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接到喜兰送来的请帖,挺开心,也挺疑惑。
开心的是终于有理由走出望月轩与众人接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疑惑的是仪王怎么会想着举行诗会?他看上去对诗没有多少兴致。
千里寻吩咐苦荞将喜兰请进屋,待喜兰站定后,问道:“仪王还请了哪些人参加诗会?”
喜兰回道:“还有乔公子、苗姑娘、东方公子、曹公子、安公子,以及陈公子。”
“为何请陈浩宇?他根本不懂诗词。”千里寻猜不透仪王是怎么想的。
喜兰回道:“王爷的心思,我们做下人的不好打听,只管按照吩咐做事。”
千里寻开始犹豫,文渊与苗知瑜会到场,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们的心理准备。
可仪王与郡主是贵人,盛情邀请不好拒绝,郡主又是她的闺中密友,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辛苦回禀郡主,我会按时参加。”
喜兰拜别而去。
苦荞猜出小姐的心思,小心说:“小姐若不想去,拒绝便可,仪王与佳和郡主都是明事理的人,绝不会因为小姐拒绝,对您有意见。”
“迟早要面对不愿见又怕见的人,既然仪王为我提供面对的机会,不妨去一趟。”
苦荞不再说什么,继续研磨:“小姐写的故事是不是该结尾了?”
千里寻提起笔,边写边说:“没错,今日结尾。”
“说话艺人让我转达,希望您继续写新故事,老百姓都等着听呢。”
“你送书稿时,告诉说话艺人,你家小姐我肚子里的故事多着呢,这个故事写完,下个故事很快奉上。”
“是我家公子。”苦荞笑着强调道。
“对,是公子。看我这脑子,千万要注意,不能暴露。”
夏果从外面进来:“小姐,化雨前来传话,说东方公子明日要去幽林别居参加诗会,问您去不去?”
刚说过有诗会叫上自己,东方尘泽就来邀请,实在够朋友。
千里寻停下笔:“让化雨转达东方公子,仪王和郡主也邀请我,明日必然去。”
夏果回声“是”,并未立刻离去。
苦荞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回话?”
夏果犹豫一会儿,大胆问:“小姐,乔公子可去?”
苦荞批评道:“夏果!你怎能问小姐这个问题?”
千里寻又停下笔,并未抬头:“文渊也被邀请,你想去明日跟着。”
“谢谢小姐!”夏果这才出去给化雨回话。
千里寻继续写书稿,仿佛未发生任何事一般。
苦荞很不满:“小姐,您为何要让夏果跟着?她去了,只怕又给乔公子跪下,求着做人家的妾室,给小姐丢脸。”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要夏果觉得高兴,我又何必计较?”
“我家小姐人就是好,只盼夏果不要再执迷不悟。”
墨已研好,苦荞见小姐写得专心,不便打扰,坐在茶桌边开始做茶。
第二天,天气晴朗,是入冬以来少有的晴朗之日。
冬季太阳的温度没有多么强烈,可只要它挂在天上,将光辉撒到人间,看到的人内心也不由自主暖洋洋的。
时间一点一点疗愈着内心的伤痛,今日的阳光又给予充足的能量,千里寻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文渊和苗知瑜。
马车向幽林别居进发,好些时日没来到街上。千里寻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瞧去,街上依旧热闹。
与往日不同的是,春节的气息越来越浓,街旁有些人家和商铺已贴上春联,时不时传来小孩子们放爆竹的声音。
又要过年,千里寻对过年没有任何期待。过一年会长一岁,快二十一了,在这个时代的确是老姑娘。
千里寻觉得无论在哪个时代,她都摆脱不了成为老姑娘的事实。她突然感到高兴,是否说明从穿越而来那天,她已走上千里寻的命运之路,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也许不是,也许与文渊的感情才是命运的转折点,要不从不涉足爱情的她,怎么穿越而来突然想谈恋爱,爱情失败后,又回归到穿越前的心理。
千里寻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既如此,在这个时代好好过属于千里寻的日子。”
想起与陈家定亲一事,又在心中问道:“难道这段亲事也是我必须经历的?”该如何解决,她毫无头绪,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又想起仪王,他无缘无故举办诗会,还把与她有尴尬关系的人请来,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此人不仅花心会撩妹,还是个极有心机之人,千里寻叮嘱自己要小心提防,不要跳进仪王挖好的大坑内,被他彻底俘获。
到达幽林别居时,千里寻才发现她是最后一个到达,本以为出来得挺早,没想到其他人比她还早。
诗会选在乔文仙曾住过的院子,因院外有木质高台,诗会之余,众人可登高远望。
一大早起来,申简辰安排下人收拾院子和屋子。
打扫干净后,下人们又将屋子里的桌椅重新摆放一番,再放上三个火盆,把火烧旺,先将屋子烘暖和,客人到来之后不会觉得冷。
哥哥第一次在幽林别居举办诗会,乔梦容自然不能闲着,她提前写好菜谱差喜兰送到后厨,再安排丫鬟将果品、蜜饯、桂花酿,以及上好的茶叶准备齐全,再一一摆放在每个人的座位上。
一切齐备后,乔文仙第一个赶来,他不为别的,只为能尽快看到淑真。他的确比上次胖一些,精神状态也好许多,可内心的痛还在。
雪天在神柳下与淑真匆匆分手,他难以释怀,总觉得还需与淑真说些什么,才能彻底死心。
听说今日诗会她要来,他早早起床,衣裳换了好几身,最后才换上与淑真第一次在西湖约会时穿的衣裳。他认为那时两人相爱,这身衣裳多多少少沾些喜气,必然能带来好运。
申简辰先陪文渊坐一会儿,瞧他心神不安的样子,便知还未放下幽栖居士。
接着苗知瑜到来,自从与乔家订亲,她还未见过乔公子。今日诗会她也充满期待,期待乔文仙对待她不同往日。
当苗知瑜带着丫鬟走进屋拜见仪王时,乔文仙甚觉尴尬。直到苗知瑜很有礼貌地问候声:“乔公子。”他才投以微笑,并未开口说话。
苗知瑜专门挑乔文仙身旁的座位坐了,申简辰瞧到,甚觉好笑,今儿这场诗会应该比较热闹。
他并非看热闹之人,不过是想多见见千里寻而已,再借此机会窥探陈浩宇和文渊对千里寻的态度。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找机会单独跟千里寻说话,告诉她,他不是仪王赵朴,而是申简辰。
希望千里寻知道他就是申简辰后,因共同穿越而来的情谊愿意同他在一起。
陈浩宇第三个到来,他想不通仪王举行诗会为何邀请他?要知道他对诗词一窍不通。送请帖的人正是揍他的白风,他不敢多问,满口应下。
陈浩宇是万万不敢得罪仪王,为留个好印象,自然不敢迟到,带上青瓜尽快赶来,被下人带进屋,拜见过仪王,选在乔文仙对面最下位的桌子坐了。
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懂诗词,还是躲着些好。坐下后,自然瞧到对面的乔文仙和苗知瑜,主动打招呼:“二位成亲时可要告诉我,我定送上一份大礼。”
苗知瑜立刻红脸,不好搭话。乔文仙心里念着淑真,更不愿搭理陈浩宇。
申简辰实在想笑,不如趁此机会让文渊死心:“陈公子别光顾着说文渊,我听说你也快成亲,不知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仪王问话,陈浩宇不好不回答:“这门亲事,我很不满意,能不能成还不得而知。”
申简辰对陈浩宇的回答很满意,他不希望有人与他一样整日惦记他心爱的女子:“看来陈公子的确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唉,我与乔文仙都是可怜人,他满意的人我可看不上,仪王您说说,为何我们都不能如愿以偿?”
还没等仪王回答陈浩宇的问题,乔文仙感觉不对劲:“陈浩宇,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是我满意的人你看不上?”
“看来你还不知道,不妨告诉你,朱家和陈家已订亲,我结婚的对象就是你喜欢的朱淑真,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愿意娶她。你说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要是你把她娶了,就没有与我订亲这回事。”
乔文仙想起身把陈浩宇打一顿,凭什么他心心念念之人要嫁给他?转念一想,此事怎能怪他,怪只怪天意弄人。他已无话可说,只顾沉默。
苗知瑜自然欢喜,幽栖居士也有了下家,她嫁给乔公子便不会觉得太亏欠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陈家与朱家联姻,实属亲上加亲,陈公子能娶到幽栖居士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陈浩宇很不屑:“苗姑娘即将嫁给心仪之人,哪能体会到我的痛处?我不仅成了林觉的接盘侠,以后还有可能被朱淑真家暴,你说我惨不惨?”
苗知瑜不便再接话,继续端坐着,时不时用余光观察乔文仙,他依旧沉默。开春后,他们就要成亲,苗知瑜充满期待。
陈浩宇的话显然不尊重千里寻,申简辰很不满,提醒道:“怪只怪流言,不早不晚传播开来,搞得所有人不开心,陈公子觉得呢?”
仪王的提醒充满批评,陈浩宇被噎得无话可说,露出尴尬的笑容,他深切体会到什么是因果报应。
还好三位公子来到,省得被人注意他一脸尴尬。
三位公子在城外碰到,便一起前来,他们也不敢迟到,也不敢踩着点儿来。被仪王邀请参加诗会何等荣幸,定要早到,给足仪王面子。
刚走进来,发现有三位已坐在位置上,仪王也端在正位,才知道他们来得并不算早,立刻上前行礼:“拜见仪王。”
申简辰点头回礼:“三位随便坐,今日座位不分尊卑。”
东方尘泽选择陈浩宇旁边的位置,曹班和安明轩则选择苗知瑜身旁的两个位置。
化雨站在自家公子身后,对乔公子身后的南双挤挤眼,南双悄悄向他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化雨很自然瞅到陈浩宇,想不通仪王为何会邀请他?再瞅瞅他身后的青瓜,觉得这个跟班一点儿书卷气都没有,看上去一肚子草包,不由心生不屑。
东方尘泽坐好后,带头说:“仪王,我们三人本想早来,没想到有人比我们还早,倒显得我们三个不积极,还望仪王不要见怪。”
“东方公子多虑,你们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合适,我为何要怪?再说还有人未到,我们这些来早的人且耐心等待。”
仪王说的定是佳和郡主和幽栖居士,佳和郡主就在幽林别居,想过来也是分分钟的事,唯独幽栖居士,千万不要迟到。
三位公子分别与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对陈浩宇的到来也深感疑惑,当着仪王的面不好说什么,大家保持沉默等待即将到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