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九鲤的额发有几缕散落下来。
她死死地咬着牙，缓缓地放下了受到撞击的那条手臂。
唐喻抬起眼时，正好对上她强作镇定的表情。
那张白净的小脸沾上了灰尘和稻草，眼底的晶莹在他们四目相对之时隐有骤增之势。
“太好了，你醒了，有，有好多蛇。我不知道，我……我要怎么救你？它们……”
说话间，九鲤只觉头晕的感觉越发强烈，她不得不倚靠着墙壁借力。
“噤声。”唐喻好似恢复了一些气力，他阻止她断断续续的说话，有些吃力地自袖中摸出一个瓷瓶，递向一边，语带急切：“取三粒丹丸，留一粒含服，剩下的吞了，快。”
九鲤接过了瓶子，却没有马上照做，她迟疑着问道：“你呢？你怎么办？”
唐喻此刻已移开了视线，他没有回答，只是阴沉地注视着游走而来的群蛇，虚握着的手掌微微收紧，轻巧的“咔哒”声响过后，细如牛毛的暗针自他掌中之物弹射而出，雨丝一般纤巧的细针悄然钉入它们的皮肉。
不到一息，它们便永远的安静下来，被九鲤抛到远处的数条长蛇在这一刻也停止了骚动，像是受到了震慑。
九鲤愣神间，唐喻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服了药……便到庙外西边左数第二排第六块砖石处，取一个纸包给我，里面的东西可以救我。”
这回她再不犹疑，按着先前的指示服用了药丸，略有些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不消半刻就捧回了一个暗黄色的纸包。
唐喻见状，刚要开口，胸口忽然剧烈地欺负起来，猛地呕出了一大口污血。
“唐喻，唐喻！！”
九鲤惊得险些要扑倒在他面前。
“我把它拿来了。”她含泪拆开黄纸，内里显露出一块发散着古怪味道的不规则物体。
唐喻面无表情地接过纸包，咬下一块那古怪物体的边缘，和着血沫咽了。
九鲤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动作，紧张地咬住了下唇。
“……咳，咳，慌什么，死不了。”许是胃里的东西起了作用，唐喻的脸上不再是一片死灰似的白，嗓音里带上了初识时的冷冽。
她怔了征，鼻头一酸，两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顺着两颊滚落。
“我以为你要死了，看到你那样，还有那么多蛇，我以为我也会死。这里满地都是死人，如果，如果……我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九鲤的声线越来越低，视野被眼泪覆盖得一片模糊。
唐喻的语声仍是冷冷的，“我提醒过你，你自己不走，又在这里哭什么？”
他这话不接还好，一激之下，对面的小姑娘反而止不住地抽噎起来，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打湿了一小块地面。
“……我不走，我告诉过你，我一个人没办法离开这里。呜，你又伤成那样，我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九鲤到底只有十二岁，情绪一经宣泄便再难克制。
“我听你的，走得远远的，到时候我们一个死在野外，一个死在庙里，你就高兴了，对不对？”
唐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