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有话说:
本文架空虚构,是篇耽美文,文笔小白,无厘头,不必较真,还请朋友们多多包涵,手下留情。 ——————————————————
第一章:一朝竹马变“仇敌”
燕,承乾元十五年,十月初六。
今年北地,雪下得格外的早,短短数日,天地间已被银白色笼罩着,茫茫无垠。
鹅毛白雪依旧在飘着,一条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黑龙,向前缓缓移动,士兵们身上头上皆披了一层灰白,都被冻厉害,冷得直哆嗦打颤。
马蹄踏在厚厚的积雪里“咔咔”作响。
天朗策马在顾淩君的身侧,目光投到顾淩君的脸上,只见着他那长满胡渣的容颜,也早已被冻得发紫,尽管如此,他家将军依旧是意气风发,瞧不出丝毫的狼狈模样。
天朗猛然打了个喷嚏,嘴里哈出来都是白色的雾气,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这前行的步伐,似乎越发的沉重了。
天朗叹了口气,无奈道:“将军,这次我们没战死沙场,恐怕要冻死在这荒野里了。”
被一场雪冻死,那也死得太窝囊了,还不如战死沙场,死得壮烈。
闻言,顾淩君嘴角扯出一个充满着不屑的笑,无所畏惧道:“量他阎罗殿也不敢收,要是敢收,就搅他个不得安宁。”
他顾淩君命硬,除了自己,谁都夺不走。
寒风凛冽,如刀刃,狠狠地刮过他们被冻得麻木的面颊,刮得隐隐作痛。
天色昏暗沉沉,如死寂一般。
其实顾淩君的心底,也没有把握,更何况将士们早已饥肠辘辘,他怕他们熬不住。
顾淩君的手握着缰绳突然紧了紧,发现手已然没有了知觉,他沉声道:“我们还有多少粮草?”
天朗眉头紧锁,说:“所剩无几。”
没了食物,人熬不过去,骏马日行千里,若是少了食物,也终将熬不过去。
顾淩君毫不犹豫道:“把剩下的食物都分给将士们,让他们再熬一熬,坚持下去,务必在天黑到达雁回关。”
等熬到雁回关,一切都会太平。
………………
雁回关内。
“咳咳咳……”一辆马车上,传来一阵阵声咳嗽声。
马车内,炉子里边装满通红的炭,烧得正旺。
炉子旁坐着一个通身裹着厚厚毛裘的白衣男子,他一手拿着帕子轻捂着嘴。
估计是路途颠簸,疲乏劳累,竟又一顿猛咳了起来,他的脸色也如同他那一身白衣一般苍白,唯有嘴角流着一抹刺目的殷红。
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只觉这口中的血腥味愈加浓烈。
外头一道随行的莫大人,听到了马车内的咳嗽声,听着挺严重的,便十分担忧道:“陶大人怎么样了?”
只闻陶大人身旁的随从,南华道:“又咳血了。”
外面的莫大人听得连连摇头叹气,“让陶大人多披着几件厚衣裳,千万别着凉了。”这城外风雪大,可别又病倒了。
咳血的白衣男子,正是当朝御史中丞陶雨息。
陶雨息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语气轻飘飘道:“多谢莫大人关怀,本官觉着已经好了许多。”
南华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毛毯,重新披在陶雨息的肩上。
陶雨息拢了拢毯子,“没想到北境之地,如此恶劣。”那人怕是受了不少的苦头。
南华在陶雨息身边伺候这么久,也最会察言观色,见陶雨息的神色,他颇有些犹豫,自己心底的话,到底该不该说?
陶雨息见他欲言又止,问道:“有事?”
南华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道:“将军一直误会大人,五年了,大人真的不打算跟将军解释吗?”
解释?
陶雨息神色淡然,静静地听着,不语,只是将沾了血渍的手帕紧紧撺在手心里,指节泛白。
他沉思良久后,似乎想通了一般,终呼了一口气,紧接着将手帕塞到衣襟里,道:“无需解释,反正也时日无多了,就这样吧!”
时日无多了……
南华鼻子有些酸涩难受,倏地,又红起了眼眶。
唉~他家大人真是命苦,正直青春好年华,却像个老头子一样风烛残年,等着死亡的来临。
见状,陶雨息突然轻笑一声,淡淡打趣道:“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何必急着给我哭丧呢!”
为什么大人总是这么平淡得若无其事,冷静得心如止水。
南华做不到,做不到。
南华觉得,现在他家大人的声音就像是人间一缕薄烟,仿佛只要被风一吹,就会溃散无影,捉都捉不住了。
南华满脸的担忧,语气像是在乞求道:“出关之路多颠簸,大人,要不我们就在这雁回关内等着吧!”
陶雨息没有再说话,只是掀开帘子一角,雪花儿趁机飘进马车里,忽而一片又一片的冰凉,落在他的额角,瞬间化成了水珠,接着又蒸发不见了。
他抬眸看了看天,眼底的神色愈加暗淡。
天色暗沉,雪,还在持续的下……
雁回关,雁回关,却又怕他们熬不住寒冷,无雁归来,怎么办?
想到这,陶雨息便执意要带着物资出关前去援救,众人也是没办法,只好冒着皑皑的大雪,跟随陶雨息急匆匆的出了关口。
………………
天黑了,使得路途更加艰难了,前行的队伍越走越慢。
吃的东西没了,体力也消耗殆尽,就当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
突然,灰蒙蒙的夜幕中,依稀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橙光,瞬间燃起了所有人的希望。
有士兵开始欢呼道:“看,前方有火光,太好啦,我们的援助来了,兄弟们,坚持住。”
当心中的希望之火被点燃后,每个人都充满了力量,咬紧牙关,努力向着火光处前进,他们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最后,当顾淩君看到那个临雪而立的白衣男子,既熟悉又陌生,内心猛然一阵咯噔。
怎么是他?
顾淩君原是触怒龙鳞,被罚至北方边关,十年内不得归京,谁曾想,他这次风风光光打了胜战,并从北澜敌军手中,夺回北地数座城池,圣恩浩荡,就准许他提早归京。
大军凯旋归来,班师回朝之日,恰逢天降初雪,寒冰封冻了将士们前进的路。
顾淩君觉得自己的军队快要在雪中覆没时,有个人就像天赐一样降临到他们面前,而这个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五年之久的仇人——陶雨息。
五年前,就是因为这个人,他被贬边关,不仅如此,那人因此踩着他的肩膀,邀了功,高升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在回来的一路上,顾淩君就一直在想着,一定要让这病秧子也吃点苦头!
………………
顾淩君看着那缓缓开道而来的人,他一脸淡漠的看着那人,直到那人悠悠前来,对他恭敬施礼一翻。
陶雨息道:“陶某奉命在此,恭迎顾将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顾淩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瞥着他,闷哼一声,不屑地冷笑道:“嚯!你这个病秧子,怎么还活着呀!”
陶雨息心口一抽,是啊,还活着呢……
真是天不遂人愿,竟还让他活着!
……不过啊,也快死了。
陶雨息不恼,素白的脸庞上,永远都挂着那抹淡淡的笑,笑得纯良无害,“将军没回来,陶某怎么敢死。五年前,陶某在这里送走将军,五年后,当然要在这里接回将军。”
闻言,顾淩君猛咬牙根,心中有火窜出,于是策马稍微走近陶雨息,忽而一跃而下,骤然稳落在陶雨息的跟前。
陶雨息仍是面不改色,气息沉稳,一脸笑意盈盈地对上顾淩君狠厉的目光。
此时,陶雨息能清楚的感受到顾淩君身上扑来的冰冷寒气,再看顾淩君的脸……这眉宇间少了许些稚气,多了一丝凌厉。
陶雨息倒是很少看到顾淩君满脸胡渣的模样。
顾淩君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陶雨息的衣领,微微使劲,将人往自己跟前一带,陶雨息就这样被拎着,几乎整个身体都快贴近顾淩君。
顾淩君块头高大,陶雨息看他需要仰头,望着顾淩君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眸,陶雨息心口一滞,只见顾淩君眼睑下带着浓浓的怨气……
陶雨息内心苦笑,这个人,该是恨透他了吧!任谁都会恨。
恨就恨吧!
“将军威风凛凛,意气不减当年啊!”陶雨息看了看自己被揪住的领口,面色依旧波澜不惊,“此举……将军这是想打我吗?怕是不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淩君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人,那一脸得逞的笑意……
真是欠收拾!
顾淩君何止想打人,他还想杀人,一阵怒火中烧,抡起拳头就往那张素白的面容砸去。
看那拳头呼来,其实陶雨息也怕,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闭上眼睛。
天朗见状不妙,赶紧上前制止,在拳头要落在陶雨息脸上之前,一把接住了顾淩君的拳头。
天朗低声劝道:“将军,如今陶大人有皇命在身,若是打伤了陶大人,就是打了圣上的脸,大局要紧,大局要紧。”
顾淩君虽然暴躁,但岂会真的动手打人?
陶雨息文弱,只有嘴巴厉害,不懂武力,若是陶雨息也通武力的话,他定然会拉着陶雨息去打上一场。
只怪那陶雨息的话不痛不痒,他只是气不过,想吓唬吓唬这个让他气得牙养的病秧子。
顾淩君环顾一下四周,见众将士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二人,他内心无奈,顿时也松了拳头。
一旁的天朗,内心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淩君冷冷一笑,手揪着陶雨息的领子,仍是不放,“本将军差点忘记了,你如今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圣宠有佳,可是碰不得的。”
陶雨息仰头望着跟前高大挺拔的男子,淡声道:“有的人犯了错,都还有命在,凭着一场胜仗,尽能将功折过,风风光光地回京,圣宠有佳,不就是说大将军你嘛!”
“巧言令色。”顾凌君不屑地笑,接着他俯下头,贴近着陶雨息的耳朵,低声玩味道:“现如今本将军回来了,陶大人,咱们来日方长啊。本将军迟早有一天,会一样一样的讨回来的。”
顾淩君的声音落在陶雨息的耳朵里,也落在他的心里。
陶雨息心想,他这么恨他,他想要的……或许是自己的命吧!
“将军可否先将陶某松开,”陶雨息指了指还揪着他衣领不放的手,示意顾凌君松手,“若再不松开,那可别怪陶某无礼了。”
“哦?”听到陶雨息的威胁警告,顾凌君好奇道:“陶大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经管使出来。”
陶雨息保持着冷静从容,慷慨大方,忽而眼底一丝狡黠闪过,有些算计的阴谋,“我看将军此刻很冷吧,脸都冻紫了,想必极需温暖,陶某送你一点也无妨。”
陶雨息说完,顾淩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展开双臂往前一搂,抱住了顾淩君。
太突然了。
顾淩君神情一愣,全身一僵,手便不自觉地松开了陶雨息的衣领。
……这个人虽然很轻盈,但是怀抱却很充实,顾淩君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一点一点的传了过来,凡是被陶雨息抱到的地方,皆是暖洋洋的。
陶雨息的举动,令顾淩君费解,这个人是疯了吗?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仇敌关系。
陶雨息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冒失,这么大胆的。
顾淩君心想,莫非方才被自己吓傻了?
一群光顾着看热闹的将士们,突然不明所以,首先跟着发愣,接着各个目瞪口呆,再面面相觑,然后默默转开了视线,胡乱盯着其他某处的风景。
冷冷的夜色里,竟多出一丝诡异的气氛。
将士们在想,莫非这陶大人是太久没见着顾将军了,太过思疾,所以见面就忍不住相拥?
此刻,离得他们最近的天朗,也是愣在当场,摸不着头脑,尴尬的后退了几步。
诀别五年,陶雨息一直都知道顾淩君误会他,憎怨他,五年里,愣是一点消息都不带回来。
此刻,陶雨息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搂抱他。
他面容上展露一抹欣慰的笑,这小子五年不见,不仅长高了,貌似还壮实了不少,只有脾气依旧那么暴躁……
当然,这是陶雨息内心的想法。
顾淩君垂眸,目光落到陶雨息那近在咫尺的脑袋上,他发间零零碎碎的布着一层细白的雪,那雪还没来得急融化。
顾淩君抬手想为之拂去霜花,手还没碰到发梢,却猛然回了神。
狐狸假惺惺,顾淩君觉得陶雨息这是在逗他,故意让他出糗。
“陶大人这一见面就投怀送抱的,本将军有些吃不消啊!”顾淩君一手转势而下,随即剥开陶雨息的胳膊,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还是说,陶大人见了谁都会如此热情?”
谁曾想,被推开的陶雨息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向后重重跌倒,跌进雪堆里。
幸好是积雪深厚,一屁股砸在雪堆里,蓬松蓬松的,也不觉得疼。
陶雨息陷在雪里,也深知自己的狼狈样,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半天,都爬不起来。
天朗见状,赶紧上前将陶雨息搀扶起来,将军下手没个轻重,这位陶大人身体孱弱,万一一摔,摔出个好歹来,恐怕将军又要被问罪了。
顾淩君觉着自己也没使多大劲,这人怎么就轻轻松松地倒了呢!
这病秧子本来身体不好,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突然有点儿后悔……
顾淩君尽管内心愧疚,仍旧不禁戏谑一翻,道:“一个男人竟这般弱不禁风一推就倒,陶大人莫不是又想讹诈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陶雨息也没生气,浅浅地笑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渍,整整衣襟,一边说道:“顾将军,咱们私怨私了,先让将士们整顿歇作,陶某已经让南华在备上食物和姜汤了。”
顾淩君似有不屑,这小子的好脾气都是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