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李后主《长相思》写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虽现如今已是深冬,但我的心情却如南唐李后主般,从以前痛与恨的记忆中,慢慢深陷相思谢冬霖的漩涡里。
时至今日,他离开,已有两个星期了。
这两个星期里,我如坐针毡,心神难定,夜夜不眠,疲劳过度,乃至患上重感冒,高烧不退,吊瓶吃药,稍微好转,心一空闲,相思又至,极度发慌。
“天呐,这种日子何时了,为什么你遥遥无归期?”早晨,我又站在阳台上,患得患失地自言自语,寒风飕飕,从我脸上划过,留下一脸的冰冷,满脑的清晰与相思。
“哈秋!”在阳台上站久了,冷气渐入体内,我不禁颤抖了一下,拉了拉衣服,裹了裹,以防万一,重感冒又重来。看看时间,又到上班时候了,现在的我,唯有上班没事找事做,才能让内心的发慌停止。
一夜的憔悴,我不得不认真地洗漱,整理妆容,以最好最美的姿态去迎接一天的工作。
然而,我在刷牙时,竟然恶心地吐了一口的苦水,腹部咕咕地响了一下,我以外是肚子饿了,整理好个人内务后,匆匆忙忙地出门去吃早餐了,没想到,这个早餐也是食之无味,甚至弄得肚子还有些小疼痛,可能是“亲戚”快来了吧,我心想,也没有多在意此事了。
其实,自从谢冬霖的阿爹谢大天点明了谢冬霖的心意,以及谢冬霖也表明了自己的感情后,我心早已动摇,以至于他一日不归,我便是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不舒服了。
来到番禺店后,我赶紧地进入工作状态,希望以工作来填充内心的发慌。先是巡查,接着是早会,然后替服务员去搬碗筷,再去厨房里做厨工,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及时清理餐厅的污垢,我撸起袖子亲自上阵了。在忙碌的工作背后,得来了每位员工的称赞,同时也安慰了我发慌的内心。
可是没想到,在这阵忙碌的背后,身体内极大的灾害正在萌发。
午餐高峰期后,我开始了没有谢冬霖的存在,而食之无味的午餐,劳累了半日后,按照平时,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了,可今日食欲不振,吃不下两口,我竟然呕吐了,跟早上吃早餐时的感觉一样,我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不是饿过头了?
算了吧,去喝点小米粥,养养胃吧!我暗想。接着站起来,正准备去厨房煮点小米粥。然而,我一站起来,我的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突然隐隐作痛,尤其是右下腹部痛觉越来越明显了。
怎么回事啊?我轻轻地揉了揉右下腹,希望得到缓解,可是根本没有效,仍然痛得厉害,痛得我难以走动,我想往回移一下,先坐回刚刚吃饭的位置上休息一会,可根本没有办法移动,痛得我只得按住腹部,卷缩着蹲下来,没想到,蹲下来的情急之下,手竟然撞倒了放在餐桌上的汤碗,“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摔破了。
这声响,惊扰了餐厅里的许多人,夏琪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扶着我问:“阿姐,你怎么了?”
“肚子好痛……”我抱着疼痛的腹部说,本是深冬,寒气逼人,却有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滴下。
“阿姐,你先坐下来,我给你倒杯水。”夏琪想扶着我坐下来,可我根本坐不下,痛得我唯有卷缩着蹲下来,才稍微舒服一些。
“怎么办?谢店又不在……”夏琪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滴答滴答……”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他吗?他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吗?这声又惊又喜的电话响起,腹部的疼痛瞬间被转移,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似的。
“快,猫儿,给我拿电话。”其实电话正装在我衣服的口袋里,我却过于窃喜而手忙脚乱,忘了手机所在的位置,没想到,这般年龄的我,竟然还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只是,这爱情的希望马上就被失望淹没了,电话并不是谢冬霖打来的,而是我亲妈。
“菲儿,你有什么事吗?怎么我一整天的眼皮都不停地在跳啊?”在电话的一头,我阿妈关切又着急地问。
果然知子莫若母,有多少次身体抱恙的时候,不是阿妈的电话安慰了我?而我却还在想着那一去遥遥无归期的他?岂不知这把年纪的我,让自己的老妈担惊受怕了多少回?属实不该啊。
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疼痛的腹部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般地卷缩着。正是阿妈的这个及时电话让我发慌已久的心,终于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安全。
“妈,我的肚子好痛啊,痛得我伸不直腰,头晕陀陀的,又有点想吐,可我什么都没吃啊。”我撒娇地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果然在母亲面前,你永远都是孩子。像这把年纪的我在自己的阿妈面前,也可以毫无畏惧地撒起娇来。
只是无形中增加了母亲的担忧,她更加着急了:“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痛成这样,你身边的同事都在哪了?让她赶紧送你去医院,我马上就订票过来。”接着她把电话挂了,我知道,放下电话的那一刻起,她必将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阿姐,你额头好烫啊!”夏琪显得很着急。
“是不是发烧了?”在场的一位员工说,而我才发现刚才大汗淋漓的额头,现如今竟烫得如热炉。
“来了,来了,救护车来了。”另外一位员工急急忙忙地从餐厅外走来说。今年进救护车内的次数真不少,没想到连我自己也有躺着,被抬进去的机会。
去到医院后,抽血做了个血常规,又照了B超,最后得出结论,我患了急性阑尾炎,并且必须马上做手术割掉这截阑尾。
疼痛的感觉根本轮不到你作过多的思考,躺在病床上的我,只得直接答应做手术割掉这种疼痛的感觉。
被推进手术室,看着手术室的门逐渐关上,夏琪局促不安地打电话的背影,也随着手术室的门关上,而渐渐消失,瞬间,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那么真实地呈现在眼前,令我在生死存亡之间感慨万千。
尤其是躺在手术床上时,虽然打了麻醉药,但仍然能感觉到医生拿着刀,在肚皮上划来划去,刹那间,才明白,原来生命竟是这么的脆弱!
在这有限又脆弱的生命里,人确实应该且行且珍惜啊,回首过往,我竟为了一个早就不应该存在的理由,而一度执迷不悟地寻找某个人的踪迹,竟忽略了身边,还有这么多可爱可贵的人与事。我还以为自己的青春年华,早就死在有初恋的那段日子里了,没想到,自己才是扼杀了自己青春年华的罪魁祸首。
我突然悔不当初啊,或许我真的应该答应谢冬霖,真的该给他一个回复了,年华易逝,再不珍惜,剩下的年华恐怕会在我发慌的空闲时间里白白流逝!
好吧,等做完手术,我就亲自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愿意和他一起过一辈子。躺在手术床上的我想着,心情豁然开朗,希望手术快点结束!
接着没过多久,手术床上的灯关了,手术结束,我被推出手术室。
在逐渐见到手术室外面的风景时,我内心竟按捺不住,喜极而泣,心中无比的安稳,而泪水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这种久违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上次,是因为得知李小燕为了我放弃重点大学,而选择和我同一所大学而泣。还有初恋消失之后的悲极而泣。
而这一次,是因为他来了!
是的,谢冬霖来了!他带着水果,还有鲜红的玫瑰花,其实他此举已属多余,我早已知道他的心!
他把花放到我面前,用手轻轻拭擦我面颊上的泪水,可我推开了面前的花,用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再也不愿意放开,那一刻,我看到他笑了,洁白的牙齿,动人的笑容,一身整齐干净的西装服,透出非常绅士的味道。
“是不是如果不是我病了,住院了,做手术了,你就不会回来了?”我问,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会呢?我说过要你等我回来的,我就一定会回来的。”谢冬霖温柔地说。
“如果我说,我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会不会太迟了?”我含泪泣问。
他笑了笑,说:“不会的,你若是不愿意,我就纠缠你一辈子。”
“......呵呵......多亏那截阑尾,才让你们这对犹豫不决的鸳鸯斩立决,你们这叫什么,叫倾阑尾之恋......嘻嘻......”在场的夏琪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原来夏琪还在,尴尬的是一部分医务人员也在,他们也随着夏琪一起嘻嘻地笑了笑。“......唔......”我波涕为笑,接着我才缓缓地被推回病房,手术后,需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才可以出院。
然而,刚回病房没多久,谢冬霖的电话响了,对方很着急地回报工作等事宜,等他电话停后,我问:“又要走了吗?”
“......嗯......阿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替阿爹处理一些事情。”
“你还会回来吗?”我含情脉脉地问。
“会的,等我回来,今晚或者明天早上会回来。”谢冬霖语气十分肯定。
“你还会来番禺店上班吗?”
“......呵呵......不会了。”
“啊?”夏琪非常惊讶,然后她问:“那我们还能见到你吗?”她此话说出了我的心声!
“傻瓜,怎么会见不到呢,我可是每天都要来吃饭的。”谢冬霖笑了笑说。
问我闻言,刚刚那狂恐的内心,瞬间恢复了平静,我相信他言出必行,一定会做到的,他一定会每天都过来吃饭的,不,不是过来,是回来,这是我的家,从今往后,也是他的家,他一定会回来吃饭的。
“那你先去吧,我等你回来哦。”
“嗯,等我回来。”谢冬霖说完,便离开了。夏琪留下来,陪我谈天说地。幡然觉得,原来人们一直趋之若鹜地追求的幸福,竟这么简单,不过是心中的那份安稳而已。
备注:阿婆=外婆,阿公=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