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司机已经急速冲到了跟前,站住。
他手里,却是一支大镜面驳壳枪。
他喝道:“谁都不许动!妈的,谁动老子毙了谁!”
老头老板晃动着右手中的撸子枪,冷冷道:“谁身上有家伙,自己说!”
他并不说“交枪”。
假如几个人都有枪,听了“交枪”令,一起摸枪出来,谁交谁不交,只要有两个人不是交枪而是动枪,麻烦大了!
几个驾驶兵,正副驾驶员都说:“没,没有。”
有一个驾驶兵回答稍慢。
他身上背了只皮挎包。
老头司机一个箭步过去,打开挎包盖,摸出一支手枪来。
老头司机骂道:“狗日的,准备找机会,从背后打老子们的黑枪?”
那驾驶兵脸白了道:“不敢,大爷。”
班长这里听着,看那驾驶兵的脸,想:“弟兄们大概在想,‘这是遇到土匪了’——
他们想的倒不错,不过,何止一般土匪?
这是他妈的赤 匪来了!”
老头老板转脸看到一侧的另两个驾驶兵,说“你们有枪么?”
两个驾驶兵连忙说:“没有,大爷。”
就在这一刹那,班长也像刚才那老头司机那样,腰一弓,汉阳造步枪从肩上向下滑动。
他腿一蹬,向前跑的同时,步枪到了手中!
他的跑动路线很巧妙,正好从老头老板和老头司机之间冲过,直向那不远处的“福来商行”的小破卡车而去!
班长脑中这样闪念——
“至少还有一个驾驶兵,有一支步枪在我们的一辆卡车驾驶舱里,如果他能够趁乱回身上车取枪,就还有一线希望——
不,不能指望那家伙,那是没见过真打仗的!
妈的,老子从这两个赤党中间冲过去,他们都不敢随便开枪打老子,怕误伤。
老子只要冲出去十公尺,汉阳造就到了可以开火的位置!”
他肩上的汉阳造已经滑下来。
跑动中的他左手握住了枪身前部,右手贴着枪身下滑,触到了扳机护圈!
就在他的手指感觉到了钢铁的凉意时候,他的背后,腰部靠上的位置,一股凉意冲入,迅速扩大。
凉意直透心脏。
凉意如风,如刀——
“不,这他妈的就是刀!”
班长此刻脑中意识极为清醒——“这是老头老板左手的利刃!”
凉意刹那间分作数道数十道,分别窜向身体各处。
其中主要一道,直奔脑部,一个念头被冲击而生——
“遇到硬手啦!妈的,这是省城里那闹翻一片的老赤党一伙的!”
念头迅速消亡——
他颓然倒下!
申强箭步加上左手突击直刺,动作一气呵成。
拔刀,回身,右手中手枪划出大半圈。
老头司机——兰四站立未动,手中大号驳壳枪枪口轻轻摆动,控制着剩下的几个国民党士兵。
他左手从那持枪兵手中取过汉阳造步枪,同时嘴中喝道:“谁想脑袋开瓢?”
几个兵都不敢动,好似被使了定身法,口里都嗫嚅应声。
“不想不想。大爷您老人家千万不要开枪。”
“大爷,我们都是穷当兵的,只求混口吃的。”
“我们车子就是运人来的,车上没钱。”
申强喝道:“还有谁有枪在车上?”
一个驾驶兵说:“报,报告大爷,我有一支,在车子上。
不敢用,送给大爷。”
申强一挥手。兰四对那兵说:“哪辆车?”
那驾驶兵说:“中间那辆。枪在驾驶座椅后----”
兰四快步走过去,上去取了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