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夜晨的身影出现在天界。
这里更加孤寂冷清，粗大的血丝稳稳当当地连接着每一位天阶，灵阶，甚至仙阶存在的躯体。
这些新晋的仙神，似乎都在某一刻同时陷入了沉睡当中。梦境里沉 沦，直至死亡……
很快，夜晨找到天界神殿的位置，一剑破开外围缠绕得密密麻麻的血丝，长驱直入。
抬头看，在最高处的云天宫已经被血丝缠成了一个球。血丝被宫殿的屏障阻挡，无法进入。
主体已死，失去万物生气的合理分配，这些血丝无法迅速再生，也脆弱不堪。
当然，这种脆弱只对于道阶及以上的存在而言。
湮灭血丝后，夜晨看到了云天宫内部，里面还有一座巨大的浮空岛。
穿过防御，成功登岛。夜晨发现这里绿树成荫，湖水清澈，林中阳光照射的空地，有不少小动物。
此外，只有少量建筑。
意料之中的，他见到了一位熟人。这位爷正闭着眼躺在吊床上悠哉悠哉的休憩，尽管毫无一丝神殿之主的气质可言。
……
“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夜晨点点头，说道
“正如你所愿，陈雪莲”
吊床上，陈雪莲睁开眼，转过头看向夜晨，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回应他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但说白了，我对你的选择很明了。所以赌注我一直都稳赢，事情也告一段落了，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闻言，夜晨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
“因为你很了解我，知道我通常会成全一个并无太多利益纠葛的陌生人，所以，我还是会选择离开。”
见夜晨准备跑路，陈雪莲喊道
“且慢！你不想知道吗？我与神明对赌三局……第一局赌注，是自由；第二局赌注，是力量；第三局赌注，是感情。”
“所以呢？”
“夜晨，这是第三局……与你想法不一样，你若选择离开，我会继续赢。基于我对你的感情，我希望你留下。”
“感情从来不是看别人的经历看出来的，一个人再好，可都是些与你无关的经历。那对这个与你无关的人，你又会有什么感情之说呢？
在你了解我的同时，我也了解你了。罢了，再给你赢一次如何？”
说完，夜晨顿了顿，静静地看着陈雪莲，四目相对。
“陈雪莲，我从你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个真实的灵魂了，你的一切被蒙上了真假难辨的重重遮盖。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相见，其实我真的希望，咱别问输赢了……如果一定要论个输赢，我自愿输给你，你都赢了”
“不！夜晨，这次是真的。你别走啊！”
当这些话到了嘴边，陈雪莲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聪明，是那么笨拙。
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想过设防，只有她自己，绞尽脑汁地谋取利益。错了吗？但她为了自己不也是正常操作吗？
这是没有错的。
————
“这第三局，我们赌感情，只要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那都算你赢。你将获得一份真挚的感情，相信我，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你说的感情，是他的吗？”
“可以是他，也可以不是他，无论是不是他，我想一份真挚的感情对于那时的你来说，将会是非常贵重的。”
好了，夜晨心甘情愿的离开了。正如当时那神明所说，她获得了一份感情。
夜晨的心里已经刻下了她的印记。
从今以后，哪怕她简单地说一句问候，换来的也只会是猜忌。
这种跨越时空永不变质的感情，够真挚了吧？
夜晨离开后，陈雪莲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微微地笑道。
“猜忌又如何？反正今后永不相见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他这种人的看法？未免太小看我了。”
……
若干年以后，神殿云天宫的草坪上，容颜依旧空前的陈雪莲望着夜空呢喃道
“你说的对，你已经看穿了我。
我若纵容自己，就败给了你。我若固守于你，就败给了自己。胜负欲和欲 望，居然也能打个平手，让我难以释怀。
应该是总体欲 望包括胜负欲才对，”
几年前他那一句“过你想过的生活”，就已经为她提供了答案，可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没有答案，不知何样……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看不到她真实的灵魂。如同一副无神的躯壳。她怎么可能会是一副躯壳？！
也就突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陈雪莲再次醒来时，她居然躺在吊床上，旁边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聚宝盆。
“夜晨……”
原来之前只是个梦！她万分欣喜的离开吊床，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夜晨，却被他轻轻而不容抵抗的推开了。
只见夜晨不紧不慢的说：
“打住打住，你可别来这套了哈！这次不管赌什么，你都赢了”
“……”
闻言，陈雪莲僵在了原地，感觉浑身冰冷。原来早已如此。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当初你积极调整三界，至少避免了人间生灵涂炭，就这一点，我也得来看看。
你醒了，我放心。然后呢，你自己选择吧。我先走一步。”
夜晨说完，人就不见了。
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那么干净利落，就好像，生怕和她多呆片刻就要陷入赌局了一样。
所以这最后一局，应该是她输了，陈雪莲心里暗想。罢了罢了，她又算什么呢？
她恢复了往日冰冷无情的状态，开始处理天界的血丝残体。许久以后，陈雪莲才后知后觉，那时的她居然就这样的释怀了……
在夜晨这边，他已经回到人间，现在的情况和聚合体所说的那样，梦境和现实互换了身份，看起来还是很稳定和平的。
但这样模式的稳定持续不了多久，因为聚合体已经死了，没有了特定的规则束缚，这种构成也必将溃散重组。
无论是从客观角度，还是主观角度。
不出意料的，几天后，华夏等国军队开始开始集结，粮仓查修翻新。
几千公里外的石油大陆上，局部战争又一次爆发，争夺资源，势在必得。至于谁赚了谁亏了，还不能下断论。
人与人之间的算计，群体之间的较量，政府内部的暗斗，国家民族之间的对抗，修炼界的纷争，意识形态层面的战争，舆论思想的战争……如今的世界依旧是乱成一团。
————
“很遗憾，要让你失望了。就我所知，这个世界并没有一个统治一切的幕后黑手。
我认为，你所痛恨的一切，只是形形色色的生命为了各自千奇百怪的需求，在范围内做出的不同的选择和行动，最终由这些共同造就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听到夜晨的回答，徐天择眼神闪烁，思考片刻后，还是坚决的摇摇头
“绝不可能。一定有某种存在操纵着人类世界的发展，可能它太过神秘，饶是您也无法察觉。
我不理解，为何如此多人那么像某种……程序。
似乎不具备思考能力，除了吃喝性睡，一有事情，不论好坏，不论是否有关，就对我国的人民、政府和制度(方方面面)阴阳怪气。
还有的就是看到某地方的官员贪 污，就直接认为全国上下都是贪 官污吏；亦或者刷到某些食品厂存在添加剂超标的新闻，就直接打死所有食品加工厂。
华夏人数众多，我能理解部分受教育度低，认知能力不足的人存在。但这种以偏概全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
“你这个问题，可以这么理解。客观方面，有些不足之处确实存在，对于错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然后，网民这个群体中，各年龄阶段内，那部分认知水平较差的人也是存在的。
另一方面，网络的舆论战是不容忽视，一个人可以管理成百上千个账号，加上如今ai技术的支持，可以大量输出各种各样的，逻辑不一，真假难辨的评论、观点以及所谓的爆、报道和新闻。
比如你现在就以为似乎很多(人)都在鼓吹华夏以外的一切，而华夏这么多年发展毫无建树，华夏人民不仅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中，还总是被洗脑；华夏所有高层全都在滥用职权，吸血吃肉。
事实的，报道的，网络个人说的，网络群体说的，让你听到的、看到的，你得知的，你亲历的，你猜想的——这些占比高低不一的东西，共同构成你以为的。”
听完夜晨的解释，徐天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徐常青搀扶着一位相貌和蔼的老人走了进来。
“咳咳，夜前辈，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我早已了解。”
“好，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