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从这一大早到这会儿,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激烈反应了!
他纹丝不动,苦笑了一声,道:“是我,孙义政,赤党高平县工委书记。”
还是镇长见识多,很快便从愕然中醒过来,抬抬手。
保镖很快收起双枪。目光继续紧盯老孙。
镇长笑道:“孙先生勿怪。
我这些部下,敌我战斗多了,一些反应,乃成习惯。”
老孙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镇长说:“还请孙先生继续。”
老孙说:“我说之前,可不可以提一个问题?”
镇长说:“但提无妨。”
老孙问道:“我闻听得说——
虎耳镇镇长,乃是原来高平县侦缉队副队长,到这镇上,立功许多,并为贵镇争得‘模范镇’称号?”
镇长笑道:“孙书记孙先生果然好手段,打听得到我们政府内部消息。”
老孙说:“客气了镇长。
我们有些关系——
不过不打紧,一会儿我就将这关系说出来,请镇长处理。”
镇长喜道:“这就是功劳啊!哈哈。
好!孙先生,我这就解答孙先生的疑问。”
他稍一顿,说:“鄙人原本在省城行营侦缉队就职。
后来本人请求,上峰批准,到高平出任侦缉队副队长,建树虽不算多,亦得上峰器重表彰。
后来,因国民革命大业需要加强地方管制强度,上峰调鄙人到虎耳镇。
鄙人调任到本镇后,在弟兄们和一方父老支持下,小有成就。
蒙上峰嘉奖,给予‘反赤模范镇’称号,并通令给予本人两次嘉奖。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惭愧惭愧。
怎么,孙先生过去见过鄙人么?”
说着,镇长双目正正凝视老孙,等待回答。
老孙心中再无疑问。
他同时也瞥见,镇长身后的“四弟”,手又到了腰间枪套边。
老孙连忙说:“没有没有!
我没见过镇长大人。
只是,过去在那边,听人说起过镇长威名!”
镇长微笑道:“一点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不过,孙先生今日来,倒是真地给本镇添上一笔功劳了,哈哈!”
他的开心,显是由衷而发,感染了老孙。
老孙也笑了起来。
“镇长先生,我心生弃暗投明之意,乃是在一年之前,而投入实际行动,则是在小半年之前——”
老孙说着,心中同时想:“——得说明自己早有投诚之心,只是未得机缘,稍微晚了点。
反正这一年来,高平一带,赤党组织就没什么成就,这边政府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没什么太多的事怪罪到老子身上——”
他侃侃而谈,说到自己如何设计秘密投诚的联络线,如何巧妙地利用另外两个高平县工委同事的习惯,布下些疑云,如何先联络,确认保险了之后,才开始发送重要情报。
他正说间,镇长抬手打断了他。
“孙先生,您说的,有三次,政府方面出动队伍,抓拿赤党成功,是靠的您提供的情报?”
“是的,三次,一共十多个赤党吧。”
镇长好像在回忆计算:“三次,哪三次?
嗯,是,一次,两次,三——
哎,好像一共十七个人,嗯,十七个赤党吧?”
老孙看见,镇长边说话,边搬着手指头计算,时而其右手还微微哆嗦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