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玄光?”主上立于虚空之中,与玄光遥遥相对。虽未开口,但她的脑海里却回荡起这样的轻咦之声。
“怎么?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主上似是打趣般地与脑海里的声音谈论起来。
“气息波动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区别,但样貌上比你印象里的老头子好看不少。”看着远处高大威武,身绕灵光的男子,“那人”也不吝夸赞之语。
事实上在陈冲他们的眼里,此时玄光可不是简单的高大威武就能形容的。就算他看不清玄光的容貌,但就其黄袍加身,光环负后,异彩纷呈的气象也足以满足其对天神下凡的所有幻想。
“那时候他还没达到这样的境界,跟那个小家伙的修为相差不大。”说着,主上瞄了瞄正在与尾巴角力的玄昆。
“圣灵本相,神光返照。他已经达到了圣人五衰的巅峰,气血也处在灵境阶段最佳的状态,离蜕灵入圣也就一步之遥了,差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显然对于玄光的状态“那人”看得是清清楚楚。
“可是无数岁月里,那个契机不知熬死了多少灵境巅峰的高手,到头来还不是化作了时间长河里的尘埃。”似是想到了什么,主上对这个境界倒是有些感慨。
“好了,知道你修炼不容易,只是眼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先想想如何破局吧,看他那样子是不打算轻易收手了,真的要和他斗上一斗?”收起打趣的口吻,“那人”声音郑重了起来,随后又轻咦道:“他的那个什么绝招真的有那么厉害?我倒是想领教一二。”
“你说的是‘玄光四绝’吧,玄光之盾,玄光之刃,玄光之照以及玄光之境。要是其他三宗的老家伙知道曾经的‘玄光上人’现身南境,肯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纵横修炼界千余载,他可没什么败绩,曾经压的不少名宿抬不起头,靠的就是这四大绝招。至于领教嘛,若你在全盛状态下的确可以试一试,我倒也好奇是妖族的九尾天狐强,还是人类的灵境巅峰修士更厉害。只是现在别说你了,就算你我二人合力也不见得能占得便宜。放眼整个火洲,圣人不出,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压他一头。毕竟光可是号称‘第十本源’,他对其领悟可是远超常人的。”
“难怪湮灭流光一出,他就现身了,难不成还想把这个仙术搞到手?”没有停顿,那声音又口气一变,疑惑道:“说来也奇怪,云瑶那丫头怎么会施展仙术呢?且不说修为,就算是仙术的基础她都不具备啊,何况是这么强大的仙术?在你的记忆里,会施展这种仙术的不就是北仙王和摇光仙君嘛。”
“这个就不好说了,她是嘉毓亲自指导的,我们与瑶池也就是合作而已,仙古的隐秘自不便知晓。”似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主上又提醒道:“此事不便多说,一会儿万一真打起来,你不要直接面对玄光。”
“好吧,我承认现在不是他对手。”对于主上的提醒,“那人”接受得倒是很坦然,不过对主上的态度却是有些拿捏不定,便又问道:“只是你打算就这么算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想主动挑战了,他可是把那些小辈都清走了,显然是做了最坏的准备的。”
“哪能就这么算了?他虽然强大,但我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只是若真动起手来,在场的都得死。他了解我的性子,所以清掉一些不相关的人也是正常不过。本来我就不太安心,既希望来的是他,又担心他真的来。他来的话或许还可以缓和,若是其他人应该就不是这番光景了。”
“认识又如何?有交情又如何?还不是各为其主,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不得不应战。倒是那个圣子确实有些门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碰到拥有阴阳眼的修士,确实不能折损。不过既然放走了小的,那么就把那个叫玄昆的家伙杀了吧,他太嚣张了,我不喜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局面,“那人”随口就做出了安排。
“我知道你想为玥霖出头,可毕竟是曾经的下属,真要下死手确实有些不忍心。修炼不易,没想到他也走到了这一步。”主上慨叹一声,低语道:“看局面如何发展吧,没有内天地的隔绝,我们这样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你不要轻易现身,如果局面失控了,我会将身体交给你的。”
“算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懒得管。回头我定要批评玥霖一顿。”说完这似是耍脾气的话,那人又正色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他们不危害陈冲我便不会现身,可是如果他们想对他有所威胁,那么我也不会再顾虑那么多了。”
“危害陈冲?就算玄昆察觉不到,但玄光肯定有所感觉,否则他也不会蛰伏到现在。有那道气息在,我想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听主上这么说,“那人”又疑惑道:“我实在想不到什么人在窥视这片天地,从仪式开始到现在,一直若隐若现。一般修士有这样的能力吗?”
“或许就与陈冲有关吧,以他曾经的力量做一些后手安排也轻而易举,你我不也是如此?反正我们能确定他对陈冲没有加害之意就行了。”
听完主上的话,那人没再说什么。其实在陈冲第一次遇险时她就打算直接出手的,但碍于天外的那道似有似无的气息而被主上制止了。她们都很清楚能这般窥探天地的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修士,起码处于灵境期的修士不可能具备这样的能力。对于超越灵境的存在无论是主上还是缥缈宗的对手都需仰望。
由于不能确定对方的意图,所以她们也不能随意现身。她们都知道眼下的局面并不是两大宗门对垒那么简单,必定有什么超然的存在在关注着他们。眼下南境风起云涌,什么老怪物都可能出现。而这也成了主上的一个顾忌,很多东西还不能让外界知道。
好在陈冲受的伤并不致命,虽然吃了些苦头,但调理些日子也便好了。正好主上还可以以陈冲为契机关注一下那道气息是否与他有关,毕竟对于陈冲的不同寻常,主上她们是很清楚的。
在几次观察之后,主上倒是也发现了一些异处。有些伤害对凡人来说是足以致命的,但对陈冲来说却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哪怕是空间漩涡的爆炸也没有对陈冲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尽管骨断筋折,但在主上的眼里那些伤根本不值一提。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力量帮陈冲分担了伤害,自然主上想到了那道天外的气息。当然也可能是陈冲本身奇异,哪怕他是凡人无疑,但主上也知道不能以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脑海里的交流不过是几息之间,见“那人”不再言语,主上这才注视起远处的玄光来,并冷言回应道:“我已经不是什么罗刹圣女了,你也不用枉费心机说些废话,还是从哪儿了回哪儿去,安心当你的老祖吧。”
“圣女说笑了,就算您不要这圣女的虚名,但也抛不了圣女之实。你我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为了大局考虑,玄光还请圣女不要执着,否则……”
“否则什么?”主上眼神一凛,寒声道:“你打算动手了?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么些年你有了多少长进。”
听到主上冷言冷语,玄光干笑一声,回答道:“圣女说笑了,玄光可不敢亵渎圣女的威严。只是如果我这次不能迎圣女回宗,那么以后就由不得我出面了。对于那个人,我也不能僭越,所以为了你我考虑,玄光还是希望圣女不要再有为难!”
听得玄光的回答,主上眸光微闪,低声道:“夜叉降临了?”
玄光听罢沉默不语,念及过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主上。
“好吧,我明白了。感谢你的良苦用心,只是命该如此,天意难违!”似乎是听出了玄光的话外之音,主上缓和了语气,只是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
“如此,玄光便不再强求。不过……”说到这里,玄光口吻一变,继续道:“那些弟子我得带走,还有那个八卦门的传人。圣女也知道《八卦衍天功》对缥缈宗是何其重要,所以还请成全,如此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不可能!”主上断然拒绝了玄光的请求。无论陈冲霏烟还是素瑄,主上都深知他们的意义,事关合欢派,甚至是整个修道界的未来,又怎么可能交给缥缈宗呢?
“如此,那就请圣女恕罪了!”玄光没有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是不可能通过几句话就能达到的,只是他的语气并未因此转冷,反而夹杂了几分叹息。
“还是要动手了?”主上哂然笑道:“算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交手吧,我想至此以后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什么相识之谊了。也罢,早就不是同路人了,那些所谓的情谊不过是些无谓的羁绊,早就该断了。”
说到这里,主上忽然展颜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当初缥缈宗剿灭我合欢派,几个老家伙都来了,唯独你没现身,怎么,不想与我彻底决裂?”
“圣女说笑了,当时恰逢闭关。”玄光虽然言语平缓,但总感觉有些不自然。
也不知是不是主上看出了什么,她竟直接涮起了玄光,说道:“果然,你说谎的实力还是没什么长进。提起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既然你都来了,玄霜怎么没来?她不打算与我告个别吗?”
“请圣女勿怪,您也知道玄霜师姐至情至性,只是她已化道多年,尘归尘,土归土了!”
“什么?”听到玄光这般解释主上骤然变了脸色:“玄霜已经化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合欢派灭门不久。”玄光黯然地说着:“那次玄霜师姐并没有出手,她自知时日无多便想与圣女见上一见,以了毕生夙愿,奈何圣女从始至终都未现身。”
“倒是我负了她啊!”主上眼眉低垂,似乎也在回忆着曾经的往事:“她的魂魄何在?如有机会我会去见她的。”
“剑冢!”
听到玄光说出这两个字,主上一双美目盯着他,似是有些愠怒,冷声责问道:“我就说剑宗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分裂呢?这倒是你的作风,然而这样做,你置玄霜于何地?只是你实现抱负的工具吗?”
“我与师姐的过往圣女再清楚不过了,玄光虽说不是什么重情之人,但利用师姐的事情还做不出来。这个决定是师姐的遗愿,既然无法被剑宗所容,那就与剑宗争锋,为天下剑修再铺一条路。”
“生于剑宗,葬于剑冢。”主上喃喃低语:“抛却过去,重开一条路,不愧是我认识的玄霜。”
“好了!”正起了神色,主上声音又恢复了清冷:“告别就到这里吧,让我看看你比以前有了多少进步,能不能撼动剑宗的锋芒。”
说罢,一个黑漆漆的空洞骤然在主上面前出现,直奔玄光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