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来人走得近了。
石翼的眉头却越皱越深,他心里暗暗说道,“怎么小郑兴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因为这儿石翼知道,他和玥儿所处这崖畔,是断崖观的圣地也是禁地。平日无允许绝对不能踏足,即便郑兴来此也是经过观主允许,但他这时候带个人过来,如不是允许肯定犯了大忌。
他想起午间郑兴过来时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心说,“这时候来找他,难道小郑兴真有什么事吗?另外,和他一起来的那人又是谁”
许是老远就看到了石翼,郑兴和那人并没有走向茅屋,径直向崖畔走来。
这时,石翼已能看清,郑兴紧锁着眉,眼神游离,表情甚是凝重,手中提着个包裹,看上去行色匆匆。
同行之人是个年轻道士,相貌清秀,与郑兴年龄相仿,但他的脸上却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气质,仿佛经历过许多沧桑。
不过,他虽然脸色镇定,但从眉眼间还是能看出他也是略显焦急,许是走得心急,看着有些风尘仆仆。
石翼皱眉看着二人,已知肯定出什么事了,他揣测着来人身份,心说难道是他?
他迎上二人,正欲开口说话。
那郑兴已快步走到近前,直截了当地说道,“石,石大哥,不是,石师兄。这位是我二师哥黄寓,他找你说,说有事要说。”说着话,他明显地将身子向旁一让。
石翼看向那个叫黄寓的二师兄,再看下郑兴表情,一时间明白他为何来此了。
他知道这黄寓是郑兴的二师兄,是青松老道的徒弟。只是他虽然在望月观呆过那么长的时间,却从未见过他。
另外,在来樊城的船上,他也曾听郑兴提起过这个黄寓,知其年岁不大,却年少老成,办事成熟干练。此刻他冒着风险意外来此,定是有与他和玥儿相关的事宜。因而,他听郑兴之言,就朝他略一抱拳……
“石师兄好,”那黄寓见石翼抱拳,早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我虽在望月观时与石师兄久未谋面,甚好。因有急事,冒昧来此。因而长话短说,如有不妥之处,望师兄海涵。”说着,就稍一合拳,以道门之礼相见。
“哪有什么不能说之言,黄师兄有事请尽管说就是。”此刻,石翼听黄寓说得轻松,又见他初次见面,并无客套之词,三言两语已透露出他的老成。不过,许是初来此处的缘故,尽管这黄寓脸上显得从容,但还是能听出他话语间的急迫,显然,他肯定知道来此的忌讳,所言之事也紧迫。
“那小弟就直说了,”黄寓不再客套,直接说道,“小弟今日来此,一来是感谢石师兄对我大师兄的救助之恩。二来呢,小弟现在这段时间,是在前殿照应那些来此上香的香客,许是道听途说,抑或是些无中生有之言。听他们说,这断崖观一带今年不曾见雨,一直大旱,传说……说好像有什么妖怪出现。第三,好像听说那玉龙观观主带着师弟到这儿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说到此处,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肘撞了下一侧的郑兴,又接着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些,哎,小师弟,你不是也有事情吗?”
“石,石师兄,”本来有些发怔的郑兴经黄寓一提醒,似乎有些为难地说道,“这,这是我大师兄让我,让我送给你的包裹,一直没来得及给你,你收好了。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来这儿别让人发现了,那样不好,我们该回去了。”
郑兴说着,将手中的包裹直接塞到石翼手中,然后也不看黄寓,扭头就向观内走去。
那黄寓见了,也未再说话,就对着石翼行了一礼,转身跟着郑兴而去。
石翼本默默地听黄寓说着。尽管黄寓说得不明不白,含糊不清,甚至连他能否听清楚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完,最后更是急匆匆地与郑兴离去……
当然,这儿石翼对黄寓的话自是心知肚明,更知道他所说的都是指向他和玥儿。因此,他有些愣神,当郑兴将那个包裹塞在他手里的时候,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他看着郑兴那极不自然的表情及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一时间明白了他俩过来的真实用意。
他有些懵怔地看着手中那个一尺多长的包裹,有些发愣,当他再抬起头来时,许是下崖的山道比较陡峭,他们走得快些,才发现他俩已走出很远,影子已变得模糊起来。
石翼在崖畔呆立半晌,还是在一块青石旁坐了下来。他将那包裹放在青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包裹打开……他的双眸猛然一亮,但见一个古朴的木匣赫然出现在眼前。
顿时,他知晓郑兴今日为何是那副表情了,而那个二师兄黄寓又为何冒着极大的风险来此了。他更知道,那木匣里装着什么。因为在他手掌贴近那木匣时,他能感知到里面传过的古拙气息及森森杀意。
他的唇角似有似无地露出一丝弧线,离开樊城那么长时间了,看来那个小兄弟并不愿意将木匣里的东西送与他。此刻,他已知道,知道里面装的是道门至宝 “一书一剑一天图”的“一剑”,传说中的那柄上古神器——玄武神剑。这正是那个大师兄莫望川送给他的。
石翼静静地看着那个木匣。好长时间,他并没有将那个木匣打开,而是看了一会儿,他伸指在那个木匣上画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符录,然后又将那个包裹包了起来,放眼向崖底望去。
不知过了多久。
他看着看着那起起伏伏的崖底,倏然间,他的双眼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因为他好似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那就是,即便你走得再多,走得再远,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走出那个深不可测的崖底……
这样一想,心中的那些犹疑、困惑、不解……一下子便像被崖边泛起的凉风吹散。该来的终究会来,要来就尽管来吧。
太阳落山的时候,倭瓜来了。他衔着一个手篮慢悠悠地来到崖边,在石翼身旁停下,然后将那篮子在石翼面前随意一放,就蹲在一旁向崖边望去,一副极不情愿又不屑一顾的样子。
石翼不解,但见篮子上面用石块压了一张纸,于是他将那纸拿起。他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里面放置的那件长袍,禁不住笑了……
原来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不愿回家,就别回了,留在那里过夜吧……
◎
夜如浓墨。一个高瘦的身影,乘着漆黑的夜色来到后山石壁前,在一处石室外停下。他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石室磕了三个头,然后盘膝而坐。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