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瓜为公子换过身上的药后,公子执意要回陈府,青瓜套好马车,载着陈浩宇回家。
因身上伤未痊愈,陈浩宇回到陈府走起路来没有之前风风火火。他小心翼翼来到父母居住的院子,还未进屋,脑海里已浮现父母恩爱的场景。
说句心里话,陈浩宇对自己的父母羡慕不已,也想找个姑娘,与她成亲,白头偕老。谁知老天不遂人愿,偏偏让他娶朱淑真。
果然,一进屋,父亲正在与母亲下棋,他们眼中只有对方,根本未注意到他。
丫鬟见公子进来,刚要唤,被他阻止,只好默不作声,陈浩宇羡慕地听父母聊天儿。身上不舒服,他今日变得安静许多。
“每次跟你下棋都让我,很没意思。”姚轻琰幸福地批评着。
陈江林继续让一步:“我这辈子谁都不让,只让夫人。”
“你既然让我,我就不客气,输了别跟我置气。”
“哪里话?我何时如此小气?又何时生过夫人的气?等下完棋,我带你去逛街,陈家裁缝铺来了位新师傅,衣裳做得甚好,我让他给你新做了两身,胭脂水粉铺也进了新品,我已吩咐人包好,一会儿去取。”
“让人送来就好,何必你我亲自跑一趟?”
“别人送来多没意思,我想带夫人亲自去取,既可以陪你散散心,我也好顺便带你去铺子里瞧瞧。”
陈浩宇觉得父亲是天底下最会哄女人的男人,什么时候有个女人也能让他心甘情愿去哄?
姚轻琰放下最后一步棋,高兴地说:“我赢了!”
陈江林说:“夫人高兴我便高兴。”
见父母已下完棋,陈浩宇才说道:“爹、娘,我找你们有事。”
陈江林瞧向儿子,立刻拉下脸:“这几日又跑到哪里去鬼混?”
“儿子没鬼混,一直住在城东的宅子。”
“你有这么老实?”陈江林继续严厉地问。
姚轻琰说:“他都是订婚的人,别这样对他说话。”
“夫人说得对。”陈江林又和颜悦色,“既回来,坐下与我和你娘说会儿话。”
陈浩宇小心坐下。
姚轻琰问:“你今日怎么看上去不对劲儿?”
陈浩宇万万不能承认被仪王暴揍之事。
“没……没什么,听说爹娘已给我定下朱家姑娘,我与朱家姑娘实在合不来,娶她只有遭殃的份儿,想请爹娘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陈江林先吩咐青瓜外面待着,待青瓜出去后,生气道:“胡闹!定好的亲,怎能随便退?退了对人家姑娘不好。再说你做下那等事,毁人姑娘名声,你不娶她,让谁去娶?要怪只能怪你太顽劣!”
姚轻琰说:“朱家姑娘人美,又有才华,你能娶到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好好珍惜,以后别再说退婚的事。”
爹娘都不同意,陈浩宇急了:“爹!娘!我不想娶我不喜欢的姑娘。”
姚轻琰笑道:“怎么?你有喜欢的人?要是有,带回来让我与你爹瞧瞧,若是好,就让她给你当妾室。”
陈浩宇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我不喜欢朱淑真,只怕以后跟她的日子没法过下去。”
陈江林脸上掠过不满:“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我与你娘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婚后还不是相亲相爱?去吧,不要在此烦我们,这婚不可能退。”
劝说父母根本不奏效,不如去找奶奶:“爹娘继续下棋,我就不在此打搅。”
姚轻琰觉得儿子今日有些奇怪,行动十分谨慎,不由问道:“浩宇,是不是哪里受伤?为何行动如此谨慎小心?”
提到伤,陈浩宇灵机一动:“爹、娘,我是受伤,都是被朱淑真打的,她知道我散播流言一事,气不过,把我打得遍体鳞伤,我这几日没回家,躲在永宁居疗伤,怕你们伤心,一直瞒着。不信,可以问青瓜。”
姚轻琰起身,走到儿子身边,将儿子身上的衣裳扒开,在背上瞧瞧,果然青一块紫一块:“我的娘!怎么被打成这样?真是朱家姑娘打的?她有这么大的劲儿?”
陈浩宇装作委屈样子:“娘,您不知道,她会功夫,拳头厉害着呢,以后我要是娶她,岂不是天天被她家暴?”
姚轻琰不大相信:“我以前也见过朱家姑娘,柔柔弱弱,根本不像会功夫的人,再说也没听你姐姐提起过,你该不会在外面跟人打架受伤,为退婚,嫁祸到朱家姑娘身上?”
陈江林应和道:“我看是这样,即使真是被朱家姑娘打的,打得极好,这个家没人管得了你,娶个厉害的媳妇回来,正好替我管教你!”
“爹!我是不是您的亲儿子?”这招不行,陈浩宇更急。
姚轻琰向门外喊道:“青瓜!”
青瓜听到声音进来,姚轻琰吩咐道:“带公子回屋,把府中上好的跌打损伤药取来,给公子重新涂抹上。”
“是。”青瓜上前去扶好自家公子。
陈浩宇一把甩开:“不用你扶,我能自己走,只怕娶个悍妇回来,以后想下地走路都难!”
儿子出去后,姚轻琰还是担忧道:“老爷,不如把文心叫回来问问,如若朱家姑娘真是那样,浩宇以后岂不是没好日子过?”
陈江林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忧,据我观察,那小子没说实话,他身上的伤不知道在哪里被打的,故意赖到朱家姑娘身上,好劝我们给他退婚。”
姚轻琰本也如此猜测,对丈夫的话深信不疑:“我也怀疑,只是不知他在外得罪谁?被打成那样?我去儿子房中照顾照顾他,顺便问问到底是谁把他打成那样。”
“夫人去吧,我就不陪你,看见那小子就来气,趁你不在,去找江树商量一下绸缎庄的事。”陈江林将夫人送至门外,去了二弟院中。
当陈浩宇到达他的院子门口时,夏老太太正好拄拐杖赶来,见到孙子,满脸堆笑:“浩宇啊,奶奶听说你回来,立刻来瞧你,怎么七八日没见,你瘦了?”
陈浩宇上前扶好奶奶:“奶奶先进院子,到屋里坐。”
扶着老太太进去院子,又走进屋里,用了些力道,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竟然钻心地疼,陈浩宇不由吸一口气,发出声音:“嘶……”
老太太关心不已:“怎么了?哪里疼?快让奶奶瞧瞧。”
陈浩宇想利用奶奶取消婚约,装出一副可怜样:“奶奶,您是不是最疼我?”
“那还用说。”
“孙儿被人打得遍体鳞伤,都过七日,还没好利索,您就知道有多严重。”
“哪个杀千刀的打你?告诉奶奶,我让你爹把那人抓来,好好收拾收拾。”
陈浩宇哪敢说仪王?继续哄骗:“不是别人,正是您未过门的孙媳妇,朱家姑娘。”
青瓜在一旁偷乐,为退婚,公子什么谎言都编得出。
“有这等事?你长得人高马大,怎么会被一个姑娘打?”夏老太太甚是疑惑。
“奶奶您不知,她会功夫,拳头很厉害,孙儿打不过。”
“她为何要打你?”老太太还是难以相信。
青瓜与其他丫鬟在,陈浩宇不便提出散播流言一事:“奶奶,我们进屋说。”
陈浩宇给青瓜使个眼色,青瓜等公子与夏老太太进屋后,将所有丫鬟堵在门外,顺便把门从外面关上。
等奶奶在屋里坐好后,陈浩宇开始胡诌:“朱淑真知道我散播谣言一事,气得不行,几日前把我抓进一个小黑屋里打了一顿,不信,奶奶您瞧……”
陈浩宇扒开衣裳,老太太看到孙子胸前青一块紫一块,无比心疼。
“她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大劲儿?把我孙子打成这样,这还敢娶回来?不行,我得去找你爹娘说说。”
夏老太太刚要起身,姚轻琰推门进入,见婆婆在,上前去扶:“母亲怎么跑来?”
“我来看我孙子,难道不行?”夏老太太又坐下,“你来得正好,回屋告诉江林,朱家姑娘娶不得,看把我孙子打成什么样?”
姚轻琰过去先将门关好,陈浩宇散播谣言一事没几人知道,朱家和陈家都不想闹得尽人皆知。
关好门后,又走回老太太身边:“母亲,不能娶也得娶,谁让浩宇干下缺德事。”
“你瞧瞧她把我孙子打成什么样?娶回来,还不得把整个陈府闹得底儿朝天?”老太太依然坚持,浩宇是她的心头肉,她决不允许他被人欺负。
儿子哄骗老太太,姚轻琰解释也没用,夏老太太什么都好,只是对孙子的话深信不疑。
“母亲,文心对朱家姑娘赞叹有加,肯定不会像浩宇说的那样,您放心。”
“我不放心!我孙子都被打成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既然婚不能退,就耗着!什么时候朱家姑娘把她的性子改了,什么时候成亲!”
陈浩宇央求道:“奶奶,我还是想退婚,您就让爹娘到朱家给我退了这门婚事吧?好不好?”
夏老太太耐心安慰:“奶奶也想给你退,可亲事刚定下,立刻退不合适,你娘说得也没错,谁让你做下错事,既做错就得承担责任。再说,她毕竟是知府大人的女儿,哪有那么容易说退就退,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耗着。”
姚轻琰说:“母亲,恐怕耗着也不是办法,眼看要过春节,离定下的日子也就两个来月,怎么耗?”
“放心,到时我自有办法。”夏老太太看上去似乎已想到妙计。
“儿媳觉得耗着没用,恐惹知府大人不快,最后还得娶朱家姑娘,不如痛痛快快按照订好的日子娶回来,皆大欢喜”
“你甭想那么多,浩宇怎么说也有两下子,竟然被一个姑娘家打,我已有个整日让着老婆的儿子,可不愿再有个把夫君拿捏在手里的孙媳妇!”
老太太的话,将姚轻琰噎住,她不敢再说下去。她暂时还无法理解,为何老太太明明经常叮嘱几个儿子要对娘子好,却有事没事嫌弃江林老是让着她?婆婆的心思实在难以猜度。
“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陈浩宇努力半晌,才换来耗着的办法,他并不知足,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由慨叹道:“我要是再有个漂亮的姐姐该多好!”
夏老太太不解:“什么意思?”
“再有一个,可以让官家纳在身边,陈家也会成皇亲国戚,就不用怕知府大人,想退婚就退婚,想不娶谁就不娶谁,多牛!”
姚轻琰在陈浩宇头上点一下:“胡说什么!你以为皇亲国戚有多好?朱家虽不敢惹乔家,这梁子是结下了。”
姚轻琰拉起儿子:“快去床上躺着,我刚让青瓜去拿药,家里有上好的药不知道回来用,净在外面瞎找大夫。”
姚轻琰边往里屋走,边向门外喊:“青瓜!还不赶快进来,把药给公子涂上!”
青瓜应声推门而入,拜见过老夫人,进里屋忙活。
丫鬟进来,搀扶夏老太太回屋,看过孙子,她心满意足,该回去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