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出幽谷,猛虎落平阳③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296字 发布时间:2024-01-10

一人影风一般冲进大殿,直向夏荷衣,奈何行速不及虎不休的掌速,哪里能拦下这一掌?眼看荷衣就要受伤,鹿骄嵘差点要从屋顶破下,出手相救,却见一条白纱忽然甩出,卷住夏荷衣腰身,将其向后一扔,抛向人影。


跟着白蝶聚向中间,一个白影飘然上前,右掌微微翻起,似蝴蝶儿轻扇翅膀,便猛然打出,接下虎不休一掌。两股掌力相互激荡,白影岿然不动,虎不休却连着退后三步。


出手相救的正是玉蝴蝶烟姑!屋顶上的鹿骄嵘总算松了口气,却见荷衣落入一人怀中。令狐峥见了那人,眸光一亮,三分惊七分喜。只见他身穿翠绿绸衫,长眉星目,仪表堂堂,竟是湘水门弟子,江湖人称“一鹤冲天”的江带鹤。


夏荷衣被接入怀中,又轻轻放回地上,这才发现来人竟是心心念念的大师兄,她盈盈一笑,眸光中的欢喜之情如秋水一般轻轻漾开,散到了眼角眉梢,她柔声说道:“大师兄,你……你怎来了?”


江带鹤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抚,又将人护在身后,他身后又走进来几人,竟是陆带驹、沙带燕、聂凤衣、秦凰衣、春梨衣、秋藕衣几人。同门相见,荷衣又是欢喜又是心安,隐在江带鹤身后,站在春梨衣与秋藕衣身旁。


烟姑见荷衣安然无恙,这才厉声怒问虎不休:“放肆,竟敢在我面前动手伤人!”虎不休道:“姑姑恕罪,实是这妖女出言不逊,侮辱休儿,我这才出手教训她。姑姑有所不知,这位湘水门弟子夏荷衣,是倚天教魔女鹿南风的孪生妹妹,她的话不可信。”


烟姑心中寻思,他口中所说的鹿南风必是鹿骄嵘了,当下冷笑不语。龟有道却道:“屋顶上的朋友,也该现身了罢!”虎不休方才出掌,一心要重伤夏荷衣,又被烟姑阻止,心神分散,没有察觉屋顶有人。龟有道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鹿骄嵘轻轻推了推令狐峥,那秋露寒星眼滴流一转,以目光询问之,是否一同现身?令狐峥点点头,两人使了一招“倒挂金钩”,身子一漾,轻轻落地,缓缓步入大殿。


这两人并肩走来,步态从容,却引得满堂惊诧!江带鹤欢喜大于惊讶,脱口便叫道:“长庚,原来你也在。”令狐峥笑道:“带鹤兄,邙山相见便是缘分,幸甚。”其他湘水门弟子则是一脸惊诧,万万没想到狐鹿竟也在邙山派。


虎不休满脸震惊,心中隐隐惶恐,暗忖道:“夏荷衣这小妖女竟带了如此多帮手来!”一个烟姑已足够他手忙脚乱,如今不但来了湘水门弟子,更来了令狐峥与鹿骄嵘,全非泛泛之辈。


龟有道见了杀徒仇人,分外眼红,但碍于烟姑与虎不休皆在,不敢造次。一众邙山弟子则暗暗猜测,狐鹿二人为何上邙山。虎不休强装镇静,问道:“令狐小圣携魔女上我邙山来,意欲何为啊?”


狐鹿二人尚未开口,烟姑便道:“他二人是我的客人,此番专门护送我返回邙山。”此话一出,虎不休登时哑口无言,暗暗叫苦:“原来他们与姑姑是一伙的!”


江带鹤上前一步,道:“湘水门弟子江带鹤拜见邙山虎掌门。”虎不休脑壳登时发疼,又听江带鹤道:“敝派弟子朱鹮衣与夏荷衣在邙山叨扰数日,给邙山添麻烦了,江带鹤特来接两位师妹下山。”


此话一出,荷衣大喜,问向身旁的同门,“梨衣,大师兄怎知道我和鹮衣师姐在邙山?”陆带驹道:“日前,我们路过小镇,听人说起,两个湘水门女弟子护送一受伤男子上邙山,向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大师兄猜想应是你与鹮衣师姐,便也上来瞧瞧。”


聂凤衣问道:“怎不见鹮衣师妹?”夏荷衣愤愤说道:“鹮衣师姐被虎不休那老贼扣住了!”她一脸怒容,全无往日的乖巧怯懦,叫几个师兄师姐刮目相看。沙带燕打趣道:“小狸奴,你胆子变大了呀!”


秋藕衣只顾看大殿上翩飞的白蝶,不时逗弄玩耍;秦凰衣道:“若小毒虫也跟着来了,这群蝴蝶恐怕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荷衣当即打断,道:“凰衣师姐,这是烟姑前辈驯养的白蝶,可不能造次。”她目光一转,又落在江带鹤身上,看他与虎不休交涉。江带鹤不卑不亢,目视虎不休,等他开口放人。


虎不休道:“朱姑娘如今正替犬子虎跃治伤,还要多住几日,江少侠不必如此着急。”荷衣急道:“大师兄,你莫听他胡说八道,虎跃少侠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悲伤过度,根本不须鹮衣师姐医治。师姐医术再高明,如何能医得了他人的心病?”


一向胆小懦弱的夏荷衣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板邙山掌门虎不休,江带鹤颇是震惊,眼里亮光闪过,尽是赞赏。虎不休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动不得夏荷衣,如今大殿之上,只要他对荷衣动手,鹿骄嵘、烟姑、江带鹤一定会群起而攻之,还未算上令狐峥与其他湘水弟子。


虎不休尚未开口,烟姑又道:“朱姑娘年纪轻轻,自然治不了他人心病,我烟姑活了七十多岁,见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治人心病还略通门道,你将侄孙虎跃叫出来,我替他医治。”


虎不休被烟姑与江带鹤两人左右“夹击”,脑瓜子涨得突突的疼,迟迟不语;令狐峥与鹿骄嵘两人静静站着,作壁上观,且看蝶鹤二人如何逼虎。


邙山派一众弟子也起了疑心,轻声议论起来,“掌门为何不让小虎师兄与朱姑娘出来?”“小虎师兄如今在何处?”“我也不知,自小虎师兄受伤归来,我便没见过他。”“当真如夏姑娘所言,小虎师兄被掌门囚禁了么?”……


如此窃窃私语,众人岂能听不见?江带鹤又问:“不知我湘水门弟子朱鹮衣犯了什么错?竟叫虎掌门扣留囚禁了!师妹若是有错,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带回去惩罚便是,怎敢劳虎掌门亲自动手?”


虎不休依旧不愿放人,道:“虎某岂敢扣留,朱姑娘只是暂住几日。”他如此虚与委蛇,江带鹤面色一凛,朗声道:“江带鹤此番登门拜访,欲接鹮衣、荷衣两位师妹下山。见不到鹮衣师妹,我湘水门弟子绝不离开邙山半步。”


江带鹤不畏虎不休的掌门之威,敢步步紧逼,鹿骄嵘颇是赞赏,轻声道:“一鹤冲天江带鹤,是个有胆量气魄的好男儿!”令狐峥赞道:“带鹤兄不但有胆量气魄,还重情重义,颇有担当。”


鹿骄嵘笑道:“你不该与戴天山派的贝雪狮齐名,称什么‘北狐南狮’,你该与湘水门的江带鹤齐名,称‘北狐南鹤’。”令狐峥道:“虚名罢了。”两人目光又齐齐打向大殿中央,心中皆相信,今日凭烟姑与江带鹤,一定能逼虎不休放出虎跃与朱鹮衣。


烟姑不愿再与虎不休周旋,她目光一凛,扫了众弟子一圈,道:“邙山弟子,谁人知晓虎跃与朱姑娘现在何处?”一众弟子茫茫然,皆是摇头。


烟姑登时大怒,厉声问道:“虎不休,我玉蝴蝶要见侄孙虎跃,你放不放他出来?”这一声怒吼似是催得脚下地面一震,虎不休心头瑟瑟发抖,后背冷汗涔涔。


烟姑又道:“我玉蝴蝶二十年未归邙山,如今已威信全无,说话都没人听了么?我要见师侄虎跃,谁去将他寻出来?”一众弟子哪里知道虎跃所在,各个噤若寒蝉。忽有一人跻身上前,道:“姑姑息怒,师侄龟有道唯姑姑马首是瞻。”


虎不休猛然震惊,环顾大殿一圈,心道:“这些年都是虎奔管教邙山弟子,我空有掌门的虚名,若姑姑当真发难,满堂弟子未必会维护我。何况还有大师兄龟有道在此,他若依附姑姑,鼓动弟子们听从姑姑,与我作对,我则孤立无援了。如今大势已变,我须得审时度势,顺势而变才是。”


虎不休换了笑脸,道:“姑姑息怒,姑姑想见次子,侄儿派人去将他带出来便是。”周旋许久,虎不休终于服软,湘水弟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烟姑心头怒火也消了三分,道:“将湘水门的朱姑娘也请出来,我当面向她道谢。”


虎不休将毛负般、戚施唤到跟前,在两人耳边吩咐一番。烟姑道:“有道,你带几个弟子一同前往,务必将侄孙虎跃与朱姑娘平安带过来。”龟有道大喜,带着三个徒儿跟随离去。


几人一出大殿,又有一群白蝶翩翩而起,跟在龟有道几人身后。虎不休神情一滞,烟姑遣白蝶同去,这分明是不信任他啊。鹿骄嵘笑而不语,只顾看戏。


众人等待着虎跃与朱鹮衣的到来,满堂皆是寂静,唯有那眉梢上的焦急之情,化入风中,轻轻飘荡。烟姑右臂迎风一晃,白衣飘忽,白蝶忽然振翅翩飞,飞散在大殿的各处,似是烟姑有意化解众人等待的焦急之情。


果然,众人的注意力便转到了白蝶身上,尤其是湘水门的几个女弟子,对白蝶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两刻钟的时间悄然而逝,虎跃与朱鹮衣才姗姗来迟。两人在云上凫、毛负般等弟子的簇拥之下,踏入大殿之中。


只见虎跃形容消瘦,显是大病一场的模样,他双眼蒙着布条,由朱鹮衣搀扶引领。然鹮衣身形纤细,容色与几日前并无差异,来到殿上,见到湘水门弟子,她眼中顿现亮光,玉颊展欢颜,若非要牵引虎跃,她一定飞奔到同门队列之中。倒是夏荷衣欣喜异常,飞奔而去,道:“鹮衣师姐,我们都来接你下山了。”


朱鹮衣环视周遭,见到了人群中的令狐峥与鹿骄嵘,两人比肩站立,犹似一对璧人,她身子微微一颤,说不出的异样情愫在心头漾开,便问道:“这些救兵是你请来的么?”夏荷衣略略娇羞,道:“大师兄是自己找上来的!”


聂凤衣道:“鹮衣,快过来。”朱鹮衣却摇了摇头,目光打在虎跃身上,并未收回搀扶他的手。江带鹤微微一惊,心想鹮衣应还有要事要做,但见她安然无恙,便也放心了。


人群后的鹿骄嵘向左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道儿来,如此令狐峥便能一眼看到朱鹮衣。令狐峥岂不知她的意思,轻声道:“我不瞎,你不必让道。大殿之上,护着鹮衣的人比比皆是,不必我出手。若有人想伤她,你看在荷衣姑娘的面上,也会出手相救。”鹿骄嵘道:“荷衣的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龟有道快步走到烟姑身前,道:“姑姑,有道不负重托,将师侄虎跃带来了!”虎不休便道:“跃儿快上前,拜见烟姑婆婆!”虎跃虽蒙了眼睛,不能视物,然听得大殿之内,细微的呼吸声响极多极杂,想来是满堂弟子了。


虎跃悄声问向朱鹮衣,“大殿里都是何人?”鹮衣搀扶他,缓缓上前,亦轻声答道:“虎掌门及一众邙山弟子,我湘水门几位弟子,我大师兄也在。太白门的令狐小圣、倚天教的鹿教主也来了,还有一位白衣白发的婆婆。”


说话间,两人来到烟姑面前,虎跃方才听了父亲的话,猜想那白衣白发的婆婆便是邙山派长辈玉蝴蝶烟姑,便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道:“弟子虎跃,拜见烟姑婆婆。”


烟姑甚是欢喜,亲自扶他站起,左右打量,问道:“你为何以布蒙眼?”虎跃尚未开口,虎不休便先答道:“跃儿患了眼疾,见不得强光。”


烟姑又问道:“你为何受伤?”依旧是虎不休抢答:“前些时日在镇上遭了歹人偷袭,学艺不精这才受伤的。”烟姑面上一恼,又问道:“如今伤势如何了?”


还是虎不休抢道:“伤势已无大碍,多谢姑姑关心。”烟姑当即怒上心头,喝道:“你儿子莫不是哑巴,非要你这个当爹的亲力亲为,替他答话。”


虎不休这才讪讪闭嘴。烟姑收了怒火,转头面向朱鹮衣,笑道:“多谢朱姑娘尽心尽力替师侄虎跃治伤。”不等鹮衣开口,虎跃先抢道:“婆婆,跃儿的伤已痊愈。”他抽回自己手臂,朝朱鹮衣拱手一拜,道:“医者仁心,多谢朱姑娘尽心医治,如今虎跃伤势好转,然眼疾尚在,不能亲自护送姑娘下邙山。好在湘水门弟子已上门迎接,朱姑娘,你我就此拜别。”


未了,虎跃又道:“夏荷衣姑娘,烦请你来接一接朱姑娘。两位姑娘回到同门行列,虎跃甚是欣慰。”夏荷衣急忙上前,去接朱鹮衣,鹮衣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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