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素手将玉带从背后绕回,妥妥扣好,韩府三夫人陆晴茵开始替丈夫系香囊。
何可鹏张开双手,配合妻子的穿戴动作:“我这一去总要五六天才能回来。你在家里万事小心,尽量不要出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嗯。”陆晴茵开始系第二只香囊。
何可鹏感觉到她的不乐,又软语安慰说:“还为那个小盲流不开心?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只奔着何、陆两府连络去的,办得好,也能解开你与娘家的隔阂。”
“你放心,我早撂开那小贱人了。”
何可鹏焉不知妻子个性?心知她依然放不开,就说:“在匡溪渡时,她只是个小盲流,是我与你,及大姨母之间的阻碍,又多次对你作难,我不会手软。如今她成了江府三小姐,是韩氏南门的义女、义孙女,更是湖北王府的座上宾,若此时出手,难免会影响大局......”
“你低低头。”陆晴茵拿起一只香囊,对丈夫嫣然一笑。
等何可鹏低下头,陆晴茵先将挂绳挂到他脖颈间,再将香囊顺着衣领放进前胸,最后用手轻轻拍拍,这才说:“我也不过略提几句,你倒放在心上了。咱们过着自己的好日子,何必让那小贱人影响心情?只是你此行非同寻常,更要小心。”
何可鹏心中一暖,安慰说:“没事。我只是遥控指挥,又不用亲临现场。”
“我替栋儿、替陆家谢谢你。”
为了向妻子表功,何可鹏多嘴了几句:“沿途两岸要紧的地方长期设有皇家影卫的老据点,以便拦截可疑船只。不过我们的人都尽量靠近老据点,早晚盯着,老据点一有动静,我们的人会迅速出手。”
说了陆路又说水路:“我们的船分布在南门镖局客船四周,随时候命,必定将你侄子安全送到鄂州。”
陆晴茵不甚触动,只说:“你们倒是先于我大哥找到栋儿......”
对于长期远离、又狠心对待自己的娘家,她没有太多的感情,希望侄儿安全回到湖北,不过借此能抬高自己在相府的地位罢了。
可惜她这点小心思,何可鹏感觉不到。他并不知悉妻子与娘家疏离的真正缘由,于是说:“这不送你大哥一个惊喜嘛!”
顺势捧起她的脸,朝那樱桃小口亲了下去:“好啦,我得到正厅去了。”
说着放开怀里玉人,大步走出房门。
陆晴茵定定看着丈夫的背影。
大丫鬟秀梅这时进来,将小姐收拾好的包裹拿出去,递给姑爷的亲卫。
再走进来时,见主子仍在愣神,就说:“小姐,姑爷有没有提小盲流的事?”
陆晴茵摇摇头:“前天我提过几句,他叫我忍着,说不能因为个人恩怨破坏大局。”
秀梅偷偷察看主子的脸色,试探着说:“其实,小姐您现在挺好的,区区一个小盲流,不足以入你的眼......”
陆晴茵转身往内走:“我只是心里不服,一口气上不来。”
秀梅跟随着她:“那,我们......”
陆晴茵说:“何家的人手只是护送到鄂州码头,上了码头之后的事就与何氏无关了。”
秀梅还想问什么,陆晴茵冷声说:“就这样,我要小睡片刻,你关上门。”
秀梅关上门,忧心忡忡地走下台阶,见二丫鬟秀菊在树影里踱来踱去,连忙迎了上去。
秀梅左右看看没有其人,就问:“可有什么事?”
秀菊说:“小姐仍然没有改变主意?”
“唉,”秀梅说,“姑爷叫她忍,她却说心里不服,一口气上不来。”
“那怎么办?”秀菊有点着急,“那些话,现在派人去收回来还来得及。”
秀梅安慰说:“她自去房内休憩了,我也说不上话。还有五六天,等说动她改变主意,用陈小姐的飞鸽传书传到鄂州,也来得及了。”
秀菊难掩愁容:“唉,避开姑爷及他的人手,去借助陈小姐的人,总归不妥。”
秀梅又叹一声。
“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就你我,及小三小四几个人了,我们不替她操心又有谁替她操心?”秀菊说。
秀梅只有苦笑。
替主子操心未必有好结果,之前的大丫鬟秀娟就是,最后到底被发卖了。
秀娟被发卖,自己才得以升为大丫鬟,静夜里思量,忽然觉得升迁未必是好事。
于是放低声音说:“小姐自从离开安庆王府,性情变了许多,常常固执于无关紧要的一人一事,劝也劝不听。”
秀菊点点头,眉头紧皱。
秀梅又说:“相爷、老夫人把小姐放手心里宠着,姑爷更是好人。小姐全心全意在相府亲夫侍老便罢,偏和一个小盲流过不去。”
“秀梅姐,”秀菊失口说,“小姐是不是仍然放不下楚少爷,才......”
“找死!”秀梅双手捏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说下去。
“秀梅姐,我......错了......”秀菊含糊不清地求饶。
秀梅放开手,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时说不出话。
“你管好嘴巴!”秀梅喘着气说,“说不定,我和你的下场,比、比秀娟还要差!”
秀菊的脸刷地白得像坟头上的插纸。
一阵风过,树影婆娑。
院门外,一个身影缩回探出的头,拿起扫帚走开了。
再说何可鹏惜别娇妻,到正厅与父亲话别,就在正院门口上马,径直从侧门出去。
十几个随从在侧门外候着,见主子骑马出来,纷纷上门跟随。
一行人出了城门,在官道上绝尘而过。
中午时分到了金辉镇,在何氏暗桩客栈歇息。
陕地暗桩总领进来禀报说:“南门镖局的客船已经通过金辉峡,两边据点里的影卫没有出动。”
这情况在何可鹏意料之中:“金辉峡距离京城太近,影卫肯定不会出手,接下来的二曲峡亦如此。你们注意盯紧三曲峡、猿愁峡及豁谷峡,豁谷峡后江面宽阔,,陆路人手空闲,可补充到鄂州码头去。”
“遵命!”
“提防水鬼潜水偷袭!藏好仪表,切忌暴露身份!”
现在还不是开撕的时候,若暴露身份,被上头发觉何氏在破坏皇家影卫的公务,后果不堪设想。
“遵命”陕地暗桩总领闪出门外,跃上墙头不见了。
何可鹏倏地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