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师,你说吧。”
秦亦儒显然有些不悦,眼神闪过一丝忧色,然而迅速又恢复如常。
“好,我就说一下我的想法,王老的遗愿,我们理该尊重。不过,我认为,贸然地让年轻人上来,对诗社的长远发展,并不是个好事。周山诗社自王老重建以来,经历了太多的波折,跌跌撞撞,断断续续,才有了今天我们这些人的共聚一堂。所以,我们更该珍惜这样的成果。年轻人虽然有锐气,有进取心,但毕竟没有经历太多风雨,不管在创作能力和水平上,还是在与政府、企业、诗界同仁的交际上,都一定有很多欠缺之处。我担心,让年轻人接这个班,会让周山诗社越走越艰难。各位老师,你们觉得,我朱爱民说得对不对?”
这叫朱爱民的诗人,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听得我都觉得有些道理了。
他这一说,本来就在各怀心思的诗人们,竟有一半多都点了点头。而秦亦儒的脸色,则变得更阴沉些了。
“秦老,对与不对,尽在人心。我的话,不一定正确,若是有得罪之处,您请海涵!”
朱爱民不待大家发言,又扯起丝笑容看向秦亦儒,显然是要以话来堵住他。
“所以,我建议,要由年富力强,又在咱们诗社有一定地位,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的诗人来接任社长,才是上上之策!”
朱爱民说得更加大声,说完,更是站了起来,显得倒有些激动了。
这情绪,让我都不知道该说是感动,还是无奈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到底想把谁推出来?
一时间,我暗暗思忖,将目光一一扫过与会的诗人。
在座的诗人,包括我在内,才二十七个人。如果按我们村里搞选举的标准来说,我都是不具备资格的。其他这二十六个人,除了秦亦儒和老田之外,别的人,我都不甚熟识,在前世的记忆里也是一片空白。或许,我想,当时我整理资料时,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1989年,实在有点早,很多前辈到我进入诗社的2016年时,早就谢世了。
这之间,相差了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很多事都会发生改变,二十年,很多记忆都有可能真假难辨。
目前,除了我、老田、秦亦儒之外,其他诗人,至少有三分之二过了五十多岁。若说年富力强,那大概是要指三十多到四十多岁这个年龄段。可我一再打量,似乎符合要求的绝对不超过三个人。
第一个符合要求的,是秦亦儒的侄子,秦天,他是县供销联社的办公室主任,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有一定的影响力。对于诗词,他也算是个发烧友,经常为一句诗能够熬到凌晨去。不过,秦亦儒似乎都从来没提过他这档子事。而且,在我前世的记忆里,秦主任只在诗社里昙花一现,并未任什么职,后来,更是调到了省城工作。在2018年时,曾回县城跟我们聚了一回,那时候,他都已经退休了。
第二个呢,则是古堰乡的老师,名叫彭世杰,这人年纪大约在四十一二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长相儒雅,一看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如果按朱爱民的标准,我觉得,他只能算是勉强合格。关键是,根据我前世整理资料时发现,他似乎在九几年就因病去世了,对他的记载,更是少得可怜。
你想,周山诗社的发展史,再怎么残缺,也不会漏掉当过社长的人。所以,我还是得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