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处长问黎之虎:“之虎兄你在北江那边的情况,能现在就稍稍说得具体些么?我这里也好学些经验。”
黎之虎苦笑一声道去:“稍微有点复杂。
一个案子落实了,抓了四个赤党。
其中两个受重伤,已经死在医院里。
还有一个拒不开口。
只有一个,愿意和政府配合,但他知道的东西太少,少到比我们布置人监视记录下的,多不了两三件事。
比如,有一批药品中有一半去向不明。
而那家伙参与了集中这半批药品的挪移,竟然不知道装载这些药品的船只是什么号码。
赤党中也有这样的笨蛋。
说实话,这一位,现在是我们的宝贝呢!
只是我判断,他顶多也就算是个参与运货的。
比如,追到具体人的时候,这一位,连牵扯到的某个人,一丝一毫都不知道。
不能不说,赤党组织有些方面的保密纪律和规则,厉害!
比过去,严格得多!
我们这边的下一步,不好弄了。
所以,最重要的,是抓住活人,活人能够开口说话,人死了,就弄不到一手的好情报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副处长说了专项进展情况,又提到夏老的指示。
黎之虎说:“现在我们调查赤党匪区药品源头的案子,不是射乱箭——是有确实情报根据的。
匪区里一个像样的药品厂都没有,居然能够在好些时候,给赤匪伤员用上全中国任何地方都无法生产的外国药,用总司令的话说:‘这还得了?’
我们查案,并未给任何人随意贴上赤党标签,我们是慎重而大胆的。
夏老说得对,我们不必担心有人阻挡干涉。
我们现在从事的这种一线侦缉任务,查到谁的头上,都可以要求他协助配合。
这是委员长亲自给南京本部和军委会的有关机构定下的权力。
这就是说,我们有这样要求别人的权利,哪怕他是政府要员!
咱们从事的是秘密调查,遇到任何有些地位的调查对象,都可以要求他保密。
我最近在这边的体会是,遇到地位高的人,只要说明这是为了调查赤党,将分寸把握在这一格,遇到的官员,都会积极配合,而不是有意阻拦。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大额度的贪赃枉法者,被赤党利用了。
这个比较麻烦,贪赃者不愿意说出实情。需要咱们下些功夫。
至于小的贪污,就算了,小的太多了,不在关键的位置和冲突点上,不理睬为好。
这样,不影响咱们的大任务——”
李副处长说;“之虎兄高见,小弟我如拨云见路。多谢了!”
他说“拨云见路”,而不是“拨云见日”,也见其间分寸。
“拨云见日”可用在至少夏老一级,再往上到总司令。
黎之虎在电话那头一笑道:“客气了李兄。”
他年纪比李副处长大,时而称呼其为“兄”,乃是一种客套习惯。
黎之虎又说:“——药品从生产或者进口,再到购进销售,总是要留下种种痕迹,相比较起来,真正细密难查的,还是人的来龙去脉。
有时候,只要查清某一个人某一个线点,其后将势如破竹!
在查人的时候,我的体会是,对目标人的经历的每一个时间段,都必须弄清楚,可以衔接得上——
因为这些年,国家民族命运多舛,个人经历也在这时代大潮中起落沉浮。有的人今天干这个,明天就可能干那个——”
李副处长听出,电话那头的黎之虎科长,语气中透出了更多的沧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