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瞒着我？”
夜小四立刻错开眼神，躲着七美的目光。
七美心头一阵钝痛，急急喘了口气，咬了咬牙，恨恨地说到：
“非要这样吗？”
夜小四转过脸，微笑着，看着七美，轻轻说道：
“我没事啊，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七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狠狠攥上的拳头在自己的掌心抠出鲜血。
抬手便要将夜小四拉入自己怀中，但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夜小四肩膀之前，夜小四便后退了一步。
七美的手停在半空，苦笑了一声，闭上眼睛。
“好。”
他与夜小四，就像是成为镜像的本体和影子。
夜小四太懂得，怎么做会让自己痛到生不如死了。
七美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情绪都被自己狠狠压在了心底。
她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折磨他，报复他，仅此而已。
正在七美和夜小四纠缠不清的时候，身后，熙川悄悄走了过来，试探着开口：
“董将军，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之前尚书左仆射曾经书信华胥筝，询问过大哥的病情。”
“你——！”
七美看到熙川的一瞬间便怒气上涌，刚想吼他一顿，他七美想知道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却听到熙川提起了夜小四的伤情，脸色缓和了许多，扶起夜小四，侧头看着熙川。
“如何？”
熙川缓缓行了个礼，继续说道：
“大哥的背伤，也不是无法医治。只是药引不太好找。”
“什么药引？”
七美来了精神。
“啊，是……凤凰元灵。”
“凤凰元灵？”
七美和夜小四同声喝问。
熙川的脸上缓缓窜上一缕红云，迟疑着，斟酌词汇：
“那个……就是……据说凌国沧山断崖之下的罡风，乃是创世初年羽族凤凰设下的阵法屏障。只有凤凰一族可解。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你说啊！”
七美攥着拳头，不耐烦地催促。
“额……所谓的凤凰元灵，其实就是……就是……额，双修……”
熙川面上尴尬无比。
七美听着他说出口的话，突然愣住了：
“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七美的一声“啊”还未啊完，便看到夜小四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逗了。别说双修了。这年月，你们谁见过凤凰啊？”
大笑着，夜小四甩着衣袖，迈步下台阶走向龙威宫殿前广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空荡荡的殿前广场，回荡这夜小四豪放不羁的嗓音。
只留下身后的七美和熙川站在月光之下，面面相觑。
……
“什么！睿王妃？！”
潜诏原，凌国边境大营，中军帐内。
一身银色铠甲的慕容浩赫然站起，身后散开的银发如水波一漾，随手掀翻了面前的矮几。
“哪来的睿王妃？说！哪来的！”
跪在他面前的送信使者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这……小的也不清楚啊。小的只管送信……”
慕容浩面色冷峻，一挥手，怒喝道：
“众将听令，集结部队，给老子压上望山梁！”
抬腿一脚踢翻了已经倒在地上的军令牌桶。
“额……殿下。此时出战不合时宜啊，是否再等些时日，我军粮草……”
身旁，一身重甲的独孤寒抱拳上前请示。
“合时宜，太合时宜了。再等下去，老子就要绿了！”
慕容浩嘶吼着，双手捋着自己头上的银色长发，幻想着这一根根银丝在指尖变成绿色。
“啊？”
不等独孤寒反应过来太子爷到底说了什么，慕容浩便已经大步阔过翻倒在一边的矮几，大步向着中军帐外走去。
只留下一个摇曳的银色披风，扫过被扯到了一边的军帐门帘。
……
八月十六日，越国龙威宫正殿，浓浓的阴云笼罩着整个朝堂。
一早军报，凌国太子亲率七十万大军越过边境线，悍然陈兵压境，将一众军备力量压在了蓟州城外，直线距离当年的云州城不足百里。
就是这样的军报，让远在京城的百姓们纷纷瑟瑟发抖。
任是谁也都不想再重现当年云州城的惨案。
此时的朝堂，已经分成了两派。
以夜小四和董承俊为首的主战派，大力要求举全国兵力对抗凌国的挑衅。
以田杨和穆丘痕为首的主和派，一力认为凌国宵小不足为惧，军队要拱卫京城。
两方各说各的理由，互不相让。
田皇后更是头疼不已，甚至派人将称病不朝的陈国公连人带床从府里抬到了朝堂之上。
“国公爷也在，那就做个见证。当年本王身为无双国士，亲临西地战场，亲眼目睹过战场的烽烟，并死守了临州城。深知凌国军队的强悍，此次凌国挑衅，不可不防！更不可掉以轻心！诸如田杨穆丘痕等类，一味缩头忍让，让整个朝堂乌烟瘴气，试问，他们俩可是男儿？”
夜小四将靴子踏上了田皇后面前的御阶，凌厉的目光盯着身形有些晃的田皇后。
“睿亲王！”
正说着，穆丘痕一改前几日的颓废丧气，恢复了往常的雄姿英发，挺着腰身起身便来到了夜小四面前。
一个文官，张扬出了武将的气势：
“亲王好口才，字字句句都在说着西地战场，上次大战。你可知，上次大战领军出征的乃是当今陛下。你不过是个参将，侥幸守住了临州城而已。然而如今陛下重病未愈，朝内空虚，国内起义军四起。如若京城有何闪失，你将兵马调去了西地，那何人来固守京城安危？你睿亲王难道要再来一次死守临州城吗？”
夜小四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昂愤慨的穆丘痕，不禁满腹牢骚。
这货戏演过了吧？
不是说好的，点到为止吗？
“娘娘，臣请命，带兵马去金州城平叛！”
“噗——”
夜小四险些一口老血喷在田皇后脸上。
还以为这货是在为自己带全部兵力出征而作打掩护。
原来是要带兵马去金州城去会相好的！
“荒唐！”
夜小四一声怪叫，如箭一般的目光直射穆丘痕的脸。
“且不说目前国内叛军情况不明，就说你一届文官，跟着武将掺和什么！怎么？这么急着去送死吗！”
夜小四咄咄逼人，几句话便将穆丘痕哧得不敢言语。
“娘娘，这种朝臣，简直无药可救！”
见着穆丘痕被当庭斥责，田杨翻了个白眼，冷冷笑道：
“睿亲王好大的官威啊。若是不知娘娘还在上头坐着，我怕是要以为这天下都跟了你姓了夜。”
“田将军就不要说话了，太祖爷定下的规矩，宦官不得干政。如今铁碑就在殿前的广场上，可要本王给你背诵一下内容？”
“你——！”
夜小四根本不搭理这个太监将军，大步上前，来到陈国公面前，行礼：
“国公，本王愿带兵前往西地平难。”
陈国公粘着胡子，缓缓点了点头：
“好，那便擢升平南将军董承俊为宣威大将军辅佐睿亲王，统领韬豹，控鹤，骁麒三大营全营兵力。狡狐营，由睿亲王亲自统领。即日开赴西地。”
“是！臣领旨！”
董承俊和夜小四连忙见好就收，站定行礼领命。
“国公爷！”
突然一声怪叫，自皇坐上传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上面还坐着个田皇后。
“国公爷如此安排，是要将京城至之何地？是要将本宫……”
田皇后这一询问，倒是让陈国公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笑道：
“哎呀，娘娘提醒的是，这虎贲营和鹰扬营，便交由田将军暂管，拱卫京城安危吧。”
“什么！”
不等皇后兄妹尖叫着作何反应，陈国公便抬手打了个哈欠，示意身旁的侍女为他盖好丝被，片刻便齁声大作，再不管皇后娘娘大呼小叫。
夜小四意味深长地瞥了穆丘痕一眼，转身向着殿外大步离去。
在她身后，跟着脸色异常坚毅的董承俊。
留在大殿之内的穆丘痕，面上毫无波澜，但心里已经开始计算虎贲鹰扬两大营的兵力。
虎贲营，这可是朝廷的第一精锐部队。虽说历经曾经的大司马大将军兵部和都督府，历任首领管控。
纵然管理混乱，但精锐，毕竟还是精锐。
至于鹰扬营，这是皇子卫军，可惜了这个军队的名号。
一连数代都未有皇子能成功接管，想必军队早已是一盘散沙了。
但，目前这支部队的掌管者，尚不明确。
如果公主的队伍遇上这两大营，胜算又有多少呢？
心里这样想着，目光不禁望向了殿外的天空。
……
当晚，睿亲王府，夜小四坐在案几前，盯着铺开的西地地图一脸凝重。
鑫儿端着一碟削好的水果，穿过轻纱承尘的柱子，脚步轻轻滴来到案几前。
“王爷，天儿热，吃点儿甜瓜，凉快凉快。这可是叙州府新进贡的，一共十颗，六颗都进了咱们府。明儿去了西地可吃不到了呢。要不明儿吩咐赵一给您备上几个带着路上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