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随同大侠古世英,来至蔡州的汝宁县中,因走到一条井市上,又乃一次,路遇不平。还姬拔剑相助时,忽然遇见远从宋州虞城县而来的黄愿楼,对此疏财仗义,已解那不公之事。
随后那姓黄名愿楼的小小公子,初遇小小姑娘温还姬,甚觉一见如故,和她临离前,向她斗胆乞求,可否目睹她芳容?还姬遂他所愿,挪动斗篷之下的白色面纱。令他黄愿楼,见之不禁,魂儿被勾。陡然身后的其爹其娘,认出她便是,不久前曾公然行凶,杀死当今圣上的亲外孙的小姑娘后,愿楼却是万分急忙,亲手又将温还姬的面纱,重新遮住,让她快跑。
在她小姑娘,奔跑向前之际,回头看他,两耳听闻他那话,使她温还姬心中,仿佛觉得此世间之上,既是多认识了一个正人君子。亦让她在心里,不知不觉在想,几乎在这天底之下,又多了一个亲人一般。
那天那日,古世英带着温还姬,躲过汝宁县官府的发现,离去此县,持续远行它处。短短数日,何其宛如昨日眨眼过,次日行走山间,抄狭隘之路而绕道。
此时古大侠,回头面带笑容,一边缓行,一边问她还姬,是否仍在心中,想到前些时日,所遇上的那位叫黄愿楼的小哥哥?小姑娘既不直言,也不摇头,却是点头,以示承认。古叔叔又问她,你为何会想他?还姬这下,已是边走边回答,称这位姓黄名愿楼的小哥哥,乃是她在这世上,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第五个好人。第一和第二,乃是她的养父养母,可在她心中,永远是她亲爹亲娘。第三是安良村中,从小看她长到八岁的村长爷爷。第四则是此些天来,一直与她不畏朝廷四处通缉,不惧千险万难,不离不弃地和她自己相依为命的古叔叔。而五位,便正是上次在汝宁县,相逢的黄愿楼。
古世英听罢,又轻微一笑,继续问道:“还姬,听你这么说来,那你可愿再次见到他吗?”
温还姬听此一问,直接言道:“确实很想,毕竟这乱世,实在是好人太少,坏人甚多。”
古世英听闻此言,却突然问道:“还姬,你和他不过一面之缘,何以如此断定他一定会是好人?就因他在你面前做了一件好事?还是当他发现你温还姬是谁,便立即让你跑,最后还对着你,大声所说的那番话吗?别的不说,就算他现在是好人,可当他长大以后呢?”
温还姬忽听此问,这下倒是,心急地说道:“我相信他,就算他长大以后,也会一定是个大善人。因为我可以明白,这世界上恶人太多,也接受这天下好人鲜少的事实。但是还姬我,就是不能相信,这世上只有那么几个好人。”
古世英闻言,再又仰头笑罢,应道:“那但愿如此吧,毕竟这世上,对你我而言,多一个好人总好过多一个恶人的时候,再看这天下,方是乾坤照耀之下,会更加明亮。不过还姬,那个叫黄愿楼的这孩子,你休看他当时是那样地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更莫要看这孩子,生在富贵之家;其实他可是一位可怜之人。因为他天生多病缠身,若非他家财万贯,定然早就不幸夭折。只是你一时不注意,故而当场不知。而古叔叔我虽还算不上是老江湖,但谁身患有病,谁生龙活虎的,尚且能一眼看出。”
温还姬这回听后,着急地嚷声问道:“什么?古叔叔,怎会这样?”
古世英不急不忙地说道:“一个道理一句话,那就是任何一人,生来此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是福定是祸,是祸可躲过,那这世间,祸即是福,又何需去躲?因为人,从一生下来的命运就是上苍的安排。”
温还姬听言到此,冷冷一哼,叫嚷道:“上苍的安排?我温还姬虽然年岁太小,却也要说,这天是不可逆,但是有时候,不可逆也得逆。至于斗不斗得过,就是另一回事!”
古世英听罢此言,不禁已是,一声长笑,接着说道:“还姬,但愿这个叫黄愿楼的孩子,平安长大后,疾病痊愈,但求老天爷,赐他一世的福寿康宁。它日你若和他有缘,必会再与他相逢。如若不然,你就全当他与你一别后,仅仅是你此生此世当中,一介过路之人。”
温还姬此番听言,连连点头,道:“但愿他一生一世,能平平安安,幸福美满。至于日后,能不能再和他相见,则顺其自然吧。不过我却知道,下次与这小哥哥再见面时,一定是我也长大了,而他,亦已成长。”
古大侠此刻一听,跟着点首罢,已是一语一言未再说,小姑娘亦然也。
别过今时,明夜清梦,渐渐入睡到清晨。即两日过后,次日凌晨,山间睡醒,二人静静地吃过,从汝宁县附近外的客栈中,所买来的最后干粮。即刻动身,继续向前,一大一小,四足迈步。
这天上苍,阳光一束,彻照中原,辽阔土地。仰看顶穹,晴空万里,诸般鸟儿,翔于蓝天。乾坤朗朗,怎样发光,世人之心,仍难直视。
厚土大路,遍布神州,何处无觅?哪境没有?一条左右环山,四处枯木,随地乱石的一条可行大道,摆在眼前。此时温还姬与古世英,仍续头戴斗篷,蒙有面纱,左手各自,佩剑提着,昂首直胸,走在此条大路道上。
当下猛然,前边路上,一群难民,个个身穿破旧烂衣。逾百名老翁,以木棍为拐杖,膝下有孝孩,自有搀扶,无儿无女或子女不孝,自然只得孤苦行走,无人理会。端的是,疲惫不堪的妇孺平民,背井离乡的男女幼童,受苦受难的黎民近千,纷纷携儿带老,负老提幼。
温还姬见状,有惊有慌,急急跑向前去,意欲有话,向难民们忙问。古世英见罢,自是紧随追来。
健步跑至难民群中,还姬随便拦着一位樵夫,问他们因何如此逃难?为何这般逃命?前方所出何事?那樵夫对着小姑娘与古大侠,告之实情。
原来乃是,曹州各郡的统辖之主李纵全,乃是当今大唐圣上李嗣源之亲叔父;此人向来野心勃勃,妄图夺取大唐皇帝之位,早已是昭然若揭。昔年曾多次相助李存勖灭梁复唐,战功卓绝,赫赫劳苦。后因李存勖曾数次见皇叔李纵全,公然在他眼前,百般的功高震主,甚是恃才唯傲,极让李存勖心下恼怒,自是惧他难免有朝一日,起兵造 反,自个帝位,必然岌岌可危。于是众多计谋,绞尽脑汁,定当要削其兵权,孤援其势。终在一日,以曹州各城,时常天灾,洪水患难,万民遭殃,脚下文官虽千员,却个个对此束手无策,满朝武官,亦是对曹州猛然而来的天降多灾,无可奈何。李存勖便以李纵全,文能安邦,武可定国为理,以此事非他可解圣上之忧不可而为由,遂派李纵全前往曹州,救危各县各村,发粮救民。随后当李纵全,离出洛阳罢,李存勖则已私下暗自派人,收买其帐下的能人异士与一众心腹,使他们陆陆续续,大半转投李存勖怅下。一年半载后,正当李纵全,终于为曹州上下各县城,排除万难,解济灾患有功,李存勖便下达旨意,令他从此镇守曹州,封叔父为曹州王,又命其终生,死守边疆,不得圣旨,不可擅自归回东都洛阳。
李纵全万分恼怒,奈何已知在东都的麾下之军,和他是离心离德,在洛阳的诸多亲信,过半对他,背信弃义,另投帝主。而跟随他多年,待他一向忠心不二,誓死追随的下属,因公然违抗旨意,非但受到李存勖,下旨尽数遭屠,个个全家,悉数被满门问斩。让李纵全至此,有恨无处解,有怨无法泄,有仇不得报,有志休可成。只得从此,忍辱负重,埋头苦干,明里常说忠君之言,私下暗自招兵买马,招降纳叛,意图有朝一日东山再起,随即穷兵黩武,兵发东都,直逼洛阳。
后来李存勖驾崩,一命宾天。随着李嗣源登基为帝,些许年来,虽朝局依旧动 乱,国势不昌,军民难盛,外忧内患。但李嗣源所坐之位,即是帝王宝座,竟是固若金汤,莫可撼摇。
如今李纵全早过花甲之年,极怕自个此生此世,终生霸业难成,一世帝位不得,甚惧自己的毕生抱负,附之东流。终于是按奈不住,无可多等,趁着现今天下,民心不稳,朝局动荡,十分不安。在他的曹州各方县城,四处征兵,累积六万有余。半月前,已是悍然发兵,蓄意造 反,先后掠掳了滑州、汴州和开封内的几十座城池,依次洗掳了多县财物,烧杀多村良民,焚毁房屋近八万。边关告急,禀奏朝廷,上达皇宫,太极殿内。圣上垂听,滑州、汴州和开封,众地黎庶涂炭,水深火热。又听闻李纵全亲率领兵,使朝廷派遣而来的十数名征讨先锋,麾下所统领的唐军,却是节节败退,望风披靡。令万千百姓们,更是闻风胆亡,各方逃难。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来势汹汹。当真已是,惊动东都,震惊朝野。
李嗣源龙颜之威,震怒万分,遂派良将五位,猛将十名,征讨叛逆先锋数十员,共率御林军十万,齐出洛阳,剿除叛臣,歼灭逆军。
当下温还姬与古世英,两双耳朵,闻此浩劫,打听此事,已知正是叛贼作乱,苦了多境各地的黎民百姓,遭受背井离乡,诸处逃难。古大侠连番叹息,怜悯目光,微微一合,左右摇头,对这以示无奈。小姑娘银牙一咬,恨恨吭声,对此叫骂不断。还姬所骂的,正是皇室家族,历朝历代以来,从来皆是为夺帝位,为争地盘,不仅同室操戈,相互残杀,还要使千千万万的百姓们,不停饱受着四处的颠沛流离,不休忍受着失所的风餐露宿。全然不顾万千黎民的死活,万般视天下草民的性命如刍狗。
古世英见还姬恼火至此,听她怒骂当朝,又是一次,唉声叹气,说道:“还姬,要知道自古无情,最是帝王之家。这话岂能是虚?此理焉能是假?因为当一个人,执着自己的帝王之位,或是妄想着自个的皇位之梦,那天下苍生,万民性命,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从来都是一文不值,草芥不如。”
温还姬听此教导,更是大声嚷道:“所以当日我在安良村时,就和那些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官兵们,大声骂他们说,一个不把天下百姓当人看的朝延,最好给我灭亡吧,不然天理何在?”
古世英听此一言,却又心中,略有紧张,劝道:“还姬,以后这些话,你放心里即可,切莫动不动就说出口来。否则有杀身之祸不说,万一连累你所在意的人,你心焉能可安?”
温还姬冷声一哼,未再说这;此时有事,需求大侠,忙忙问道:“古叔叔,你身上可还有多余的银两吗?”
古世英听罢,亦是一回,二话不多,囊中掏出纹银一袋,那钱袋里,足有四十两碎银。
莫待大侠,伸手给来,只见还姬,已是急不可耐,连忙一手接过后,对着左右,从前面一干擦肩而过的难民们,大喊道:“爷爷奶奶们、叔叔婶婶们、哥哥姐姐们,小姑娘我这有些银子,你们快快来分了它,赶去集市上填饱肚子吧。”
话音方落,前后两边,一群忍饥挨饿的穷民们,哪分彼此?何分大小?男男女 女,老老少少,通通将温还姬,团团围困在一处,立马将小姑娘,挤压得难以抽身,围堵得毫无缝隙。端的尽见,他们拥拥挤挤在一块,全数委实,向她温还姬的身前身后,左右两侧,伸出手来,不拿到手一文钱,岂能甘心?不多讨一些银两,焉会罢休?
温还姬忙不停歇地从钱袋中,一边抽些碎银,发给他们各自手心,一边不断地叫道:“不要抢,大家不要抢啊。我会尽量给你们每人一点点的,只求你们不要如此争抢啊。”
一番好心,一股善念,皆乃发自她内心,尽数出自她之举,全然皆是她所为,切实乃是她情愿。这帮逃难民众,他们此前,个个俱是腹饥三日,吃的不是干净的树皮,则是以不沾灰尘的树叶为食,以此充饥。口喝难忍,快当渴死之时,即使脏水一杯,亦会争先恐后地跑过去掠着喝。这群从几州各县和各村庄,分别逃难到此的一群平民,先前已然有其中不少,活生生地饿死于路边,也有当中些许,渴死在荒郊道路上。
当下他们,个个眼见有银施舍,拿了些钱,只需寻得一家破客栈,觅到一间小茅屋,不管如何的粗茶淡饭,若何的素斋素食,便能饱餐一顿,以解饥腹。切实乃是,求生之欲,哪管许多?何顾礼数?无一不是,恐后争先,就是来抢。
何需一会?哪用一阵?钱袋碎银,通通散光,悉数给完,一文不剩,半点不留。然而怎能当真,给他们这么多的难民们,每人手中施丁点?尽管如此,明明小姑娘,手里叼着的那织布所做的小钱袋,里面实实在在,半文不见,确实一空。可他们仍然不肯离去,仍旧不愿放松,照旧对她温还姬这样小小的女孩儿,转着一圈,紧紧挤着,伸手来抢。
眼看要将小姑娘头顶所戴的斗逢,这手一只,那手一双的不断被触碰,差点必要掉落地,面纱亦快遮不住时,古大侠情急之下,赶忙一个劲赶来,对他们各自肩上,一手抓着一个,拉去一旁,一提一拿地推开左右几个,立即将他们纷乱的围堵之间,全都倒身后退,立马使他们尽都分散闪开罢,接着牵着还姬的手,不顾一切,匆忙向前,立即拔腿,抽身便跑。冲开人群,健步如飞,转眼已是无踪无影。
万般使得他们,非但毫无感恩心,反而多数的人,这个那个地用手指向前方,已是跑得没有回头,两道背影飞快消失的方向之处,不休不息地对着离去的俩人身影,一起骂骂咧咧。那个这个地称还姬和古大侠,俩人如何的小气,怎么这等没好心之类的话。端的乃是,睁着两眼竟无珠,不识还姬真善举,只顾自个能好过,怎有半丝洞悉心?
正当古世英,急忙地牵着温还姬的左臂,不休不息地迈前直奔,似如快马两匹,足足跑有一炷香毕,古大侠方自腿步缓慢,接着才渐渐慢行,放心地松开了抓住小姑娘的左手。目下二人,来至一条山间小路,左侧靠着高峰之底,右侧可见,繁密树林一处。
温还姬向着大侠,忍不住发问道:“古叔叔,你何必如此紧张?这般心急地抓着还姬的手,这样忙不停歇地向前冲跑,弄得好像他们要吃了我似的?”
古世英这下,方可不慌不忙,对着还姬,好好讲道:“还姬,你问得没错,他们还真会把你给吃了。因为你虽然杀人时,从不手软,可是当你一旦心善的时候,只要你身上有,莫道是区区这些银两,就算是千金,你也会毫不吝啬,对他们这群人全部散尽,绝不惜之。”
温还姬听闻此言,当即一脸不解,甚是疑问道:“古叔叔,你这话是何意?让还姬我十分不明白。你快说,你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古世英依然是不急不忙,更是不吞不吐地讲道:“还姬,古叔叔我如此言说,意欲是让你好好明白。你说你自己长大以后,不愿做一名普通的女子,志在要做一位仗剑行走天涯,除尽天下恶浊的绝世女侠,你小小年纪则有心怀此等大志,甚是了不起。可是古叔叔便要告诉你,不论是大侠还是女侠,那么侠是什么?首先侠也是人,但凡是人,可以终生与富贵无缘,一世和荣华无分,然而又岂能一直身无分文?你当然能选择两袖清风,可绝不能太过于和钱财过不去。不然你无一间遮风挡雨的小草屋,你没一顿粗茶淡饭可以填饱肚子。因为人倘若一直不吃饭,岂能不被饥饿而死?人如若久久不眠不休,焉能不会被活活累死?再好的武功又能怎样?人始终是血肉之躯,永非不死不灭之身,又何能经得住,一直不断地操劳不息,折腾不休?”
“还姬啊还姬,就好比不论是你还是古叔叔我,腹中饥饿,如无一文一两,当再次走到下一个州时,路过另一个县城,经过一家客栈之际,拿什么住客栈?凭什么白吃人家的饭?须知前往歙州之路,尚且远之,不可言近。所幸古叔叔身上,姑且最后还带有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只要不似你那样,见到一群难民们,毫不抠门地施舍,只需稍许给点,其余打尖住店,吃喝不愁地走到歙州,那这三百两银子,倒还是绰绰有余,足够发费。还姬,你要记住,一定要切记,当你帮别人之时,不管对方多有难,不论你如何去帮,万万要为你自己留条后路。那至少是吃住不愁,性命无恙的一条后路,你听明白了吗?否则的话,你会比深受刀剑之伤,万箭穿心之疼,还要无比的剧痛,所受的伤害,更会害苦你自己在今生今世,难以善终。尤其是身处乱世,愈是如此。还姬,古叔叔对你的良苦用心,跟你说的这番肺腑之言的忠告,你听清楚了吗?”
温还姬听到此处,只是连嗯两声,不慌不急,点头几下。以示古世英之言,全然听清,古大侠之话,全部明白。
良良久阵,俩人一直这般,眼观四面,耳闻八方,仿佛一直徘徊此条山路间,眼看将近晌午,此际依然并未,行出此条山间之路。忽地这时,但见古大侠,止住迈前的两足之步。
古世英回头,两目下视还姬,说道:“还姬,哪来的一股肉香味?”
温还姬立马止步,抬头望着古大侠,忙忙点头,也言道:“古叔叔,还姬也有些闻到了。”
古世英脸神略有几分好奇,继续讲道:“只是这肉香味,总感觉不对劲?”
温还姬接续问道:“古叔叔,这有何不对劲之处?”
古世英朗声回道:“因为古叔叔所闻到的这股肉香味,既非打猎所获的野兽拿来烧烤的味道。亦不是野免、山鸡等这些烤烧的美味,更不是猪肉之味。”
温还姬听后,亦忍不住几分好奇之心,又道:“既然如此,那你我现在便去寻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这股肉香之味,既然能让我们俩可闻到,那这又说明了什么?这便说明岂能在远处?定然是在附近无疑。”
俩人各话已毕,还姬和古大侠,果真何须多言?一处树林,满地杂草,花蕾易找,奇花难觅,枯木颇多,杨柳树枝,周围皆是,扎根而耸。碧色一片,上顶穹空,下盘黄土。此地繁密之林野,飞禽常过,走兽出没,便饭家常。
温还姬与古世英,眼下立即寻到此片绿色林中,一会不过,果然见得前方,百步之遥处的其中一棵高树下,有一对夫妇,年约四旬,穿着布衣,十分破旧,不分前后,只分左右的蹲坐在这棵遮住阳光的树底间,四条手臂,十根指头,各自手拿一块香肉,不停往嘴边啃,再又不断狼吞虎咽地往腹下而送;显然是这对夫妇,饥饿之极,吃相自是难看矣。旁边一处,用一堆杂草摆放一边,上面亦放着且未吃完的几块早已烤完的烧肉。
正在此时,这对夫妇,猛然眼见前面,一男一女带斗篷,面纱挡住脸部的二人,向他两徐徐走来,越行越近。不禁两张面孔,当即害怕,四道目光,瞪大受惊,忙忙起立。
那男的,手忙脚乱,发抖指着大喊道:“谁?你们两个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你们二人想要做什么?”
古大侠与小姑娘,自是何慌何乱?四只脚步缓缓停前,各两足下莫再迈前。
古世英向着二位,捧剑施礼道:“二位莫要如此惊慌,在下和这位小姑娘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此处的过路人。突然经此行过,闻得一股肉香味。只因这股肉香的味道,令我们俩人闻到后,觉得此肉香之味,着实有些古怪,故而到此,寻探究竟。”
那对夫妇,四只耳朵,听闻此话,顿时略松口气。
只见男者,持续向俩人,紧张地问道:“既然你们二人,并不是坏人,那为何头戴斗篷?以面纱遮住脸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古世英听闻此问,轻微一笑,甚是自然地回道:“二位有这必要在乎这些?又岂能不见,这三十多年以来,有多少官兵,多少山匪,多少恶霸,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却有几人不以真面目示人?”
温还姬这会,向着二人,迎前数步,也是玉手一双捧着佩剑,朝着两人拘礼毕,问道:“这位大叔大婶,不要如此害怕。晚辈和这位大侠叔叔绝非恶人,真的只是一路经过此处,忽然闻到一股清香肉的味道,恰巧我们二人,腹中也有些饥饿。大叔大婶,可否施些给我们俩填饱肚子?”
那妇人听她此言,立马便是脚忙手乱,一脸万分不情,一番吝惜的举动,叫嚷道:“什么?给你们两个吃了,那我们俩吃什么?不行,不行,没你们俩的份。快走,快快给老娘走开。”
温还姬听此妇女,如此不愿,见她这等,十分悭吝,倒也并不在意,自无生气。仍旧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位大婶无需这样不舍,你尽管放心,我们两个不会白白吃大婶和大叔的这些肉。”
妇人听罢此话,倒又满脸凝视,赶忙问道:“是吗?那你这位小姑娘,能给我们俩什么好处?”
温还姬轻轻点头,回道:“我身边这位大侠叔叔,会给大叔与大婶一些银子。”
男者听后此言,愈是急急问道:“哦?那小姑娘能让你身边这位,给我们夫妇俩多少两银子?”
古世英不冷不热地说道:“二位放心,我身上有张白银三百两的银票,待我们在此吃完这些烤肉后,两位尽管随我二人,走到县城,进到一家钱庄以后,可以分给二位一些。不知两位对在下这提议,意下如何?”
妇人闻言,更是急不可待地问道:“要我们夫妇二人,还得随你们两个跑这么远的路去县城?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分给我们夫妇俩多少?”
温还姬代替古大侠,向着这对夫妇快嘴地问道:“大叔和大婶想要多少两?”
妇人抬起右手,五指伸开,言道:“至少得给我们夫妇俩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温还姬听毕此话,转瞬将头,扭过一旁,举首看着世英。大侠听此要求,竟也对此浑无吝啬之心,马上点头,一口答允,当真是一个不字不拒,半点摇头也不示。
这对夫妇,相互对望,两张脸神,当真是喜不自禁,哈哈大笑。
当下夫妇二人,分别给了还姬与古大侠,一人一块肉。俩人互相一手接过,左手边拿着佩剑,一边挪开各自斗篷之下的面纱,慢慢往嘴边送。一时吃得是津津乐道,口齿留香。
温还姬一手叼着此块鲜香之肉,吃之一口进肚里,好觉甘甜可口,回味无穷。在自己将吃下一口之前,忍不住向此对夫妇问道:“大叔、大婶,这肉真的好香,确实是好吃。可我挺奇怪的便是,这肉的味道,不像是打死的野生动物而烤熟来的,这到底是什么肉?竟然能如此的美味?”
男者突听此问,似乎不厌其烦,一脸不满的神色,冷冷说道:“有了吃你就吃吧,问这么多做什么?”
妇人听她这问,同样也是,满脸不悦,冷淡回道:“小姑娘,能给你吃就知足吧,虽说不会白给你吃,可怎么说你能吃到这样好吃的肉,还要问这些做什么?”
温还姬各听二位,这等不耐其烦的话,又见两人,脸色不对,自是万般不解,疑惑不停。正要继续对这夫妇俩,有话发问时。猛地此刻,竟见古大侠狠狠将手中之肉,往地用力一扔,对着小姑娘,嚷声说道:“还姬,不要再吃了,快快把它给扔掉。因为这不是山间野兽之肉,更不是家畜之肉,而是人肉。是活活地被人杀死后,给硬生生地对这尸体,是真的剥皮抽筋,大卸八块以后,用火烧烤而来的人肉。”
温还姬猝然之间,听得此言,闻得此话,端的是气急败坏;将手心所捏之肉,使劲往土地上的草丛间,怒气扔掉。再将头顶斗篷摘下,随处丢掉,俯首对着碧草间,右手捂住胸口,一张小小的朱唇皓齿,竭尽全力,不停呕吐。誓必要让自己,刚刚吃进腹中的一口人肉,一点不剩地硬吐出来。奈何已是,入肚消化,无可奈何。
古世英忙着劝道:“还姬,算了,古叔叔也吐不出来了。腹中饥饿,所吃之物,入肚消化之后,真的难以吐出。不过只要不是有心,而是无心吃之,倒也不是作孽。”
这对夫妇,见还姬与古大侠,已识破这等丑恶不堪,丧失人性之举,自然乃是,怦怦心跳,瑟瑟发抖。有腿欲赶快转身而逃,却又当场不跑,端的是因那五十两银子,使二人重财轻命。故而两人,尽管见他俩已认清,还当真是两颗心下,思之纹银五十两,一动不动,依旧站立。
温还姬这会,一双凤眼,目眦尽裂,瞪向二人,厉声责问道:“你们两个给小姑娘我老实招来,这肉是不是人肉?”
夫妇这俩,眼见此事败落,倒也已是,不隐不瞒,实话实说。
男的低头,看着还姬,回道:“小姑娘啊,你身边这位所言不虚,你问得自然也不假。没错,现在我们吃的这些,的确是人肉。”
温还姬这下听后,愈是芳容之间,裂眦嚼齿,自不话下;冲着那一夫一妇二人,怒气冲天地骂道:“你们这两个畜生,这种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事,是人做得出来的吗?你们吃什么不好,偏偏要吃人肉?这片树林中,难道没有山鸡出没?没有野免蹦达?你们两个畜生不去打捞这些野生动物来生火烤吃,居然非要害一条人命,来活活地将这人残忍之至的给剥皮抽筋,大卸八块地来烧烤吃人肉。你们两个畜生,这么做就不怕得报应吗?”
妇人听她还姬,这等出口,此等狠骂,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她喝道:“哟呵,你这小小的臭丫头,吃老娘的还要对老娘我如此破口辱骂?你发什么神经啊?”
温还姬更是柳眉倒竖,杏眼厉睁,吼道:“我呸!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干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还要厚颜无耻之极!你们两个的爹娘,怎会生出你们这两个内心肮脏的畜生?”
夫妇二人,双双听得这样一位无比嫉恶,万分如仇的小姑娘温还姬,对着自己如此怒骂。更加是两张嘴脸,恼羞之至,咬牙跺脚。
那男者被惹得是面红赤耳,甚有十足,亦指着小姑娘,回骂道:“你这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疯丫头,老子将我们俩的亲生儿子之肉,分一些给你吃,你.....你竟然对着我们俩,这等出口伤人?”
温还姬听此一言,闻此之事,越是怒容满面,嚷声叫骂道:“什么?你们两个畜生再说一遍?你们吃的居然还是你们两个亲生儿子的肉?还要拿你们两个亲生之儿的肉,来分给我们俩吃?那骂你们两个是畜生,都是太抬举你们两个了。小姑娘我尚未长大,可也听过什么叫作虎毒不食子,狼生不吃父的道理。你们两个,明明是人,竟偏偏连畜生都远远不如!”
亦夫亦妇,再听此言,恨恨咬牙,暴跳如雷,更何用说?
妇人接续指着还姬,泼骂道:“你这个小小的疯丫头,你是没爹没娘养了,还是你爹娘死绝了?”
温还姬本就在义愤填膺的恼怒中,再听此骂,岂能不更是两眼杀气,何止十分?心中戾气,焉非倍增?一手紧捏着佩剑,另一手紧握着拳头,厉声回骂道:“你这畜生,你再敢骂小姑娘我一句试试?”
妇人早被小姑娘,责骂得火冒三丈,哪知死活?继续还嘴道:“疯丫头,易子而食这道理你听说过没?我们俩人乃滑州人氏,居住在一处叫洛灵村的村庄,因有人造 反,兵荒马乱,害得我们夫妇俩随着当地的一群难民们,一路逃难。这些日子以来,常常几天几夜没吃的没喝的,为了一时解渴,我们夫妇都逼不得已。老娘为一时解渴,只好跪在地上,喝起自己的男人所撒的尿,老娘的丈夫也只能跪着喝着老娘撒着的一泡尿。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便只好带着我们俩不到六岁的亲儿,偷偷地来到这,趁着此处没人出没,便狠心地拿着石头,将我们俩的孩子给活生生地砸死后,又拼尽我们俩个全身的吃奶劲,撑着饥饿的肚中,费了好大的吃苦力,差点没被累死,才终于把我们俩的儿子的肉给生火烧烤着来吃。你倒好,坐享其成,非但不对我们俩感恩戴德,还要对着我们俩个,这样没教养的出口辱骂!”
男的此时,对着还姬,振振有词地问道:“你这小小的臭丫头,我们夫妇二人,好心地分给你们两吃我儿的肉,你居然对我们俩这等出言不逊,破口辱骂。我们俩杀的是我们俩人的儿子,吃的乃是我们夫妇俩亲儿的肉,又何错之有?他是我们俩生的,是我们俩给了他性命。而他的爹,他的娘都快要饿死了,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命,他身为我们夫妇俩的亲生儿子,理应舍身来报答他的爹娘,用他身上所有的肉来救他爹娘的命,这是他理所应当。毕竟是我们俩生了他,是我们俩养了他,难道他不该这样来回报他的爹娘吗?”
温还姬听他歪理,愈是恨恨切齿,再旧一次,瞪眼地发问道:“这弟弟怎么说也有五岁了,那他至少也懂得愿不愿意。所以你们这两个畜生,在杀他之前,有没有问过他答不答应?问过他愿不愿意?就算他是心甘情愿,肯舍身的为你们,以他的肉喂饱你们两个畜生的肚子,可你们却如此狠心,这样下得去手,当真是于心何忍?如果他不愿意,他不情愿,那你们两个当初既然是生了他,就不该这般剥夺他的性命,不然的话,实在就是枉为人父,愧为人娘!因为他也是天下众生的一缕生灵,即使再怎么微小的性命,亦是人命一条,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吗?”
妇人听她此话,不禁冷冷发笑,再是那般,满是有理地嚷道:“唉呀,你这小小的疯丫头,你几岁了?听你这话,哪像是一个十岁都没有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啊?你这反倒是教训起我们俩来了?那还是让老娘我来好好地教导你这小丫头。他既然是老娘的儿子,老娘生他养他,这几年来是老娘和他爹给他吃给他穿。可他的爹娘实在是快要被饿死了,难道他不该这样舍身地来报答他的爹娘吗?你说这片树林里有山鸡出没,有野免蹦达,别说我们夫妇俩没看见,就算看到了,它们会主动跑过来给我们俩杀了吃?凭我们俩当时确实饿慌,而自己的儿子就在身旁,拼着我们俩个一些余力,是杀自己身边的儿子,还是多费劲地去捉它们来生火烤吃,到底是哪方面更划算?这一点你又怎能不明白?至于他情不情愿,愿不愿意?这哪里由得了他?不论是身为亲生儿子或是亲生女儿,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娘,若无这样的孝心,那么天底之下,生儿何用?生女做甚?岂不是每个做爹做娘的,还不如不生的好?”
温还姬此番听言,杏眼杀意,当真确实,万分有余,怒气填膺地反驳道:“好一个在你们眼里,在你们心中,自己的儿子不舍身来报答爹娘,就是忤逆之心,不孝之举!那小姑娘我也来告诉你们这两个枉为人父,不配做人母的畜生。如果一个要强逼自己的亲生骨肉,狠心地让自己的亲生孩子来舍身一条性命来报答的这种爹和娘,那么这样的爹娘,先给我去死吧!”
此对一夫一妇,相互猛听此话,两张惊恐的眼色,互相问道:“你?.....你说什么?”
“你这小丫头,你说这话是多么对天底之下的父母而言,那是何等的忤逆?多么的不孝?”
温还姬最后一回,凤眼圆睁,柳眉踢竖,嚷声骂道:“我说如果这世上,哪个做爹做娘的,要强逼自己的亲生骨肉,狠心地让自己的亲生孩子来舍身一条性命来报答的这种爹和娘,那么这种爹娘,就先给我去死吧!”
只见话音刚落,小小姑娘温还姬,怒不可遏拔剑出,冲向前头,娇声一喝,左右劈来,两声惨叫。这夫那妇,脖子间已被一剑划破喉咙过,鲜血喷出,仰天倒地。二条轻如鸿毛的低微性命,就此下得黄泉面阎罗,轮回转世难为人。
温还姬当场杀之这对食子夫妇后,仍旧难解心中视恶如仇的怒火,对待左右两边躺亡在草地上的尸身,这一脚那也一脚地踢来踢去。当真是,咬牙切齿,极端仇恶,极其恨浊,怎能消停?
古世英见此情形,哪再能继续立身一旁,无动于衷?赶紧跑来,阻止小姑娘这等难以冷静的行为,喝斥温还姬,这样发疯似的举动。
温还姬姑且稍稍停瞋,息怒之心,此时此刻,何来之有?望着古大侠,杏眼凌厉,满身戾气,何等深重?怎易散去?大喊大叫道:“我杀了他们两个有什么错?就因自个腹中饥饿,怕被饿死的时候,竟拿自己的亲生之子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狗命能活下去的这种爹娘,是普天之下,最该人神共愤,最当让人非杀不可的!假如我要是有这样的爹娘,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种爹娘,因为这样的爹和娘,是这世上最不配为人父母的东西!”
古世英忽听还姬,这等之言,此等之话,当即心头,宛如晴天霹雳般,受惊不小,后退几步;下视着小姑娘,连忙问道:“还姬,你?你说什么?你把这话再说一次?”
温还姬果真如他所愿,端的乃是,直言不讳好随心,胆大极至真无二,声如洪钟地讲道:“说就说,我怕什么?我说假如我要是有这样的爹和娘,为了一己之私,毫不怜悯自己的亲生骨肉的性命,为了自己要活命,而狠心地杀害自己孩子的这种父母,那么只要我手中有剑,但得我有一息气尚存,我定当会毫不留情地杀了这种爹娘!”
古世英听完此话,突然之间,当场仰天,哈哈长笑;此笑似疯非疯,似傻非傻。笑声落罢,仍续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还姬,言道:“还姬,古叔叔都不知道,你所说此言,你所讲此话,是对还是错?不仅是我古世英一人,只恐这天底之人,没有任何一人,敢说这个道理,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温还姬这会,才能渐渐息怒,缓缓冷静,然而依旧是洪亮地说道:“所幸我的爹娘不是这样的爹娘,所以还姬我也过了快乐的日子,度过美好的时光。正因为我的爹娘绝不是这样的为父为母,因此我温还姬恳求,下辈子让他们俩做我温还姬的亲生爹娘。”
古世英这下,倒又慌忙不再,接着问道:“还姬,就凭你适才那番话,甚让古叔叔心里,不知会要问你多少次,那就是你温还姬,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你如此小的年数,居然能口出此等一语惊人的话?待你日后长大之时,你温还姬,又会是一个如何不可罕见的奇女子?”
温还姬听此发问,亦是最终地回道:“这世间太多的道理,就算还姬我长大以后,也不会明白。可是还姬我,只需要认为,在这个世上,有一种爹娘,即使是身为亲生子女的,也是可以亲手杀之。那就是如同这对枉为人父,枉做母亲的夫妇。因为这样的爹娘不杀,那是愚孝之举。作为儿女,孝顺父母,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爹?是什么样的娘?当然,如果是像我爹娘这种大爱无私的爹娘,身为子女,胆敢不孝,就算是老天爷不收他,只要让我碰见,还姬我必然会替天行道,替老天爷杀了这种真正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畜生。倘若是做爹做娘的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是多么地不慈不爱,是那么地视自己膝下儿女的性命如草芥,这种爹娘,凭什么要孝敬?这样的父母,凭什么不可以杀?我不管别人如何说,其他人怎么看,我的这个道理,会一层不变。它日我长大后,我更会胆敢把这话,站在天下间所有的为父不慈,为母不善的面前,大大咧咧地说出来。我不介意天下人怎么看我,更不在意世上有多少人,认为我这公理是对还是错。我只需要在乎我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是对还是错,就足够了。”
古世英听罢于此,几声唉声,数声叹息,一语不发,半字不提。
一阵过后,但见温还姬,无须古大侠的相助下,却将那惨被自个的亲父亲母所杀,活生生被食之的凄惨之儿的几块所剩之肉,好生的挖个小小地洞,把这数块肉放下小坑处,不停不息,不慌不乱地好好埋掉。
温还姬双膝而跪,拜在这个微不足道,极是苦命之儿的小小坟前,磕头三响,面带着无比的愧疚,清响地说道:“这位弟弟,是姐姐我对不住你,是我这位姐姐来得太迟,没能将你在这对狠心的爹娘面前把你给救出,反而还在毫不知情的时候,竟是无心的吃了你身体上一块肉当中的一口。故而姐姐我亏欠于你,你恨姐姐吗?不管你恨不恨我这姐姐,姐姐已经替你杀了你的这等泯灭人性的爹娘,为弟弟你报了此仇。望你在下边好好安息,若有来世,只愿你千万不要投胎在这种不慈不善的爹娘家中。倘若有来生,望你有一个十分疼你,百般爱你的爹娘。这位可怜的弟弟,姐姐走了,你瞑目吧。”
但看温还姬,言毕到此,又是一次,对着他的小小坟前,发自内心的亏欠之念,再又叩首有三响。徐徐起身,回头对视古大侠,只说一句道:“古叔叔,我们俩走吧。”
古世英微微点头,继续一次,陪同小姑娘,戴上斗篷,面纱遮挡,形影不离,左右昂首直胸膛,渐渐离去此林野。那对夫妇,倒地身亡,遭还姬挥剑杀之过后的尸首,则是管杀不管埋,任由这两的尸身,野兽来过叼去啃,任凭风吹雨打怎样来,只当二人之性命,一文不值烂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