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突地停住,看看发声的侦缉队员,笑笑道:“这位长官,小伙子,你觉得奇怪是吧?
老——我租房子给房客,就这么个规矩。
先交房租给我,起码最少两个月的,才能住进来。
快到房租日子满了,赶紧再交一段日子的,起码也是两个月长短,不然,卷铺盖走——
不对,老子说话说溜嘴了,这里的铺盖都是老子的,不能让房客卷走——
哦,规矩是铁定的,不改!
不预先交房租,就不让住!
这位长官你要是来租房子,我这里也是这个规矩。
跟你们说,我这里,住过现在到了南京当大科长的先生,也住过后来嫁给了一个军长的穷女学生。
这叫做,庙儿虽小,出过大神仙。
房子虽破,飞出过金凤凰!”
一帮子侦缉队员算是开了眼。
他们从没在执行任务中,遇到过这么个老活宝。
一个个听得乐颠颠的。
“白无常”也跟着笑,随即突地问道:“章大掌柜跟您说,他去看哪个朋友?”
老头似乎猝不及防,张嘴就答:“本地堂口的龙老七。”
“白无常”脑中电光一闪,紧追一句:“龙老七和龙老二,是什么关系?”
老头显出些困惑:“龙老二?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听长官说起来,我想他们是不是兄弟?
要是的话,他们这兄弟伙的,人还真地不少了。
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什么老八老九的?”
“白无常”根本不理老头的困惑和自言自语,直接再进逼一句:“章大掌柜到哪里找龙老七?”
老头张口就答,根本不经过脑子想的样子:“龙老七和人合伙开了个饭铺,平时会客什么的,都在那里。
听说帮里有时候有点事情了,要聚合一起收拾谁了,也都在那里碰头。
还有就是收了哪条街了——
我这意思,就是说他们管上哪条街的好处了——
也在龙老七那饭铺喝庆功酒。”
说到这里,老头也不等“白无常”问,紧接着就是一句:“龙老七和人合伙的饭铺,在七吉大街。饭铺名字叫做‘七吉饭庄’,狗日的知道找跟他自己名字对上路的吉利地方。
老子被他请去吃过一顿酒。
长官,这没我什么事吧?”
“白无常”随口应道:“没你什么事。”
立刻下令:“通知外面,第一组立刻去‘七吉大街’的‘七吉饭庄’,找章大掌柜和龙老七!
注意!尽量不要动枪动刀伤人。”
负责传令的亲信侦缉队员问道:“如果他们持械反抗?”
“白无常”冷森森地回答:“如今情况有了变化,什么帮会的也纠缠进来了。
如果调查对象不配合,可以打伤打残,留着命,能够说话就成。”
队员出去传令。
“白无常”对看门老头笑道:“老哥您不用担心过多。
对您老,我们当然也是同样要按规矩办,绝不会乱来。
像您这样的北伐功臣,只要不是赤党,也没帮过赤党,就都是我们的财富,我们年轻人学习效法的榜样。
您老多保重,我们先走了。”
言毕,带头走出门口。
几个侦缉队骨干都连忙跟上。
留下一个老房东兼乡下地主在屋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