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离开博观,大家只知道他是主动辞职,并不清楚其中缘由,除了王伟和杜凯。
林箬敲响对面的房门,杜凯探出头,将林箬迎进来,给她拿来一听罐装可乐,“苏俊已经永远离开这座城市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林箬犹豫良久,才说出埋藏许久的疑问,“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起什么?”
“他说让你一定要找个好男人。”这句话是杜凯瞎编的谎话。
林箬看向右边的书架,现在正零散的放着两三本书籍,她记得苏俊在时,上面摆满了医学和计算机相关的书。
“他只说了这个?”
“嗯,”杜凯喝下一大口啤酒,鼓起勇气问道:“林箬,你有没有喜欢过他?他可是从你们见面的第一次就开始单恋你了,只是这小子太没有勇气了,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你啊。”
林箬感到心里流过一道暖流,“他不是和何晴怡在交往吗?”她分明记得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他们俩坐在一起很是般配。
“何晴怡?她主动向苏俊表白,这小子根本就没同意,你是从哪里听说?”杜凯这才知道林箬对苏俊还有这么深的误会。
“杜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林箬失望地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杜凯喊住。
“林箬,苏俊他因为家庭方面的原因,性格既沉闷又别扭,我想他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他在你面前感到自卑。之前我听他说过,他要在赶上你的那天,向你表白。”
杜凯的这番话让林箬很是惊讶,她从未意识到自己身边竟会有如此关心和爱护自己的人,如今这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她顿时感到些许无助和伤心。
关上房门后,她将自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原来苏俊对她好,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细致入微的关心。
这天下班后,肖烨假接请客吃饭的理由将林箬约到公司楼下,待林箬出现后,他打开汽车后备箱,早已准备的八十一多玫瑰花塞满整个狭小的空间,他微笑着将花束递到林箬面前,“林箬,我们交往吧?”
路过的男男女女们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林箬尴尬地收起花束,坐进副驾驶座。在车里,林箬直接拒绝了肖烨的告白,“肖总,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些东西,可我无法接受你的这番心意,对不起!”
肖烨将车停在路边,林箬直接下车了,即将迈入大龄女青年的她并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而选择匆匆步入婚姻殿堂,她一定要找个相互欣赏,相互爱慕的男人结婚,哪怕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这个想法永远也不会改变。
第二天,林箬提交了去总部调任的申请,肖烨没有理由挽留,在临行前为林箬举办了欢送仪式。
饭桌上,徐茂不舍地看向林箬,“小林,你和一般的女人真不一样,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只是到总部工作,说不定哪天还能见面,你们不需要弄得这么隆重。”林箬笑着调侃,目光扫过这五六位熟悉的同事。
孙娟不知何时插上一句话,“小林,即便工作很忙,你也抽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这次去总部,一定要带个帅哥回来呀。”
吴振星凑在杜凯耳边低声笑道:“不愧是已经当妈的人,说出来的话简直和母亲的唠叨一模一样。”
孙娟犀利的眼神落到吴振星脸上,他立刻拿起果汁,避开这道锐利的目光。
“哎呀,你看你们,弄得我都不想走了。”
这一场欢送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二点,直到大家纷纷有了困意才相继散去。林箬回到漆黑的小房子里,坐在地上,神情怅然地看向桌子上放着的水晶球。这个水晶球是苏俊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她一直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只要一回家就能看到。
“苏俊,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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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魏明鸿已经考上苏俊毕业的那所大学,现在住在林箬以前居住的一室一厅的小居室里。他所学的专业是临床医学,在这所学校里也是热门专业之一。
一天下午他去图书馆查阅资料,等他做完笔记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吃腻了学校食堂的饭菜,他觉得学校外面的小饭店才更合他口味。走出校门,马路边有一长排的移动小车摊贩在卖各种小吃,在众多的摊位子里,那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身影异常出众,只是她戴着一次性口罩,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魏明鸿走过去,看到这个女摊主在卖一种薄煎饼,他顿时想起小时候,母亲赵微然经常给他做这种小吃,他忍不住准备买一个尝尝,“你好,请给我来一份煎饼,谢谢!”
女摊主听见他的声音后抬起头,目光略显迟疑,随即熟练地操作起来,不到三分钟,装在纸袋子里的煎饼已经递到他面前。扫码付款后,他看到手机上的微信头像有些眼熟,等他咬了一口煎饼,顿时眼眶泛红,他转过身,将目光全部汇聚到女人身上。
中年女人似乎有感应似的,也朝他看过来。
“妈,是你吗?”这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了。
女人的身躯微微颤动,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魏明鸿身前。
隐忍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魏明鸿像个孩子一样搂住母亲消瘦的身躯,“妈!”一声呼唤让人倍感温柔,赵微然泣不成声地失声痛哭。
过往的路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吃惊不已,女生们的目光聚集在魏明鸿帅气的脸上,有个别的人捂着鼻子,眼眶微微泛红。
魏明鸿帮母亲收拾摊子后,来到赵微然现在租的民房,刚才推车子的时候,魏明鸿看到母亲的手指发红,松弛的皮肤覆盖在纤细修长的指结上,他记得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妈,你怎么会来这里?”魏明鸿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高中三年他选择了住校,只是为了刻意躲避母亲,从魏雄入狱以来,他一次也未去探望。
其实从他考上高中之后,他同母亲的交流越来越少,殊不知在这三年里,赵微然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和社会脱节二十多年的她为了生活,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时间是一切伤痛的治疗剂,会在不经意间带走一切伤痛,让我们学会了留恋和怀念。魏明鸿不知道每月定期打入卡里的生活费,并不是全部都来自于林箬,其中大部分都是赵微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只是这一切都瞒着他而已。
“阿明,你能原谅妈妈吗?”赵微然在儿子对面坐下,乌黑的发丝中可见几根白发,缺少保养的皮肤已经没有以前白皙和红润,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
“妈,对不起!”魏明鸿起身抱住母亲,所有的怨恨和埋怨早已消散,此刻唯有思念和歉疚满溢。
年少时渴望离开家人,觉得不幸的家庭会是自己的累赘,可是连接血缘关系的那根纽带永远也不会断开,尝遍孤独滋味的魏明鸿终是难以割舍这份亲情,此刻的他终于获得了解脱,那些伴随着他整个青少年时期的不幸逐渐被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现在的魏明鸿已经长大了,终于能够理解当初林箬做出选择时所面临的境况。生性善良而坚强的姐姐不忍心面对曾经杀死过她亲生父亲的凶手,选择了逃避,可是根植于血液里的那份亲情让她做不了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决定。
赵微然紧紧握住儿子宽大的手掌,悔恨和爱恋在内心交织,“阿明,这都是妈妈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是我做了悔恨一生的决定。”看着儿子健硕的身体,她不后悔当初选择保护儿子的这个决定。
在魏明鸿六岁那年,看到林海经常在儿子上学的学校附近徘徊,赵微然非常担忧和惶恐。恰在那一年开学后的两个月内,全市频发劫持幼小儿童的案例,她整日彻夜难眠,那时的魏雄整日忙着工作,她的心事也无人诉说,最终选择了走上毒杀林海的这条路。
就算是被流言蜚语淹没,赵微然依旧有着想要守护的东西,不过当她看到穷困潦倒的林海时,往日的夫妻情分涌上心头,她很是犹豫和徘徊,思付良久,她愿意背负杀人犯的罪名,也要守护她的一对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