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云朵飘荡;日落,微风拂面。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寻常百姓的日子,如同戏台上段子般精彩,更是有许多诡异的巧合。恰恰是因为这些巧合,才有了改变人命运之事。
厄运,宛若一张巨大的网,悄悄靠近陆府。
这几日,今夏过得胆战心惊,脸上的笑容都少了许多。可后来夏爷自己暗自琢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整日提心吊胆毫无用处,还不如像往常般好好过日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鹿死谁手,也不好说。
皇上保媒,娜娜公主、阿舍这对有情人很快便能终成眷属。年少时的爱恋,纯洁而美好。
阿舍的长姐红豆,看在眼里,喜上心头。自从过上安生日子后,红豆每日忙里忙外,打扫院子,为阿舍洗衣做饭……后来又随阿舍住进圣上赏赐的“橙园”中,对未来弟媳妇更是体贴入微的照顾……
因公主年幼,外加不善与仆人们打交道。“橙园”里大大小小生活琐事,皆由红豆掌管,阿舍对长姐甚是感激。
一日,阳光明媚,春意正浓。
眼看着天气有些炎热。红豆琢磨,想去京城有名的裁缝铺买几块衣料,给娜娜公主做两套夏季的衣裳。
转悠了两家,她对衣料不太满意。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为她做衣裳,马虎不得。
晌午将至,街道上行人少了很多,纷纷回家或就近寻个酒馆,吃饭去了。
红豆腹中并不饥饿,脚步匆匆地赶往京城南面的一家裁缝铺。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处偏僻之地,抬头望去,不禁暗自惊讶:好一处富丽堂皇的宅子,比起圣上亲赐的“橙园”还要奢华,不知是哪家皇亲国戚,还是富甲一方的员外?
突然,铜钉门响起,一伙人从里面走出来。
红豆不自觉地扫了一眼,见领头的身形高大,手拿折扇,一袭藏蓝色长衫,五官周正,很是俊美。
此人正是薛贵。此处,正是前些日子阿舍、娜娜公主出门游玩,痛打薛贵之地。
“吆喝,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薛贵轻浮地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红豆,“上天对小爷不薄啊,送上门来了?”
此话一出,惊得红豆宛若听见晴天霹雳,拔腿就跑。曾经在李旦那里受到的伤害,此刻如魔鬼般跳跃出来,啃噬她的五脏六腑……
“上。”薛贵一挥手,身后爪牙跑过来追红豆姑娘。
力量上,女子天生是弱者。
一眨眼的功夫,两名爪牙架着红豆走过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道目无王法吗?”
“闭嘴。”薛贵走上前大喊一声,随即笑嘻嘻地说道,“小娘子,我会疼惜你的,来,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最好放了我?”情急之下,红豆搬出救兵,“家中兄弟,可是圣上最信任的锦衣卫。”
锦衣卫!
一听这三个字,有的爪牙脸色变了,嚣张的气焰灭了不少。要知道,前些日子,他们见识过锦衣卫厉害了。
薛贵神情也变了变,眼珠一转问:“敢问小娘子,你兄弟叫什么名字?”
“他与陆大人情同手足,圣上保媒,过些日子便与蒙古公主成亲。”红豆挣扎着,丝毫未察觉自己所言不妥,“你敢打蒙古驸马长姐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时候,有个爪牙凑近薛贵耳边小声嘀咕:“公子,前几日打我们那厮,就是这娘们口中所讲之人,陆绎的心腹阿舍。”
薛贵想到前些日子所受屈辱,眼中迸射出的光芒,如同饿狼望见猎物般贪婪、阴险。
他瞪着红豆,心里有几分不甘,几分恐惧,又有几分愤怒……正在犹豫不决之时。一道声音闯进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强抢民女?这可是天子脚下!”
谁都没留意到,红豆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抖动起来。因为声音的主人正是与她和离的伪君子——李旦。
阳光中,李旦肥胖的身躯挪动过来,眯缝着眼打量众人。
“哈哈……”薛贵不禁仰天大笑,“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不便动手,本公子正愁无人撒气呢?没成想竟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了?”
一众爪牙,跟着起哄大笑起来。
突然,李旦紧走几步,来到薛贵面前,激动地问道:“你……你……你是阿贵?”
薛贵神情一怔,敛下心神望着李旦,如梦初醒般:“狗蛋,你是狗蛋对吗?”
说来也巧,这二人出生在一个村子,因两家距离很近,算是自幼一起长大。李旦的乳名唤作“狗蛋”;而薛贵呢,极为熟悉之人,才称呼他“阿贵”。
茫茫人海,二人竟然在异乡因为“作恶”相遇了。只是薛贵一看就是飞黄腾达之辈,而李旦衣着破烂,脸上多了些风霜,早已不是昔日少年模样。
“狗蛋,你怎会如此落魄?”薛贵眼神中有几分疼惜。
“都是这娘们害的。”李旦恶狠狠地瞪着红豆,宛若下一刻便要扑上来打人似的。
当听到李旦、薛贵乃旧识的时候,红豆双腿发软,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既是这娘们害得我兄弟,那更不能放她走。”薛贵一挥手,几名爪牙便拖着红豆往府门走去。
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两名黑衣侍卫,蒙着面,如同探囊取物般,将红豆姑娘救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众人甚至都没看清楚黑衣人的身高体型。
“哎,这,这,这……”李旦惊得磕磕巴巴,险些咬到舌头。
薛贵也没料到会有人暗中窥探自己,强压心中恐惧,拉着李旦回自己府中,摆了一桌酒菜,二人边吃边叙旧。
夕阳斜照,一抹惨淡的光照在房顶上,有些诡异。
房间里——
“阿贵,我如今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全是陆绎所害。”李旦东拉西扯地把自己经历讲了一遍,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他口中的自己,重情重义,善待红豆,是陆绎夫妇故意刁难他,“你如今在宫中有亲戚,可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薛贵心惊肉跳地反驳:“狗蛋,你莫要听信流言,我怎会有亲戚在皇宫里呢?”
“阿贵,跟我你还藏着掖着?”李旦直接起身,醉醺醺地说道,“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薛公子的一位远房姐姐,乃圣上宠妃。”
“呵呵……”薛贵佯装镇静,“狗蛋,不提这些,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李旦索性拿起酒壶,豪饮起来。
窗外,月上柳梢头,不时有传来晚归巢的鸟叫声。
薛府一间隐蔽的房屋中,薛贵正与心腹悄悄商议——
“救走那女人的蒙面人,你有何看法?”想到有人窥探,薛贵后背发凉。
这名心腹读过书,善于权谋,叫穆九,只是心术不正。薛贵与贤妃娘娘之事,只有他一人知晓。
穆九沉思片刻,闷声道:“蒙面人完全有备而来,不像是暗中保护那个女人的,依我看,倒像是一直暗中监视公子您的。”
“那会是何人指使?”薛贵心脏狂跳不止。
只听穆九慢悠悠地开口:“前些日子,陆绎的夫人袁今夏,在街上从公子手中救走了一位姑娘,没几日陆绎的心腹阿舍,又在府门外重伤了弟兄们;如李旦所言,京城百姓们都传开了,公子的姐姐乃圣上宠妃;我朝自太祖皇帝以来,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查隐私……”
“啊?”薛贵瘫坐在椅子上,如同烂污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