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沉记得对琉璃的承诺,说好要带她去葡萄园摘葡萄的,这段时间正好燥热,相比之下葡萄园凉快一些,所以他就安排了去葡萄园摘葡萄,顺便小住几日。
昨晚说好了,琉璃一夜都很是兴奋,一早就兴奋地穿好凉纱裙,拉着母亲去哥哥的一丈居,那时沉与葭都还在沉睡,言沉睡在地板上。
拉着母亲的琉璃兴致冲冲来到一丈居,母亲向她示意小声一点,大清早的,麻雀都还在林中休憩。
琉璃用力点点头,也作嘘声。
她踮起脚尖轻手轻脚走在石板路上,可到了六哥哥居住的房门外,她还是忍不住,“咚咚”两声,
“六哥哥,我进来了噢。”
“琉璃,等……”
被琉璃吵醒的沉慌忙起身,想要将被褥放入柜子中,蒼葭拉开帷幔,让他扔到床上,蒼葭又拉他上床,慌乱中两人不禁有了一些身体接触……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等得住,不等沉说完,她便推门而入,身后的三姨娘程氏看见还未曾放下的帷幔内的蒼葭和言沉,两人都只穿着内衬,她忙拉琉璃出去,关上门。
琉璃还没有发觉,只好隔着门说,“六哥哥,六嫂嫂,我与阿娘在前厅等你们噢。”
沉:好,我们很快就好,七妹。
说罢,程氏便带着琉璃去往前厅。
沉嘱咐云实,准备琉璃爱吃的点心和早膳。
她们走后,沉与葭面面相觑,两人才互相发现彼此靠得这样近,几番眼神交错,沉忙慌乱起身,为蒼葭放下帷幔。
两人睡意全无,等沉飞快地穿好衣物出去,蒼葭方才起身,松节为她穿裳打扮。
葭:松节,今日我们去葡萄园,这件素裳就好。
松节:好
一身素裳比往日锦衣华服更轻松、舒适,也越发显现出蒼葭的干净清爽,像是一只初幻成人的小精灵,在抽芽的稻田间穿梭。
铜镜前,松节问:小姐,今日戴哪一支发簪呢?
葭指了指梳妆台上那支最素的簪子:那支单棍的,将头发绾上就好。
松节感慨,又一边绾发:这单棍还是当年小姐从葡萄架中折下的,一用就用了多年,可是会不会太素了?小姐。
葭:头上太重会限制我的发挥的。
松节笑道:小姐今日兴致很足啊。
她小声叨叨:想我们梦窗馆种的葡萄……
松节深叹口气,怕小姐想起伤心,不再说下去,转而想象着,“葡萄园肯定很大吧,今日就可以好好吃好多种葡萄了。”
葭笑笑,没有回答。
沉为琉璃、蒼葭和松节都准备了遮阳的浅露,帷帽里的琉璃一手掀起帘子,一手拉着母亲的手,小手异常躁动,心情更是,她很少出府,甚至几乎没有出过府,所以这次尤其激动。
三姨娘怕热,所以没有同行,临行嘱咐琉璃:琉璃,要听六哥哥六嫂嫂的话,不要给他们捣乱,玩的时候注意安全,那边凉快,多玩几日。
琉璃漫不经心应付着:知道啦,阿娘,这些话你从昨日念叨到今日,我会听话的,放心吧。
说罢,她跳上马车。
言沉与蒼葭向程氏辞别。
沉跟程氏说:三娘,我们三日就回来。
程氏却让他们多玩几日,说那边凉快,让琉璃一次玩个够。
看着马车驶远,程氏也回了紫烟居。
刚上马车,琉璃就取下帷帽,撩开帷幔东瞅瞅西瞧瞧,街市人水马龙。
渐渐,马车行驶出城外,城外来往行人不如城内多,风景倒是更好了,虽是夏日,不过现在还早,山上的高树,脚下的小草都经过一夜露水的滋养,如今正神气十足挺着身子随微风轻扬,日头刚起,大地复苏,这样的温度正好。
来到葡萄园,云实与松节去准备午膳,葭、沉则带着竹篮、篓子随琉璃冲向葡萄园。
琉璃摘不够,沉把她架在脖子上,她想去哪边沉就带她去哪边。
沉笑盈盈看着她们两个边摘边吃,“这个好甜,六嫂嫂。”
琉璃指着刚尝的一颗紫葡萄,隔着葡萄架对对面的六嫂嫂道,随即剥了一颗喂进沉的嘴巴,摘下一串放入篓子。
蒼葭吃的那颗绿葡萄也很甜,葭摘下一颗递给琉璃,“这个也甚为好吃,七妹。”
她也剥了葡萄,犹豫后喂给沉。
见沉眉开眼笑地吃着,她想,大家都多一点快乐,甚好。
琉璃篓子中也有了三五串葡萄,蒼葭篮子中倒是多些。
骄阳似火,琉璃兴奋了一上午,充沛的精力逐渐耗散,现在渴得不行了,跑回去喝水。
院子中有松节、云实在准备午膳,他们都各自知道葭、沉喜爱吃什么,虽然院子内食材有限,不过今日的好兴致却是难得的,他们不紧不慢准备着,蒸笼里已经有香味溢出,琉璃被这些食材、美味吸引得忘记了回葡萄园。
琉璃跑回去,沉向蒼葭道:蒼葭,要不你也先回去吧,日头渐晒,我把所有种类的都摘下来,你慢慢吃。
葭笑靥满面:我不累,一起摘吧。
于是二人一同摘葡萄,他们走遍这样大一个园子,将所有品种都摘了一遍,其中,琉璃最爱的沙漠红多摘了一些。
就快大功告成了,葭走在葡萄架下,却突然被葡萄藤勾住发丝,发簪掉落,发丝散披,被勾住的那块儿打了结。
两人都低下去捡单棍,可是凑得太近,脑袋一起撞上了。
葭揉揉被撞到的地方,沉问:没事吧?
葭表示没事。
沉将手中放着满满当当葡萄的篮子放下,捡起发簪,可是发簪由于是木制的,加上多年使用,刚才一撇,已经断裂。
断成两截的单棍摊在沉手心,蹲在地上的葭低头,凝神了一会,笑着道,“这个就扔了吧,请你帮我再折一支葡萄棍。”
她起身用手将全部头发拢在一侧,用手作梳梳理打结的那一缕青丝。
沉转身寻了一支结实的、稍微好看一些的葡萄棍,葭已经捋顺,就差棍子了。
她凭借感觉绾发,将棍子簪上去,可是却不成,头发依旧散乱下来,往日都是松节为自己束发,头发上自己倒是从没有动过手。
沉:我来试试?
葭倒是惊讶:你会吗?
沉笑着:只能说试试,以前也没有侍弄过。
葭放心地将葡萄棍递给沉,沉生怕把她弄疼,凭借以前印象中的绾发这样试试,那样试试,可是也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葭冲他笑吟吟:这儿没有外人,还是等会让松节帮我弄吧。
沉羞愧地言笑: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走在葡萄架下,沉提着竹篮,葭负手在后。
“这些葡萄可好吃?”
“好吃,比我梦窗馆种的甜多了。”
回到院中,松节与云实已经准备好午膳,琉璃早就偷吃得饱饱的了,摊在门口的摇椅上睡去。
一觉醒来,琉璃已经躺在床上,身旁的冰块换了好几次,有六嫂嫂在旁边为自己轻摇蒲扇,六哥哥在做冰镇葡萄,冰上好一会儿了。
沉与葭让松节与云实在旁边屋子休息。
琉璃已经恢复了小蜜蜂的活泼,睁眼就是冰镇葡萄,能不兴奋?
“六哥哥,冰镇葡萄啊!”
沉语声温和:是呀,来一串。
他提起一串,递给琉璃,再提一串递给蒼葭,葭摇摇头:等会儿再吃。
这时候,太阳正高,他们在屋子内欢声笑语,仿佛屋外的燥热与他们无关,知了在树荫下为他们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