“嗯？六尾，真的是妖族！难怪。”见阁老显露出来的六根尾巴，素萍低声细语，似乎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用了天狐一族的化形天赋，所以我们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素心对此也是所有揣测。
可以说阁老的变化无不让人心神震动，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宗门内居然还有一个上古才存在的妖族。
陈冲也傻愣愣地看着婆婆身后摆动着的尾巴，有些些恍惚，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如何接受这个现实。陈冲的第一反应是婆婆居然也是修妖者，在听到长老们的嘀咕后想法上才做出了更正。当然陈冲心里还是希望婆婆是修妖者，而不是真正的妖族。毕竟，再怎么说前者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而且那样与自己也更加亲近。
退一步讲，婆婆究竟是什么种族并不重要，至少对陈冲来说不重要。人类也好，妖族也罢，她对陈冲的关怀与照顾是不存在种族隔阂的。陈冲与她之间的情谊也是种族差异无法抹灭的。
从进合欢派到现在，陈冲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什么当初婆婆对什么太阴太阳，真道双修都不感兴趣，唯独对自己那疑似妖丹的金丹非常上心，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同类。而且对于自己的师傅，显然婆婆与他有旧，这一点陈冲早就知道。不过从此时婆婆的态度中更能看出来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只是有难言之隐而无法言喻。
转瞬间，陈冲想了很多很多，但也非常杂乱，理不清头绪。回过神时，婆婆已经冲上了天空与敌人激战在了一起。距离遥远，陈冲根本无法看到他们战斗时的样子，但天空中的阵阵涟漪，四散的流光，尖锐的暴鸣无不诉说着战斗的激烈。此时陈冲没有任何学习的心态，他唯一念叨的就是盼望着婆婆能够平安归来。
战斗的余波搅起狂暴的旋风，再一次席卷了合欢派。本就满目疮痍的废墟被肆虐了一遍又一遍，再也看不出有宗门存在过的痕迹。
面对席卷整片大地的风暴，三位长老也是面色凝重。以她们现在的能力想护住所有人根本不可能，层次差得太多，完全没有招架的力量。如果大长老在此倒是依靠阵法隔绝风暴的影响，但眼下也只能空想，没人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霏烟虽然懂得阵法之道，但实力过于悬殊，哪怕有三位长老共同协助也无法维持阵法的稳定。
就在几人为此焦虑之际，忽然发现席卷而来的风暴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战斗余波的侵袭。但她们并没有察觉到那种东西的存在。
“定是阁老做了防护。”素清推测道。
“应该是！”素萍双目看向空中，面色始终没有放松。她能看出此战阁老并不占优，还要分心护着她们，这更会削弱她的力量。
众人察觉不到的保护在玄昆眼里却是分外明显。身处高空更是能清晰看到一根尾巴犹如穹顶覆盖在那片大地上。为此玄昆不禁冷言讥讽道：“就你这样空有妖丹外壳的状态还分心保护其他人，真是愚不可及！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那就试试！”面对玄昆的嘲弄，婆婆并没多做回应。自己什么情况她比对方要清楚的多。一番交手下来，双方互都有了解，虽然玄昆的话显得漫不经心，但婆婆很清楚对面这个“小鬼”准备下狠手了。
说着，婆婆六根尾巴陡然张开，好似展开的扇子。尾巴的尖端玄光阵阵，不多时六个光球便显现了出来。
“妖丹暴击？”看着对方凝聚出的六个光球，玄昆双目微眯，暗自琢磨着它的威力。
这是玄昆第一次遇到妖兽施展这样的手段，本来现在的修炼界妖族就鲜见踪迹，与人类修士交战的记录就更少了。根据玄昆掌握的信息，妖丹暴击是妖兽能施展的一种极为强大的攻击手段。
由于不能像人类修士那样施展诸多术法，妖兽的攻击方式比较少，除了倚仗强悍的肉身力量外，其次就是依靠纯粹的灵力造成破坏。妖丹暴击就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与人类修士的灵力爆轰有些类似。但与人类修士压缩灵力不同，妖丹暴击压缩的不仅仅是灵力，还有妖丹特有内天地，其威力可想而知。
强大的威力自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妖丹暴击的代价就是内天地的消耗。内天地的规模是妖族实力的衡量标准，也是其力量源泉。如果内天地被过度消耗，甚至会导致妖丹的坍塌，这与修道者金丹破碎别无二致。可以说妖丹暴击是妖族拼命时才会使用的手段。一经施展必然会对自身造成巨大的损伤，甚至会因此陨落。
对方会如此行事倒也没让玄昆意外，燃烧生命本就断了后路，若此时还不拼命反而显得迂腐了，也只有这样的战斗才对他的胃口。当然，玄昆也知道这一击过后对方将再无还手之力，只要自己挡下这一波攻击，对手将任由自己拿捏。想到这里，玄昆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看你能不能破开我的防御！”玄昆双手合十，本来虚无不可见的虚空骤然出现层层透明的墙壁，好似纯粹的灵气凝聚成的。
“耗死总比被打死强，起码能留得全尸，那样做成标本才有价值。”说完，玄昆还不忘嘲讽一句：“你将会是我最珍贵的藏品！”
“那要看道友有没有这个实力了！”婆婆凤目含怒地看着玄昆，“标本”二字让她格外难受。
把珍禽异兽做成标本是修炼界比较流行的“高雅”情趣，以作为摈弃凡俗后精神需求空缺的填补。尤其是一些大宗门的子弟更是热衷于此，当然也只有那些修士才有足够的资源与精力获取那些奇珍。
对于玄昆这样的修为与地位来说，一般的灵兽已经不足以让他产生兴趣，只有天狐这样的上古妖族才能满足他的需求。也只有那样的存在才值得他拿出去交流品鉴。
修士们的“高雅”情趣在妖兽看来不仅意味着杀戮，更是一种嘲讽与蔑视，是对生命的践踏。所以在与人类修士的交战中，无论妖族还是兽类都会拼命，这不仅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更是一种没由来的愤怒。碍于智慧与能力，兽类更容易得手，而妖族就很难被抓到了。所以在标本圈子里妖族非常罕见，自然也弥足珍贵。
”破！”婆婆暴喝，一个光球应声轰向玄昆，另外五个光球也紧随其后。随着光球的离去，婆婆仿佛被抽干了力量似的，整个人又一下子变成了老妪的模样，随后更是化作一只大如山岳的白色狐狸。
“婆婆。”陈冲心中呐喊，他此时终于再次看清了她的样子。尽管不再是人类模样，但那种让人心安的感觉却依旧如故。
“轰——”
震耳欲聋的暴鸣响彻天宇，有些石头都被声波震的粉碎。
“居然这么强大！”正面迎接一击的玄昆不由地发出感叹，对妖族的实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其战斗力的确不是凶兽可比的，如果换做修为低一些的修士恐怕只此一击便灰飞烟灭了。何况眼前这只六尾妖狐的妖丹并不完整，如果她处于全盛状态恐怕自己也很难以此接下这轮攻势，必须施展更强横的手段才行。
在之前的明斗暗斗中玄昆已经查明了对手的底细，知道她是真正的妖族，也知道她的妖丹并不全。只有一层丹壳，其内天地是空的，甚至连妖魂都不完整，整个人只剩了一口气而已，否则也不至于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妪形象。
玄昆没兴趣探究她曾经受过什么伤害，只需知道她无法久撑便够了。正是出于对对手的了解，所以玄昆之前并没有急于下死手，而是选择了消耗战。反正自己占得优势，只要将对手消耗得差不多了，便可以强势碾压，以求获得全尸。
这场碰撞惊天动地，虽然让玄昆颇为吃惊，但并没有打穿他的防御，半步圣者的实力可见一斑。
玄昆应付得从容，而其他人就遭殃了，尤以维持蔽天大阵的孙老最为狼狈。他不停地游走，以维持阵法的稳固。之前的战斗余波虽然也很暴虐，但对阵法的冲击有限，以他的修为倒是不足为虑。但这一击所产生的震动就没那么简单了，若不是提前有所准备，恐怕整个蔽天大阵都会被掀掉。纵使如此，孙老也是气血翻涌，大感疲惫，于是又数落起了黄老头来，让他再多出点力。
黄老头对此也只能捏着鼻子受着，要不是自己之前着了道，将蔽天大阵轰了个窟窿，动摇了大阵的根基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被孙老骂几句都是轻的了，要是因此误了大事那就罪责难逃了。
“轰——”
“轰——”
“轰——”
又是三声响彻天地的暴鸣，终于，玄昆的正面防御被攻破了。
就在第五次进攻到来时，玄昆身体骤然光晕阵阵，他再次化作顶天立地的巨人。明灵圣体，再一次出现在了这片天地。
“轰——”
伴随着第五声巨响，一根白色的利爪刺穿重重光幕，直接拍在了巨人的身上。
“你还真让我意外，一个空有丹壳的妖兽居然还有如此实力！不过也到处为止了。这就是你的本体吗？不错不错，本座非常满意！”
霞光散去，只见一个闪着荧辉的巨人左手抓住袭来的利爪，右手则擎着一个光球砸向对面那只遮蔽了半边天空的六尾妖狐。
“也让你尝尝这滋味吧！”巨人暴喝。
婆婆凝聚出的第六个光球并没有爆开，而是被玄昆抓了过来，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将黄老头对付素瑄的手段完完整整地复刻了一遍，当然他做得更加完美。
见巨人裹携着光团挥来，婆婆意图避开，但左手被对方牢牢抓着，她根本拉不开距离。电光火石之间，婆婆直接探出右爪迎了上去。她很清楚，如果让光球就这样凌空爆开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必须卸去其威力才行。之前五个造成的破坏大部分都被玄昆承担了，这一次则完全不同。如果能拉开距离她倒是有办法继续让玄昆承担伤害，但眼下的局面只能自己上了。
“轰——”
这一声爆炸比之前的五次更加剧烈，当震动传递到蔽天大阵时，孙老直接喷了一口鲜血，可见其威力。而场中的合欢派众人尽管在阁老的庇护下依然被掀翻在地，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伤。
爆炸过后，天地间恢复了暂时的清明，只剩下一个断臂的荧光巨人与一只断了左爪的六尾妖狐对峙着。而此刻的空中居然飘落了阵阵猩红，犹如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