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甚莳的注视下，莞尔一笑道："昨日,幸珏仙君来学堂,走路一瘸一拐的,拖着左腿,脸上还多处挂了彩呢。"
场景应是十分逗人。
信甚莳但也没笑，惊讶于何人伤得了莘珏？更想亲眼看看他滑稽狼狈的模样。
信甚莳跃过她,翻身下榻,拿起勺舀粥往嘴里送，时不时瞥眼她。
见沅茯不说话了，嘴中含着粥，含糊道：“没…了？”
"嗯…”她思索片刻，“啊！过几日莘珏仙君选徒,话说是收徒,暗地指不定找人消遣的呢。"
信甚莳乍一听也觉得在理,点点头附和。
话音一转,沅茯眸光一闪，问道:"你可去?"
信甚莳将手中空碗放下，抬手抹了把唇"去，为何不去？"
仙界鲜少有人会收徒,大多数仙者会觉得闹腾,几万岁的仙得照顾几千岁的小孩一样,一般会选择图个清静,也不乏有一些爱热闹的。
信甚莳不觉得莘钰仙君是爱热闹的,甚至不是
好人。但机会罕见嘛……
她的眼中的急不可耐深不见底,徒弟的位置当成自己的猎物，甚至还带着点期待和兴奋。
信甚莳推搡沅茯，将她送到门外,麻利的换好学士服。
直到她赶到学堂，踏进门,映入眼帘的是莘珏仙君那张“调色盘”
噗嗤一声,安静的室内响彻着她隐忍的笑声。
信甚莳想起沅茯说他的腿，视线不自觉地往下。
莘珏狠狠地剜她一眼，面部的肌肉抽搐几下。阴沉着脸,不咸不淡道："进来！”信甚莳敛起笑容，点点头走进去,走时却心不在焉。
哪路子的神仙如此妙手,既不下重手,也不让他大半月下不来床,倒让他出糗。
信甚莳寻思了半天，最后是得先讨好他,再在选徒中努力,反观莘钰的态度.
虽说他性质恶劣孤傲,但眼中对她的鄙夷不加以掩饰,或者没必要掩饰.
信甚莳单手撑着下巴,眨巴着清澈的眸子,睡毛向上翘起,像一把扇子轻轻的扇动。清风徐来，扬起青纱飞舞。
台上的男人讲课的话音一顿,目光从书卷中移开。
学堂安静得可怕，信甚莳侧眼望去，台上人的眸子无喜无悲,紧盯着她，几秒后才若无其事的转移目光。
“……”
台上的男人继续讲话。
她不以为然,悠哉悠哉地听他讲课,声音又混杂着蝉鸣声,一时间感觉到惬意祥和.
"三日后考核,我会在此次考核中挑选徒弟，传授法诀和剑求。”
此话一出,原先安静的学堂像是油锅上的蚂蚁,炸开了锅.
信甚莳闻言沉下脸,她只有法术方面不错,却不是最出色,剑术就更不用说了,只能算得上是普通。
她轻轻地叹息,少女稚嫩的脸上染几分忧愁,撇下往日的天真,认真思虑起来。
倍甚莳身体向前倾,半趴在书案上,呢喃道:"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啊！"
黄昏透过青纱，书案上洒满了星光,她才不知不觉恍神了这么久，少女一人漫无目的的在山坡上散步,脚下踢踹着地上的石子。
少女脸庞被夜色笼罩,头上的步摇轻轻摇晃。
草丛中传来窸窸窜窣的声响。
信甚莳脚步一顿，转身朝丛中走去,野草长得高大,密密麻麻的草长到她胸前,挡住下面的视线，她拨开身下的草,朦胧的月光下,一张小脸显现,白花花的脸上还沾有泥土。
男孩的眼中被面前的动静吓的浑身一颤，眸子荡漾着恐惧,紧接着男孩眼中笼罩一层水雾,却没哭出来。
信甚莳微惊,冲身下的男孩伸出手,浅红色的眼睛弯弯,没半点凶样,嘴角勾起孤度，一排牙齿露出来。
鬼使神差下,男孩握住悬在空中的手，她手臂一弯,男孩随着力道站起。
“喂，人类小孩呀?”信甚莳道。
男孩身上有浑浊的妖气，但不像是他自己的。
他不答反问，“你身上有妖气,你是妖怪吧?”面前的小人比她小不知多少,却能一眼道破信甚莳散发出淡淡的妖气,尽管藏起花香。
“聪明。”信甚莳觉得有趣极了,笑得灿烂了。
又问“你怎的知?”
男孩一脸警惕,闷不吭声。
他抬眼,撞进少女好奇懵懂的眸子，淡红色的瞳孔漂亮的不像话。
少女也借着月光看清男孩的样貌,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圆溜溜的像一颗颗葡萄。他脸上的婴儿肥十分显眼。“你不吃我,我同你讲。”
说完,男孩偷瞄少女,生怕她不同意直接吃了他,又补充道:“我有很多用处,别,别吃我。”
吃?
信甚莳点点头，“好好好。”
“我出身捉妖世家,几日前满门惨遭妖物报复,屠灭我府满门,阿爹阿娘及力掩护,我才得以逃脱。”
信甚莳跟着重复,语气微惊道:"屠灭满门!？”
不是捉奸世家么。
要么是捉妖师太菜!要么妖物太厉害？
"我被一道符随意传送,胡乱之下误闯此处。”
或许妖物也是走投无路,宁可同归于尽也要报复。
“嗯……”
信甚莳将男孩带出草丛,两人依偎在树下,男孩也没有之前那般恐惧慌张。
“那你是不是很厌恶妖怪?"
他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嗯声“或许天底下有好的妖怪，但至少大多数是坏的。”
就必算是她不吃他,也会不是什么好妖.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会有两面的,没必要太执着分个究竟。”
说完，身旁的人儿没应声。斜眼瞅身侧的小男孩,他背靠树,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像是太累睡着了。
瞅着他脸上的软肉,情难自禁之下伸手掐住他的脸上的软肉。
“你干嘛?”他的语气颇为恼怒,狠狠的瞪她。
信甚莳没被男孩这副"鬼脸"吓着,倒有些滑稽。
"你没睡着啊。”
倍甚莳起身,不咸不淡道:"走吧,送你出去。”
闻此言，男孩乖巧地跟在她身后,他慢步跟在后面.信甚莳轻啧声,语气带了点不耐烦，许是因为一夜没睡。
她催促道：“得赶在天亮之前送你离开,要不然我也无法保你。”
后面传来一阵哭腔，“我腿疼,走不了。”
男孩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她,她往回退几步,蹲下身子。
“上来,我背你。”
男孩一怔,迅速趴在她的后背,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少女背着个小男孩一直走进夜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