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横七竖八
书名:夢魔驚魂Ⅱ-幻世浮塵 作者:诸葛风 本章字数:38391字 发布时间:2024-01-10








第226章 横七竖八

 

 

  第十八章
  它们都一处一处堆积,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这是一间很空旷的房子,灯光照向远方并不见墙壁,声音在里面飘荡就像装在了一个容器里。
  明说:”我们分开找找!”
  罗盘有轻微的转动,时有时无。明和宏翼走在前面向两个方向走开去,我和志强走后面,也分开左右。
  ”碰”门猛的被关上,外边的灯光骤然消失。吓了我一跳,四个手点筒都照向开门的地方。
  我歇口气,自己吓自己。
  我面前的是一堆椅子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有吱吱抓挠的声音,一只老鼠冲了出来,一晃又钻进了黑暗中。
  应该没有什么。我转身。
  在我的余光里,向上照去的手电筒好象照到了什么飘忽的东西。
  我定定神,他们几个人还在四处搜索着什么。
  我再次转身,将手电筒慢慢向上照去。心也在开始扑扑的跳了。是一件戏服,绿色的戏服挂在了空中,它破了好几个洞,在风的作用下一鼓一鼓的。
  我警告自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碰”门又被猛的吹开,露出了外面一截昏黄灯光的射影。
  志强转过来对我说:”清树,找个东西把门挡着。省得猛的一下,让人心惊胆颤的。”
  我走了过去,在旁边找了一个大一点的木板拿在手里。
  我一手扶着门,准备关上它,可就是在,就是在——
  快关上的时候,一个人从门缝里侧身走了去出。连他怎么靠近我的,我都没有感觉。
  头皮一阵冰冷。
  一个人影就那么一晃,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是一个实体。
  我回头看他们,3个人都在。
  我甚至没有勇气开门看看他是否还在。
  几秒钟,我愣在了门口。
  直到——
  直到志强走到我身边,他拍拍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还是回不过神来,一手扶着门,灯光通过狭长的门缝射了进来。刚刚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他是一个实体,并不空洞,可是他为什么呆在屋里我们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他会是谁?是夏元吗?
  ”有人!”志强的声音都变了调,他一把拉开门,向外探出头去。有脚步声急速的跑开,在这密闭的防空洞里引起一波一波的回响,显得分外的诡异。
  明和宏翼听到志强的惊呼也赶了过来。此时我们四个人都站在了存储室的门口。”我刚刚看见有人从这里跑了过去!”志强指着前方说。
  幽暗的防空洞还是静默无声,刚刚的脚步声也像丢到深潭里的石子杳无音讯。昏黄的灯光带了来如此一个灰暗阴险的世界,处处像隐含杀机一样沉默着。
  惊慌咄咄逼人。
  ”难道夏元还活着?”志强自顾自的低头说道。
  ”我们去看看?”明带着询问的语气,他看向我们,也在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点点头,宏翼和志强也点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幕就快要揭开,我不想罢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求一试。
  我们都尽量放轻脚步,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咀嚼,在经过洞口的时候也无意识的用手电筒照一照,但光线并不停留过多的时间。
  走到拐弯处,向左看,也是一式一样的长长的过道。一边悬挂着灯,只是这里更加的黑暗,灯光似有似无。
  它的前面不知道会拐向哪里?


  ”走!”明做了一个手势。
  宏翼第二,然后是我,志强最后。
  手电筒的光也开始变得微弱了,它在勉强支撑。”咚,咚!”我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脚边的风卤莽地钻来钻去。
  我用手电筒照向一个洞口,里面像是黑白无常在勾魂,黑无常满脸漆黑,蓬蓬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有人!”耳边志强一声惊呼,前面的宏翼和明已经跑了开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了上去。
  脚步声在空气中震荡了开来,形成了低鸣的声响,久久的徘徊。
  ”我看见他钻进去了!”宏翼说。
  此刻我们已经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向左看又是一条漆黑的路。我们进入了一个洞口。
  ”我也看见了!”志强说,从他声音的传播来看这里是个很大的地方,声音像被吸收了一样卷入了黑暗。
  灯光变得微弱,照不了很远的地方,灯光触击几乎分辩不出是什么物体。
  ”好象有开关!”明说。他的手电洞照到了洞壁的上方一团漆黑的东西。”志强来帮忙!”
  志强抱着明的腿,将他的身体上举。
  ”噔!”眼前一亮。
  这里的确是个很大的地方,在远处的一个牌匾上写着”地狱百恶图”。这里确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油锅里煮着人的肢体,有绑在锁链上的人痛苦的表情,有被人像牛马一样抽打的人。
  我们分散开四处搜索,尽量不要去想身边的这些东西。他们栩栩如生,就象是马上要动起来一样。
  好一会儿,没有发现。宏翼说:”我明明看到了一个人呀,我想夏元还活着。”志强也点点头。
  沉默下来,我并不认为夏元还活着。
  ”滴铃!”手机的声音突然的响起,毫无预兆的钻入耳朵。吓了我一跳,并不是我的手机。
  我看见宏翼的脸色分外的难看,”我早就关机了呀!”
  ”怎么还会响!”四个人面面相觑。
  在”地狱百恶图”前。
  手机在宏翼的手里不受欢迎的闪烁着,一声高似一声。宏翼的脸色变得苍白。询问的目光看向我们。
  ”快关了它!”志强焦急的说。
  声音消失了,耳边似乎还有铃声在回荡。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让人心惊,似乎整个地道都在铃声中战栗了起来。恢复了平静也让人松口气。
  ”我们走吧!”话音刚落,铃声再次响起,蓝色的屏幕不停的闪烁。宏翼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它看。
  ”我来接!”明一把抢过了手机,按了接听键。
  我们都围了过去,想听听是什么声音。有一股不分明的短促的嗓音传了出来,还有些微手机的杂音。慢慢变得清晰。


  是一个男人的笑声。
  他笑得分外的诡异,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从喉咙里有条不紊的制造了出来。更可怕的是,即使我们远离了手机,我们依然听得见这样的笑声。
  在这个屋里,笑声是从屋里传出来的,他藏在某个角落,他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像猫戏老鼠一样静候时机。
  四个人站着一动也没动,关了手机,笑声依然的存在,他低低的痴痴的笑。
  洞里所有的一样像是被赋予了更深的含义,或者说更可怕的含义。我在努力辨别声音的出处,他离我们并不远,声音听得这么真切。我们四个人都回头四处张望。
  幽暗的灯光下每一副表情竟是如此的生动,像是要从躯体里跳将出来一样,他们在笑,笑容在放大,他们面目狰狞,滴血的眼睛。
  从进防空洞开始,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紧张的了。
  心脏在鼓鼓跳动,又好象要随时停止一样。我拽着拳头抵着自己的腰,我感觉自己在发抖。
  ”明,我们快离开,要不然,宏翼会死的!”我想起了那个像魔咒一样的东西,靠近明在他耳边说。
  ”恩。”明点点头,我们看向宏翼,正待说话。
  他好象被什么吸引,不知道危险竟悄然来临。
  那是在我们左边的一副”腰斩图”。像是一个刑场一样的高台,比地面高出一些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一个似杀手一样的角色提刀站在一边,而处于中间的是——
  一个被斩成两半的人,上肢和下肢隔得老远,一团乌黑的血迹。他还用手支起自己的上身。他穿着白色的囚衣,近腰的部分都是乌红色的,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丛蓬乱的头发耷拉下来。
  宏翼靠近的就是这个只有上半身的男人。
  在离他大概还有一米的距离吧,笑声更加的剧烈,只是比哭还难听,笑声时远时近。
  半米,那个只有上半身的男人突然的抬起头,黯淡的灯光里只看见他黑丛丛的头发一动,他向宏翼扑了过去。
  ”啊!”宏翼一声凄厉的叫声,上半身伏在他的身上,他的脸透过他的肩膀露出来,看不见眼睛,他的嘴角有一股笑意。
  冰冷升上来。
  明一个箭步冲上了台,他顺手从刑具架上操起一个像斧头一样的东西一跃从台上跳下来,朝他猛劈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笑声愕然而止,上半身也掉在了地上,他的笑容还凝固在那里,只留下大口喘着气的宏翼。
  ”快走!”明说。
  志强扶着宏翼,四个人匆匆往后走。
  不觉得害怕,也不惊慌,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匆匆的走,像脚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嘴角的弧度,和白卓死时的弧度,和老大死时的弧度,竟是这样的相似,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叠加了起来,昏黄的背景一晃一晃的。
  墙壁上的灯发出”嘶嘶”的声音,慢慢变弱,气弱游丝般。
  ”快走!”我们一阵小跑。
  出了防空洞,城堡森然矗立在前面,在月色下似古时的战场。
  寒风袭来,有彻底的凉意,脸被风刮得生疼。
  还是在人间呀。
  ”不行,不能让你们两个去!把我和志强留在这里!”
  ”对呀,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在听到明决定白天还和我去一趟防空洞,而不让他们去的时候,宏翼和志强这么抗 议。
  ”我们一直是有难同当的,对不对?”
  ”就是,虽然昨天晚上很危险,但是不是我们也克服了吗?不行,我一定要去。”
  他们俩的脸涨得通红,明点点头,他们即刻欢呼起来。我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我的兄弟们!
  我们不是去玩,我们是在用生命做一个赌注,一边的筹码是7个生命,不是一个。
  明悄悄对我说:”昨天在经过一个洞口的时候,我感觉罗盘转得特别厉害,所以我想再去看看!”
  即使明不提出来,我也会提出来的,因为我相信和明说的是同一个洞口,在我跑过的时候,就是志强说有人向前跑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洞里的那双眼睛。

 

  第十九章
  出现在寝室的柜子后,出现在风的家里,出现在白卓的背后。
  我那么熟悉的眼睛。
  中午11点,我们再次走进了防空洞,洞门没有锁,和我们昨天晚上离开时一样,这里根本没人注意。
  我们换了电池,带了刀,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在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宏翼犹豫了一下,也许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我拍拍他的肩膀。
  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沿着阶梯走向黑暗里。
  当外面的门自动合上的时候,这里其实跟黑夜没有什么区别。尽管我们已经来了2次了,但是这里依旧这么陌生,没有一点的生息。
  四支手电筒被我们上足了电池,光线可以伸得老远。
  墙壁还是这么冰冷,明走在了最前面,后面跟着的还是宏翼。
  推上电闸,壁灯幽幽的亮了。
  我们疾步向前,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走到了拐弯的地方。明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小心!”
  他放慢了脚步。我不记得上次让我感觉到那双眼睛是在哪个洞里,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它在我的右边,而且没有到”地狱百恶图”那里。
  我警惕的四处张望,惟恐放过任何一点的动静。志强跟在后面,我听得见他的呼吸。
  今天似乎没有多少风,是因为白天的原因吗?
  明走得很慢,时时的回头看宏翼,宏翼拿着手电筒左右的照着。
  走到了中间的位置,洞口里并不见什么异样,里面是各式各样鬼怪的造型。”硼”灯突然的灭了。
  走道和洞口浑然一体,黑暗咄咄逼人。像是谁关了开关一样。
  四支手电筒的光线慌乱的散向四方,不一会就镇定了下来。
  明照向前方,像是深渊一样,光线没有触到底,这表明我们还是在中间。
  ”走吧!大家都小心一点!”明低低的说。
  没有风,但是我觉得越来越冷,浑身打起了冷战。
  ”嘻嘻呵呵”笑声又出现了,似乎是从哪个洞口传来,带着声波震荡的回响,也像是从地底传出来,脚边几乎可以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嘘”我们都停下了脚步,甚至都不做任何的动作,手电筒照向一处,安静地听着笑声变得低鸣,变得呜咽。
  手电筒的光在慢慢变得微弱,像是随时都要灭了一样,灯丝挣扎着,”大家快关了手电筒!”明的声音。
  笑声愕然而止,不带任何的铺垫,连回音也猛的撤回。
  黑暗逼将过来。
  四个人呆立不动,眼睛还不能适应黑暗,几乎感觉不到明他们就在身边。我想伸手去摸索宏翼。
  手臂好象触到了什么东西,”宏翼是你吗?”我问。
  前方没有回答,”清树!”我感觉志强的手摸到了我的背。
  ”宏翼他们……”
  我感觉志强握住了我的手,他在微微发抖,也许是我在抖。
  前方的物体矗立在眼前,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带来了比黑暗更浓烈的黑。
  我又伸手探了探,并没有东西。
  ”宏翼、明!”还是没有回音,难道他们已经走了。
  ”清树!”我听见志强的声音在发颤,我想向前迈一步,却像是被石头拖住了脚,双腿沉甸甸的。
  前方的物体依然存在,我打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时强时弱,我向前照过去,那里还有宏翼他们的影子。


  在光线的上方我好象照到了什么东西。
  绿荧荧的,我突然想起了在存储室里的那件戏服。绿色的戏服,可是它并没有飘荡起来。
  我抬起手电筒,猛的向上照去。
  我耳边是志强一声惊呼,他拉着就往后跑,黑暗中空气的流动在耳边呼呼做响。
  我照到了一个人,他飘在半空中,穿着那件绿色的戏服。我刚刚伸手触到的是他的脚。
  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就已经被志强拖着跑了还久。双腿发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两个人的喘息声在这黑暗中来回的震荡,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我的膝盖撞到了什么硬物,生生的疼,我停下来,伸手去摸,脚边是低低的木桌。前面的志强也不动了。
  借着志强手电的光,我看到了一个桥,一个高高拱起的纸桥。
  难道是奈何桥,这么说我们跑到洞里了。
  糟糕,我并不记得奈何桥是在第一个拐弯前,还是在第一个拐弯后,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每一个洞口如此的相像,在第一个拐弯前一边大概有30多个洞口。昨天进来的时候我曾经瞥见过有一个洞里有奈何桥的。
  但是究竟是哪一个呢?
  ”清树!”志强走进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知道他担心什么。
  我故作镇定的说:”放心,我们出去看看!”
  牵着他的手,我们试探着往刚刚进来的方向走,膝盖很疼,但是比起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只是个不大的问题。
  好不容易摸到了洞口,向外走,手电筒已经照不了多远了。墙壁上有灯,这应该是走道了。
  我试着向后走去,凭借着方向感和直觉,我想走一段路就应该是存储室了吧。
  可是还没有走到15步,就彻底绝望了。
  因为我又照到了奈何桥。
  黑暗中,我拉着志强的手。
  像两个迷路的小孩。
  手电已经彻底没有电了,从安上电池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它就没有电了。黑暗俘获了我们。
  心慢慢往下沉,像那天伏在水管上看白卓被杀一样无能为力,手一松,身体下坠,心慢慢往下沉。
  ”清树!”我听见志强在呼唤我,”我们一定要找到出路的!”是决定的语调,手被他紧紧的握着,有力量传来。
  我怎么能每到关键时刻就想到退缩呢!
  黑暗中我握紧了拳头。
  我们还有打火机的吗?我们每个人在进来的时候都准备了2个打火机。对呀,我掏出了打火机。
  微弱的小火焰一簇一簇向上窜,比起这空洞的黑色来它实在是算不就什么。不过此刻的我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志强也点燃了他的打火机。


  小小的火光映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也像是两簇火苗在燃烧。
  这里确是我们刚刚进来的奈何桥。
  纸做的桥高高的隆起,一边还坐着一个老婆婆。
  我们摸索着向外走去,火光遍及的地方都是乌黑而冰冷的墙壁,它将我们照在了一个圈内。
  走了大概4、5米的距离吧,一阵风过,打火机的火苗挣扎了几下,马上就熄灭了。阴冷的感觉又上来了。
  头皮发麻,寒冷从钻进了裤脚,透过肌肤,全身是彻底的寒意。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哪怕是我看见那个只有上半身的人扑向宏翼都没有让我如此的紧张。
  目光透过我的肩膀,我猛的回头,我甚至用手向空中一扫。
  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气被我搅动的声响。
  ”清树,你怎么了?”志强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可是阴冷还是缠绕着我,让我几乎不能呼吸。我的脚大概在发抖吧。
  我颤颤嗦嗦的举起手,试图点燃打火机。
  一下,没有成功,再一下,还是没有成功。第三下,点燃了。
  一张脸猛的出现在火光里。
  心大概停止了跳动,空气像是被抽走。
  手一颤,火光消失了。我又融入了黑暗中。
  我知道是他。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很宽广的额头,眉毛向上挑,嘴巴隐忍的闭着,冰冷的目光大概就是从他那双小而坚毅的眼睛里发出来的吧。
  他消失了,骤然的出现,有迅速的消失,带走了那阴冷的感觉。
  ”你没事吧!”志强站在了我的面前,拍拍我的脸。
  他的打火机熠熠生辉。
  多少年后,我很感谢有这样的夜晚,让我和他相遇。如果说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的话,那么在这个漆黑的走道里,在这个冰冷的瞬间,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我也会欣然接受这一切的。
  ”啊!”是宏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的惨叫弥散开来,像是有无数的惨叫低低的徘徊。
  ”快!”我和志强向前冲去。
  寻觅着声音的方向,可是几乎每个洞口都有回音,他究竟在哪里?我们不能走得太快,打火机几乎不能坚持4步。
  ”啊!”又是一声。
  他究竟遇到什么呢?
  一想起他可能会……心急火燎。
  声音从前面传来,一声弱似一声。打火机上端已经烧得火热,大拇指火辣辣的疼。
  但是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和志强跌跌撞撞的往前赶。
  手扶着墙壁,在经过一个洞口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分外的明显,但是更明显的是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沙将你团团裹住。
  不知道宏翼会在哪里?洞里漆黑一片。
  我正准备向里迈步的时候,前面一束灯光照了过来。听到喘息声,”清树!”
  是明。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到来让我的心稍稍得到了安静。
  灯光照到了里面。在与洞口正对着的地方有一个乌黑发亮的东西,似木制的物品。我们向前走了进去,寒冷立刻像老鼠一样从裤管里爬了上来。我打了一个哆嗦。
  它横呈在我们面前,灯光从中间向两边照了开去。
  我猛吸了一口气,我突然的意识到了它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口棺材。
  声音似乎就从里面传来,只是现在它微弱得像是呻 吟,还有轻微的抓挠声。”宏翼!”明拍拍棺材的盖子,我和志强贴着耳朵倾听。
  但是除了沉闷的回响以外,声音显得气若游丝。
  ”打开它!”明说。
  我在找哪边有缝隙。
  嘻嘻的笑声突的响起,就在这个漆黑的洞里。
  我们立刻停止了动作,侧耳倾听。明打开了手电筒照向四周。
  一边有一些像是木头一样的东西,白森森的,但是远没有木头规则,一段一段的散放在地上。一边有一张床,从上倾泻下来的白沙将它罩住,只不过到现在这白沙看起来和黑暗没有什么分别了。
  我们的目光被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女人吸引了过去。已经是个木偶,长发到肩,穿着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裙子,做出梳头的姿势。

 

  第二十章
  灯光照过去的时候,引起了一片光亮,显然那里有一面镜子。
  笑声高高低低,那种故意制造出来的笑声像是盘旋在头顶的蝙蝠让人不寒而栗。
  宏翼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但是木质的抓挠声还在,笑声却分外的大起来。
  我们都站立不动。
  ”宏翼!”志强猛的拍了一下棺材,”有种的你跟我出来!”低吼声久久的震荡,志强在棺材边走动了起来。
  ”宏翼你要坚持住呀!”志强带着哭腔,我知道他对宏翼的担心已远远的超过了恐惧。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和明警惕的监视着周围的变动。
  ”吱”灯闪了几下,居然亮了,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这个洞。那口棺材赫然在目。
  我看见有个木板悬在左边,上面写着”盘丝洞”。
  ”宏翼!”志强都快要哭了。
  明朝着那个木偶走去,笑声分外的邪恶。
  我站在那里,我看见明靠近了木偶,制作很粗糙的木偶,几乎没有任何的五官。她和我们差不多高,明正超过她的身体,像她正面看过去。
  我骇然的发现了镜子里映着一张脸。
  ”明,小心呀!”
  我从来没有见过明有如此目露凶光的眼神,他那两条眉像急弛的箭,蓄着火力和杀机。
  随着我的喊声,眼前寒光一闪。木偶的头落地。
  笑声愕然而止,像是被人掐在了喉咙里。明背对着镜子,仿佛凝固般矗在那里。
  我和志强被他刹那的动作惊呆了,有一种不确定的气氛游离在几个人之间,我突然想起了在风房间里明举着刀时可怕的眼神,我被这样的想法震慑住了,几秒种没了思维。
  我念起法华经,可明的一个动作打消了我的顾虑,我悄悄送了一口气。
  明跑到棺材前,急切的呼唤道:”宏翼!”他的目光又变得清澈而镇定,不复当时的杀机。
  ”宏翼!如果你在里面,就拍这里两下!”我拍了拍棺材的一侧,然后和志强在那个贴着耳朵倾听。
  果然不一会儿,那里响起两下轻微的声响。他真的在里面,他还活着。
  我看到志强泪光闪动。
  喜悦裹着我的心,不过马上被阴冷覆盖,因为我的余光告诉我刚刚落了头的木偶她转了一个身。
  明挡到了我们的前面。
  她并没有生命,她穿着近乎如绿色的裙子,她没有头,但是她却转了一个身。她被一种力量所**作。
  这样的力量我曾经无数次的经历,它无数次的让我头皮发麻。
  后面的志强拉拉我的手,他的手异乎寻常的冰冷。寒气从他手传到了我的手臂。
  明和前面的木偶对峙着。
  我回头,正准备小声的问志强怎么了,可是我看到的不是志强,他倒在了一边。
  我看到是那个满头黑发的头,她没有五官的脸悬浮在我的面前。
  我后倒了几步,撞到了明的背。棺材里发出轻微的声响,而后马上寂静了下来。
  想起宏翼可能会死在棺材里,我的心一横。
  一股热血涌了上来,脑袋里像是万马奔腾。我用力的向前挥了一拳,没有碰到什么实体。
  眼前一黑。灯灭了。
  我和明背靠背站着,棺材里没有任何的声响了,难道宏翼放弃了努力?心里一阵绞痛。
  不顾一切的,我和明摇起了棺材,口里呼唤着宏翼的名字。


  ”咯吱!”木板发出了声音。
  明打开了手电筒,在光圈里看见棺材的盖子裂开了一道缝。难道?
  心里忍不住惊喜。
  缝隙刚好可以容进我的手,我们俩伸手进去,用力的将盖子往外推。求出宏翼的念头几乎可以抵 制任何的恐怖。
  一,二,开口越来越大。
  黑暗的空洞露了出来。
  我们将手点筒向里照去,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具尸体,正在腐烂的尸体,细菌和蛆的力量已经腐蚀了脸上一大半的肉,红冻冻的肉在灯光下跳跃了起来。臭气扑鼻。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穿着宏翼的衣服,那是一件兰色的毛衣。
  眼睛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我闭上眼。希望一睁开,都是幻觉。
  我睁开了眼,可是他还在。
  他豁然的坐了起来。他向我们扭动了脖子。
  我和明吓倒了地上。
  大口喘着气。
  手电筒被明丢到了地上,可见这一吓也不轻。
  他并没有什么动静了。瞬间一切像是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了笑声,没有了木偶,有的只是黑暗而已。
  明摸起了手电筒,向棺材照去。
  心兀自碰碰的跳。
  灯光小心翼翼。
  棺材不见有挪动的痕迹,也不见竖起的那个人。
  我看向明,他爬了起来。
  我们小心的向棺材走去。
  原来一切只是幻觉而已。盖子还是森然的盖着。
  突然间,光圈里出现了刚刚那个没有头的木偶,在我们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她出现在棺材前,手一伸,棺材裂开了一道口。
  她举起刀向里面捅去。
  这一切不过2秒的时间。
  我看见寒光悬在了头顶,它差分秒就要插下去。
  ”不要啊!”一阵撕心裂肺,我用手挡了过去。
  在这个当口,耳边是木头发出的闷响。棺材朝着木偶那边倒了过去。轰,它落地放出巨大的声响。
  我模糊的看见一个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我几乎不记得为什么刀子插下来,我只是觉得一股寒冷,但是手依然完好。
  以后若干年回忆起来,当时的细节像被放大了许多倍一样清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会有自动的修复功能。只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是他猛然的抽回了手,才没有伤到我。
  但是当时一颗心全被宏翼占据,还会顾到这些吗?
  棺材压到了木偶,那滚在一旁的确是宏翼,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
  他还有轻微的呼吸。
  我扶起他,明扶起志强。他还拿了棺材里的一个什么东西。
  跌跌撞撞的远离这里。花了20分钟,我们走了出去。


  没有任何的障碍。从黑暗里走了出去。
  白天的古堡呈现出一派迷人的景象。黑暗的地道也许只是它做的一个噩梦。
  然后我们报了警。
  因为那口棺材里还有一具尸体,确切的说是一副白骨,他随着棺材的倾倒洒了一地。
  我扶起宏翼的瞬间,我的眼睛里还印着一样东西。
  是那双皮鞋,在我的梦里三次出现的皮鞋,连同它的每一个皱纹我都铭刻心里。
  马上影视城被封锁了起来。
  警车晃来晃去,无比逼真的提示你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案。
  三天后,那副白骨被证实是夏元,他的头受钝物敲击而死。
  报纸上有上演了一场好戏。
  宏翼和志强都没有大碍,我和明再次见到了他的奶奶,老人家看见他的孙子的白骨,晕了过去。
  他得到了安息,在郊外的一片木场里安息。
  冬日里,寒鸦低低飞起,枝叶零落的树木在无声的呼吸。
  他终究是个可怜的人。
  他被他的同学灌尿,被骂为死猪,在冬日里提水给他们洗澡,只是为了求得他们的一个笑容。他晚上去出上厕所,就会被关在门外,苦苦哀求,寝室里满是笑声。他有苦,还不能诉说,要不然是更严酷的对待。
  终于他露了杀机。
  明从棺材里拿出的是一个厚厚的日记本,虽然只有一半,却也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在日记本的最后写到”我要杀了他们,他们对我没有任何一点的感情,除了……”
  除了什么呢?不得而知。
  我并不开心,在我看见皮鞋的时候,心里竟是异样的平静。
  我知道一切都要没有结束,笼罩在心里的阴影浮现了出来。
  寒鸦飞起。
  耳边是老奶奶嘀咕的声音。
  她在和她的孙儿交谈呢!
  以后的一段时间在安安稳稳中度过。快到期末考试了,我们耽误的课程不少,有许多的功课要赶。
  白天忙着找老师补习,晚上忙着赶论文。生活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只是空着床位在提醒我们曾经有过的创伤。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创伤。
  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变,无论是忧还是喜,权当是一场青春的考验。
  夏元成了记忆中的一个点,围绕着这个点还有一些问题不曾解决。比如是白卓,比如是那本日记的后半部分。
  不过暂时都被我们丢到了一边。期末考迫在眉睫。
  当我第一次看报纸关于夏元的报道的时候,有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时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现在却成了每天盘旋在我脑海里的影子,它越来越大。我越来越看不透它了。
  有时候我和明会去看看夏元,宏翼、志强和小飞决意不肯去的,他们一直把他当做了凶手,杀害白卓、风和老大的凶手。但是我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希望他在地下能够快乐,尽管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自己的方式而已。
  期末考终于到了。
  在考完的第三天下午,明对我说:”清树,去不去影视城?”
  他的嘴角露出一股倔强的笑意,我知道他想要去找笔记本的后半部分。我也想去解答我心里的疑惑。
  我点点头。
  在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情况下,我和明悄然的出发了。
  影视城的游客明显的减少,在这件事情被报纸批露了以后,它迅速成为了焦点,不过是恐怖论题的焦点。
  城堡还是那么威严,不动声色的沉默,是应付流言唯一的办法。
  11点我和明去向了防空洞。
  打开它的锁花费了我们好一阵工夫。影视城的管理员还是没有对它严加看管,只凭一把锁就想锁住所有的邪恶。
  我们沿着了楼梯向下走,满心的平静。这里确是一个熟悉的地方了。下了楼梯,明拉上了电闸。
  眼前豁然一亮,所有的走道和洞里都透着灯光,照得如同白昼。白晃晃的耀眼。这大概是管理员对这里做的唯一改变吧。
  我和明往前走,每个洞口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在强光的照耀下那些造型显得说不出的滑稽,而在幽暗的灯光里它们又是分外的诡异。

 

  第二十一章
  魔在心中,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拐了弯后,我和明都放满了脚步,我知道所有的问题都隐藏在这片空气里。我们竖着耳朵,倾听。
  盘丝洞里,所有的道具都被堆在了一边,那口棺材已经不见。人去楼空般的不留痕迹。
  闻不到死亡的气息,甚至连冰冷的感觉也没有。
  难道我的怀疑是错的吗?
  明在那堆杂木里翻找了半天,依然毫无收获。他转过身来,耸耸肩。我四处走动,没有任何足以让人怀疑的东西。
  ”出去看看!”明这样提议。
  就在我们踏出洞口的一瞬间,我满心期待又害怕出现的事情终于发生。灯突然的灭了。
  我没有丝毫的诧异,他还是会来的。
  冰冷又慢慢升了上来。
  明打开了手电筒,我们站立不动。
  在手点筒的灯光一晃照到的地方,我看见了一双脚走了前方左边的洞里,皮鞋声响起,是17栋午夜2点的皮鞋声,是行政楼里追赶我们的皮鞋声,他慢慢的走着,一下两下,地面传来沉闷的回响。
  我拉着明,向洞里走去。
  洞的中央摆着一张大床,有帷幕的大床,看不清颜色,只是它黑压压的遮掩着床,床上有个做女装打扮的木偶,她躺在那里,在她的身上压着一个脸朝向她脖子的人。是吸血鬼,他披着黑色的风衣,看不见身体。
  大概她是快乐的吧,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是种受蛊惑的快乐吧。
  脚步声消失了。明走到一边四处摸索,而我则来到了床前。
  站在这个谋杀者和被谋杀者的身边,我紧紧握住了拳头。我知道他们也可能是被**纵的利器,再次充当谋杀者的角色。
  我的眼睛注意到了披风的一角,它被沉甸甸的拽下,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口袋里。我正向它伸手。
  听见明在叫我,”清树,快过来!”
  我走到了他的那边,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下看。地上有一滩粉末似的东西,它看上去没有石灰那么凝重,但也不是粉笔灰尘那么轻盈。明小心的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他摇摇头,它没有味道的。
  太过于专注这片粉末了,而忘了身边的变化。
  待我回头来,吸血鬼已经不见了。
  手电筒的光圈里没有吸血鬼,那个女装打扮的木偶兀自躺在那里。
  ”清树!”明呼唤我。
  阴冷的感觉再次俘获了我的心,我知道他就在附近。
  我四处的回头,像是身后就有冰冷的呼吸。
  将手电筒照向了明,在他的身边是飘扬垂下的披风,他的肩膀旁露出吸血鬼的那张脸,白白的毫无血色,嘴角还有嫣红的血。
  明丝毫没有察觉出危险,他关切的看着我。
  在我还没有喊出声前,吸血鬼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了明。喊叫声被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耳边即刻传来明的吼声和他的喘息声。
  ”放开我!”
  我向前迈了一步,焦急灼烧着我的心,我恨不得一步冲上前去,救回明。可是马上我呆立不动。
  因为我看到了吸血鬼身后的人,那个**纵木偶的人,那个拥有死神目光的人,他隐在了黑暗里,或者说他和黑暗本就是一体。
  他的眼睛发出冰冷的寒光和杀机。像躲在白卓身后一样,他在邪恶的藐视另一个生命。
  他在我的眼前杀害了我们,比杀死我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声嘶力竭的叫喊了一声,即刻声音在洞里四处的徘徊。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无力,还是因为怨恨。


  心里一阵锥心的痛。灯豁的亮了。
  耳边一阵风过,一个身影从我的身边晃了过去,他即可伏到了明的身前,和明的身体重叠。
  那是熟悉的背影。
  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是白卓,他居然是白卓。
  他再次的出现,居然是白卓。
  心里百味交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明走到一边,明脸色苍白,兀自喘息,而白卓还是那副样子,干净的头发,白净的脸,只是没有任何的血色,连嘴唇也是白色的。
  当一个从你生活里消失了很久的东西或者人再次出现的时候,除了惊喜,你会不会有一点担心,担心这样的日子马上逝去。
  我马上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白卓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塑像。
  我知道他并没有呼吸。
  明也没有说话,我们的敌人潜伏了起来。只有吸血鬼倒在了一边。
  洞里没有任何的声息。
  我和明站在了白卓的两边,摒住了呼吸。
  当冰冷袭上来的时候,心里却意外的平静。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他时,能够保持平静。是因为白卓站在身边,还是刚刚的一口闷气得到了释放,还是这个故事终于要面临结尾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故事就快要完结,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是他死,要么是我们死。
  他爬了出来,是的,他从地上向我们爬了过来。
  他垂着头,黑色的衣服,笨拙而宽的身体。我想起在行政楼的会议室里那个向我爬过来的人。
  他的头发也慢慢变长,即刻覆盖了肩。
  他一点点向我们逼近,他慢慢的仰起脸,他的脸上也满是浓密的头发。
  在离我们一米远的时候,我看看身后,是那张床。
  我拽紧了拳头,脚在暗暗加劲。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同样是必死的决心。
  他猛的向前一扑,他的目标显然是明。
  黑色的头发在我眼前一晃,顿时热血涌上了头顶,让一切都完结吧。
  我向他扑了过去。
  只是,只是白卓抢先了一步。他已经抱住了他,我看见白卓的脸已经扭曲,我知道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他和他纠缠在一起,倒在了那张床上。他的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他的手插进了他的背里。
  没有血,只有皮肉嘶开的声音。
  和骨头碰撞的声音。
  这一幕我将永远的记在心里。白卓朝着我们喊:”快点火!”他的声音在发抖,他还是感觉得到痛苦吗?
  明慌慌张张的掏出打火机,我第一次看见明抖得这么厉害。


  其实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眼前的一人是我们的朋友。
  火跳跃了起来。
  明猛的向前一掷,碰,一声巨响。火苗窜了上来,烧到了帷幕。
  马上床上的两个人陷入了火海。
  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只剩下木然的我和明。
  在吸血鬼的口袋里发现了那后本部分的日记本。
  愿一切得到安息。
  借着火光,我看清楚了日记本前面的几个字。
  ”除了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在乎我。”
  夏元说的是他吗?和白卓一齐陷入火海里的他吗?
  我看见明呆呆的看着我,”怎么了?”他低下头,我看看了日记本。像是被谁打了一拳。
  我也怔住了,因为我看见了他的名字。
  ”杨黎清木”
  他为什么会叫”杨黎”。
  一段烧焦的身体卷缩地陈放在太平间,黑乎乎的样子像是一段枯木。和这平静的白色房间形成巨大的反差,他看不清鼻子和眼,他看不清手和腿了。
  我并不害怕。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了太平间里,第一次是风,第二次是老大,这次是白卓。警察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只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经过化验证明他已经死了很久,为什么尸体直到现在才出现。
  其实他们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世界上的事情又有几人能够看得透呢?关于生死。我一直没有流眼泪,眼前盘旋着白卓平静而惨白的脸,和他那句”快点火”。心里像是被某种硬物堵着,心也是冰冷的。
  我看见明一转身,泪水便止不住的布满了他的脸。他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哭得那么无助,双手遮脸,肩膀一个劲的抽搐。他是为点火的事情而内疚吗?这不是他的错,他结束了白卓的一场煎熬。
  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的煎熬。他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场灾难。
  我的朋友,你现在在天空中微笑吗?和风他们一起的吧!
  年关逼近了,空气中也弥漫着爆竹和温馨的味道。小飞养了很多猫,爱心泛滥。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各式各样。寝室里现在是猫行霸道,不过没有人会抗 议,因为它们这些小小而柔软的生命曾经许多次的救过我们,连管理员都没有意见,因为这些小猫都拥有像小飞一样温柔的眼神了。
  宏翼、志强曾经有几天不理我和明,因为怪我们私自行动,而不带上他们。他们为此闹了好一阵子,无论我和明怎么说好话,也不肯原谅我们。直到一次酒后,宏翼哭着说:”现在风,老大,白卓都不在了,如果你们再出问题,那206……”他伏在桌上,看不见他的表情,声音被哽咽声打断。直到我们都红了眼眶。
  为了一段兄弟情。
  冬日里清冷而暗淡的天,17栋还是悄然的矗立在树影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的寂静。树影婆娑。
  时间静静流过,不漏痕迹。像一段规定了时间的糟糕梦境。
  那天我还是带着许丽去了**场下的阶梯边,苦苦的寻觅后最终在单架下的湿土里发现了一把小刀。刀锋上还有一丝丝乌黑的血迹。
  抬头看到许丽的双眸在冬日里闪亮得如同北极星,不由感觉幸福。
  一切像是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一样,打断了的时间和场景又重新开始了排列组合被开启另一种诠释。
  那天两个死去的灵魂带我们来这里,除了发现斧头、麻绳和两张纸片外,还有这把小刀。这也正是他们带我和许丽来这里的意义。
  夏元杀死了同寝室的6个人,但是管理员不是他杀的。在我第一次看关于夏元杀人报道的时候,就被这句话所吸引。报纸上说:”17栋的管理员也被利器刺伤心脏而死。”并未肯定管理员是夏元所杀,况且在我梦境里闪烁的一直是斧头和麻绳,而被”利器刺伤”决非斧头所能为。
  我的梦里还有一个人在夏元上楼时被推了一个趔趄,他大概就是管理员吧,他被另一个人所杀。
  那个人就是杨黎清木。
  夏元后半部分的日记里,在9月15日这样写道:”其实我也不想活,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干掉那些骂我是猪的人,他们6个都是猪,被杀的猪。”

 

  第二十二章
  在9月17日他写道:”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你为我安排得这么好,我知道你会帮助我的,在我身后帮助我除掉障碍,我只有你可以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在9月20日他日记最后一段是:”只有你看得起我,还为我和他们打架。其实我也不想活的,我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了。”
  清木像个军师,他才是这场谋杀的幕后**纵者。他除掉了管理员,所以管理员身上的不是斧头砍伤,而是刀伤。另外他也杀了夏元,用钝物击中了他的头部,结局了他的生命。
  夏元死时应该是快乐的吧,他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当迷雾开始散去的时候,真相便如冰山一角,待它慢慢融化,就和水平线一样齐了。一切变得不再重要了。
  当我在防空洞里看见夏元的皮鞋时,感觉异样的平静,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它不是杀人的皮鞋。它在我的梦境里闪现,但是并不在现实生活里闪现。
  它不是出现在柜子后的皮鞋,也不是在风家里的皮鞋,它出现在和白卓一起燃烧的那个人身上。当大火灭了,它在醒目的出现,黑色不动声色,乌黑油亮。
  它的主人才是杀害管理员,风,老大和白卓的凶手。是杨黎清木,这场杀戮的制造者。同样为了一段兄弟情,他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戮,按照他固执的理解和预想。
  他引火自焚,烧了自己,但是没有烧掉自己那颗充满戾气的心。
  幸,还是不幸,又有人能够理解呢?
  在警察局里,他的骨灰被一个中年人捧走的时候,那个被悲哀压弯了腰的中年人让我觉得有几分面熟,似乎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里有他的身影。同样宽阔的额头,同样小而坚毅的眼睛,他是他的父亲吧!


  他粗糙的大手紧握着装有骨灰的木盒,眼神木然。他走都走不稳。
  我悲哀的看着这个父亲,想起我的父亲,他在我六岁时就离开了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过年了,快要离开学校了,站在天台上。云过风轻。
  眼前的一片树林在风里象圣洁的唱诗班。
  美妙的合音。
  4年后,我的母亲带了一个男人来我的公司。宽阔的额头,小而坚毅的眼睛,她告诉我这是我的父亲。
  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爱上了一个女人,并和她生了一个孩子。2年后他背弃了她,娶了另一个女人,又生了一个孩子。在这个孩子六岁的时候,他回到了第一个女人身边。
  这简直是一个传奇,或者肥皂剧的剧情。然而这一切是如此的逼真,连他脸上的皱纹都加重了真实性。
  第一个女人是清木的母亲,第二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两个不幸的家庭。但是她不怪他,甚至在他描述时,充满哀怨和怜悯的看着他。
  我能够说什么呢?我想起了那个让我一直害怕的眼睛,还想起了在黑暗里和他唯一一次的见面。电光火石间的相逢,却不认识是前身的宿命。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也许他的眼神里不光只是杀机吧。他的父亲这样描述他:”从小他就是个坚强,但是也很固执的孩子,他很少说话,也没有朋友,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很想跟他说话,但是他离开了m县自己谋生,他从不回来,也不写信。直到……”


  m县那个母亲曾经带我去过一次的地方,荒凉的地方,大概是为了劝回父亲吧。
  清木其实有回去看过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我们发现了去m县的车票,这是他最后一次去看没有给自己名分的父亲吧,当时他的心情会是怎么样呢?
  一个从小被称为私生子的孩子,一个从小被称为猪的孩子,迅速的产生了友谊。两个卑微而可怜的生命是冬天里相拥取暖的孩子,他们有的仅仅是彼此的体温吧。
  清木有一段时间在我们学校当过零时工,从他父亲的嘴里模糊的推断出。他说:”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孩子说在s大学里看见过清木。”
  原来我们兄弟生活得如此接近,却感觉不到彼此的呼吸。大概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夏元吧。
  他和他更为接近。
  也许当我沐浴着阳光在草地上看书时,他在一边埋头扫地。也许在我和朋友勾肩搭背的时候,他在一边独自的吃着咸菜和馒头。
  这是个春日的夜晚,有淡淡的月光漂浮在空气里,轻舞飞扬。我眺望远方,霓虹灯披着五彩的沙巾,睁着半睡半醒的眼睛。
  不知道明、宏翼、小飞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往事也像月色一样漂浮了起来,溢满了我的心。
  我微微一笑。
  大地一个转身。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全文完)
  作者说:17栋终于完结。我解释一下好了,夏元和清木有着很深厚的友谊,清木杀了管理员和我们寝室的风,老大和白卓的。
  我们招惹的鬼魂是清木,他按照原来夏元杀他们室友的计划想杀了我们七个人,只是他没有成功。
  同时他对我手下留情,是因为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对世人有超过一般的狠。
  小飞,和许丽被我描述得鬼里鬼气的,主要是迷惑大家用的。

 

  上部

  血是有魔力的东西,师傅说,尤其是心的善良的人,他的血可以消灭一切邪恶的东西,给人以力量。

  我对师傅说,太好了,我是一个好人,我的血可以带来魔力,带来幸福。

  师傅点头,慈祥的双目望着我,忽然留下两行清泪来。

  一

  夜很深了,明俊依然坐在电脑前和oicq上一个叫做梦的女孩很专心的聊着天,梦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她好像了解明俊的一切,但是明俊却对他一无所知,让他觉得很神秘和刺激。尤其是梦的一句”让我们都做零点的鬼,好吗?”这才是现代人的爱情。

  所以每天,他准时在午夜十二点,拨号。

  现在,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屏幕发着刺眼的光。

  ”你今晚快乐吗?”梦在说。

  ”我很快乐,尤其是在见到你的时候。”明俊很快的打着一个个的字符,苍白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们认识多久了?”“有一个月了吧!”“你想不想见我?”“当然!”明俊很高兴,梦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个人如其名的美丽女孩。他当然很想见到,梦说:”好吧,你今晚就能够见到我。”轰隆隆,窗外在打雷,也许就要下雨了。

  屏幕开始不断的闪动,明俊不知道怎么了,他对电脑并不熟悉,他的头开始疼起来,是那种好像要裂开的疼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能在电脑前再坐下去,他起身去开灯。

  雷声又响起来,但是没有下雨,好像是很远的雷声。

  他背对着的电脑突然不闪了,一对美丽的眼睛眨着眨着,从屏幕里飞出来。

  ”你不是很想见到我吗?”明俊听到这个声音。

  在他的背后,一股凉气钻过来,冰凉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想不想看看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呢?”明俊的肩膀哆嗦了一两下,颤声问:”你是谁?”“梦……你说过喜欢我的。”“不!你……你是鬼!”梦咯咯的笑起来,笑声凉凉的,阴阴的,她说:”是!”明俊也笑了,开始声音很小,后来梦开始诧异了:”你不看看我吗?”她问。

  他转过身来。

  面前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长长的黑发里是腐 败的绿色的骷髅,伸过来的惨白的爪子似乎还在向下滴着白色泡沫一样的烂肉。明俊往后退了一步,再后面就是墙了。

 

  中部

  我知道自己变成了一缕青烟,很滑稽。一个满身鲜血的鬼魂在那里为我留下了一滴红色的泪,我知道那很净,很纯,我的血狂喷而出,溅到她身上。我想起了师傅的眼光……

  一

  宇杰是一个喜欢幻想的男生,已经高三还不喜欢上学,经常逃课到河边玩。

  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这么干,那时他遇到了梦。梦已经是一个天地间自由的精灵了。那柄匕首真是件神奇的东西,用它刺死的人的心口流出的血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芷行用它消灭了身上的鬼怪,而梦,则成了一个具有法力的自由的精灵。

  虽然在宇杰眼里她只是一个透明的,蝴蝶一样轻飘飘的东西。

  他们很谈的来。

  宇杰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来不会问你你是什么,或者你从哪里来一类很不可思议的问题,他和梦在一起也许一直不说话,但是很融洽。他们是朋友,可以一起看夕阳的朋友。有时候梦就像一只淡红色的蝴蝶,停在宇杰的肩膀。

  宇杰的家在漂亮的富人小区,这里也住着本城最大的富翁。每天早晨那富翁豪华的林肯车开过去,宇杰都要伸伸舌头。

  听说这里原来是那富翁当小职员的时候住的地方,有一天他的朋友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这对他打击很大,以至于辞去工作下了海。商场的摸爬滚打使他的腰包鼓起来以后,他又回到这里拆掉旧宿舍楼,建成了全市最好的住宅小区。

  宇杰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他喜欢逃课,去玩,然后跑着回家。

  ”宇杰!”梦蹦出来说,”很晚了,你必须回家!”宇杰一看天色果然,撒腿就跑。

  ”你慢点,”梦说,”慢点。”宇杰来不及听,他已经被一辆拐过来的林肯车撞了。

  刺耳刹车声。

  ”没事吧?”梦刚刚窜到他身边,那车上下来一个人也关切的问:”小伙子,怎样?”梦马上躲到了看不见的空中。

  宇杰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看那人:”哦?”“你没事儿吧?”宇杰还是浑然不知的样子,对方急了,向车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道:”安妮!这孩子脑子不大清楚了,恐怕咱们得送他去医院。”安妮探出头来叫:”不行!咱们还有事呢!你随便找个人带他去医院就是了。”“只是去吃顿饭嘛。”芷行不满的嘀咕。

  宇杰站起来了:”我没事。”“这样吧,你叫你的家人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芷行掏了个皮夹塞给他,”这里有钱,还有我的名片,不够的话再找我。”看他走了,宇杰还是发愣:”他是谁?”梦告诉他,是本城首富李芷行。

  ”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梦不回答,因为她不知道怎样回答。

  二

  宇杰做了一个梦,醒过来他说:”我梦见我和一个长得很像李芷行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很像你的姑娘去郊游,我们去的是长城,玩的很快乐。可是后来,不知怎的他们的眼神都变了,看我好像看鬼一样,那个年轻人,就是长的像李芷行的那个拿着一把匕首要刺我,我跑呀跑,一不小心掉下了山崖。”梦飘在他的床头,听着。

  ”你是一个精灵,一定知道很多很多我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好吗?我是不是以前见过这样的事情呢?”梦说是,并且回答他了,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是一个年轻人和一只关在水晶石里的鬼的故事。那个年轻人最后被他的朋友杀死了,那只鬼变成了守护他的来世的精灵。

  ”这是真的吗?”宇杰问,当然他知道回答,所以他没有等,他直接去了。

  芷行的家里富丽堂皇,女佣人把他领到了会客厅。等待的时间,宇杰就四处看,他看到了陈列柜里的银匕首。这匕首已经没有任何魔力了,但是依旧鬼气森森。不过虽然陈年的发黑色的血丝没有完全的擦干净,却不会有人怀疑它是一件凶器,它的头早变得有圆又钝,好像地摊上一个粗制滥造的摆设一样。

  ”你……啊,那是一件纪念品。”芷行走出来对他说。宇杰连忙把匕首放回原处:”我是来还你皮夹的。”对方满不在乎的笑笑说:”不用了,真的。来,坐下咱们聊聊吧。”他已经发福,头也秃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里无神的双眼拼命的眨着:”最近我好累呀,处理好一切真不容易。”他端着一杯咖啡喝着,像每一个成功人士一样。

  宇杰笑了:”你那么有钱,做什么不行呀!”芷行摇摇头。

  门口一阵喧闹声,一个英俊苍白的年轻人扶着烂醉如泥的安妮进来,看见芷行,他有一点尴尬。

  安妮却不然,在一脸的化妆品覆盖下她依然有几分姿色,她晃悠着自己带满宝石的手说:”这……这是我的新男朋友,带……带我们去卧室。”芷行挥挥手,仆人带他们走了,沉默了一会他说:”小伙子,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保证不对别人说?”宇杰刚刚把皮夹搁在茶几上,他跳起来,说:”我不保证任何事。”接着他告辞。

  芷行愣了一愣,拿不准他是不是开玩笑。

  三

  从芷行家出来,梦重新飘上了宇杰的肩头:”怎么样?”她问。

  ”什么怎么样?”她说,他的仇人。

  ”他的麻烦可大了,天大的麻烦呀。”哦?是吗?梦不相信,但是宇杰朝相反的方向走。

  ”你要去哪里?”宇杰说:”逃课!去河边。”“逃课?那么报仇呢?”“报仇,什么报仇?”他抬头看看她,似笑非笑的说:”那个呀……以后再说吧!”暖暖的太阳光,照的每个人都懒懒的,他们两个也是,沿着公路走下去。

  ”宇杰!”梦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以后的什么?宇杰问她。

  ”是爱情。”梦又说,”我在这个世界上这么久了,唯一可以见怪不怪的就是爱情,你是一个人,你必须决定这一生的大部分时间跟谁在一起,这是很浪漫也很实际的问题。”宇杰回答了:”哦。”他说,”我还不想考虑。”

  可是对面走过来一个姑娘。

  梦呆住了,那是琴,却不可能是琴。

  许多年以前梦见过琴,那时候她还是明俊爱着的年轻姑娘,听说明俊死了的时候她哭的很伤心。后来没有找到宇杰的梦跟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听她夜里的哭泣声。梦很同情她,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当年芷行跟安妮踏进她那辆漂亮的法拉力,琴哭的很伤心,却没有说什么。八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婴,把孩子放到一间医院的门口,她跳进了公园的湖里。

  梦见证了这一切,包括琴苍白直挺的尸体浮在水面激起的涟漪。

  现在这个女孩还很年轻,不可能是琴了。

  宇杰跟她打招呼,问她的名字。”我叫琴儿。”女孩羞涩的说,”你呢?”就这样认识了。

  第二天,第二天的第二天,梦都跟着宇杰去会琴儿,琴儿很喜欢宇杰,这个谁都看得出来,她工作的幼儿园的同事们都喜欢冲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乐。梦听到他们说:”瞧那一对小情 人。”琴儿常常凝视着宇杰的眼睛说:”我觉得我们一定早就认识。”“是啊,”宇杰只是回答,”紧紧抓住她的手。”他们接吻了。

  梦在一边好好的看着,那是什么滋味呢?她好奇的想,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人,本来没什么遗憾的,现在却后悔起来,也许当初沾了明俊的血可以去投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子,现在一定跟琴儿一般大了。

 

  下部

  一定是一场噩梦,当我就要打开通往幸福的大门的时候,不知是哪里的泪水冲了过来,我闻到血腥气,眼前一片殷红。

  ”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一个声音高叫着:”让所有的都结束吧!”

  于是一切毁灭,一切开始……

  一

  恋爱中的人都是相依偎的,琴儿在宇杰的怀里问:”你究竟有多爱我?”“在这一刻,我用我的全部来爱你。”宇杰说。

  可是琴儿不放心:”以后呢?将来呢?你能给我幸福吗?”我不能保证……

  ”我们吵架了,她很担心我们的以后。”宇杰说,”我得努力了,争取明年考上大学。”梦点点头:”你得考上好大学,学好专业,最好还考上研究生,找个好工作,工作几年以后有了钱,你们就可以过好日子了。”“最短也要六年。”“对,”梦说,”琴儿一定会等你的,你们都还年轻。”宇杰点头,梦的心头一次冷冷的,她从没看到过他的眼神像现在一样,空洞洞。

  琴儿到富人小区的幼儿园来工作了,宇杰天天去找她。”你还要复读呢,别今年还落榜。”琴儿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说,然后忙着带孩子。

  然而他们两个很融洽。

  一天宇杰在幼儿园门口碰到了芷行,对方刚刚出来。

  ”你,好呀!”芷行有点尴尬,还是很快的说:”最近忙吗?有空到我家来一下好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宇杰答应。

  ”我刚才看到芷行了。”宇杰说,”他是不是常来呀?”琴儿说:”他是这里的老板,当然来的勤喽!”宇杰一把从后面抱住她,被推开了,他浑身不自在,琴儿眼里有一种从前没有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你得给她买点小礼物。”梦说。

  宇杰仔细的想了想:”我做不到,这么做作的事情。”

  二

  安妮去幼儿园看了看,琴儿对老板娘特别殷勤,端了咖啡给她喝。”你就是芷行介绍来的那个女孩子吧?”安妮风情万众,依旧不变。

  琴儿只是点头。

  ”小孩子真可爱,可惜我没有小孩。”安妮又感叹。

  后来她走了。

  琴儿说起这件事:”老板娘多好呀,人一点也不显老。”宇杰说:”谁说的?她比你老多了,已经人老珠黄了。”琴儿又生气了:”不许你这么说老板娘!”过了一会儿她说:”人总是会老的,再过五六年,我可不是也一样?”

  梦听说芷行对琴儿很好,说:”这是应该的!”宇杰问她为什么。

  不好说,也许这件事情还是成为秘密比较好。

  宇杰也就不再问,倒是琴儿很想知道。

  ”我的父母究竟是谁呢?也许是很有钱的人家吧,我是被保姆偷出来的,因为报复,所以把我给扔了。”她开玩笑的时候就会说。”那你怎么知道?”宇杰反驳道。

  后来的一天琴儿高兴的说:”昨天我回到孤儿院去,院长告诉我当初我妈妈给我留了一封信,不过开头注明只能等我20岁生日那天才能给我看。里面一定写了些什么。”宇杰答应一声说:”那么你下个月就能知道了。”“对呀,所以我很高兴呀!”琴儿说,”你没有生日礼物送给我吗?”“我手头没有什么钱了。”宇杰老实的说。

  宇杰没有料到是芷行把那有魔力的匕首送给了他。

  ”前几天我遇到一位高人,他把匕首重新修理了一下,恢复了魔力,你看,有多么锋利!”芷行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向前探着身子,好像准备随时跑掉一样,不过对面坐了宇杰,他时不时的偷看一下对方的表情,才接着往下说:”不过这匕首究竟好像是凶器,我老了,不适合摆设这玩艺了,嗯,不如,送给你吧,这是古董,很值钱的。”“可是……”宇杰还想说什么,不过芷行没让他说下去。

  ”拿去拿去拿去!”他忽然近乎歇斯底里。

  宇杰也就拿了那匕首走了。

  ”你送人了?”安妮从卧室的角落冒出来一样说:”为什么不留下它呢?莫非你不想要一个孩子了?”芷行挠了挠头,头上已经有很多白发了。

  ”你不知道,那匕首没有血是没有魔力的,你也是的,不问问我就私自去修复那匕首。”安妮不以为然:”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呀,我们已经快老了,应该有一个孩子了。”“我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该有下一代的。”安妮鄙视的哼了一声:”你不是男人!大不了我去领养一个孩子。”芷行只觉得全身再没有了力气:”你随便吧,爱怎么办怎么办。”他说。

  我已经老了,他想,还什么都没有呢。

  梦看着宇杰:”不要!”她喊。

  可是宇杰听不到,他只是对着空中继续说:”最可怕的,是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以前我以为你走了,后来我明白,你是不会走的,你一定一直在空中陪着我,可是我呢,我怎么了?我大概是已经失去了能看到你的能力。我真笨,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能看见你,开心的时候,往往就把你忘记了,现在我想你了,没用了。我这算是活该吧,你说呢?”

  ”其实我很想做一个精灵,或者,像你说的,你能做一个人,和你在一起的无忧无虑的日子才是我所希望的,你要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多好。我们就可以一辈子不分开。”

  他拿起芷行送给他的锋利的匕首,细细的把玩,忽然笑了:”以前,什么也不在乎,不知道什么是痛苦,现在我明白了你,才知道最大的痛苦是明知道心爱的人在眼前,却看不见也摸不着,我的老天,这匕首若是真的有魔力,帮帮我吧。”

  他想了想,朝自己的手腕割下去。

  很深,血喷了出来,腥腥的,透过鲜血他看到了梦,她不再是精灵的模样,而是和一个普通的女孩一般大了。可宇杰还是认得出那是梦,不是琴或琴儿,因为那眼神还是那么默默的和暖暖的,带着很久以来他终于想明白了的自己最需要,最难以割舍的东西。一霎那他忘了疼,完全沉浸在美好的感觉里了。

  他张开双臂。

  梦哭了,是幽幽的悲伤的哭,像每个人类的女孩子一样。

  ”老天,让我做一个人吧!”她不顾一切的朝自己心爱的人扑过去。

  在好像是漫天的血色中,他们拥抱。

  ”我们不分开了,好吗?”

  THE END

  我忘记了一切,我放弃了一切,只是因为我什么也不像失去,什么都想要挽留。那么让我的鲜血喷涌吧,我所要求的,只是一个开始……

 

  毫无悬念的,就如同几乎所有童话式的开头一样,我想讲的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个库坦贝斯王国。

  这是一个屹立在北方的大国,有着广阔肥沃的国土,善良淳朴的人民和一个爱民如子的老国王。

  国王和他深爱的王后住在国土中央偏北的一个巨大城堡里,这的确是个非常巨大的城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准确的说出它到底有多少个房间。即使是在这个城堡中服侍了国王一辈子的侍从也经常在错综复杂的内部结构中迷路。曾经就有一个在这里工作了十二年的厨师,为了寻找一把丢失了的银制叉子而迷路于城堡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管怎样,我想说,这是一个几近完美的王国。人民安居乐业,国王和王后相敬相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唯一的瑕疵来自于国王的遗憾——没有子酮。

  所幸,在老国王年近古稀的时候,王后终于怀上了龙胎。

  老国王欣喜若狂。为此,举国上下一片喜庆,人民都为即将到来的未来国王或者公主祈祷祝福。大家纷纷传言,美丽善良的王后和勇敢公正的国王一定会诞下如同太阳神阿波罗一样俊美勇敢的王子,或者仿佛月亮女神阿蒂米斯化身而来,倾国倾城的公主。

  然而,当国王满怀期待的迎来了孩子的哇哇坠地,一切美丽的幻想都化作了泡沫。

  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丑陋的婴儿。

  而且是个女婴。

  完全不合常理的脸型轮廓,就像一棵满是枝丫碎皮,即将枯萎的松树剪影一般。她那一对如同青蛙般鼓起的眼睛几乎占了脸的一半比例,鼻孔朝上突起,淹没了鼻尖。一张大嘴向下耷拉着,瘦巴巴的手脚上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

  当接生的医生将孩子从王后的身体中取出来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没有一点声音。一秒钟之内,在场的所有生物都从一种包含欢欣期待的微笑转化为了不敢相信的恐怖表情,就连刚刚还在窗台又跳又叫的喜鹊也停止了欢叫,依靠在窗框上思索着。窗外的松鼠缩回了好奇的小脑袋,悄悄地消失在了树叶编织的屏障里。大家都被眼前小公主的外貌惊呆了。

  而我们的小公主,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钟起,就充分的体现出了她出奇安静的性格。是的,没有婴儿的哭泣,只有出奇的安静。从被抱出母亲体内的十秒钟之后,她就睁开了她那对怪异的大眼睛,用一双大的异与常人的黑色瞳孔扫视了所有人一遍,然后沉沉睡去了。

  她的母亲,我们美丽的王后,在缓过阵痛后,艰难的支起了身体想看一眼她盼星望月等来的小生命一眼,随着一声惨叫也昏迷过去。

  以王后和小公主身体不适为理由,原订的庆生宴会取消了。当然,除了当初接生现场的一位医生,二位侍从,国王和王后,哦,当然也包括窗台上的喜鹊以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松鼠,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瘦高的新闻官罗索先生一面梳理着两撇小胡子,一面毕恭毕敬的步进国王的书房时,老国王正在心事重重的沉思。

  ”我敬爱的国王陛下,”罗索躬了下身,行了个宫廷礼,试图拉回国王的思绪,”您知道大家都在城堡的外面等待陛下公布小公主的名字,您知道您是多么的受人敬仰啊,您知道您的子民们是多么关心神赐于我们的公主,以至于连她的名字都将成为本年度最大的新闻,您知道……”

  ”贝丝。”国王打断了罗索的话,吐出一个词。

  ”贝丝?奥,是我们可爱的小公主的名字吗?贝丝公主,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公布给大家……”

  ”去吧,去吧。”国王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向卧室走去,显然他是太累了。

  读到这里,我在想,大家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开始担心起小公主的未来了。不过大家应该想想在故事的一开头,反复强调了国王和王后的善良。他们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身骨肉残忍呢?

  虽然老国王将小公主深藏在了这个错综复杂的巨大城堡的某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只有他,王后及一个推心置腹的女侍从莉亚知道;

  虽然老国王给了接生的医生和目睹小公主降生的两位侍从一大笔钱,让他们从此消失在库坦贝斯王国;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怕我们的贝丝公主受到外界的伤害啊。从她降生的那一刻起,老国王就知道,世界上还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平静的看着她超过两秒钟。而这对一个小女孩,一个未来的女人来说,将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啊。

  前思后想,老国王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他的女儿。

  尽管这样,老国王和王后还是尽可能的给予了自己唯一女儿最大的爱。他们尽量的抽时间去陪她。

  陪她玩耍,虽然大半部分的时候,都是老国王和王后拿着或新奇或贵重的玩具在小公主的面前比划,而他们的小公主则瞪大了怪异的眼睛,好似看猴戏一样的看着他们;

  陪她聊天,虽然所有的时间都是老国王和王后在对着我们的贝丝公主讲故事,而我们的小公主只是静静地听着。因为她根本不会说话,或许是不能说话,总之,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小公主还是从父母亲和侍从莉亚那里学会了看书识字,女红跳舞,宫廷礼仪等等,一个公主该学会的所有东西,个子也在渐渐长大。

  转眼,十六年过去了。

  在即将迎来夏季的时候,在王后去世三个月之后,老国王终于承受不了打击,病倒了。

  这一次的病倒跟以往相比,很不相同。在卧床一个月后,老国王已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放弃了治疗,拒绝了医生为他做的最后努力。或许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尽头。而让他坚持下来的能量,无非是他唯一的女儿还有整个王国的将来。贝丝自然是理解父亲对自己的爱,所以遣散了他的随身侍从,由自己及自己的侍从莉亚亲自来照顾老国王。

  举国上下还没有从王后的悲痛中缓过气来又陷入了另一场。此时此刻,库坦贝斯王国中的每一个人心里最最关心的都是他们的贝丝公主——国王唯一的血脉的婚姻问题。

  的确,十六岁,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夸奖一下国王,他的确是将公主保护的太过于好了,以至于库坦贝斯王国中流传了上百张不同的公主画像,每一个画像中的贝丝公主都美丽如天仙,当然,没有一张是真的。国民对于贝丝公主的幻想甚至于影响到了其它的王国,全世界的王子都知道库坦贝斯王国的贝丝公主是一位披着月光来到世上的女神。

  不过,这恰恰给予了老国王的计划一个方便。

  是的,当听到国王要召集全世界的王子过来选亲的时候,侍从莉亚的脸上无比的惊讶。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上,城堡的庭院里面已经开始吹起了一股夏季的暖风。喜鹊们从草地蹦到窗台,又从窗台蹦到树杈,还唧唧喳喳得跟松鼠们吵个不停,仿佛精力用不完似的。不过我们的贝丝公主并不是因为被这些小家伙们吵醒,才一大早跟侍从莉亚一起向父亲的寝室走去。在前一天晚上,老国王就已经跟贝丝约定好了,今天一早需要跟她谈谈他的婚姻大事。

  ”我决定尽快邀请全世界的王子来到我们的王国,并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一位,作为你的丈夫。”当贝丝掀开纱帐,靠坐在他的床头时,国王坚定的说。

  站在床尾不远的莉亚的脸上骤然出现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莉亚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为皇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聪明女人。虽然人过中年,不过她脸上的每一根线条,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板有眼地无不书写着同一个词——干练。

  她一直认为,国王一定会在王国中挑选一位中等的子民,而不管他是否愿意,将公主强行的嫁给她。虽然她十分喜欢这位安静的公主,并在朝夕相处的十六年里,习惯了她可怕的相貌;但她仍然认为,如果没有杀头的压力,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贝丝公主的外貌。而召集全世界王子的这件荒唐事,无非只能让库坦贝斯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无法想象公主的压力。公主没有讲话,当然,就算想讲话也讲不出。莉亚看着公主纤细的背影,公主那微耸的肩头微微的颤抖了几下。

  沉默了二秒钟,莉亚终于鼓起了勇气,对老国王说到:”我亲爱的陛下,请容我插上一句。”

  国王没有回答,等待她的下文。

  ”我认为让公主去面对这样的场面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您知道您可爱的贝丝公主是多么害羞的孩子啊。”莉亚盯着公主的背影,满是疼惜的说,”与其这样,还不如精心挑选一位中等的子民,可以给予公主幸福的子民。相信在您和公主的荣光之下,任何一个优秀的库坦贝斯青年,都将尽心尽力地照顾公主。”

  ”莉亚啊,在这个王国中,你果然是除了我之外最关心贝丝的人,咳……”老国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难掩言语中的激动,以至于他虚弱的身体有点经受不了,稍稍的喘了口气,才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正是出于对于公主的未来和王国未来的考虑,我才要坚持我的计划。坚持要让贝丝嫁给一位体面的王子。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把整个计划讲给你听。莉亚,正好,在这个计划里面,我需要你的帮助。”

  有点迷惑的,贝丝公主回头和莉亚对视了一眼,开始倾听老国王人生最后的计划。

  ”其实,非常简单的。首先,我们需要偷偷地寻找出一位最美丽的姑娘,让她来担当公主的替身。让她代替公主出席所有的场合,让王子们着迷。等我们挑选出合适的附马人选后,在新婚之夜,将我们真正的贝丝调换过来就行了。到时候婚姻已成既定事实,而王子碍于情面,也不会把这件丢脸的事情对外公布。贝丝可以继续隐藏在城堡中,大家还会把那位替身姑娘的形象当作是公主本人。事成之后,给那个替身一笔钱,让她去一些偏僻的小岛生活吧。莉亚,我需要你去帮我找到那个合适的替身姑娘,越快越好。”老国王几乎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才说完了以上的所有话,他需要休息,所以接下来就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可是……”莉亚仍然觉得这件事情是非常的不妥。

  ”莉亚,我希望你现在就去办这件事。”不等她将话说完,老国王就用坚定的语气将她的话打断。

  这时贝丝公主转过头来,对着莉亚摇摇头又点点头,莉亚心领神会她的意思,无可奈何的退了下去——去寻找那个美丽的替身姑娘。

  安妮是在库坦贝斯王国南部的一个叫西里朵的偏僻小岛上被找到的。她有着一双翡翠般碧玉的双眸,当你凝视它们的时候,仿佛漫步入了一滩清澈的湖水中,无法自拔;俏皮的鼻尖,欲滴的嘴唇好似莲花盛开在白晰如雪的肌肤上;她的柔顺长发勾勒出丰收时节麦田的轮廓,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温暖阳光的味道。

  她的歌声如同她的外表一样的迷人和清澈。传说,某一个夜晚,当安妮听见了夜莺的歌声而开始应声歌唱,不多久夜莺就羞愧的停止了合声,而西里朵上所有的鸟儿们都被安妮的歌声所吸引,聚集在一起,静静地,陶醉在她的天籁中,沉醉在迷人的月光下。

  是的,

  安妮就这么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哦,这么说似乎有点夸张,因为这个偏僻的西里朵小岛数来数去也不会超过二十个人。不过她的美名几经周转还是传到了莉亚的耳朵里。

  一封密令传了下去,二天之后,安妮就被密使带回了城堡。

  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安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莉亚的请求。

  她温柔的眼眸隔着纱帐看向贝丝公主,仿佛能了解这个女孩的痛苦和哀伤。

  几天后,整个库坦贝斯王国开始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中,人们用微笑和鲜花迎来了各国的使节和王子们。

  今晚,盛大的宴会将在城堡最大的宴会厅举行,让所有人最期待的事是,他们终于可以一睹库坦贝斯王国的月亮女神——贝丝公主的芳容了。

  城堡外,是蜂拥而至的民众,虽然不能亲眼看见贝丝公主的样貌,他们仍然希望能第一时间听见各国使节和王子们对于公主美貌的惊叹。

  城堡内,是闪烁的巨大水晶灯,高档的皇家银器,珍奇的各国美食;然而,每一个精心装扮的王子脸上挂着的期盼的表情都齐齐的朝向中心的露台。在月光下,月光女神即将出现,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啊。

  当新闻官罗索梳理着自己的小胡子,用尖利的声调向大家宣布:”各国尊敬的王子和使节们,库坦贝斯王国的臣子们,贝丝公主到......!”

  巨大的宴会厅煞那间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不到。

  人们的眼神聚焦在彩色琉璃墙后面流动而来的一幅优雅剪影,缓缓地流动到露台的中间——那是被星光簇拥的阿蒂米斯啊!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写着这句话。

  无数颗星型的水钻在银色的鱼尾裙上闪烁如星光,仍然没有办法盖过那张倾城面容的魅力四射。几乎齐声的惊叹,和众人的表情是对于”公主”的美,最大的恭为。

  就在这时,阿蒂米斯开始歌唱。

  她的歌声如同一股清风穿过了每一个人的身体,带来了一只夜莺,两只夜莺……喜鹊们也来了,松鼠们都来了!转眼间,星光闪烁的露台和宴会厅透明的屋顶上聚集了上千只的小动物们,他们的脸上挂着和人们一样的陶醉表情,被彻底征服了。

  罗索在台上颤抖着,经不住热泪盈眶。

  只有莉亚在宴会的一角,表情复杂。

  王子们纷纷一拥而上,拿出了全部看家的本领去博得公主的欢心。

  在这其中,最出色的三位无非是——

  犹米王子——来自于神秘的东方古国,皮尔。棕色皮肤上闪烁着一双智慧的眼睛。虽然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透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书卷气息。

  索利得王子——来自于富裕的米其顿国,这是西方最强大的军事国家。特殊的国家氛围给予了他一副高大健壮的体魄和坚毅的表情。高高的鼻梁,宽厚的肩膀,他身体的每一个曲线都如刀削般的干净利落,透露着王者的气质。

  最后还有,波尔米尔王子——这位来自南方,冥加利亚斯顿国的白晰王子无非是所有王子中最英俊的。一滩湛蓝的双眸温柔似水,纤长的身型优雅而高贵。

  现在,他们三个正围绕在”公主”的周围,表达着倾慕之情。

  ”我美丽的贝丝公主,我已经完全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甚至愿意为你去引发一场战争。”索利得王子躬下他高大身体,凝视着安妮。此话也可作为给对手们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不过,显然,犹米王子并未被其所动。他以舒缓而深情的语气对安妮说:”我的女神,如果可以娶你为妻,我将会将我全国的金子收集起来,熔化为一本爱的诗集,赠送给你。里面的每一页每一个字都将溢满我的爱。”

  犹米王子语音未落,不甘示弱的波尔米尔王子跨前一步,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他优雅的伸出手来邀请安妮跳一支舞,当这一对犹物在物池中滑动的时候,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感觉似乎在欣赏一幅流动的图画。

  舞毕,安妮回到三人的包围中,对他们提出了请求。按照之前跟莉亚约定好的台词:”噢,我可爱的王子们,你们都好的让我无法选择,所以,只能通过竞争来决出胜负了。”

  ”啊哈,竞争是我最喜爱的方式!”索利得王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竞争也是有许多的形式的。”犹米王子不甘示弱的斜看了他一眼。

  ”无论如何,请先听贝丝公主把话说完吧。”波尔米尔王子乘机表现他绅士的一面。

  ”呵呵,其实也不是多么难办到的事,”安妮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星光,”我有三样十分想得到的东西,如果你们谁能最先将其中的任何一件取回来,我便嫁给他。”

  ”请快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如果是贝丝公主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将其取回来的!”索利得王子说得急切并斩钉截铁。

  所以安妮首先转向了他:”第一件是化骨龙的指甲。”

  ”化骨龙是在西边沙漠边境,一个传说的火山中的怪物。虽然全身都只剩白骨,却把它所见到的所有活物焚烧殆尽。我听说它的指甲不分黑夜白天都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这是一种比夜明珠还要美丽的光。如果你能将它带会给我,我就嫁给你。”

  她的歌声如同她的外表一样的迷人和清澈。传说,某一个夜晚,当安妮听见了夜莺的歌声而开始应声歌唱,不多久夜莺就羞愧的停止了合声,而西里朵上所有的鸟儿们都被安妮的歌声所吸引,聚集在一起,静静地,陶醉在她的天籁中,沉醉在迷人的月光下。

  是的,

  安妮就这么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哦,这么说似乎有点夸张,因为这个偏僻的西里朵小岛数来数去也不会超过二十个人。不过她的美名几经周转还是传到了莉亚的耳朵里。

  一封密令传了下去,二天之后,安妮就被密使带回了城堡。

  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安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莉亚的请求。

  她温柔的眼眸隔着纱帐看向贝丝公主,仿佛能了解这个女孩的痛苦和哀伤。

  几天后,整个库坦贝斯王国开始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中,人们用微笑和鲜花迎来了各国的使节和王子们。

  今晚,盛大的宴会将在城堡最大的宴会厅举行,让所有人最期待的事是,他们终于可以一睹库坦贝斯王国的月亮女神——贝丝公主的芳容了。

  城堡外,是蜂拥而至的民众,虽然不能亲眼看见贝丝公主的样貌,他们仍然希望能第一时间听见各国使节和王子们对于公主美貌的惊叹。

  城堡内,是闪烁的巨大水晶灯,高档的皇家银器,珍奇的各国美食;然而,每一个精心装扮的王子脸上挂着的期盼的表情都齐齐的朝向中心的露台。在月光下,月光女神即将出现,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啊。

  当新闻官罗索梳理着自己的小胡子,用尖利的声调向大家宣布:”各国尊敬的王子和使节们,库坦贝斯王国的臣子们,贝丝公主到......!”

  巨大的宴会厅煞那间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不到。

  人们的眼神聚焦在彩色琉璃墙后面流动而来的一幅优雅剪影,缓缓地流动到露台的中间——那是被星光簇拥的阿蒂米斯啊!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写着这句话。

  无数颗星型的水钻在银色的鱼尾裙上闪烁如星光,仍然没有办法盖过那张倾城面容的魅力四射。几乎齐声的惊叹,和众人的表情是对于”公主”的美,最大的恭为。

  就在这时,阿蒂米斯开始歌唱。

  她的歌声如同一股清风穿过了每一个人的身体,带来了一只夜莺,两只夜莺……喜鹊们也来了,松鼠们都来了!转眼间,星光闪烁的露台和宴会厅透明的屋顶上聚集了上千只的小动物们,他们的脸上挂着和人们一样的陶醉表情,被彻底征服了。

  罗索在台上颤抖着,经不住热泪盈眶。

  只有莉亚在宴会的一角,表情复杂。

  王子们纷纷一拥而上,拿出了全部看家的本领去博得公主的欢心。

  在这其中,最出色的三位无非是——

  犹米王子——来自于神秘的东方古国,皮尔。棕色皮肤上闪烁着一双智慧的眼睛。虽然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透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书卷气息。

  索利得王子——来自于富裕的米其顿国,这是西方最强大的军事国家。特殊的国家氛围给予了他一副高大健壮的体魄和坚毅的表情。高高的鼻梁,宽厚的肩膀,他身体的每一个曲线都如刀削般的干净利落,透露着王者的气质。

  最后还有,波尔米尔王子——这位来自南方,冥加利亚斯顿国的白晰王子无非是所有王子中最英俊的。一滩湛蓝的双眸温柔似水,纤长的身型优雅而高贵。

  现在,他们三个正围绕在”公主”的周围,表达着倾慕之情。

  ”我美丽的贝丝公主,我已经完全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甚至愿意为你去引发一场战争。”索利得王子躬下他高大身体,凝视着安妮。此话也可作为给对手们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不过,显然,犹米王子并未被其所动。他以舒缓而深情的语气对安妮说:”我的女神,如果可以娶你为妻,我将会将我全国的金子收集起来,熔化为一本爱的诗集,赠送给你。里面的每一页每一个字都将溢满我的爱。”

  犹米王子语音未落,不甘示弱的波尔米尔王子跨前一步,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他优雅的伸出手来邀请安妮跳一支舞,当这一对犹物在物池中滑动的时候,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感觉似乎在欣赏一幅流动的图画。

  舞毕,安妮回到三人的包围中,对他们提出了请求。按照之前跟莉亚约定好的台词:”噢,我可爱的王子们,你们都好的让我无法选择,所以,只能通过竞争来决出胜负了。”

  ”啊哈,竞争是我最喜爱的方式!”索利得王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竞争也是有许多的形式的。”犹米王子不甘示弱的斜看了他一眼。

  ”无论如何,请先听贝丝公主把话说完吧。”波尔米尔王子乘机表现他绅士的一面。

  ”呵呵,其实也不是多么难办到的事,”安妮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星光,”我有三样十分想得到的东西,如果你们谁能最先将其中的任何一件取回来,我便嫁给他。”

  ”请快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如果是贝丝公主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将其取回来的!”索利得王子说得急切并斩钉截铁。

  所以安妮首先转向了他:”第一件是化骨龙的指甲。”

  ”化骨龙是在西边沙漠边境,一个传说的火山中的怪物。虽然全身都只剩白骨,却把它所见到的所有活物焚烧殆尽。我听说它的指甲不分黑夜白天都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这是一种比夜明珠还要美丽的光。如果你能将它带会给我,我就嫁给你。”

  惊吓,安妮的脚开始颤抖,因为她看见波尔米尔王子的身体很不自然的倒向了床,脸上的微笑始终没有变化。

  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感激你。”贝丝缓缓得说,然而这声音,这语气,分明就是波尔米尔王子的。

  ”是你帮助我完成了我的计划。”贝丝缓缓的向她走过来,这一次从她的喉咙里发出的是一个陌生的苍老声音;

  安妮害怕的摔倒在地上,害怕得连喊叫都没有办法发出。

  ”是你帮助我找到了如此完美的实验品,我的布偶们。”索利得王子和犹米王子的声音交替着渐渐逼近。

  安妮连滚带爬的向外面空旷的走廊奔去。

  奔跑,拼命的奔跑,连回头都不敢。

  当她冲进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莉亚,正坐在房间的一角看着窗外发呆。她冲过去,对她大声的喊:”救救我!”而莉亚的头却安静的歪向了一边。

  处于崩溃的边缘,莉亚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是你帮助我得到了可以将尸体永远保存不腐烂的材料。”

  接下来安妮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半梦半醒之间,安妮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喃喃述说:

  第一个布偶是妈妈,可惜尸体在一个月之后开始腐烂;

  第二个布偶是爸爸,可惜尸体在三个月之后开始腐烂;

  终于,终于,我找到了让尸体保持不腐烂的配方,那是将化骨龙的指甲,蛇妖的眼睛还有恶魔的果实融合在一起的完美配方。

  正是为了用在你这样完美的布偶上。

  请放心,亲爱的,波尔米尔王子已经证实了配方的可靠性,

  你们将永远在一起……

  巨大的城堡被夜色笼罩起来,在错综复杂的城堡深处,正传来一阵欢快的歌谣:

  库坦贝斯,有个?鹘斜此浚?

  她的相貌代表了死亡,

  她的双手犹如死神的镰刀,

  她没有自己的声音,却可以夺取它人的声音;

  她不憎恨自己的相貌,也不憎恨自己的出生,

  因为她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布偶,

  好多好多的布偶,

  所有城堡里的人都将成为她的布偶。

  ……

  在合上书之前,我似乎忘记了提醒大家:请不要把这个故事当作是孩子们的睡前读物,希望这个提醒来的还不是太晚。

 

  ——当有人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四周一片黑暗,寒风呼呼地吹着。

  王成志被冻醒过来,他有些发懵,这是什么地方?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右边的台灯,可是,手伸出去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摸到。他又欠起了身体,向更远一点的地方摸,”啪”,手碰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不疼。于是他伸手摸了摸那个他手碰到的东西,却是一块硬纸板。

  硬纸板?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硬纸板?

  王成志忽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时他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他伸手去拉被子,被子薄薄的,触手有些硬,而床也”咯吱”一声响,他吓了一跳,再摸床,床很窄,其实只是一块木板而已,而木板上铺着的也不过是块纸板,难怪这么冷了。

  可是,他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王成志可是这城市里的大富豪,卧室里布置得不说美仑美奂,也是舒适无比。可是,现在这是哪里?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卧室!

  眼睛在黑暗中慢慢地适应了,王成志惊奇地发现,这好像是一个桥洞!

  而他睡的那张用木板铺成的床,一面靠着桥洞一侧的柱子,另外两头用纸板挡着。他看自己的身上,在这冬天里居然只穿着两件破烂的上衣!虽然这是亚热带的大都市,冬天不像北方那样冷,但那两件破烂上衣也无法抵御这寒冷的夜。

  王成志这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他心底里的那丝恐惧已经让他忘了身体上的寒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成志从那张破木板上坐起来,脚在地上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双破的皮鞋,皮鞋的后面被压倒了,像拖鞋似的,脚一伸进去,就发现皮鞋前面是开了大口的,直灌风。

  王成志走出去,果然是一座桥,但他看不清这桥有多大,桥上的灯很昏暗,而且是隔了很远才有一盏。四周都很黑暗,一看就是很偏远的地方,很远处,能看到都市夜色灿烂。王成志完全看不出这是哪里,应该是市郊了,天这么黑,完全无法辨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成志不停地问自己,他没有答案,只是身上一层一层地出冷汗。

  这一定是在做噩梦!一定是!

  王成志慌忙跑回到刚才的那张床上,如果它还能算得上床的话(其实就是那块木板上),用那摸在手里就感觉很肮脏的薄被盖在自己身上,拼命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睡着。

  还是很冷,可是,王成志却躲在那肮脏的薄被里出着冷汗。

  ”啊!”王成志终于惊呼出来。

  他猛然醒了。看看墙上那个巨大的钟,居然已经中午了。

  王成志擦擦满头的冷汗,起来洗漱换了衣服,然后走下楼去。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这其实对他来说是早餐加中餐了。

  一边吃着东西,王成志一边想着夜里的那个噩梦。已经好几天了,他连着做那个噩梦,梦里的一切感觉那么真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而且,他以前早上都是很早就起床的,准时七点起床,吃完早餐,司机老张就送他去公司,处理各项事务,看各个公司送来的报告、计划、项目投资分析等。可最近几天,他总是一觉就睡到中午,记得这几天晚上也是很早睡觉的呀!

  正想着,他忽然想起来这之前的几天,那个晚上他做的那个古怪的梦。

  梦里只有一本书,书厚得像石头,书的封面是一个恐怖的鬼脸和一些他不认识的蝌蚪文。

  书的封面上忽然慢慢发出绿幽幽的光,而鬼脸则在绿光中变形,仿佛拼命地想挣脱书的缚束,从里面跑出来一样,那张鬼脸因此而扭曲,感觉更加狰狞。在这种扭曲和变形中,封面的鬼脸部分已经慢慢地凸了出来,那种感觉,开始凸起时像浮雕,后来那个鬼脸就整个儿从封面上挣脱出来。只是,鬼脸下面还有条细长的脖子连在书的封面上。

  鬼脸浮在空中,发出咭咭的笑声:”你的愿望实现了,现在该是你要偿还的时候了。”

  想起那个梦,王成志忽然就想到了三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那件事过去了三十几年,他早就把它当作一场梦给忘了,可是,现在一下子想起来……

  难道,三十年前的那个梦是真的?

  寒风的街头,路上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而这几个人也都低着头匆匆地往前走着。

  小伙计终于送完了今天要送的最后一趟货,正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他要走回老板那里,去吃在老板那里包食的晚餐,虽然这个时间对别人来说早就过了晚餐时间。

  一天不停地送货把他累坏了,现在他可以回去休息了。可是,明天,明天呢?小伙计不由轻声叹了一口气。

  忽然,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害得他向前扑去,不过他并没有摔倒。在站稳了之后,他回头看一下,原来差点绊了他一跤的是一本书。

  这是一本很厚很厚的书,比一般的字典还要厚上一倍,厚得像一大块石头。

  吃过晚饭后,就只剩下小伙计一个人呆在老板的米店里看店(不看店的话,他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于是他将那本拣来的书拿出来看。书的封面不太像纸,好像是牛皮的,封面上是一个恐怖的鬼脸和几个他不认识的蝌蚪文。

  鬼脸是绿色的,仿佛刚从泥沼中爬出来的样子,脸上还有一些肉仿佛是腐烂了一般,露出一些黑红的烂肉和空洞。鬼脸的耳朵尖尖长长,头上顶着两只细细的、拧成螺旋形的角,角最前面是尖尖的。鬼脸上的眼睛是血红的,嘴里吐出两颗尖长的大牙,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流下。书封面的背景是一堆堆的骷髅,但背景比较模糊,只是在封面的右下角,有一架整齐的骷髅,骷髅上还有一团人形黑影,而黑影仿佛正在投向鬼脸的嘴边。

  小伙计是识字的,可是这本书里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那根本不是他使用的那种语言的文字,而且他也看不出来那是属于什么语言的文字。他只是看出那本书的纸质很好很特别,感觉柔韧,像绢一般,但是比绢有韧性。

  小伙计终于也没弄明白那是一本什么书。但是这本书看起来质量很好,小伙计实在舍不得扔掉。于是,他顺手把那本书放在了枕头下面。

  夜里,小伙计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他拣来的那本书封面的那个恐怖鬼脸,慢慢从书里浮出来,而那鬼脸的细长的颈子却仍然连在书上。鬼脸浮在空气中咧开嘴,咭咭笑着,脸上的腐肉还一小块一小块地往下掉着,小伙计仿佛能闻到一股臭味,像是长年埋在地下的腐尸的味道。

  鬼脸对小伙计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小伙计奇怪地看着那个鬼脸,他并不觉得害怕,相反,心里还有着说不出的兴奋:”真的?”

  ”先别高兴,你要实现愿望是要付出代价的!”鬼脸的声音像是从一道缝里挤出来似的。

  ”只要你能实现我的愿望,什么样的代价我都答应!”小伙计咬着牙,瞪着他那一双本来不太大的小眼睛,这时他的样子看来比那鬼脸还要难看。

  ”好吧,说说你的要求吧!”鬼脸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小伙计。

  ”我,要——做——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小伙计一字一顿地大声说着,仿佛他已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而他现在正在全世界人的面前演讲一般。

  鬼脸看着小伙计,”不行!”

  ”为什么?”小伙计瞪着鬼脸,好像要把那鬼脸一口吞下似的。

  ”你能用什么和我交换?”鬼脸咭咭笑着,小伙计哑口无言。”我可以让你富有,但要看你的灵魂有多大的价值。”鬼脸顿了一下,”你肯用灵魂作代价,换取你的富有吗?”

  ”肯!当然肯!”小伙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是你可以告诉我,我的灵魂有多大价值,而我以后能有多富有吗?”

  小伙计觉得眼前黑了一黑,他听见鬼脸说:”好,你以后即使不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是你也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

  小伙计喜不自禁,鬼脸看上去仿佛更加开心:”记住,在你达到你的愿望后,你的灵魂就是我的了,你要听我话,为我做事。”鬼脸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缩回书的封面上去,那种感觉让人觉得诡异极了。但是小伙计却不觉得,他完全沉浸在对未来想像的喜悦中了。

  早晨小伙计醒来,他想起他的梦,哎,那个梦要是真的有多好。

  十年后,小伙计已经事业有成,娶妻生子了。二十年后,小伙计成为了一个富人。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伙计已经成了世界上知名的富豪之一。

  他就是——王成志!

  王成志正在回想着这些,司机老吴走了进来,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

  王成志吃完早中餐,喝了一杯咖啡,保姆已经把他的公文包拿了出来。王成志整理了一下衣服,拎着公文包出了门,司机老吴跟在后面,等出了门,老吴忙上前一步,打开加长林肯车的后门。

  王成志没有马上上车,他呆了一下,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看司机老吴。

  司机老吴跟着他十多年了,是个老实可靠的人。有一次出车祸,小车起了火,可是王成志却昏在翻倒的车里,老吴从车里爬出来后拼了命把王成志从车里拉了出来,拉出来没拖多远,车就爆炸了。老吴对王成志来说是有救命之恩的。

  ”老吴,你到我书房来一下。”王成志没有上车,却调转头走了回去。

  老吴跟在王成志的后面走进书房,王成志让老吴坐在沙发上,老吴有些忐忑不安,虽然跟了王成志十几年,但老吴从来没有进过王成志的书房。

  王成志坐在老吴的对面,他拿出茶几前的茶具,慢慢地洗茶具,烧水,准备泡茶。老吴看见王成志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来回搓着。

  茶泡好了。

  王成志倒了一杯递给老吴,自己喝一杯。老吴有些受宠若惊。

  ”老吴,你跟了我十几年了吧?”王成志明知故问。

  ”是,十二年多了。”老吴有些谨慎地回答。

  ”十二年,时间好快啊。”王成志感叹着,”老吴,你是很了解我的习惯的,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下,最近,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老吴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我……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是不会怪你的。”王成志的心沉了一下,但他还是和颜悦色地和老吴说。

  ”那……那我……我就直说了。”老吴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您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叫我开车送您去城北那座立交桥下,那桥下有一个老乞丐,不知道您去找那老乞丐干什么,去看一下,就走了。接着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我送您去餐厅吃大餐,吃完就……就……”

  ”就什么?”王成志越听身上越冷,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汗慢慢地由皮肤下面渗了出来。

  老吴把茶一口喝干了,”吃完大餐就去那些,那些,那些风月场所……”老吴好像理亏似的声音小了下去。

  ”什么?”王成志一下子提高了声音问道,脸上的冷汗”刷”地全冒了出来。

  老吴慌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还握着茶杯:”是真的,我没说谎!”

  王成志摆了摆手,强自镇定下来:”老吴,你不要慌,我知道你不会说谎的,不过,你要记住,这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王成志停了一下,接着又说,”还有,下次……”王成志是想告诉老吴,下次他再要去那桥下时,让老吴一定不要送他去,但他的话到了喉咙口,忽然就说不出来了,只觉得一股气憋在了喉咙口,然后就觉得气闷起来,脸色憋得通红,他不由得伸手扭住了自己的喉咙。

  ”怎么了?王董您怎么了?”老吴看见王成志的样子,吓得放下茶杯,手足无措地看着王成志,”我帮您叫人?”

  王成志缓和了一下,那口气慢慢地下去了,他摇了一下手,让老吴坐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每当他要说出不让老吴送他去桥下时,他就立即气闷起来,每一次气闷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长。

  王成志想了一下,站起来,让老吴换了一辆车,开着黑色的宝马,送他去城北立交桥下看看。

  车开过城北的立交桥下,王成志看见桥下黑暗逼迫的空间被几个乞丐占有了,用一些破纸盒分隔开来,遮挡一些寒风。下午天气比较暖,桥边的太阳下坐着几个乞丐,乞丐中有一个年纪很老、大约有五六十岁的老乞丐,他独自缩在一角上,身上披着一张看不出颜色的破毛毯。

  老吴指着那个老乞丐小声地对王成志说:”就是他,您每天晚上来看的,就是他。”

  不错,就是这里了。王成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他夜里梦到的地方也是这里。

  王成志坐在办公室里,他高傲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这女人不过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的黑衣黑裙,脸上还蒙了块薄薄的黑纱,女人的面前放着一个直径半尺左右的水晶球。

  王成志有些不信任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是他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可是,她能解决他的问题吗?

  黑衣女人没理王成志,仔细地盯着水晶球:”你说吧。”

  ”说什么?”王成志反问。

  ”你请我来有什么事?难不成你花大价钱就是请我来坐坐?”女人看也没看王成志,露出一丝讥笑。

  ”如果你的本事和你的口才一样好,我倒是放心一些。”王成志淡淡地说,”事情是这样,我最近总是做噩梦,在梦里我变成了乞丐,住在桥底。我想请你来帮帮我,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再做这种噩梦?”

  ”梦是心理的反应,你是怕变成乞丐,你如果看开些,自然不会做这种噩梦。”

  ”你不明白,奇怪的是,这梦很真实,而且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王成志沉吟了一会儿说,”连我梦里的那个乞丐都有,我在白天特意去看过,真的和我梦中一模一样。”

  ”哦?”女人开始有点兴趣了,”会不会是你曾经去过那个地方,看到过那个乞丐,而你对这一情节的印象特别深刻,所以,梦里就出现了那个情形?”

  ”不。”王成志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如果你刻意隐瞒什么,那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女人说着就站了起来。

  ”别走!”王成志这会儿像个孩子,恐惧在一瞬间抓住了他,他的脸扭曲着,”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的司机对我说,我每天晚上天黑后都叫他开车去那个桥边,去看桥底的那个老乞丐,然后整夜不回家,在外面……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我又再叫他开车去桥边,然后,我就在车上睡觉,车开回家后,我就一直睡到中午……可是,这一切我都不记得!我真的都不记得!我只记得我夜夜做梦都是桥底的乞丐,寒风好冷,一切都感觉那么真实!”王成志抱着头,和平时出现在大众面前的那个富豪完全判若两人。

  女人的手张成圆形,放在水晶球的两边,手虚做出握球的姿势,只见水晶球发出莹白色的光。

  球中起了一层雾,那雾是莹白色的,浓浓的,然后仿佛有风吹动似的,雾开始飘动,慢慢地又变淡,退去,球中开始出现隐约的景物。景物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清楚了,那是城北的一座桥,桥横跨在江上,连接着东西两边。

  ”你看是这座桥吗?”女人问王成志。

  王成志已经冷静下来,他盯着女人手中的水晶球看了看:”是,就是这座桥。”

  女人嗯了一声,手指仿佛在微微用力,水晶球的图像一下子就转到了桥底,桥底下一群乞丐,其中有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图像推近到老乞丐面前,还没等女人问,王成志就惊声叫起来:”没错!就是他!”这时的王成志,不敢再小瞧面前的女人了。

  ”嘘!”女人制止了王成志的惊叫,眉头皱起来,仔细地看着水晶球中的老乞丐,”奇怪啊!真奇怪!”女人连声说着。

  ”怎么了?”王成志小心地问着女人。

  ”这个老乞丐应该不是做乞丐的,但怎么成了乞丐呢?等一下,我要查查!”女人开始微闭上眼,手指上似乎是用了更大的力,一会儿功夫,图像急转,水晶球里出现一个绿色的漩涡,那漩涡越旋越快,最后水晶球里出来了王成志的脸。

  女人睁开眼看了王成志一眼,声音冷冰冰地说:”哦,原来是这样。你告诉我你曾经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要骗我,否则我帮不了你。”

  王成志慢慢低下了头,过了很久,他向面前的女人述说了三十多年前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有一次在送完货后捡了一本书,还有当天晚上做的怪梦。最后他颤抖着说:”第二天那本书就不见了。这几十年我都一直很顺利,没再做过那梦,但直到前几天夜里,我又梦见了那个鬼脸,他笑着对我说:‘你的愿望实现了,现在该是你要偿还的时候了。’”

  女人叹了口气,详细地问了一下那本书什么样,然后手指在水晶球上微微用力,水晶球里就出现一本厚厚的书来,书上绿色的鬼脸在水晶球中扭曲着,狞笑着,在球中挣扎,仿佛要破球而出似的。

  王成志的心”突突”地跳着,仿佛也要破胸腔而出似的。”就是这本书!”他叫道。

  女人慢慢放下手,水晶球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球中空空的,透明的,什么也没有。

  沉默了许久,女人盯着王成志缓慢地说:”其实,你本来就应该是那桥下的乞丐,只是你出卖了灵魂,转换了命运。我帮不了你,因为,是你自己愿意把灵魂出卖掉的。”

  女人收拾了东西站起来准备走。

  ”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做乞丐!你一定能帮我!”王成志满头的冷汗,他已经全然没了刚才那高傲的模样。

  女人摇了摇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气忽然转变了,本来还有些温暖的天气一下子就寒冷起来。

  只是比天气更寒冷的是王成志的心,他仍然是每晚梦见自己变成了乞丐,在那个桥底下睡觉,随着天气的寒冷,王成志在梦里的寒冷感觉也是一样随着天气的寒冷而感觉更冷。

  那天的天气格外寒冷,王成志在宴请完一个合作伙伴后,上了他的黑色加长林肯。”城北立交桥。”王成志清晰地听见自己说话,但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

  车子停在桥底,王成志看见那个老乞丐正蹲在桥边,仿佛是在等他。王成志很害怕,他不想下车,一点也不想,但是他的手不由自主在打开车门,双脚也忍不住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他走到那个老乞丐的面前,盯着老乞丐,老乞丐也看着他,从那双眼中,王成志看见一种得意的感觉。

  王成志眼前一黑,仿佛昏了一下一样,然后再睁开眼,王成志惊恐地发现,他蹲在那里,而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却正是他自己!

  他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那个老乞丐!或者说,他与老乞丐做了对换。

  王成志站在老乞丐面前,过了一会儿,他微笑起来,然后,王成志在老乞丐面前蹲了下来,他能看见老乞丐眼里的愤恨。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王成志不急不慢地说,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二十年前,这城市里有个公子哥,他的父亲开了个环意广告公司,环意广告公司生意一直很好,发展得很大,在这个城市里,只有另一间广告公司可以和环意广告公司相比,这两家一直互相敌视。

  ”本来,这两家广告公司势均力敌,直到有一天,环意广告公司接到了一单很大的生意,但客户的要求也很苛刻,如果这单生意做砸的话,环意广告公司就要赔大笔的钱给客户。环意广告公司上了一个当,就是和这个客户所签的合同是个陷阱,因为一个字的差别,不管环意怎么做,这单生意都亏定了。而这个所谓的客户和预付的定金,都是环意广告公司的对手给的。环意广告公司因为这单生意的失败,从此一蹶不振,对手公司趁机把环意广告公司的人全部挖走了,将环意广告公司挤垮并收购。

  ”环意的老板张豪将因此一病不起,不久就病死了。那个帮环意广告公司的对手挤垮并收购了环意广告公司,假装成客户设下合同陷阱的人,就叫做王成志,你还记得吧?”

  老乞丐的眼中恨恨的光忽然盛了一下,马上又暗淡了。

  ”对了,我就是张豪将的儿子,那个公子哥。自从我父亲死后,我的母亲不久也死了,我独自生活,不管我怎么努力,厄运始终跟着我。特别是我父亲的老对手,整垮环意广告公司的刘伟,为了让我没机会东山再起,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派人捣乱,最后还诬陷我,把我投进了监狱。坐了二十年的牢,出来后我已经老了,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只能沦为乞丐,但是我一天也没有忘记两个人,一个叫刘伟,一个叫王成志!

  ”没想到的是,当我打听到刘伟的消息时,却听说他已经死了,他的公司早就被王成志吞了。

  ”我不甘心!直到有一天,我捡到一本厚得像石头般的书,上面印着一个恐怖的鬼脸和我看不懂的蝌蚪字,我夜里做了个怪梦,梦见那鬼脸从书中跳了出来……”王成志停了没有再说,他看见老乞丐的眼中满是恨意。

  王成志开心地笑起来,他咬着牙对老乞丐说:”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姓张了,我叫王——成——志。”

  王成志说完转身上了车,黑色加长林肯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老乞丐蹲在寒冷的桥下。

  夜里忽然急剧降温,这个亚热带的城市居然下起了雪,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

  老乞丐在夜里冻醒来,四处一片黑暗。老乞丐茫然地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不知道去哪里躲这场突来的大雪,他越来越觉得寒冷。也许运动可以让他温暖一点,于是他从桥下钻出来,四处看着,不能分辨方向。没有灯,更不见人,风更大了。

  老乞丐的腿和脚都冻僵了,他刚想挪动脚步,脚下却一个打滑,摔倒在了地上。老乞丐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已经僵硬了。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些光亮,老乞丐欣喜地抬头看去,那光亮是绿色的,有种比空气更阴森寒冷的感觉。光亮中慢慢有个东西浮现,却是一张鬼脸。鬼脸在绿光中变形扭曲,仿佛正在拼命挣脱空气中某些看不见的阻障,那张鬼脸因此感觉更加狰狞。绿光的后面仍是一片黑暗,那黑暗好像更深。

  那张鬼脸终于挣脱了无形的阻障,浮现在黑暗的空气中。

  老乞丐”瑟瑟”地抖着,他有种不好的感觉,那个恶魔再次出现,绝对不是为了来救他的。

  鬼脸咭咭地笑着,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仿佛刚刚噬完人一样。

  鬼脸已经浮到了老乞丐的前上方,它猛然张开口,向老乞丐吸去,老乞丐只觉得嘴里有什么东西被吸了出去,跟着五脏六腑都好像被吸了出去,但他却动也不能动,只能张大着嘴,保持着趴在地上昂着头的姿势。

  这时候桥下没有别人醒着,如果有人,可以看到一个老乞丐趴在地上,他身上的血肉正被什么吸到了虚无的空中,那些血肉仿佛是从身上一层层褪下来的衣服,然后在空中慢慢消失……

  钻石本地电视台新闻:”昨夜天气忽然降温,下起了大雪。现在大雪还没停,这对那些贫穷的人和流浪者来说真是噩梦。政府已经做了紧急救援措施,所有的流浪者都进了临时避寒所……”

  ”……城北的桥下发现一架完整的人骨骼,此骨骼是面向下俯卧的,但颅骨却以一种极度昂头的姿势保持面部侧向上。骨骼看起来很新鲜,上面还穿着衣服,据原来在桥下的流浪者说,那衣服应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乞丐的,几个流浪者都说昨天傍晚还看见那个老乞丐回到桥下,准备睡觉……有人传言这个案件非人类所为,但在采访中,警方对此案保持缄默……”

  一个月后。

  钻石本地电视台新闻:”最近各个媒体都报道富豪王成志已经不再打理自己的生意,而是把生意交给儿子打理,到底王成志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电视台对王成志先生独家采访。王成志先生,现在我想问你……”电视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了王成志:”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退下来,给年轻人一些机会……”王成志笑得眼睛眯眯着。电视台记者:”王成志先生看来真是看开了,原来好严肃的人,现在居然笑到这样开心!”

  半年后。

  钻石本地电视台新闻:”本市富豪王成志先生于今日凌晨突然死亡……据王成志先生的律师透露,王成志先生生前所立遗嘱,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某慈善机构……现在警方已介入……最早发现王成志先生去世的是王成志先生的管家,据管家透露,王成志先生的遗体,只剩下一具骨骼,但骨骼上穿着完整的睡衣。之所以确认是王成志先生,是王成志先生的私人医生已经给骨骼做过DNA鉴定……王成志在前一天还在公开场合露面……这和半年前的一桩流浪者死亡的案子有些相像……”

  钻石本地电视台新闻:”警方拘捕了王成志的大儿子王志强,现在警方将以谋杀罪名起诉王志强……”镜头转向王志强,王志强正在破口大骂:”死老头,居然把所有的财产捐出去!一分也不留给我们兄弟姐妹……他不是人!”

一个流浪者在黑暗中走着,忽然,他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本厚厚的书,书的封面好像是牛皮的,上面是一个恐怖的鬼脸和几个他不认识的蝌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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