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都不错!”听完单开华的故事,他舅子阮兴明气愤地说:
高中毕业后,因为没考取大学,我不得不回到农村老家务农。
在如皋农村一般种三熟,村天麦子刚破土,就在预留的空地上种上玉米。
去年种下的麦子,经过几个月的成长,已经颗粒饱滿成熟了,在田里黄灿灿的一片。我每天很早起来,和父母拿着镰刀,从田头割到田尾,沙沙的割麦声响成一片,一把把的麦杆放倒在地里。
那时没有机械化,有也不能用,因为麦子和玉米混种的。
麦杆和麦子拉到家里刚做的土场边脱粒。如皋农家都有一种用毛竹制成的连杆,麦子收割后摊在彩条布上,然后直接用连杆在上面抽打脱粒。麦杆草屑清理干净后就直接晾晒。
麦子进仓后,就开始掰玉米,筑玉米杆,务必在立秋之前将秧苗插下,俗话说“不栽八号秧”。因为水稻插下后得六十多天才能成熟,如果晚了季节,收成将大减,甚至绝收。收玉米,犁田,插秧,只有一个月时间,所以叫双抢。
接着请水牛养殖户犁田耙地,把旱田平整如初后再放水抢栽秧苗。
7月的酷暑没有一丝凉意,天没亮我们一家就赶到秧亩地里拔秧。然后挑起沉甸甸的担子,走在湿滑的田埂上,再把秧苗把子抛撒到田里,然后一字排开到水田里插秧。如火的骄阳在头上烤着,水田里的热气不断地向胸前、脸上扑来,我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一边拖动着泡在泥水中的双腿,一滴滴的汗水混合着泪水流入水田中。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插秧比锄禾辛苦多了。
一晃我就二十八岁了,父母想让妹妹帮我换亲,妹妹不敢反对;可我知道妹妹喜欢单开华,所以坚决不同意。
妹妹与单开华结婚后,我一直没有找到老婆,不过我不后悔!
1992年5月,我家遭受龙卷风袭击,乡里照顾我到北京门头沟煤矿当矿工。
我们乡七八个人一起去的。我们穿着矿工服,戴着矿工帽,每天早上和老矿工一起排队领矿灯,然后和煤矿工人坐吊车一起下到几百米深的井下挖煤。挖煤的活儿非常艰苦,低矮的地方得爬着走,井下通风是大帆布的圆筒子,头上的矿灯是黑洞洞的井下唯一的光亮。我们的班长姓石,是南通人,还有一个南通人叫常寿。我们和工人们相处得非常融洽,劳动虽然艰苦但很快乐,每到一个巷道,我们按照要求挖洞,挖洞时多数要猫着腰甚至跪着,因为井下低矮、狭窄,然后工人放上炸药,我们再躲到远远的安全的地方等候爆炸。爆炸过后,满巷道都弥漫着浓浓的呛人的煤灰,要等好长时间,煤灰大致散去之后,再把炸碎的煤装上铁溜子运走。每次矿工装炸药时,我们等着无聊就开始唱歌。我们喜欢唱二重唱,或者多声部合唱。我们在煤烟弥漫的井下大声唱歌真是傻得流鼻涕,大口地呼吸井下废气还挺高兴。那个叫常寿的工人和我们年龄差不多,他听我们唱歌很奇怪:“你们唱歌怎么那么难听,像放焰口似的。”(“放焰口”是死人时唱的歌)我们就叫他唱,他就很原生态地唱:“南通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桂花香……”
我们每天乘吊车从几百米深的井下升到地面,相互一看,整个儿都是黑非洲,除了眼白和牙齿白,那叫一个黑,真是“赛过李逵,气死张飞”。可等我们洗完澡再相互一看,那叫一个“帅”,原来都洗干净了,只有双眼皮里的煤灰洗不着,就跟现在纹的眼线似的,个个浓眉大眼,跟上了戏装似的。
有一天我们在井下干活儿,看到运煤的铁溜子磨得光亮亮的,像滑梯似的,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们与其像狗似的爬来爬去,干吗不坐铁溜子滑下去呢?”话音未落,有三个同伴就坐上去了,其中有一个就是常寿。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几声惨叫,三个人头朝下就栽下去了。幸亏下面不深,他们惊魂未定,连哭带号:“我的鞋,我的灯!”我们在上面看到他们的惨状,高兴得前仰后合。那时的我们活得可真简单,我们不想从前也不管以后,每天嘻嘻哈哈乐不思蜀,在煤矿一干就是三年。用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一句经典台词来形容我们当时的状态再恰当不过:“年轻人,你可真年轻啊!”(意即单纯到傻的地步)。
从煤矿回来后,一位同学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收废品。
我一听有点抵触,但后来一想,自己都混成这样了,还需要什么脸面,只要能挣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于是我花钱淘了一辆二手的三轮车,每天穿着破旧的衣衫溜达在大街小巷中。
一开始收益还不错,后来竞争也越来越大,许多上了年纪的人也干起了这一行。
我不好意思跟他们抢生意,就将精力放在周围的农村。废塑料、废金属、猪毛、胶鞋底,都是我收购的目标。
我孤独地收着废品,每天骑在三轮车上,风餐露宿,我时刻在想:我的出路在哪里呢?
98年春节过后,邓志刚同学叫我和他一起去深圳打工,我毫不犹豫就和他去了。
来到深圳后我满心欢喜,期待着能在这里挣一笔钱,然后回家盖房子娶媳妇。可是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宿舍的环境特别乱,到处都是臭袜子,泡面盒子,以及打游戏的喧哗声。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于是我就在外面租了一个小民房,是两室一厅改的,虽然小了点,但是干净整洁,关键是能让我安心睡觉。
电子厂可以说是男工的天堂,厂里大部分都是女工,可以说是美女如云,模样都长得十分俊俏,身体婀娜。
虽然我们的车间美女很多,但是最漂亮的,可以说是我们的组长周小燕,周小燕也来自如皋,皮肤很白,身材苗条但又不缺丰满。
周小燕身高165cm,在女孩子里面,这样的身高属于高个了,她不仅青春靓丽,而且很有才华,她时常用温情的目光投向我。
这时我主动向她表明心迹。周小燕很快接受了我,我们常一起外出看电影,滑旱冰,就像其他的情侣一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彼此间讲述着自己的过去,畅想着我们的未来。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情吧,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一起去厂里上班,下班之后一起买菜回家做饭。有时候我会悄悄地亲她一下,然后她就会娇嗔着打我一下。
我是个传统男人,我一直觉得婚前同 居是不好的,万一将来两个人分手,女方失身不是无法挽回吗?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痛快祸害女方。所以我和她最多只是亲 吻、拥抱而已,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我们的生活虽然简单,但却很幸福。在电子厂的工作压力很大,但是只要一回到家,看到周小燕的笑容,所有的疲惫都会瞬间消失。我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有时会争吵哪部电影好看,但更多的时候我们会相互拥抱,享受彼此的陪伴。
这年年底,邓志刚退厂回家,周小燕竟然跟他一起走了!
邓志刚有老婆,周小燕干嘛跟他走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年也退厂回来了。
2014年3月,如皋中学几位84届高中同学小聚,其中建设局马局长也在。听说我现在无业在家,马局长叫我去找环球建筑公司副总吴刚,让他给我安排一份工作。
吴刚也是高中同学,外号大嘴,喜欢吹牛!高中毕业后他便一心想当老板,包水电,包消防,包木工,包瓦工。。。。。。其实他啥也不会!现在竟然当上了环球建筑公司副总!
几天后打电话给吴刚,吴刚冷冷地问我哪一位?我说我是阮兴明,想找你混碗饭吃!听说我是阮兴明,吴刚大吃一惊:“阮兴明不是死了吗?你是哪个阮兴明?”我说死的同学叫朱兴民,我叫阮兴民,我没死。吴刚叫我快点到他公司去,他在办公室等我。
环球建筑公司总部位于市政府东首,大楼比市政府更加豪华!公司坐北朝南,东、西、南三面建有围墙。门卫室位于南墙正中,两位保安身着制服,十分威严!
“师傳,我找下吴总!”我十分客气地对保安说。
“不在!”保安面无表情,不让我进去。
怎么会不在呢?刚才我还打过电话呢,是不是两个吴总呀?
“我找吴刚。”我说。
保安见我直呼其名,口气轻缓了一些:“在开会。”
刚才说不在,现在又说在开会,看来不下点猛药不行!
“我找大嘴有事!我跟他同学!”
听说我找大嘴,保安不敢怠慢,立即屁颠屁颠地把我领到十八层副总办公室!
老同学见面,自然十分亲热!我将过去代课、恋爱的经历讲了一遍;吴总也将他的奋斗历程回忆了一番!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拥有千万资产,经历自然比我曲折!
寒喧良久,最后说明来意。吴刚忙说介绍我去广西北海,那边正好还缺一位保管员。按规定每个工地至少两位,相互约束。
中午与几位老板一起吃饭,吴刚一一介绍,这是张老板,这是李总裁,这是王董事长......最后拍着我的肩膊说:“这位是我高中同学,清华大学毕业,现在东南大学历史系教书!”
你大嘴也太能吹了吧?说我小学老师也就行了!说我大学教授,万一人家问我历史知识怎么办?
好在老板们都不关心历史,他们只关心工程、钞票!酒后吴刚不能开车,让秘书王艳送我到家!
几天以后,自己独自找到北海工地。听说我是吴总介绍来的,项目经理似乎并不欢迎。
中电海湾城工地位于广西北海市。面朝大海环境优美,由当地开发商开发,如皋环球建筑公司承建。听说环球公司给当地开发公司老总送了三百万现金,这才取得承建权。建筑材料、工人工资也要环球公司垫付。
高层的事我们不管,人家如果不送礼那就不能承建,我也不能到工地上来!不过我做保管员必须实事求是,这是做人的原则!我找到另一位保管员许建民,客客气气给他发烟。许建民眇了一下牌子,见是南京牌,立即不屑地别过脸去。他从袋里掏出一包中华,抽出一支叼到嘴上。他也不问我抽不抽,剩下的仍放回袋里。其实我不会抽烟!
我忙给他点烟,许建民派头十足地吐出一口烟圈,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听说是大嘴叫你来的。我不管他大嘴不大嘴,在这里我是主管!以后我收料,你记账!你会不会写字?”
“会,会!我以前在上海厂里做过仓管,台账、电子账都会。”我说。
“别说以前做过什么什么,我以前还当过小学老师呢!我是城市户口,正式教师!若不是跟学生恋爱被开除,我现在可能都当校长了。吴大嘴算什么东西?代课教师,农村户口,典型的暴发户,土包子,我又不怕你跟他讲!在这里少说话多做事!先把地扫扫,然后把仓库整理一下!我到宿舍睡一会儿,没有事不要烦我!”
许建民满脸横肉,长相凶恶!听说也是吴刚介绍他来的,怎么能这样讲老板?我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告诉吴刚。
许建民以前都是记的流水账。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许建民对送货的工人特别严厉,人家少一两块砖头,他都要帮人家减掉。比如5000块砖头,他写4998块。石子、黄沙,他也要实测实量,13.5方他写12.498方。看起来就象真的一样!我想保管员就应该象他这样铁面无私!如果马马虎虎不跟人家较量,材料天天短少怎么得了?
按照环球建筑公司规定,保管员必须两人收料两人签字,我来之前都是许建民和会计一起收一起签,我来之后会计也就不再参与了。
许建民让我记账他收料,客户送货他也不叫我去。送货单上只有他一人签字。他叫我将送货单入库单上交会计前在上面附签一下,跟别人就说是两个人收的。我想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个人收也是一样。
后来我发现问题来了:明明一车他签两车,明明三车他签四车!少一两块砖头不行,少一车砖头没事!他帮人家多签一车砖头,人家自然意思意思。虚开的单子都是供货商亲自送来。送货工多少就是多少。虽然工地上有监控,项目经理也要求库管将收料照片发到工作群中。可是有谁有权去查送货单呢?所以许建民在送货工面前象爷爷一样架子十足,见了供货商就象孙子一样点头哈腰。
这不是吃里扒外吗?让公司领导知道,还以为我跟许建民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呢!“没有东西不签!”我说。
第二天一早,项目经理冲进仓库,莫名其妙地向我大吼,:“你到底会不会做仓管?不会做早点滚蛋!”
我一听莫名其妙:“我哪里做错了?你不要我也行,打个电话给吴总,让他叫我回去!”
‘什么吴总不吴总!不就是个大嘴吗?你不要拿他压我!”经理扔下这句话,骂骂咧咧地走了。
项目经理名叫张小春,生得器宇轩昂一表人材!他以前只是个门卫,后来做安全员,现在竟然爬上了项目经理的位置。他的管理方法就是对上层讨好巴结对下层冷酷无情。他天天请甲方领导和监理喝酒吃饭,检查验收没有不通过的。他让包工班组进场,几个月后把人家骂走或气走,工资也不给或少给。反正这个班组走了再找其他班组,想做工程的小老板很多。环球建筑公司王总很欣赏他,难怪他不把吴刚放在眼里!
我有位邻居名叫聂尔龙,也在工地上做电工。我把情况告诉他,聂尔龙见怪不怪地说,:“工地上少收多签很正常!不然香烟茶叶从哪里来?不光是香烟茶叶,小费有时比工资还高!你是个呆怂,有些话我不好教你!”
“你如果想在这里干,你就睁一着眼闭一着眼。张小春跟许建民是搭档,在一起很多年了。他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叫你回去!县官不如现管,吴总相信你还是相信他?”
我无言,为了保住工作,我只好睁一着眼闭一着眼!以后只要许建民签字,我就在后边附签。没人问拉倒,有人问就说他没叫我收料,我不知道!
许建民收料,我记账,仓库里也不太忙。同学聚会后,我们互留了电话,互加了微信。闲来无事,我便与同学聊天。这天,一位名叫陈霞的美女请求添加我为朋友。我以前有个同学叫陈霞,我以为是她,立即同意了!
上高三的时候,陈霞坐我前面。她常常转过身子和我说话,也常常向我微笑。男同学章坤宏写了张纸条给我,说想和我谈恋爱,最后来个知名不具。我一直以为是陈霞,可是又不敢问她。单恋了两个多月,毕业后才慢慢忘了。现在加我,莫非想再续前缘?
我忙发了个握手的表情给她,对方很快回复:按摩一百,包夜二百。非诚勿扰。鸿运饭店门口。
原来此陈霞非彼陈霞,我同学四十多岁了,她才三十二岁。她通过查找附近的人加我。我不由大失所望。她直言不讳地说她是小姐,就住在工地对面。平时在饭店门口拉人。如果我愿意她可以帮我按摩,开房间包夜也行!
我当然不会找她,不过聊聊天也行!晚饭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我便找陈霞聊天。久而久之,她也把我当成是朋友,不再要求我按摩、包 夜。
我微友很多,QQ好友也很多,他们经常发些关于人生、友谊、爱情的文章,我看后转给陈霞,陈霞看了也很高兴。
后来,我劝她不要做小姐!实在要做的话,也要注意安全!
陈霞很感动。她说她以后不再拉客了,就在鸿运饭店里洗碗、打杂。还说如果有合适的,让我帮她找个对象。她说她要找个忠厚老实的,年纪大些也不要紧。
聂尔龙今年三十六 岁,因为常年在工地上做电工,至今没有对象。如果陈霞真的想改邪归正,我帮他们做个介绍倒也不错。毕竟做小姐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聂尔龙,聂尔龙听说对方是小姐,开始很不愿意。我说宁可娶小姐做老婆,不娶老婆做小姐!陈霞真的能改过从良,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听我说得有理,聂尔龙说看看再说。于是我将陈霞的微信和电话都给了她。
接到聂尔龙的电话,陈霞迫不及待地来到他开的房间。第一次见到陈霞,聂尔龙就被她的美貌打动了。特别是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后,更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感情。聂尔龙想到自己常年在外面漂泊,陈霞就是他要寻觅的知音,于是直截了当地表示要与她恋爱。
“这种事,你不要太认真了,你还是按约定给我小费吧!”陈霞担心谈恋爱拿不到小费,干脆亮明底牌。聂尔龙不死心,一下子给她两千!他要她以后不要找别人,一心一意跟自己恋爱,工程结束就带她回江苏结婚。面对聂尔龙的痴情,陈霞也没有推辞。。。。。。
聂尔龙决定英雄救美,用真情感化心爱的女人。两人交往期间,聂尔龙对陈霞是有求必应。陈霞虚荣心强,总想在一群小姐妹前炫富。聂尔龙除了每天给陈霞送钱送物,还隔三岔五地请她和小姐妹们吃饭。有一次,陈霞的一个小姐妹过生日,聂尔龙主动提出买单。那天吃了一千多块,姐妹们一个个赞不绝口,羨慕陈霞运气好,找了个有钱又大方的男人。陈霞见大家都夸聂尔龙,也觉得很有面子,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工地上本来每月只发一千块钱生活费,会计知道聂尔龙在谈朋友,八千块钱工资全部给他,可聂尔龙还是不够用。当他没钱的时候,陈霞便对他不理不睬,有时甚至当着聂尔龙的面跟别人联系。
九月的一天,聂尔龙给陈霞打电话,听到她说话有气无力,便焦急地问:“你怎么了,病了吗?”得知陈霞得了重感冒,已经在出租房住了几天。聂尔龙立即放下工地的工作,赶到她的租住房里。看到聂尔龙买的一大堆药品和营养品,陈霞感动得泪如雨下。她想不通,聂尔龙明知道自己是小姐,干嘛还要对她那么好呢?
几天后,陈霞病情好转,聂尔龙对她说:“陈霞,你以后别做那种事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就是你的男人,我每月给你钱用!”说完,他掏出两万块钱,递到陈霞手里。其实那些钱是他向生产经理借的,为了陈霞,聂尔龙也是拼了!
拿着那沓厚厚的纱票,陈霞心里五味杂陈,她也曾下决心不做小姐了,回头做个正常女人。可她不知道聂尔龙是不是逢场作戏,如果他以后遇到良家女人,会不会嫌弃她呢?
国庆节聂尔龙请假回家,一去十多天。他向别的工友打听,得知陈霞仍在拉客。一想到陈霞跟别人在一起的情形,聂尔龙的心里就象扎了几十把刀子。他实在爱得太深了!
10月12日,聂尔龙回到北海,决心跟陈霞做个了断。在宾馆里,聂尔龙第一次向陈霞咆哮:“你每次都说不做这行了,只跟我好,怎么又做起来了?”陈霞以为他跟以前一样,发泄一下就好了,也不说话,低头玩手机。聂尔龙夺过她的手机,恶狠狠地摔在地上,同时把自己的手机也摔碎了。他继续咆哮道:“从今往后,我们都不用手机了!”
手机是陈霞的挣钱工具,没有手机,以后还怎么跟人联系?况且苹果手机买了七千块钱,一个月都挣不到这么多!陈霞的心碎了一地,躺到床上掩面而泣。
聂尔龙看她这样,又爬到陈霞身上,一边亲热一边伤感地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太爱你了!以后不要做那种生意好吗?”
陈霞还在为手机生气,自然不会说“好”。聂尔龙怒火中烧,两手卡住她的脖子,愤怒地叫她把四万块钱还他(前后共四万)。陈霞开始不同意,难道陪他不算钱吗?后来看聂尔龙面目狰狞象个神经病,她害怕了。陈霞想说“好”,可脖子被聂尔龙卡住,无法出声;想点头,又无法动弹。聂尔龙见她不开口又不点头,两手更加用力,陈霞更加无法出声也无法点头。恶性循环,陈霞终于圆睁双眼,到奈何桥报道去了!
聂尔龙见陈霞已死,从她身上翻出五千块钱,连夜逃回江苏,刚到家门口,派出所民警已经在他家里蹲守了。
原来第二天早上,饭店服务员整理房间,发现陈霞死在床上,立即报警。北海公安局迅速赶到现场,第一时间启动命案侦破机制,全力侦破案件。通过查看宾馆的监控装置,很快锁定犯罪嫌疑人聂尔龙,通知江苏警方协助抓捕。聂尔龙手机摔坏,家人无法与他联系。因此聂尔龙未进家门,先到派出所报到。
聂尔龙被押回北海,指认现场时,我也去看他。聂尔龙哀怨地看着我,目光中似怨似恨!
我不杀伯仁,可伯仁因我而死!以前聂尔龙并不知道工地对面有小姐拉客,我说陈霞想从良才叫他去的!谁知道一去无法回头。我本想做件好事,不知道却害了两个人。
陈霞死了,工地边的小姐们并未收敛,她们依然花枝招展地笑脸拉客,不知道身边危险多大!
转眼到了10月,许建民又拿了一张送货单让我附签同时开具入库单。送货单上写着一百多吨锣纹钢四十二吨线材。而我明明看见只有两捆线材!四十多吨不是小数,我不肯附签也不肯开入库单!许建民冷笑一声,将送货单往袋里一放就出门走了!
第二天一早,张经理又冲进仓库,一进门便叫我收拾行李滾蛋!一边骂一边把我往门外拉。我终于忍无可忍,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
张经理脑羞成怒,捡起一根钢筋向我冲来!我忙抄起一把铁锹正对着他!张经理不敢靠近,他狠命将钢筋向我甩出,然后气急败坏地走了!
钢筋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将电脑显示屏打得粉碎!我心有余悸地将情况告诉吴刚,吴刚听了很不高兴。他说这些事情都是鸡毛蒜皮!工地上的材料都是有预算的,只要不超过预算,他们做点小动作也不奇怪!张小春这个人玩命斗狠,你如果死了也是工伤!王总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可是......可是工地上弄虚作假偷工减料,将来房子倒了怎么办?”我问。
“房子倒了自然有人负责!这些事情不用你考虑!”吴刚说完,生气地将电话挂了!
当天夜里我从广西赶回江苏,衣服被子也不要了!至于工资,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吧!我以后再也不想去了!我不能阻止别人弄虚作假,至少我不参与其中!
年底吴刚来看望我妈,同时带了两箱苹果给她。当时我在南通打工,吴刚打电话说我的工资放在苹果箱里,我说没事。几天后回家,妈妈说她吃不动苹果,就让姐夫带回去了。我去问姐夫,他说家里水果太多,都送给别人了。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有一次同学小聚,吴刚也在。谈起在广西的打工经历,吴刚笑言我不该过于呆板,甲供材料人家签字跟着签就行。他说我走后他又介绍马成功同学去,那家伙是个坏人,人家签多少他也签多少,没几年便发了大财。
我听后笑笑,这时一位名叫王义的老板声色俱厉地说:在外打工,老板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叫你签你就签,叫你不签就不签!你管他东西多少?我请问你:你辞职想过家里的老娘吗?你拒绝签字请示过老板吗?我以前也是普通工人,老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现在也是大老板了,身边美女如云,许家印见了我都点头哈腰,马云的电话我从来不接!你当初死皮赖脸要到我的厂里去,我跟你怎么说的?
我这才想起来有次邓志刚叫我和他一起去无锡办事,中午带我到王义那里吃饭。邓志刚胡说带我来他的厂里打工,王义和我讲了许多规矩,大意就是要服从老板,老板叫往东绝对不能往西!我其实不想到他的厂里打工,吃过午饭便走了。王义对此很不高兴。
后来听说许建民被一位名叫王景新的送货工打死了。王景新,河北唐山人,刚到北海某沙石场打工。他送一车黄沙到中电海湾城工地,送货单上写着13.5方,许建民装模作样实测实量,最后改为11.2方。王景新怕回去不好交差,就与许建民发生争执。许建民声色俱厉,他说他是仓库保管员,对老板忠心耿耿死心塌地,黄沙一分一毫都不能少,天王老子来了也是11.2方!王景新量沙时手里正好拿着一根钢筋,气愤之下就挥手朝他肩部抽了一下。许建民急忙往下一蹲,钢筋正好砸在他的太阳穴上,许建民当即气绝身亡!
王景新到派出所投案自首。他本来只是吓他一下,谁知道他要往下蹲呢?后来也不知此事如何处理的。
其实许建民将他的送货单改为11.2方,不过是在人前做做样子,沙石场老板不会责备王景新的,事后签多少谁也不知道。王景新年轻气盛将人打死,他哪里知道这些情况呢?
去年底同学聚会,章新建把他的前妻王建芳介绍给我,现在已经怀孕。当别的同学都在当爷爷时,我才准备当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