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血和黏液(完结)
书名:夢魔驚魂Ⅱ-幻世浮塵 作者:诸葛风 本章字数:31458字 发布时间:2024-01-12








第236章 血和黏液(完结)

 

 

  林远东和钱小宇逃了出来,狼狈地跑出学校,来到了一家小旅馆里。

  旅馆房间的洗手间里有热水器,他们一起挤进去冲洗身上的血和黏液,一边洗,一边研究。

  ”你看,我就说朱葛被大 史害了吧!”因为流水声,钱小宇的声音很大。

  ”可是朱葛也没得罪他,大 史为什么先杀死了他呢?”林远东还是不解。

  ”你说‘先’,难道你还盼着他也杀死我们吗?”钱小宇对林远东有不吉利嫌疑的话很是排斥。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大 史不能留着!”钱小宇恶狠狠地说。

  ”呵呵……”

  林远东还没有接话,洗手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阴冷的笑声。

  林远东和钱小宇顿时僵住了身子。

  ”谁?”钱小宇大声问道。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依旧”呵呵”地笑着,听声音似乎是史衣扬。

  钱小宇停了水,笑声更清晰了。

  ”大 史,是你吗?你别误会,我、我们可不敢害你,你千万不要害我们!”钱小宇快要哭了。

  外面的人依旧只是笑,根本不回答。战战兢兢不敢出去的两个人透过毛玻璃,可以看到笑声主人黑乎乎的影子就站在洗手间门口,随时都可能进来。

  钱小宇和林远东只剩下了哀求,但外面的人不回应,他们只能是越求越怕。最后,两个人瘫软在洗手间里哭了起来,外面的人依旧笑着,不进来,也不离开。

  就这样,钱小宇和林远东在洗手间里光着身子蹲了一夜。天亮了,外面的人影终于消失了。

  一晚上的惊吓,林远东身子都麻了。他费了好大劲儿才站起来,却被钱小宇忽然推了一把,踉跄着窜出了洗手间。

  林远东狠狠地撞开玻璃门,又撞到了对面的墙上。他惊叫着四下张望,好在没有看到史衣扬。

  ”你干什么?”林远东恼怒地问。

  ”没什么,紧张了一晚,开个玩笑放松一下。”钱小宇一边在洗手间里探头探脑地观望,一边假笑着说。

  林远东懒得理他,赶紧找自己的衣服穿上,钱小宇也走出来穿上了衣服。

 林远东并不傻,他很清楚钱小宇推自己那一下,其实是为了拿自己当问路石。他觉得钱小宇根本不是一个可靠的盟友,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林远东直接找到了史衣扬,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碰巧看到了史衣扬”洗头”的事。表明自己知道史衣扬是鬼,但绝不会做任何对史衣扬不利的事,求他不要害死自己。

  林远东想,史衣扬平时和大家关系都不错,人也很好,就算现在是鬼,也许还保留着一丝人心。如果自己主动示好,请求他,他也许就不会杀死自己了。

  听了林远东的话,史衣扬有些沉重地笑了,然后对林远东说了一件可怕的事。

  史衣扬说:”我并不是鬼,但是我被鬼占了身子。身子白天归我,晚上则归它使用。你还记得我那次向许婉表白的事吗?她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了我,我一时想不开,跑去跳楼,结果没死成,却被一个鬼占了身子。那个鬼也是因为被喜欢的女孩羞辱后而自 杀的,自 杀后它后悔莫及,就化成了鬼,专门占据和它一样的男生的身体,去残害羞辱男生的女孩。你看到我摘下自己的脑袋去洗,其实是因为那个鬼不适应我的身体,才支配着我那么做的。”

  林远东听后大吃一惊:”难道许婉并不是真的退学,而是被你害死了?”

  许婉是他们班的班花,很骄傲,却有很多男生喜欢,甚至连老实的史衣扬都忍不住向她表白。只是,史衣扬在耗尽所有勇气设计的表白仪式上,却遭到了许婉恶毒的羞辱。那件事之后不久,许婉就退学了。现在看来,她恐怕根本就不是退学了。

  ”是的,她没有退学,但也没有死。”史衣扬有些黯然地说道。

  ”那她在哪里?”林远东追问。

  ”我带你去看看她吧。”史衣扬站了起来,说道。

 一段时间不见,再见到许婉,林远东几乎认不出她了。

  许婉被史衣扬关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户民居的地下室里,恶鬼折磨她的方式是往她蜷缩的身上涂抹肉泥,涂上一层,干了之后又是一层。如今不知道涂了多少层,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肉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只有脸露在外面。她的神情呆滞,眼神惊恐,好像已经崩溃很久了。

  尽管对许婉的骄傲不以为然,但看到她的样子,林远东还是生出了无限同情。他试探着问史衣扬:”大 史,她毕竟是你喜欢过的女生,你就不能放了她吗?”

  ”这不是我做的,我说了,我也被鬼控制着。”史衣扬黯然说道。

  林远东又问:”对了,那个恶鬼为什么要害死朱葛呢,它会不会也利用你杀死我或者钱小宇?”

  ”朱葛的死是因为他冒犯了鬼。他并不相信你的话,就跑来找我,当着我的面说世界上就算有鬼,也会怕他‘胖大爷’,所以鬼就处罚了他。”史衣扬说,”至于你和钱小宇,那个鬼驱使我警告了你们,却没有杀你们。所以只要你们不多事,我想它应该不会杀你们的。”

  听到自己生命无忧,林远东稍稍安心了一些。这时,许婉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 吟。听着她的呻 吟,史衣扬也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林远东心头一软,下意识地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呢?”

  史衣扬立刻问:”你愿意帮我们?”

  ”我、我也只是说说,我能帮什么呢?”

  ”你可以帮很多的!”史衣扬激动了起来。

  林远东悔之晚矣,只好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史衣扬定了定神,郑重地说:”你知道的,我的身体白天归我,夜晚归那个鬼,所以每天日落时就是那个鬼和我的魂交接我身体的时候。那个时候它最弱,你只要帮我在我们交接的图书馆天台上摆一个锁魂阵,在那个时候把我拉进阵里去,就能杀死它了。”

  林远东眉头紧锁,不知是不是该答应下来。而史衣扬已经拉着他详细地告诉他该如何摆阵,写清了需要的工具,画了阵法图纸,并给了他一种为防万一保护自身的咒符。

  林远东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件事。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准备了一天的林远东看着太陽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心里正在做最后的挣扎。突然,他感觉到后脑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将林远东打晕的人是钱小宇。

  钱小宇经过昨晚一整夜的惊吓,已经草木皆兵,看到林远东故意摆脱自己,他就产生了怀疑。他偷偷地跟踪了林远东,听到了林远东和史衣扬的对话,也看到了地下室里的许婉,还知道了史衣扬和林远东的”杀鬼计划”。

  钱小宇动了小心眼儿,他想:史衣扬既然已经和鬼”合作”了那么久,就算是他身体里的鬼被杀死,他自己本人也有了些鬼的能力。自己已经得罪了林远东,如果让林远东成了史衣扬的恩人,只怕林远东早晚会利用史衣扬的能力报复自己,所以他决定夺过林远东这个讨好史衣扬的机会。打晕了林远东后,他从林远东的身上掏出护身符,纸贴到了自己身上。随后,他拿着林远东准备的工具和锁魂阵的图纸,跑到了图书馆的天台之上。

  钱小宇很快就摆好了阵法,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史衣扬却没有出现。

  钱小宇焦急而忐忑地等待着,直到天都黑了下来,史衣扬才出现,而且带着已经变成肉球的许婉。

  顾不得害怕造型恐怖的许婉,钱小宇赔着笑脸跑到了史衣扬的面前。

  ”林远东那小子不仗义,虽然对你满口答应,但实际上根本没打算帮你。幸好他对我说了你们的事,所以我打晕了他,跑来帮你摆了这个阵法。”

  看到等待自己的人是钱小宇,史衣扬微微有些皱眉,但是听了钱小宇的话,他露出了笑容:”好,谢谢你,小宇。时间不多了,你现在把我们都拉到阵里去吧。”

  ”什么?”钱小宇一惊,”许婉也要拉进去?”

  ”是的。”史衣扬脸色一沉。

  偷眼看看可怖的许婉,钱小宇实在有些胆怯。但事已至此,他不敢不听史衣扬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去拉住许婉,又拉住史衣扬的手,把他们都拉到了阵法里。

  一阵阴风骤然刮过,天台上响起了可怕的呜咽声。钱小宇浑身颤抖不已,忽然,他看到史衣扬和许婉都得意地笑了起来。

  随着史衣扬和许婉的笑声,他们的身体泛起了一阵阵黑烟。钱小宇大惊失色,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但他已经来不及后悔,只见四条黑影从肉球许婉的身体里飞了出来,一条黑影从史衣扬的身体里飞了出来,汇聚在一起,向他冲了过来。

  钱小宇想跑但已经晚了,那五条黑影转瞬之间已经抓住了他。它们撕扯着他的身体,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

  钱小宇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开始膨胀起来。不多时,他的衣服全部被撑裂,皮肤也开始被撑裂,鲜血渗出来染红了他的身体。接着,他的骨骼碎裂,一截截扎出了他的身体。

  ”这……为什么……”钱小宇还没死,挣扎着说道。

  史衣扬拉着基本恢复了人形的许婉,走到了他的面前。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并不是被鬼控制了。小婉为了追求美貌,冒险使用了五鬼驻容之术,却遭到了五鬼反噬。我为了救她,把其中的一个鬼魂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因为我的能力也不强,连一个鬼魂都控制得很勉强,时不时还会被鬼反制,于是我只好试图寻找别的办法把我们身体里的五鬼引出来。我和五鬼达成了协议,给它们找一具更适宜的身体。选来选去,我选中了林远东,便故意给他看到‘我摘下自己的头来清洗’这一幕,故意杀死朱葛惊吓你们之后又放过你们,就是料定在这个过程里,自私的你不会被林远东视为盟友。而一向表现和善的我则会让林远东产生可以尝试请求的心理,那我就可以骗他在自己身上贴上献身符,设下祭魂阵,替我们做五鬼的居所了。只是我没有料到,你却多事地跑来代替了他,看来他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史衣扬得意地说完,拉着终于属于他了的许婉的手扬长而去。钱小宇悲哀地叫着,身体更加膨胀,最后连眼球都胀得飞了出来。最后,五鬼托着他,纵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走在楼梯上,史衣扬诧异地问许婉:”你说,五鬼既然已经进入了钱小宇的身,为什么还不安生呢?它们闹得这么欢,不会是不适应吧?看来我们还要做另一手准备。”

  ”你们不用做准备了,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死路。”突然,林远东的声音从楼梯转角处传来。

  史衣扬惊讶地看到林远东就站在拐角处,一脸阴鸷地看着自己。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死路!”林远东重申一遍,然后说,”你一定想不到,钱小宇从我身上抢走的根本就不是你给我的献身符,而是我替换过的御魂符。你想骗我是吗?但现在你和那五鬼都上了我的当,它们已经成了我的武器。”

  ”怎么可能?”史衣扬根本不信。

  林远东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傻,其实我并不傻。是的,我完全是按照你算计好的路在走,但你露出了一个破绽,从而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

  ”什么破绽?”

  ”你对我说,朱葛是跑到你面前说鬼会怕他,所以得罪了鬼才被杀死的。但我对他说了你的事,他不屑地离开的时候是白天,他不可能等到天黑再跑去找你说。而按你的说法,白天的时候鬼并不在你身体里,他怎么会得罪鬼?而退一步说,白天鬼可以听到他的话,那么你又怎么敢直截了当的在白天和我定什么‘杀鬼计划’?这个矛盾暴露了你,所以我不得不防了你一手。离开你之后我上网查了很久,果然发现了你给我的符纸的真相,并找到另一种符纸替代了它。”

  ”你果然很聪明。”史衣扬脸色大变,却强装镇定地说,”好吧,我承认我骗了你,但现在你也没受伤害,钱小宇却因为自私替了你去死,事情到这里就让它结束吧!”

  林远东又是一声冷笑:”你忘了我刚刚已经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吗,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们谋算我的机会吗?”

  他眼中射出的自信而森冷的光让史衣扬和许婉都害怕了。

  ”你要干什么?”史衣扬嘎声问道。

  林远东没有回答,而是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史衣扬和许婉惊恐地看到,一个撕裂成五个身体、狰狞的脸依旧是钱小宇的怪物从林远东的身后爬了上来。

  钱小宇失去了眼球,血淋淋的眼窝里射出了森冷的杀意。史衣扬和许婉知道,他们无路可逃了。

 

  1。奇怪的女人

  晚上8點半,沈染独自坐在策划室构思新情景。一年前,她与何芥、苏笑一起从公司辞职,合资创办了这间情景策划公司。

  今晚何芥和苏笑分别去了各自负责的情景场地做布置,只留她在公司接手这笔新生意。

  这次的客户是个浪漫又爱追求刺激的年轻男人,他想制造一个惊险而难忘的情景向女友求婚。客户再三向沈染强调,因为女友是怪谈协会的忠实会员,所以他希望这个求婚的情景可以是以惊悚开头,温馨收尾。

  沈染的脑海里浮现出求婚情景策划的大致方案:客户和女友投宿一家地处偏僻的幽暗旅社,老板不收钱,只是怪声怪气地要他们讲一个鬼故事。

  客户说了个鬼故事得到了房间,两人进房后在浴室的镜子上看见一排血色的字——小心你说的故事……

  ”还得替客户编一个鬼故事。”沈染自言自语地说。这时,策划室的门外倏地浮现出一个身影,沈染当下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公司里除了她便再无其他人。

  身影停顿了一下,接着是”咚咚”的敲门声,再然后门被吱呀呀地推开,沈染看见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

  ”何先生让我来公司拿遗漏的道具,我刚到公司门口他又通知我不用拿了。但我看公司里还亮着灯,门也没有锁,就进来打声招呼。”女人主动开口解释她的突然出现。

  帮忙布置情景场地的大多是些临时工,人员并不固定,沈染身为老板也未必全认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戴着帽子和口罩。

  沈染点点头说:”辛苦你了。”

  女人打完招呼并没有马上离去。沈染敏锐地觉察到女人的到来并不简单。

  果然,女人有些期待地开口问:”你们公司招情景策划吗?”

  公司创办至今,情景的策划一直由他们三个合伙人亲力亲为,如今生意越来越好,多请一个策划也成了他们的共识。

  沈染想了想,决定试试女人的策划能力。她把手中的这单生意简略地跟女人介绍了一下,然后问女人有什么想法。

  女人思维敏捷地给出了她的大致方案,想法竟然与沈染不谋而合。沈染甚是满意,但狐疑地看了看女人的脸说:”能不能请你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

  女人点点头,却没有动手,只是说:”关于客户该讲个什么样的鬼故事,我心里也已经想好了。你要听听吗?”

  沈染的注意力被女人口中的鬼故事吸引了过去。

  于是女人开始说起了她的鬼故事──

  那一晚轮到我在公司值夜班。11点多钟,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正当我等电梯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衣红鞋的老太婆,突然从楼梯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老太婆走得很急很快,步步逼近我,那张鲜红色的嘴一张一合地说:”姑娘,你能来楼梯间帮我杀只鸡吗?”

  我慌乱地拒绝,拼命地按电梯钮。可电梯却好像坏了一样,始终停在三楼的位置。

  老太婆不死心地继续哀求我说:”就是杀只鸡而已,我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我会付给你报酬。”

  听到有好处,我的心动了,我跟着老太婆去了楼梯间。昏暗的楼梯间里弥漫着香烛纸钱的味道,平地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很英俊。

  老太婆解释说:”当年我家老头子就是在这里心脏病发死去的,今天是他的祭日。”

  原来是在祭祀,闻言我的心稍稍安下来。我快速地拿起刀,干净利落地向鸡脖子处抹去。鸡血流尽后,老太婆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仪式完成,明天我会把你的报酬给你。”

  次日,我把昨晚遇见的怪事讲给一个同事听。同事听完大惊失色,急忙打开公司网站上的一张帖子给我看。

  帖子里说,这幢写字楼的怪事之一便是,每年五月期间都会有一个穿着红衣红鞋的老太婆在午夜时分出没,寻找替她杀鸡的女人。

  但每个替老太婆杀过鸡的女人都在不久后死去了,死因不详。

  帖子结尾处有一段醒目的话:老太婆其实要找的是愿意下去陪她亡夫的女人,要想避免此劫,谨记鸡不可杀。

  我看完帖子,如临末日。

  第二天仍是我值夜班,11点半,老太婆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惶恐地转身就逃,慌乱中竟躲上了天台。

  老太婆追了上来,拿着一条名牌手链对我说:”姑娘,这是我昨天答应给你的报酬。”

  我被吓得一步步往后退,退到了天台的扶手边。我把手抓向扶手,谁知扶手竟然一松,我整个人向下坠落……

  2。故人

  沈染面如死灰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说:”你到底是谁?”

  女人背对着沈染缓缓摘下帽子和口罩。然后她转过脸,七窍流着血,神情怨怼地盯着沈染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方晴!”沈染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沈染醒过来时,正躺在何芥的怀里。

  何芥布置完情景场地后回到家已经很晚,沈染却意外地还没有回来。

  他打她手机打不通,于是到公司看看,一进门就看见她晕倒在策划室里。

  ”染染,发生什么事了?”何芥注意到怀里的人醒了过来,连忙关切地追问。

  ”刚刚方晴来找我了。”沈染双眼空洞地说。

  ”你又出现幻觉了,不要胡思乱想,那只是一个意外。”何芥有些厌烦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年前,沈染、何芥、苏笑、方晴四人在同一间公司工作。5月恰逢方晴生日,他们三人商量好要给方晴过一个特别的生日,让她又惊又喜。

  于是关于穿红衣红鞋的老太婆找人杀鸡的策划就这样出炉了,老太婆是由沈染乔装假扮的,网站上的帖子是由何芥撰写的,苏笑则负责引方晴去看帖,那条名牌手链就是他们要送给她的礼物。

  事前谁也没有想到方晴会跑上天台,更沒有想到天台的扶手会松动脱落,方晴会因此而死。

  他们只是贪玩加好意。

  事情发生后,三个人怀揣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起离开了公司,想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何芥觉得他和苏笑做到了,只有沈染不行,她不仅时常梦魇,这段时间更是频繁地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幻觉。譬如上个星期,沈染突然在半夜尖叫,浑身发抖地抱着何芥说:”方晴爬过来了。”但何芥望过去,地上什么也没有。

  又譬如大前天,沈染突然从浴室冲出来,说墙上的镜子在渗血,何芥走进去查看,镜子一点异样都没有。今天沈染更严重了,居然说方晴来找她了!

  ”不是幻觉。”沈染仿佛被抽掉了魂,声音冰冷,”老太婆的花名册上,有我们四个人的名字,谁也逃不掉。”

  ”你该增加去看心理医生的次数了。”何芥没有顺着沈染的话往下接,他劝说得已经很累了。

  苏笑接手了沈染那晚接下的求婚情景策划案,她和何芥都认为沈染的精神状况不适合接触与惊悚怪谈有关的策划。

  可是在情景执行的那天,苏笑不慎出了意外,左腿骨折,何芥手上也正好有工作,所以最后去现场全程执导的还是沈染。

  苏笑采用了沈染原本就构思好的方案,情景场地租在城郊的一间小旅馆,房间在旅馆3楼。

  苏笑给客户编好的鬼故事是这样的:我和女友投宿在一家地处偏僻的幽暗旅社。

  半夜,我起身如厕,回来的途中遇见一个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神色慌张地告诉我,对面那边的卫生间里有人出事了。

  我心想会不会是女友在我之后也起了身,于是心急如焚地跟着青衣女子跑进对面那边的卫生间,可我也没有出来。

  从此,青衣女子消失了,午夜的旅馆开始出现一个白衣男子。那晚,我就是穿着白色衣服跑进了一间根本不存在的卫生间……

  客户要做的就是午夜假装起身去如厕,又迟迟不归,引女友主动出来找寻他。扮演旅馆老板和青衣女子的临时演员已经装扮好,借卫生间之名,但内里其实是温馨浪漫的求婚花房的房间也已经准备好。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客户和女友准时出现在了旅馆内,一切都按照计划好的在进行。

  3。求婚花房

  临近午夜,扮演青衣女子的临时演员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到沈染面前说:”沈老板,你快去看看那个求婚花房!”

  沈染急忙赶去,刚一进房,就听见身后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她惊恐地转过身,她认得那张脸,是方晴,七窍流血的方晴站在那儿,缓缓向她走过来。

  沈染吓得爬上窗户,最终,她认命地跳了下去。3楼的高度,足以终结她年轻的生命。

  没有人知道房内的沈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跳楼自尽。

  扮演青衣女子的临时演员当时只是想告诉沈染,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只血淋淋的死猫。她那晚一直跟在沈染身后,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进房,房门就被关上了。

  她只听见沈染在里面尖叫,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笑靠在何芥的怀里,躺在那张本来女主人是沈染的双人大床上。沈染跳楼自尽的那晚,她躲在那间旅馆里,先把一只死猫扔进花房做诱饵,再扮成七窍流血的方晴躲在房内,等着沈染上钩。

  那晚那个戴着帽子和口罩出现在公司的女人也是苏笑装扮的。虽然苏笑和方晴长得并不像,可是经过化装,再加上沈染的心理阴影,理所当然就骗过了沈染。当然,这一切,都是她与何芥合谋的。

  无意害死方晴的事实发生后,沈染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何芥有些不能接受现在的她了。

  慢慢地,何芥和苏笑的心便渐渐地靠在了一起。沈染根本没有出现幻觉,午夜在地上爬的方晴,渗血的镜子等等会加剧沈染内心恐惧感的事物,都是他们俩一手策划的。

  那起恶作剧般的求婚情景的策划案,更是给了他们大好的机会。

  本来他们并没有打算让沈染死,如果不是沈染提出要去警局自首的话。他们为了自保,必须除掉她。

  ”晚安。”苏笑吻了一下何芥,便在他的怀里睡去了。

  4。逃不掉

  何芥新接手的情景策划场地是在一家影楼。中途,他溜到卫生间抽烟,当他打开包找烟的时候,突然发现包里多了一张折叠卡片。

  这张卡片上的图案很诡异,像一个老太婆的脸。他有些紧张地把卡片打开,四个人的名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方晴、沈染、何芥、苏笑。

  ”老太婆的花名册上,有我们四个人的名字,谁也逃不掉。”沈染说过的这句话蓦地在他耳边响起。

  他和苏笑设计的恐吓沈染的道具里从来没有这样一张卡片,它是哪里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包里?

  何芥慌乱起来,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睛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包……

  这天晚上,是苏笑的生日,她在何芥预订好的法国餐厅等他。快7点了,可何芥还没有来。

  苏笑拿起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但号码还没有找到,她就突然从椅子上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这个时候的何芥正在家里悠然地喝着红酒。苏笑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居然会选择把卡片放在他的包里,谨慎的他向来包不离身,除了非常亲近的人,不可能有人能往里放东西。

  苏笑想像吓死沈染那样逼死他,目的很明显,是为了独吞公司。

  昨晚,何芥悄悄地在苏笑的食物里下了一种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也验不出毒性,服食者会在服下后的第24个小时毙命。

  他的杀人计划很完美。

  不知道这种毒在身体里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何芥恶作剧地遐想着。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这种毒在自己身体里发作的感觉,断气的那一刹那,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张写着他们四个人名字的卡片。

  沈染、何芥、苏笑永远没有机会知道,方晴有个青梅竹马的伙伴叫邹森。邹森是心理医生,喜欢方晴很多年,但方晴却对他不冷不热。

  如果不是沈染误打误撞找到邹森看病,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最爱的女人竟死于一场恶作剧。

  他给过这三个人机会,如果他们肯去自首,主动认错,他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但是他们没有。

  于是,他从沈染下手,慢慢摧毁她的意志,用那张名为”老太婆的花名册”的卡片将她的恐惧推到了顶峰。后来,他发现了何芥和苏笑的邪念,于是便省下了力气,静观其变。

  沈染死后,他第二个要解决的人便是何芥。

  他在给沈染治疗时,从她那儿偷配了何芥家的钥匙,然后,悄悄潜入何芥的家,把那张卡片放进他的包里……

  最后,邹森要做的,便是依葫芦画瓢,在何芥的食物里下毒。

 

  1.女大学生之死

  刘三子是市二中的学生,最近流感盛行,他也不幸中招。这天,他在素有校园侦探之称的好友童枫的陪伴下,来校医院打点滴。校医老孟和刘三子挺熟,他边给刘三子挂上吊针,边和他们聊起了本市最近发生的一起案子。

  师范大学南校区尽管还在施工,可因为学校扩招,那里已住了数千名学生。3个月前,也就是3月初,女生502寝室一个叫邓雅芝的大一新生吊死在房间里。

  邓雅芝读的是中文系,那天,和她同宿舍的另三名女生和南校区其他学生都去了市中心师大本部上大课。等她们回来后,一推门,只见邓雅芝吊在电扇上,舌头伸得长长的,身上穿着件湖蓝色的裙子,上吊用的竟然是那件裙子的腰带。电扇正下方,是宿舍里的一张方桌,桌下倒了一张凳子。三名女生一路惊叫着跑到学校保卫处报告情况。保卫处的人急忙报了警。

  那天是周五,警方很快查明邓雅芝没去市区本部上课的原因是因为痛经。事发现场勘探后,警方得出的结论是邓雅芝系自 杀身亡。

  童枫皱着眉头问道:”孟伯伯,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老孟答道:”师范大学南校区的诊所医生老刘是我读成人医专时候的同学,他告诉我的。邓雅芝的病假条还是他开的呢。”

  ”后来呢?”刘三子迫不及待地追问下文。

  邓雅芝的父亲邓阔是本城的一个菜农,得知女儿自 杀的死讯,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学校,可是无论警方怎么说,他也不相信自己生性乐观的女儿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在几次大闹都无果后,他最终接受了学校补偿他3万块钱的建议。

  邓阔的妻子在殡仪馆给女儿置换了火化前的新衣,脱下了女儿的那件裙子。这时,她发现裙子的后摆里面用黑笔写了字,”高乔,我死都会来找你的”。邓阔看到这行字,怎么也不同意马上火化自己的女儿了。

  就在这时,110接警台接到师大南校区保卫处的又一个报案电话,说学校又死了一个学生。

  这次死的是邓雅芝的室友——已经搬到402宿舍的高乔。她被人用绳子勒死在502宿舍,姿势是跪着的,正对着临窗的左边床铺,而那个床铺,恰恰是邓雅芝生前睡的。

  发现死者的是学校保卫处的工作人员,他陪同宿舍管理员一道去打扫宿舍。宿舍管理员看到直挺挺跪在那里的高乔,当场晕了过去。

  高乔的死,明显是谋杀。警方对她另两名室友调查询问得知,自从邓雅芝死后,高乔一直精神恍惚。邓雅芝死后第三天中午,高乔在宿舍接到一个电话,通话的语气很不对劲,最后连声说道:”好,我就来。”高乔走后,一直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傍晚,她们才听说高乔死在了502宿舍。

  法医做了死亡鉴定后,认为高乔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头一天夜间11点至凌晨1点左右。死亡现场没有扭打的痕迹,现场几个脚印被提取后,经过勘别,除了保卫处工作人员和宿舍管理员,以及高乔之外,并无其他人。勒死高乔的绳索也很普通,绳索上没有指紋,显然凶手戴了手套。令人奇怪的是,那根长约四米的细绳两端,有几根细纤维。经过检验,和师范大学的校服是同一种服装纤维。

  警方详细地调查了高乔在学校的熟人,发现她的社交圈很小,交情深的,只有她的老乡张廷芳,现在在读外语系研究生,研究生院也在城南新校区。据同学反映,高乔和邓雅芝之间,没有任何嫌隙。警方向张廷芳了解高乔的情况时,张廷芳并不热情,他认真地回答了他和高乔的关系,除了是老乡,再无其他。

  警方接着查明了高乔离开宿舍前,她的手机接到的电话,那个号码恰好是张廷芳的。同时,另一拨警察通过清点高乔的遗物,发现高乔不止一次地在她的笔记本上写着”都是他,都怪他,我要是死了,他也跑不了”。刘三子猛地一拍大腿,说:”我明白了,高乔的死以及邓雅芝的死都和张廷芳有关系,他一定是凶手。”老孟被刘三子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老孟笑眯眯地看着童枫:”你觉得呢?”

  童枫皱着眉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张廷芳跟着也死了。”刘三子对童枫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他死了?除非是畏罪自 杀。”

  老孟目瞪口呆地看着童枫,夸奖道:”小伙子,这回真被你猜对了,张廷芳的确死了。就在警方准备对他进行提审时,四处都找不到他,结果他竟然从研究生院的教学楼顶跳了下去,还留有遗书,说他对不起邓雅芝,也对不起高乔。”

  张廷芳一死,所有的罪责理所当然地指向了张廷芳,他的遗书也被当成了他犯罪的证据。案子按说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402剩下的两名女生也出了事,一个疯了,一个精神衰弱,都退学回家了。

  事情越发离奇,案子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很难查清了。因为邓雅芝和高乔的尸体已被火化,两人的遗物被各自的家人领了回去,卖的卖了,烧的烧了。迫于无奈,公安局采取了悬赏查线索的办法。

 

  2.”侦探”的推理

  老孟把案情的前前后后叙述完了,起身为刘三子换药。童枫看着老孟,不紧不慢地问道:”孟伯伯,你在刑警队里有熟人?”老孟一怔,笑道:”是啊,没想到这个也瞒不过你。新任的队长是我的内侄。”

  童枫也乐了:”难怪孟伯伯对这个案子很清楚了。孟伯伯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充当臭皮匠的角色呀。”还没等老孟说话,童枫又说道,”其他的姑且不说,我觉得最奇怪的事,应该是邓雅芝上吊自 杀前,穿了件湖蓝色的裙子。3月初的天气,根本不是穿裙子的季节。后来发生的事,都与邓雅芝有着联系。因此,首先要把邓雅芝穿裙子的原因弄清楚。”

  老孟一拍大腿:”是啊,我那内侄一直对邓雅芝裙子后摆里写的字感兴趣,反倒把这个明显的疑问漏过了。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

  童枫毕竟只是个学生,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笔,用老孟的处方笺写下了几行字,脸不知不觉就红了。他向老孟这样假设:邓雅芝因为痛经,周五没有去市中心本部上课,而是留在南校区的宿舍里。这段时间,她有没有外出过?答案是肯定的,这个期间,发生了某件事,让邓雅芝觉得没有勇气活下去,她换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裙子,然后上吊自 杀了。高乔有可能是知情 人,不,更准确地说高乔极有可能目击了邓雅芝的遭遇,这才使得邓雅芝留言诅咒高乔,因为后者没有采取任何帮助她的措施。

  老孟摇头道:”小童啊,当时高乔还在市中心上课呢,她怎么可能目击到邓雅芝遇到了什么事?”

  童枫应道:”对,这也就是为什么高乔把张廷芳牵扯进来的原因。本科生去上大课,而研究生院的学生呢?他们是不是也去了市中心上大课了?我的想法是,高乔上课的途中,接到了张廷芳的电话,悄悄溜了回来,她回来的目的,就是和张廷芳约会。他们躲在某个僻静的角落,恰好目击了邓雅芝的遭遇。邓雅芝对高乔见她遇困不施援手,非常恼恨,所以把高乔的名字写在了自己的裙子上。至于为什么没写张廷芳,那是因为邓雅芝不认识张廷芳。更有可能的是,高乔原本想出手帮助邓雅芝,被张廷芳制止了。这样就能解释高乔的笔记本上写下的那些话。”

  老孟和刘三子对视一眼,都傻眼了,童枫的推理无懈可击。只是,当时的情况真的是这样吗?现在三个人都已经死了,根本无法验证童枫的推断。诊所里静默了很久,老孟打破了寂静:”那凶手呢?难道就是因为诅咒,让他们连环而死?”

  童枫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我也猜不出凶手是谁。至于诅咒,那也有可能啊。”

  老孟失望了,他叹了口气,对童枫说道:”我还以为你脑袋瓜够用,可以帮我内侄一把,谁知道你也没办法。”

 

  3.意想不到的真相

  刘三子和童枫离开后,老孟把童枫刚才的推理过程仔细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内侄。

  老孟的电话还没有放下,童枫和刘三子又回来了,一进门,童枫就对老孟说道:”孟伯伯,我觉得目睹邓雅芝遭遇的,可能不止高乔和张廷芳,她的另两个室友也有可能。”

  老孟赶紧把这话告诉了自己的内侄,对方叹气道:”我也调查过她们俩。邓雅芝自 杀和高乔被勒死后,学校许诺她们,给她们每人一万块钱奖学金,另外毕业后保送她们就读本校的研究生。可谁知,她们一个疯了,一个神经衰弱……”

  童枫在一旁听了,缓缓地说道:”内鬼,绝对有内鬼。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马虎结案。要查一查当时办案的警察和学校方面有什么瓜葛。”

  星期一的傍晚,老孟来到学生宿舍,找到了童枫,他把童枫拉到外面的操场上,欣喜地告诉童枫:”小伙子,真有你的,我內侄一查,发现前任刑警队长和师大校长是亲戚。之所以匆匆认定邓雅芝自 杀,是因为法医曾对邓雅芝进行检查时,发现她生前被人性侵过。学校校长为了防止学生恐慌,让刑警队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那查过对邓雅芝施暴的人了吗?”童枫皱着眉问道。

  老孟摇了摇头:”邓雅芝的尸体都火化了,现在上哪儿查?学校为了安抚邓雅芝的室友,既给了她们奖学金,又许诺将来保送她们上研究生。”童枫暗骂了一句无耻,忽然又说道:”这么说来,另两个女生都是知情 人了。她们为什么没有被凶手杀害呢?除非……”老孟急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她们没有被邓雅芝发现,但高乔的死,以及张廷芳的死,给她们造成了心理压力,这么说来,高乔和张廷芳的死,都与邓雅芝有着直接关系,谁会替邓雅芝杀人呢?对,校服,你让刑警队问问邓雅芝的家人,她的遗物中,有没有校服!”童枫说道。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了。周五下午上了第四节课,童枫走出教室,就遇到了喜气洋洋的老孟,老孟把他领到了学校诊所,道:”小子,刑警队的悬赏花红我替你领回来了。”

  童枫乐了:”这么说案子破了?”老孟点了点头。警方查邓雅芝校服去向时,邓阔无意中说了句她叔叔穿了。于是警方把视线投向了邓雅芝的叔叔邓宽。一调查,发现事发当时邓宽就在师大南校区施工队做工。

  邓雅芝自 杀之后,邓宽很快就获知了消息,他来过邓雅芝的宿舍,认识了高乔。等邓家人发现了邓雅芝裙子上的那行字之后,邓宽第一时间找到了高乔,高乔闪烁的眼神,让邓宽起了疑心,他威胁高乔,如果不说实情,她必死无疑。

  于是,高乔把周五那天她上大课,中途翘课回来和张廷芳约会的事说了,并说她和张廷芳在学校图书馆后面聊天时,突然看到一个民工把邓雅芝掳到了附近的草丛里,在那里对邓雅芝实施了性侵。高乔准备报案,结果被张廷芳拦住了,说民工出门都是亲友在一起,万一被那民工家人记住了,以后就麻烦了。

  邓宽听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用市场上买来的乙醚麻翻了高乔,又利用夜晚将她带进了502宿舍……杀了高乔之后,邓宽便跟踪张廷芳,等张廷芳孤身一人出现在教学楼时,他又麻翻了张廷芳,并将他带到教学楼七层楼顶。在那里,邓宽弄醒了张廷芳,并逼他写下了忏悔书,然后将他推了下去。

  ”其实抓到邓宽时,他正准备杀一个人,就是性侵邓雅芝的那个民工,名叫鲁海。邓宽打听了很久,才弄清了是鲁海那小子犯下的罪孽。”老孟说道。

  ”这么说鲁海也落入了法网?真是天网恢恢啊。”童枫叹息道。

 

  楔子

  时间是公元2006年初冬深夜,地点是C市一所公立初中。

  在这所公立初中的八角教学楼里,一位少年蹲在漆黑的楼道尽头,也许是穿的衣服单薄,他竟瑟瑟发抖。

  由于天阴欲雪,夜晚的天空像锅底一般漆黑。寒风呼呼地吹着口哨,时不时摇晃着八角楼的大门,发出”啪啪”地响声,好像想钻进来追寻那少年。

  这座八角楼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双门坚守岗位很多年也实不容易,除了经受风吹雨打日晒,还要不时地承受学生放学时的拥挤,师生心中憋气时的踢甩。如今好不容易清净了,便借着风力任性地摇摆碰撞,发出恐怖的响声,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怨气。

  喧闹了一天的教学楼此时慢慢安静下来了。楼道那几盏不算太亮的声控灯,在门窗作响时像幽灵似地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瘆人的气氛。

  学生们下午六点多就放学了,老师们忙了一天,早已没了精力在学校逗留,便纷纷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门卫师傅腿有伤残,一变天,老寒腿便像抽筋似地煎熬。他只好将腿紧贴着暖气,也顾不得去教学楼里查巡了。

  此刻,这栋八角楼里应该就只剩下这位少年了。

  这少年名叫叶晓白,是这所学校的一名初一学生。他身材瘦小,留着张扬个性的遮眼发,一双丹凤眼在甩发时显露出,向人展示着他的帅气。

  ”唉,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来呢?”

  叶晓白此刻已蹲得腿麻,便站起身嘟囔了一句,不时地在黑暗中走来走去,样子有点焦急,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气越来越不好。叶晓白叹了口气,打算离开了。突然,他听见有人轻轻喊叫。他下意识四周回看,却无人无声。一种恐惧使他头皮发麻、头发直起。

  在这漆黑寂寥的楼道里,还有谁会在?他想可能是错觉吧,便擦把冷汗,又打算离开。

  这时,他听见身后声响又起。他屏住呼吸搜寻,声音来自一间房子里。虽然心里害怕,但好奇心却驱使他一步一步地接近那间房子。

  他知道,那是一间封闭很久的房子,从没见那房门打开过。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前,竖起耳朵贴门倾听,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仍能确定是个女子的声音。

  一般人对此都会选择逃离,毕竟从尘封的房间里发出女子的声音,的确令人恐惧。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年少轻狂,叶晓白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他轻轻一推,房门竟然虚掩着。

  叶晓白走进去后,房间门被风重重地甩紧了……

 

  一

  ”叶晓白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冬天的黎明来的比较晚。已是早上七时了,但天还未大亮,初一三班已经进入了早读课。班主任李老师已年过半百,他兢兢业业授课几十年,以对学生管理严格、所代班级成绩好而着称。将近八点了,见叶晓白的座位依旧空着,李老师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向叶晓白的同桌问询情况。

  叶晓白同桌叫吴梓萌,平常少言寡语,上课被老师叫起回答问题都扭扭捏捏,是个性格内向、极爱害羞的女生。此时李老师问她叶晓白情况,她更是低着头,双手扯着衣角,蚊子似地怯怯地说了声我不知道,便再也不吭声了,头低得都差点钻到桌子下面。

  李老师无奈地摇摇头,便不再为难她了。李老师翻开通讯录,找到叶晓白开学前留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喂,您好!您是叶晓白的家长吗?”

  ”是,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了有些苍老的声音。李老师知道,那是叶晓白的奶奶。

  叶晓白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春节回来和家人团聚那么几天。叶晓白从小都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老辈人管孙子,标准就是让孙子温饱无忧便行,至于学习、教育就力不从心了。加上他父母为了弥补对他关爱上的欠缺,便以多给他生活费来补偿。

  其实也并非叶父叶母无情,而是生活所逼。叶晓白所在的这个四线小城,发展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就业岗位就像秃子头上的头发——稀少得很。于是很多年轻人都到外地去”淘金”、”追梦”去了。

  叶父叶母也不例外,上有老、下有小,老人要看病,儿子要上学,以及日常生活开销,哪里不得”孔方兄”来摆平?其实他们也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团圆乐融融的生活,可是往往金钱与温馨是鱼和熊掌难两全的。何况叶晓白是个男孩,将来买房娶妻生子的开销可不是个小数目。于是,叶父叶母不得已奔走他乡打工,四处漂泊生活。

  少年不知愁滋味,叶晓白虽然白天有时看别的同学有父母接送,羡慕地直咽口水;晚上时常梦见父母,眼泪就像开关坏了的自来水管——长流不止。

  但叶晓白明白,他也有一个好处,就是爷爷奶奶管得不严,自己倒落得个自由自在。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哪个不贪玩?于是,叶晓白经常通宵上网、夜不归宿。回到家爷爷奶奶问时,只说是在同学家做作业晚了,就不回来了。于是乎,对于叶晓白的一夜未归,爷爷奶奶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老师便把叶晓白没来上学的消息告诉了叶晓白奶奶。叶奶奶听后自是十分吃惊,在电话里担心地哭出声来。李老师忙安慰几句,便决定前往叶家家访。只有和学生家人零距离沟通,才能了解学生旷课的情况。

 

  二

  当天下午放学,李老师便匆匆去叶晓白家家访。

  李老师查了学生入学时填写的地址,知道叶晓白的家在南城区。

  南城区是这座城市里的老城区,住着的大都是家境不那么厚实的人群。原来这里家境殷实的住户,都纷纷搬到新城区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下岗职工以及买到二手房的农民工。于是,便有人戏谑这里是”贫民窟”。

  李老师的家也在这老城区。他两口虽然都是干了几十年的公办教师,但却被儿子买新房、办婚事掏了个精光。所以,李老师对于南城是非常了解的。他走进一条像迷宫一样、窄小偏僻的小胡同,经过七问八问,终于找到了叶晓白的家。

  原先这里是个村落,随着时代变迁,就变成现在的”城中村”。原本当地政府打算将这里的棚户区全部拆除改造,却因一些”钉子户”的条件谈不妥,于是便这样搁置了下来。

  李老师敲了敲门,几分钟后,门开了,一位老头站在李老师的面前。

  ”您是叶晓白的爷爷吧?”

  老头点了点头。李老师忙作了自我介绍。老人从脸颊挤出一丝微笑,将李老师迎进家。

  李老师进来后四周上下打量,只见家里不到三十平米大,陈列着几样简陋陈旧的家具。因为住房是以前用砖拱的窑洞结构,呈弓型房顶,四角有几条密密的蜘蛛网。

  叶晓白的奶奶起先躺在床上,见来了人便挣扎着坐起来。李老师坐在一把有些年头的木椅上,那木椅好像认生,竟”吱吱呀呀”地抗 议起来。

  叶奶奶招呼老伴给李老师倒一杯水,叶奶奶抱歉地说,自己接到孙子不见了的电话后,血压升高,竟摔了一跤。

  叶家爷爷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李老师接过,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年头饮水机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了,但叶家还是蜂窝煤烧开水,可见其生活水平不怎么好。

  李老师说了声谢谢,便进入主题。据他的印象,叶晓白成绩虽为一般,但上课却从不捣乱。据同学们讲,叶晓白在课下较为活波,谈论电脑游戏如数家珍。

  叶家奶奶也点头说,叶晓白确实喜欢上网,她也听一些邻居说晓白有时还在网吧玩通宵,真是造孽啊!恨铁不成钢之情溢于言表。

  李老师皱了皱眉头说,既然早知道,就该严加管教。叶爷爷低头道:”也怪我们太溺爱孙子了,加上他现在性格叛逆,根本就不听我们的话。”

  李老师在了解了一些情况后,猜测叶晓白很可能是贪图游戏才逃学的。他嘱咐叶家爷爷奶奶在叶晓白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管教,并立即告知他。如果孩子第二天没回来,就要向公安局报案。

 

  三

  ”您好,您是叶晓白的班主任吗?”

  ”是,你们有事吗?”

  ”我们是城区派出所的,请您配合我们协助调查叶晓白失踪案。”

  一天早上,李老师正在上课,校长亲自将他叫出教室,两位民警向他说明了来意。

  叶家爷爷奶奶报案后,民警见从他们那儿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希望从学校这里能找到蛛丝马迹。

  李老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班里有六七十个学生,叶晓白又不是特别出众的,李老师根本没精力去关注他。但是为了配合警方,了解叶晓白近期有没有什么反常情况,他便先叫来叶晓白的同桌来问。

  面对李老师、警察的问话,吴梓萌更是脸红耳赤、心慌气短,一问三摇头。李老师无奈地对两位民警苦笑:”这位女生一直性格内向,问她估计也问不出所以然,还是再找其他人吧。”接着又问了与叶晓白关系较好的几个男生。不知是见到警察害怕,还是玩性过大、满不在乎,对于民警的问题,几名男生也是一问三不知。

  案件一时陷入僵局。

  民警一方面建议叶晓白爷爷奶奶与孩子父母取得联系,从多方面了解孩子的生活,只有了解的越多,才会有新的线索。另一方面民警也通过网络媒体刊发寻人启事,同时让学校发动学生帮助提供有关线索,增强寻找力度。

  然而叶家爷爷奶奶却不同意与叶晓白父母联系,因为儿子儿媳打工前把孩子交给他们时,是完好无损的。可如今叶晓白不翼而飞,儿子儿媳不知该怎样怪罪他们。再说儿子儿媳在外奔波够辛苦的了,假如他们听到这消息会怎么样呢?

  李老师与警察多方开导叶家爷爷奶奶,希望能以大局为重。如今只有和家长联系,才会多一分找到孩子的概率。再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孩子,那就必须告诉他父母啊。众人好说歹说,才把叶家爷爷奶奶说通。

  叶父叶母接到爸妈的电话不敢耽搁,立刻赶回老家。叶母一听说儿子丢了,便只是埋怨老俩口没有把孩子照顾好。叶奶奶只是哭泣,叶爷爷一直叹气。叶父还算冷静,立马配合警方分析叶晓白失踪的可能性。

  几天下来,叶家上下鸡犬不宁,每个人都心事重重。李老师也时时担心着叶晓白的安危,毕竟叶晓白是他班里的学生啊。

 

  四

  ”传说咱们学校几年前死过人,就在四楼的那个厕所里。听说那里晚上闹过鬼。”

  ”你说,叶晓白的失踪会不会与闹鬼有关?”

  ……

  近几日,这所公立初中闹鬼的传说四起。有许多好事之徒竟将叶晓白的失踪与灵异传说扯在了一起。

  原本灵异事件就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可同学们的议论,却引起了校领导以及初一三班班主任李老师的关注。

  原来这学校曾经在六年前就有过闹鬼的传言,并传得沸沸扬扬,一些胆小的学生都吓得不敢上学了。最后经过校领导与老师们的多方辟谣,并开除了两名危言耸听、传播谣言的学生,才将闹鬼谣言刹住。从那之后,学校闹鬼就成了禁词,谁也不许公开议论了。

  按照校长的要求,李老师利用班会课时间开始辟谣。他要同学们相信科学,不要被一些乌七八糟的传言所蛊惑。并警告说,学校正在抓造谣者,谁再传谣,小心被开除。

  班会课下了,李老师并未向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回家,而是坐在办公桌前独自沉思起来。一件往事慢慢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那是2000年的冬天,李老师担任着初三四班的数学老师及班主任。他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尤其在谈恋爱方面管得更紧。

  但初三的学生正值花季、情窦初开,青春的萌动让他们对视为”禁 果”的恋情、爱情,即有几分憧憬,又有几分好奇,加上逆反心作怪,于是班里就有了那么几对男女搞起了”地下恋情”。

  纸是包不住火的,时间一长,他们的”恋情”就被一些同学发觉。这种绯闻原本就是青少年热衷的话题,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地球人都知道”。

  没过多久,就有班干部向李老师呈上了班内”谈恋爱”的名单。李老师过目后,大吃一惊。没想到连自己十分看好的学生张梦莹也在其中,更没想到与张梦莹谈恋爱的居然是本班内的一个”混小子”王钊。他心里想,怪不得平日里下课总看见张梦莹与王钊腻在一起,起初以为是张梦莹帮助王钊学习,却没想到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老师一气之下,在班会上将那几对谈恋爱的男女”批斗”了一番,并单独找张梦莹谈话。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张梦莹居然不承认她与王钊谈恋爱。”审问”王钊,王钊也死不认账。

  也许是班主任的责任太重,总之,李老师认为学生在中学谈恋爱就是犯了”天条”。他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一门心思用功学习,却忙里偷闲地谈情说爱,实在是十分荒唐,简直是自甘堕 落。如果不加制止,任其发展,可能就会偷吃”禁 果”,毁其一生。

  于是,李老师从”生不教,师之过”的责任出发,抱着宁让今天受批评骂我,也不让明天考不到上学后悔的思想,狠狠地训斥了张梦莹。说像她这样下去,不仅自毁前程,而且还会辱没校风,真是辜负家长的希望、老师的教诲等等。

  张梦莹毕竟是女生,而且平日里因为学习成绩好,都是听着老师的赞扬过来的,如今哪里受得了这种”有罪推定”的”审问”?之后就哭着跑出了李老师的办公室……

  晚上自习课,李老师直到下课也没见张梦莹。第二天,班里女生向他报告,在厕所发现了张梦莹的尸体。李老师大惊,迅速报告了学校领导,并通知了张梦莹的父母。事关重大,学校领导只能报警。

  张父张母眼见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悲伤欲绝。经过警方的调查取证,得出张梦莹割腕自 杀的结论。

  但是张父张母难解失女之痛,要求校方给个说法。校领导让李老师说明张梦莹自 杀前的一些情况。李老师便说了张梦莹因谈恋爱受批评一事。但他认为,他批评言语没有过激,批评的人有好几个,其他人都没事,此事全班同学都可作证。他推测张梦莹可能是被批评之后,害怕叫家长而一时想不开自 杀。警方向全班同学取证,果然与李老师所说并无二致。

  张父张母得知自己女儿在校违规谈恋爱,心中自是理屈。他们又得知女儿是与王钊谈恋爱,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叫出王钊一顿呵斥。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王钊家与张梦莹家是邻居。两家虽是邻居,但父母之间关系却不融洽。加上王钊父母离异,自身又不求上进,所以张父张母一直用”有色眼镜”看王钊。此时,他们便将怒火发到了王钊身上,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王钊父亲是个醉鬼,一天不务正业。当他听到张父张母说自己儿子与张梦莹谈恋爱,最后导致张梦莹想不开自 杀时,立马就慌了神。张父张母扬言要上法院处理此事,王父更加畏惧了。于是,就托人调解,由王家赔偿张家五万元作为精神损失费私了了。王钊则被父亲毒打一顿后转学。学校也在新闻界、公安局、教育局方面动用了不少人脉,终于平息了这件事。

  但是,没过多久,学校就出现了闹鬼传说。有许多学生说,在张梦莹自 杀的那间厕所里,晚上总能隐隐约约听见哭声,还有人说在特殊天气的夜里看见过女子的魅影。为打消学生顾虑,避免节外生枝,学校竟封闭了这间厕所。

  ”难道是厕所?”李老师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此刻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叶晓白的失踪或许是与几年前的厕所自 杀案有关。但他毕竟是名老师,很快为自己产生这种无厘头的想法感到好笑。他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他不想再给自己增添心理压力和思想烦恼,只怨自己命运不佳,不然怎会在自己带的班级出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呢?

  李老师下楼梯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想把往日的不快一吐而光。

 

  五

  ”老师,有件事想找您谈谈。”

  这天早自习刚下课,李飞便来到李老师办公室。

  李老师心里犯嘀咕,李飞这学生平常老实巴交,此刻突然找我何事?

  李飞仿佛鼓足了很大勇气,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张口便像背书一样滔滔不绝,好似要将压在心底的心事一股脑地全部说出来。

  李老师这才得知叶晓白失踪的真相。

  原来本班有个叫做丁超的学生,极爱出风头、蛊惑人。他从上几届学长的嘴里听到有关厕所闹鬼的”秘密”后,便和好友李飞、叶晓白商定晚上去传说中的厕所看看。结果,那天晚上李飞与丁超见天气不好,便决定取消计划。他们想通知叶晓白,但放学等了半天,也没找见他,便估计叶晓白不见他们,肯定也会自行回家的。

  第二天上课,他俩看见叶晓白没来,起初也没在心,还和一些同学谈论厕所闹鬼的话题。直到学校动了警察寻找叶晓白,大力度地辟谣,而叶晓白一直未找到,李飞便有些心虚了,他要求丁超和他一起去见老师。丁超却害怕会”引火烧身”,便死活不去。李飞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鼓起勇气找李老师说明了一切。

  李老师顾不上责骂李飞,赶紧上报了校领导和警方。

  大家终于在四楼废弃的厕所里找到了叶晓白的尸体。据警方称,发现叶晓白时,只见他眼睛睁圆、嘴巴张大,应该是看见了什么恐惧的东西。经过法医鉴定,叶晓白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能当天夜晚遇见了什么比较惊悚的事而导致猝死。然而,叶晓白是怎样死在一个废弃的厕所里,却是一个谜。

  后来,经过警方会同有关专家勘察,终于有了结论。专家认为,这学校的八角楼的结构复杂,而且涂的墙漆具有二氧化三铁的成分。这种结构以及墙漆,会在一定的特殊天气、温度、时间下,会产生如摄像机一样的记录功能。在以后适合的特殊天气里,就有几率重现当时所记录的片段。而张梦莹在厕所割腕那晚天气是风雪交加,叶晓白进厕所那晚亦是风急欲雪,估计叶晓白很可能是看见厕所墙上出现了张梦莹的幻影后被吓死。

  嗨!没想到传说故宫在特定的环境下会出现古代皇宫大臣宫女的幻影故事,今天会在小城发生。当然,对专家的判断,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有科学道理,有的认为是天方夜谭。

  值得一提的是,叶晓白的同桌吴梓萌竟参加了叶晓白葬礼,并一反常态地嚎啕大哭,人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再后来,全市实行”校安工程”,这栋八角教学楼因建筑陈旧、不利学生应急疏散而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方正的五层教学楼。

 

  六

  时光如水总在流逝,今天发生的事随着时序更迭,终究成为故事。渐渐地,叶晓白事件在人们的忙碌之中一点一点地淡忘了。

  这天星期日,李老师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门铃响了,他赶忙开门,见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他疑惑地问他找谁?那男孩微笑着叫了声李老师,说自己是王钊啊。

  王钊的来访有些突然,李老师先是一愣,之后忙将王钊让进来。

  王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说,他今年参加了高考,被北京一所大学录取。

  李老师看了王钊的录取通知书,连连称赞王钊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考上大学有前途。

  王钊略加犹豫后说,前段时间,他听到叶晓白出事的消息,便想找李老师谈谈。但因为复习功课太紧,所以才推到了现在。他想在自己上大学前,将六年前的一些事告知李老师。

  李老师听完,顿时目瞪口呆。

  原来,张梦莹与王钊自小就是玩伴。随着年龄增长,二人感情十分好。初一那年,王钊父母离婚。王钊由父母掌中宝,变成了无人疼的”倒霉蛋”。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王钊就自暴自弃、自甘堕 落。到初二时,王钊已经沦为全班眼里的差等生。

  虽然张梦莹的父母不让她与王钊接触,但是发小情谊还是占了上风。于是,张梦莹一有空便主动帮助王钊复习功课。而这一切,在外人眼里便成了”谈恋爱”。

  张梦莹死后,王钊也想过替张梦莹辩解,可是在李老师、张父张母、自己父亲眼里,自己的话似乎还不如一张纸重,谁会相信一个差等生的话呢?于是,王钊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绝不辜负张梦莹的期望,等有点成就之后再向世人澄清事实真相。

  王钊一吐而快,如释重负地离开了李老师家。而压在王钊心里的那块石头,如今却沉沉地压在了李老师心上。许久,两滴热泪从他脸颊上流了下来……

 

  一

  乌鸦那带着哭丧的叫声,到处荒草凄凄一片荒凉,旁晚的天边还挂着几抹红云。

  一个长约一尺的浑身紫青的婴童被包围在熊熊烈火之中。在噼里啪啦的秸秆炸裂中婴童被烧的面目全非,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小节黑黑的木炭,只能看出小小头骨上两个空洞洞的黑窟窿。

  这是一个死了的婴童,看样子也就是刚刚出世就死去了。家里人用最原始的方法火炼了他。

  他太小了,刚刚投胎转世就遭此厄运,他的魂魄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不知怎样躲藏才能避开那熊熊的烈火,贪恋着他小小的尸身不肯离去。

  没办法他蜷缩在那捆用来炼狱他肉身的秸秆里,秸秆烧起来了,他惊恐的往秸秆里面拼命的钻。

  还好终于被他找到一小节避风港,一小节比较潮湿的秸秆节骨让他的魂魄得以有了藏身之地。

  他躲在里面,直到烈火燃烧殆尽,风吹散了死灰,婴童的魂魄探出头来一看,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复存在了,没办法,婴孩又缩回了秸秆里睡着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野地里,婴童魂魄一直沉睡着。

  一晃时间由清朝的雍正年间就到了乾隆年间。当年的婴童尸体早已经化作了尘土不复存在了,可是婴童的魂魄依然沉睡着。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沉睡中的婴童魂魄沐浴着风沙四季,日月轮转。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婴童魂魄苏醒了,他竟然发现自己有了身体,有了五官,有了四肢,不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一缕烟魂了。

  他惊呆了,试着蹦了几下,一切竟然都是真实的存在着。

  婴童试着再幻化成烟,真的就变回了一缕轻烟。他似乎变得好聪明,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了。

  他竟然在一小节秸秆里吸取日月精华得道成妖了……

  婴童快乐的在树林里尽情的跳跃着玩耍着。玩耍够了,厌倦了,他茫然了,不知自己将要去何方?

  他感到了饥饿,自己应该吃什么呢?不知道,但是有一样是知道的,他的大脑里传来了那种对血腥味道的渴望。

  他化作轻烟四处寻觅着,飘过树林,飘过荒野,他来到了一个小城镇上。

  在城镇里人群中婴童苦苦寻觅着,忽然,一个让他异常兴奋的味道刺激了他的味觉。

  他一看,那个刺激他味觉的味道是来自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他迫不及待的顺着女人的肚脐眼就钻了进去,一个蜷缩弯曲的婴童正拖着长长的脐带在水里游荡着。

  就是他了,婴童张开大嘴试着咬了一口,哇!婴童感觉味道鲜美无比,不管三七二十一,婴童是饱饱的美餐了一顿。

  吃饱了,打着饱嗝,婴童感觉眼皮子在打架,额!这里好舒服,怪不得刚才那小孩睡的那么美呢,那我也在这里睡一觉吧。

  婴童睡着了,女人肚子里的水随着走动晃来晃去,就好比一张悠悠床,婴童从来就没这么满足过,美美的睡过去了。

  睡醒了就接着吃,吃完了再接着睡。就这样几天功夫,女人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活活的被婴童吃掉了。

  没得吃了,婴童又饿了,不行再出去找吃的去。

  婴童又幻化成一缕轻烟飞来绕去在人群中寻找起来,婴童飘到一家宅院里,又找到了一个大肚子的妇女。

  哈哈又有的吃了,婴童和上次一样,又从女人肚脐眼钻进去一顿饱餐。

  如此这样,婴童明白了,自己喜欢吃的竟然是女人肚子里未出生的孩童,时间长了竟然明白了要找多大肚子的女人,肚子里多大的孩童才更好吃。

  婴童变得越来越邪恶了,他把整个镇子上所有怀有身孕的女人家里都留下了自己的记号,有时候要出生的太多吃不过来就使用妖术让女人肚子里的胎儿停止生长来满足供给自己的食欲。

  镇子里出了天大的怪事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好好的一个孕妇,肚子里好好的孩子,到了快要足月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女人的肚子也瘪回去了,孩子呢?没了。

  一个,两个,三个,接二连三的孕妇丢失孩子的案件是一件一件的堆积在县丞的桌子上。

  查,坚决查,这个县丞姓李名显素来也是个为民办事的主。一拍桌子,一定要找出真凶,这还了得,这关系到一方百姓的民生大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这查来查去,愣是一点线索没有,这些在肚子里就把孩子弄丢了的妇女,总口一词,都说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孩子就没了。

  这期间,更有一些摊上恶婆婆恶丈夫的妇女因为说不清孩子弄哪里去了,不堪忍受殴打屈辱自尽的接二连三的发生。

  一时间是民怨沸腾,怀着孩子的家庭和女人惶惶不可终日。

  这李显的桌子上的案子是一件接着一件,慢点呢三四天一起,快点呢两三天一宗。

  把个李显愁的啊是夜不安寝食不甘味,夜已经很深了,李显还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不得这些案例的要领。

  这在人肚子里的东西他怎么就会丢了呢?他怎么就会丢了呢?嘴里不停念叨着,搅破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点冷,李显显然有点哆嗦了,一件披风披在了李显的肩上。

  是夫人,李显夫人看着丈夫这一段为了办案子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疼的拉住夫君的手说:”官人,这一段发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不是我做妇人的多嘴,只是看着官人如此操劳觉得心疼,我觉得这些案件根本就不可能是人能做出来的”。

  ”你,你说什么?”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显激动的抓住夫人的手,”你在说一遍,说下去”。

  妇人缩手不跌,”夫君你抓疼我了”,李显赶忙撒开了手”夫人,你接着说下去”。

  ”你看啊,所有的妇女都不知道怎么丢的孩子,妇女肚子和身上又一点伤痕也没有,也没有因为这个送命的,那什么人能在没有伤痕的情况下把孩子偷走呢?再者说了,那未出世的没足月的孩子偷来又有什么用呢?所以为妻以为,根本就不是偷孩子,而是孩子在妇女肚子里就被吃掉了”,夫人揉着手腕说道。

  ”对啊,我说怎么想也想不通呢?夫人说的太有道理了,那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呢?”李显陷入了沉思。

  ”这个就需要官人去猜度了,官人如果听我一句,不如把这里发生的怪异情况早日上报府尹,一来呢如果真是妖物所为,可以早日请府尹定夺,以减免更多的妇女受害。二来呢,官人也可以不必这么费神劳累到最后恐怕还会落下个劳而无功,倒是有过的下场,不知为妻说的对不对,请官人三思”。

  ”我的好夫人,你说的太对了,使我茅塞顿开,我明日就上报府尹来彻查此案”。李显抱起夫人回房睡觉去了,他需要好好的睡上一大觉了。

  镇子上的悲剧还在继续,婴童还在做着他该做的事。

  吃饱了睡觉,睡饱了再继续吃,烦闷了就跑出来到处飘到处玩耍,日子过的那是一个逍遥。

  人们说的话他不是不懂。人们对他的恨他也明白,可那些关他什么事呢?他无意修成了妖,上天赐给了他七窍却没赐给他情感,他根本就不懂人们为什么谩骂,伤心,哭泣……

  第二天一早,这李显就休书一封,把自己认为不是人为的根据也写了进去,请求火速支援,另外把案例拿出几个裱装好公文派快马火速传递给府尹。

  府尹接到李显公文一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敢怠慢,火速收拾行囊带领师爷车马劳顿,马不停蹄的就赶到镇上。

  也是赶巧了,府尹前脚刚到,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歇脚呢,后脚就有人来报案来了。

  原来苦主的女儿嫁到了镇上一扬姓人家,这一阵子孕妇频频丢孩子,这苦主的女儿刚好也怀孕七个多月了。

  全家人是眼丁丁的看着,就怕孩子和那些妇女一样弄丢了。可怕啥就来啥,你说这眼丁丁的看着,可今早一觉醒来这女儿的肚子它还是憋下去了。

  做婆婆的不免埋怨了几句,话语也是说得重了些,这女儿一时想不开上吊死了。

  听了苦主的陈述,府尹也顾不得休息,一起和李显就来到了案发现场。

  一片悲悲切切的哭声,妇女已经被放下来躺在床上,正在等官府的仵作来勘验。

  一番勘验下来证实确实是上吊自 杀而死,可是在妇女身上还是找不到孩子是怎么丢的。

  不行,要想揭开谜底,必须要剖腹验尸。看看妇女丢孩子的腹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好说歹说征得苦主一家人同意,验尸开始了。

  打开妇女腹腔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孩子不是丢了,是被吃掉了。

  腹腔里到处是血迹,还有孩子的残肉断肢。谜底揭开了,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府尹看了一眼李显,赞许的点了点头,”兄台猜测的很对,应该是妖邪所为”。

  回到府衙,几个人一商议,一致认为必须得找一个得道的高僧方可破解此案。

  府尹的师爷向府尹推荐了一人,此人就是京城东黄寺的主持了然大师,想要破解此案,非了然大师莫属。

  事不迟疑,府尹立刻休书一封,把前前后后以及解剖妇女腹中所见都一一写的明白,派手下得力捕快快马加鞭火速去请了然大师。

  京城离此地将近五百多里的路程,等半月之后了然大师来到的时候,算起来镇子上已经有二十几个孕妇遭了毒手了。

  阿弥陀佛,事情我已知晓,来的路上我已经占得一卦,卦象显示是一个蜷缩秸秆吸取日月精华成精的婴童所为。

  我现在已经感受到他的存在了,要想降住此妖必须要找到他当初栖身的那一节骨秸秆才行。

  ”那大师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一节骨秸秆呢”?府尹焦急的问道。

  ”好找,最初案发地是这里,这就说明婴童成妖的地方就在这左右不远的地方,明日我自有办法”,了然大师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放亮,大师就叫醒众人出发了。

  只见大师手里拿了一个圆圆的薄薄的罗盘,看着罗盘的指针向前行走。

  走出镇子东南方向大概有十几里的路程来到一片荒凉的树林里,在一颗大树下,一节骨程亮程亮的已经石化了的秸秆模样的东西被大师拿在了手里。

  '我们可以回去了,救人如救火,马上随我去收服婴童,”大师边走边说到。

  ”大师找到了?就是这个东西?”大师点点头,再不做声,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回赶。

  日当正午,一行人回到了镇上。大师看了看手中的罗盘,快速的向镇子南边的一户人家赶去。

  敲开那家的门户,大师直接直奔里屋而去。屋子里一个孕妇正在床边做着针线活,床上摆放着小孩的衣服鞋子,看样子正在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裳。

  来人,把她按住,几个捕快上前不由分说把孕妇按倒在床上。

  孕妇家人疯了似的往屋子里边闯,没时间解释了,直接挡在外面就是了。

  大师拿出一张黄纸画的符撩开孕妇的衣服直接就贴在了孕妇的肚子上,孕妇肚子里哇哇的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大师拿出那段秸秆大声喊道”孽童,还不给我出来”。说着把秸秆向上一扔。

  秸秆打着转在孕妇的肚皮上飞旋着,大师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着咒语,随着咒语的加快,秸秆也越转越快,哇哇哇……伴随孩童的哭声,一缕轻烟缓缓的飞进秸秆里消失不见了。

  大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今日是把他给收了,但是他已经成妖了,我是断然伤害不了他的,只好暂时把他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度化他吧!”

  ”这个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还好,我就是看婴童刚进入她家才会这么匆忙从事的,你和苦主解释一下吧”。

  婴童被了然大师带走了,小镇又恢复了平静。

 

  二

  上回咱说到婴童被了然大师收服,又回到了他当初赖以存身的秸秆里。

  由于婴灵已然是吸食日月精华修炼成型的小妖了,所以了然大师也是断断伤害不了他的。

  没办法了然大师把婴童带回了东黄寺,婴童被安置在寺院里大殿上佛祖的脚下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然后默念经文把婴童封印在了寺院里,也就是说只要婴童在这个寺院,就会永远被封印在秸秆里出不去。

  了然大师也是一片苦心,他想让寺院里每日的诵经声来度化婴童,让他得以有朝一日修成正果,也算是给自己修得一份功德,为人间少了一个妖魔。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婴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慢慢的却也是懂得了不少佛理的玄妙,心里由刚开始的恐惧愤怒慢慢的转化,慢慢的变平和起来。

  从痴男信女的祈祷中慢慢有了情感,在了然大师给施主排解迷茫中竟然有了眼泪。

  听到高兴的事情婴童开始会笑了,听到忧伤的事情婴童开始了会哭。

  渐渐的婴童不觉得那么寂寞了,他开始有了思维,有了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像一个完整的人了。

  懂得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美,什么是丑。

  了然大师也没有忘记他,偶尔有闲暇的时候就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那节秸秆前。

  陪婴童聊聊天,给婴童讲解一些佛家的经文和心得,虽然婴童被封印不能和大师对话,但每次不管婴童听还是不听,了然大师都会耐心细致的讲解清楚再离开。

  时间长了,这婴童竟然对了然大师由刚开始的恨转变了渐渐有了依赖。

  每当时间长了,了然大师深夜不来,婴童竟然会觉得好失落好失落。

  一晃三十几年的光景过去了,了然大师已经是九十岁的高龄了,自己掐指一算,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作为出家人,早已经堪破生死,对人世间了无眷恋,只是有一事放不下,那就是那个让他一直牵挂的婴童。

  了然大师怕自己化去之后,万一某种机缘巧合婴童得以冲破封印再次为害人间,到那时候真不知有谁还能收服得了他。

  想想也是没办法,一切就看定数吧。这一日深夜,了然大师又来到婴童面前。

  ”婴童,这许多年来你每日沐浴佛法,想来也该有所开窍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有了情感。”

  ”知道了善恶美丑,本想着与你一直度化下去,无奈老僧以是油尽灯枯,今夜来和你告个别,只说一句话,那就是将来如果有一天你冲开了封印,记住要继续修行自己,得成正果,切莫再为害人间堕入魔道,将自己沦落到万劫不复当中。”

  了然大师去了,是坐着走的,但脸上表情并不安详,似乎还有未了的心事。

  谁能看见秸秆里的婴童哭了,他觉得好无助好孤单,虽然了然大师最后对他讲的话他不是太明白,但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让他做一个好人,一个好孩子。

  日子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在佛祖脚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那一小节石化了的秸秆里有一个小妖精。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宏伟雄壮的庙宇已经被岁月腐蚀的有点破败不堪了。

  朝廷开始拨款从新修缮东黄寺,在拆除寺院的过程中那一小节骨秸秆被当做垃圾给扔了出去。

  婴童自由了,他终于离开了东黄寺,摆脱了了然大师的封印。

  婴童尽情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尽情的沐浴着阳光,觉得世间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奇怪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有感觉饥饿?婴童苦苦思考着想不通,算了,想不通就懒得去想了。

  婴童哪里知道,这么多年的听经诵佛婴童已经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如今的婴童不但不用进食,就连本事也是大大的长进了,这就是了然大师最大的心结。

  婴童为善可以解救苍生,为恶可以把人间变成地狱。

  婴童化作一缕轻烟,无聊的游荡在人群里。大师度化我让我做好事,可是那好事在哪里呢?

  婴童游逛到一户大户人家的院子里的时候,一个妇人正跪在佛堂里祈求佛祖赐给她一个孩儿。

  有了,我何不化作她的孩子来满足她的心愿呢?以前自己吃了那么多的孩子,这样不但做了好事还可以为自己减轻罪孽,说干就干,就这样婴童钻进了妇人的肚子里。

  这个人家姓何,是个做生意的大户人家,什么都好,城里几间铺子,财源广进,就是没有子嗣,这成了何老爷的一块心病。

  这几日不知为何,夫人的肚子开始有点变大,赶紧请先生给瞧瞧,竟然说是有喜了。

  这一家人那是高兴坏了,何老爷在城里广开粥棚接济穷人,以感谢佛祖给自己的眷顾。

  可是没过几个月,麻烦来了。人家怀孕几个月那肚子也没这么大啊?找先生瞧瞧吧就说没问题。

  这何老爷也没多想,可能是夫人吃太多了吧孩子长得快。

  原来呀婴童并不知道小孩要几个月才出生,以为天天都要长大呢。

  有了这次的经历,婴童明白了孩子需要十月怀胎才可以生,好不容易熬到月份,没等找来接生婆,婴童就自己跑出来了。

  这何老爷一看,粉嫩粉嫩的一个大胖小子,那是一个乐呀,抱在怀里是乐开了花。

  爹爹,爹爹,啪,何老爷吓得一撒手把婴童扔出多远,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会说话……

  爹爹你怎么把我扔了呀?说着婴童一咕噜爬起来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玩去了。

  这快一年的时间在妇人肚子里可把婴童给憋闷坏了,撒腿就跑出去玩去了。

  留下惊呆了的一家人说不出话来。

  瞬间婴童的事情就传遍了全城,人们纷纷赶来看热闹。婴童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家了,有了爹爹和娘。

  他一心只想着了然大师的话,记着做好事,他却不明白世间的人情道理,自然规律,对于人们的好奇他并没有去想为什么?

  这一日,他正在家门口玩耍,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好多人的哭声。跑过去一看,一群人围着一口棺材在哭。

  死人了这是,哎呀,别哭了,都躲开,我让他活就是了。

  婴童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跳进棺材里对着死人吹了一口气,刚刚还是死了的人坐了起来,活了。

  人群吓得四散跑开,婴童乐那是一个乐呀,看着逃跑的人群又迷糊了,你们跑啥呀?人活了,你们就不会伤心了。

  苦主的家里人跑到何老爷那里去状”你快看看吧,你家公子把我死去的爹爹给弄活了。”

  ”什么?”“你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本来好好的在给我爹办葬礼,你家公子进去就把我爹给弄活了。”

  '我儿子把你爹给弄活了?这人活了是好事啊”?”什么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何老爷跟着跑过来一看,我的妈呀!人是活了。呆滞滞的到处乱逛,一看就是诈尸了。

  ”这是我儿子弄的”?”是你家公子弄的,这都亲眼看着呢。”

  ”不可能吧,我儿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弄活你爹爹,不可能!”

  何老爷你要是不信你问问你家公子是不是他弄的。何老爷一把揪过来婴童,”说,是不是你弄的,不许撒谎,说。”

  ”是我弄的爹爹,我看死人了他们一家人都在哭,想着帮他把死人弄活了他们就不用哭了,”婴童不知道自己惹了祸,卖弄的告诉爹爹。

  ”你个惹祸的孽障,看我不打死你,你怎么啥事都敢干呢?走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婴童被爹爹拖回家里,一顿好打。当娘的不干了,”老爷你要打死我们的儿子吗?”“夫人,你不觉得这孩子来的太蹊跷吗?你说他哪一点像正常的孩子啊,今天竟然能把死人弄诈尸了,这以后说不准出啥大事呢,依我看这就是一个妖精来我们家了”。

  ”不管是不是妖精,他在我肚子里来的就是我们的儿子,难道老爷不要这个儿子了吗?”

  ”不行,先把他捆起来,明日我去南山道观请道长来给看看,我一定要知道这个儿子是什么?哪里来的,要不然我心不踏实。他要真是个妖精,我是坚决不要这个儿子的。”说着就动手把婴童捆 绑了起来。

  ”你好狠的心啊,儿子,你走吧,娘知道你一定是有来头的,别等你爹爹明日请来道长伤了你的性命。”

  婴童的娘哭着给婴童松了绑”孩子你去吧,去做你喜欢做的事,记住到什么时候想娘了,就回来看看。”

  婴童就是不明白了,自己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爹爹不容自己呢?还要请道士来伤害自己,看了一眼娘亲,婴童化作一缕轻烟消失无影无踪。

  婴童一口气飘出好远,委屈的泪水哗哗淌了出来,好,既然我做好事你们还是想着害我,世人不能容我,那你们不让我干什么我偏要做给你们看。

  说干就干,这婴灵转悠各个义庄,把所有死去的人都给弄活了,就差把埋进土里的死人给弄活了。

  这下热闹了,整个城里活死人成帮了,在婴童的不断弄活中,活死人那是到处游逛,把个城镇弄了个家家关门闭户不敢出来了。

  婴童是弄活了那些死人,可是由于人死魂魄散去,看着是活了,魂魄没了,都变成了一个个的行尸。

  这些行尸到处游逛,饿了就撕咬活人,活人又中了尸毒又开始咬另外的活人,几日时间里,把一个好好的城镇变成了人间地狱。

  到处血肉横飞,到处是撕咬的声音,望着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婴童残忍的尖笑着,飘荡着看着自己制造的好戏,笑完了又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整个城镇只剩下婴童的家婴童的爹爹和娘亲是完好无损的,婴童还是念着娘亲的情分,还念着那个家。

 

  三

  上回咱们说到婴童把个好好的城镇变成了人间的地狱,到处是游荡着行尸,到处是活死人。

  婴童笑一会就哭,反复哭完了又笑。他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想起了然大师的话,自己真的是想做好事,却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算了,看样子自己就不适合做好人,还是继续做坏人吧!婴童哭了,真的哭了,他感到好无助,好孤单。

  他想起来他的娘亲,化作一缕轻烟飘回家偷偷的看了一眼娘亲,发现娘亲正拿自己穿过的衣裳垂泪。

  猛的婴童感觉到心好痛好痛,他竟然会心痛了?看着娘亲的眼泪婴童好想再回到以前,回到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日子,现在什么都回不去了,一切都晚了。

  婴童擦干眼泪,最后看了一眼娘亲飘走了。不行,为了娘亲我要把这些行尸都消灭干净,要不然我走了以后娘亲也会被他们吃掉的。

  婴童来到镇子外,找了一块荒草地,只见婴童在地上狠狠的跺了两脚,嘴里喊了一声开,瞬间地上现出了好大好大的一个坑,足足有三间房子那么大,深不见底。

  婴童又飘回镇子,见到活死人就是一顿扔,活死人被婴童一个个的都扔进了那个镇子外婴童挖好的坑里。

  就这样婴童足足扔了小一天,最后看看应该差不多了,飘起来又满镇子看了又看,确认一个都没落下都扔出去了这才罢手。

  回身飘到一座小山的脚下,”恩,就用你把那洞口堵上吧。”婴童飞起身来到半山腰上,一脚下去,小山应声在半山腰折断了,婴童抱起来半截山尖把个大坑压在了下面。

  ”这回好了,娘亲安全了。”婴童再次看了看那个曾经是自己家的小镇子,落寞伤心的走了。

  婴童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应该去做些什么?这一日来到一个村头上,百无聊赖感觉好困,就随便躺在野地里睡着了。

  朦胧中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拖着走,婴童猛的一睁开眼睛,自己被一条铁锁链子锁在脖子上,两个人在前面使劲的拉着自己呢。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把我锁住?这是要拉我去哪里?”婴童一连串的问道。

  ”啊,醒了,黑鬼你看看这娃娃醒了。”两个人一回头,婴童一看,”哇!你们两个怎么长的这么丑啊?”婴童大笑了起来。

  是挺丑的,这两个人一黑一白,黑的那个一袭黑袍穿身上面如锅底灰,鳄鱼眼睛鼓鼓的,两只獠牙支出多远,身材矮胖矮胖的。

  白的那个一袭白袍穿在身上,瘦骨嶙峋,面如白霜,一双三角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血盆大嘴通红通红的,脸上还抹着红红的两个红脸蛋。

  这两个人是要多丑有多丑,俗话说的鬼都没这两个人丑!

  ”哼!小娃娃,还嫌我们丑,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阎罗殿里的黑白无常,这回你怕了吧?”哈哈哈哈,黑白无常相对得意的大笑起来。

  ”我怕你们?你们是谁呀?你们也不看看我婴童是谁?我出世以来除了了然大师我就没怕过谁!”婴童满不在乎的望着这两个怪物。

  ”小娃娃,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罪了吗?”白无常抖了抖手中的铁锁链,”你制造了大量的活死人,把个地府全都给弄乱了,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生死簿上的顺序全都乱了套了,而且你把那些活死人还全都扔进了地府,现在地府是一片混乱,活死人弄不死,在地府里到处寻找自己的魂魄,到处滋扰生事,阎王震怒,这才派我们两个来人间把你抓回去,小娃娃,你等着看阎王怎么收拾你吧”

  ”对,对,就是,就是,看我们阎王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黑无常附和到。

  ”好啊,我正闲着无聊呢,还没去过地府呢,正好去逛逛也不错。不过我可不想被你们两个丑鬼锁着去,这样去了我婴童多没面子!”婴童化作一缕轻烟飘到空中俯身看着黑白无常“你们看看能锁住我吗?”

  ”哎!我说老白,这娃娃咋出去的?”“是啊,这咋出去了呢?不行,我们两得抓住他,要不然交不了差会被油炸的。”黑白无常蹦起来就去抓婴童。

  婴童落回地面,瞅准空挡照着黑白无常一人就一脚”去死吧,就凭你们两个丑鬼就能抓住我,做梦呢吧?”

  砰砰两声,黑白无常都摔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婴童走过去一脚踩住一个,”给我听好了,不是你们把我锁去的,是要你们来请我,我是自愿去玩玩的。”

  ”好好好,是请去的,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怎么着都行。”“是是是,怎么着都行,都行。”黑白无常相互对望了一眼,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小子,只要跟我们回到了地府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起来吧,前面带路,婴童今天就要到地府去玩耍一圈去。”婴童高兴的跟着黑白二鬼就来到了地府。

  地府一片昏暗,一路上看到好多飘飘悠悠的鬼魂游来荡去的,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鬼哭狼嚎的。婴童皱了皱眉头”这什么鬼地方真吵闹。”

  ”你说对了,这里就是鬼地方,一会你就知道厉害了。”黑白无常不无得意的说道。

  哼!婴童懒得理他们,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来到一座雄伟的大殿前。”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阎王。”黑白无常双双跑进大殿通报去了。

  阎王正在大殿上闷头坐着,为这些日子婴童制造的混乱头疼不已,这要是这件事被上头知道了,弄到玉皇大帝那里去,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恐怕自己这顶乌沙算是保不住了,越想越生气,等着黑白无常把那个小妖抓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他,打他个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不得翻身。

  ”报……报告阎王,那个小妖精我们给抓回来了。”“抓回来了?好,在哪里给我押上来。”阎王精神一振,双手扶了扶乌纱帽,威严的坐在那里等着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妖精把他的地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婴童一看殿内太小,这要是打起来免不得会伤到了然大师,”丑八怪敢和我到外面一搏吗?”说着飞身跳到殿外。

  ”婴童,此物道行颇深不可小视!”了然大师追出来提醒婴童注意。”知道了大师,婴童今日就要为蕊儿一家报仇。”

  话音未落那条青龙从空中俯身而下直奔婴童就冲了过来,婴童并不畏惧,起身迎头而上。一条龙一个婴童就死死的纠缠打斗到了一起。

  一时间山崩地裂,尘土飞扬,渐渐的婴童感到不对劲了,自己自从出世以来从没有这么吃力过,使出了浑身的本领也没有一点点胜算的迹象,不由得心中焦急起来。

  了然大师在下面看得真切,急忙喊道:”孩子,切忌心浮气躁切忌切忌!”女鬼红娘一看,起身就要冲过去帮忙,了然大师一把拉住红娘”孩子,去不得,你近不得身就会被他们两个的罡气给震飞,会魂飞魄散的。”

  这婴童把所有看家的本领都使了出来,愣是伤不到那条青龙的分毫,无奈之下婴童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对着青龙就撒了一泡尿。咱们曾经说过,那婴童是日月精华凝结而成的灵童,所以他的尿液就是他的体液,那是世上妖魔鬼怪享受不了的。

  可是令婴童惊惧的是,眼看着婴童的尿液都洒在了青龙的身上,而青龙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丝毫不在意。忽然那青龙抬起头来一声轻 吟瞬间身子在一点点的暴涨,越涨越大,越涨越大,摆动的尾巴敲打山石飞裂,整座山都在摇晃。

  ”不好,婴童我明白了,他是玄武的座驾青龙兽。孩子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了然大师焦急的喊着让婴童逃走。

  婴童哪里肯轻易的逃走,难道自己逃跑把了然大师和红娘送给青龙兽做点心吃吗!今日就是死也要和这妖怪同归于尽以保大师和红娘的周全。

  想到这里婴童手里多出了一把小刀,转回头看了一眼了然大师,”师傅,婴童叫你一声师傅,以后婴童就是你的孩儿了。”拿起刀顺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

  ”不”了然大师痛苦的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再看看婴童,随着刀落,鲜血像泉涌一样从婴童的手腕喷射而出。

  婴童哈哈哈惨笑着,看着自己的鲜血喷溅在青龙的身上,青龙打着滚哀嚎着,身上喷溅到婴童鲜血的地方兹兹的冒着白烟大块的腐肉纷纷掉落。青龙受到了致命的重创,可再看看婴童,面色越来越惨白,身体在摇晃,婴童明白,自己这是最后一搏了,不管能不能除掉青龙兽自己的肉身将飞灰湮灭不复存在了。

  但无奈的是,就算婴童将全身的血液放光,看样子想要伤得青龙性命却也是不可能的。青龙恶毒的瞪着婴童,似乎就等着婴童把血液放光呢。婴童明白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自己一死了然大师和红娘也必然会被屠戮,看来今天大家要一起去了。

  想到这里闭上眼睛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个曾经美丽善良的娘亲!也不知道蕊儿现在怎么样了?娘亲,蕊儿永别了!慢慢的慢慢的婴童倒在了尘埃里。

  看见婴童倒地,青龙飞身而上就要把婴童的魂魄吸食到肚子里,那婴童可就真真的飞灰湮灭了。正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驰而至。一个和婴童长得一模一样的孩童出现在青龙面前。满身伤痕累累的青龙眼看着又来一个婴童,不禁愣住了。

  了然大师一看明白了,是那一小节秸秆也就是婴童赖以成形的秸秆俨然也修炼成了人形。当初婴童因为修缮寺院被人把那一小节骨秸秆扔出寺外才得以脱离了然大师的禁锢获得自由,没想到那节骨秸秆日夜吸取日月精华如今却也是成了人形来寻找婴童来了。

  ”休要猖狂,婴童没了还有我。今天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飞身骑在青龙的脖子上。手拿小刀对着自己手腕就是一刀,和婴童一样,用自己的血液来毁掉青龙。

  孩童的血液喷溅在青龙兽的脑袋上眼睛里,伴随着股股恶臭兹兹的白烟,青龙翻滚着倒在了地上,慢慢化作了一滩黑色的发着恶臭的血水。

  ”孩子”了然大师心痛的老泪纵横。”大师,不要管我,快去看看婴童怎么样了。”孩童喘着粗气说道:”我和婴童性命相通,他如果不在了我也将飞灰湮灭。”

  了然大师回头再寻找找婴童,哪里还有婴童的影子,婴童的尸身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孩童艰难的从青龙身上滚落下来,”大师速度用我召唤婴童魂魄,求大师日日供奉我们香火,吸取日月精华,再过三十年婴童和我都会再次重生的。”说完化作一小节骨黝黑程亮的秸秆落在了了然大师的面前。

  忍着悲痛,了然大师拿起那一小节骨秸秆口中默念招魂咒,只见一缕白色的轻烟打着转缓缓的钻进了秸秆之中……

  青山依旧,碧霞宫依旧傲然的耸立在群山之中。一个老和尚,一个美丽的女鬼,守候在这里,大殿上供奉着一小节骨黝黑程亮的秸秆,香火徐徐的萦绕在整个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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