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区区来世,不过八载的小姑娘,竟是凛凛正心,火暴性子,公堂之上,怒斥昏官。亦敢公然大骂,如若朝延,上下不仁,通通给我灭亡这等誓死抗争,宁死不愿匍匐权威下的慷慨激昂之言。令得县令,当场羞恼,无比震怒。杀威棒伺候之下,岂料上苍,似乎大发雷霆,令公堂悬梁之上的那块明镜高悬之匾,猛地摔落着地,断为两截,惊吓县官,莫敢继续毒打还姬。只得立即将她,打入死牢,严加看管。
随后,温还姬起初被县官,关押在一间地牢之下,专由女犯成群的死牢之处。牢狱之景,素来则是,纵有一束阳光照,身不在外怎天日?牢里但见,砖砌的床铺,床铺上垫着草席,此外再除一个小桶外,岂会再有,其它任何装饰和设施?这间牢房,宽逾数十米,内有女犯人,共计二十五名被关押一处。见忽然被关进一名莫到九岁的女孩,亦个个得知她就是昨晚只身带剑,闯入烟雨楼连杀数人,所括县官之子张少满的凶手。自然个个不禁,对还姬甚有好奇之心;然而更多的则是,多数女囚徒,她们居然不知好歹,当场欲向温还姬发难,妄图欺压她,凌辱她。
先是四五个女犯人,她们俱是年过三旬,相貌不众,姿色一般,围着还姬在牢房内,这个那个的对着温还姬,口出污言。正待动手时,还姬冷笑,虽在公堂下,遭受毒打,皮外有伤。可她一身功夫,普通之人,寻常之辈,百个尚且难以奈何,又岂惧区区几个女囚对自己发难?数声娇喝,狠咬银牙,那几名女犯,被小小姑娘温还姬,三五下打趴在牢内的稻草间,顿时使得那间牢房内,二十余名关押一处的女囚徒,无不面带惊恐。又欲上前之际,被她还姬,瞪着凤眼一来,吓得赶紧后退几步。使得她们,在牢中莫敢再惹,望而生畏,自不话下。
因喧哗未绝,吵得牢外几位衙差,心烦气躁,满脸怒色,进来大口责骂。不久却是,县官有令,将温还姬解押出此间牢房,再又将她囚禁在一间单独的死刑牢房内,继续严加看守。其因是张重贵,有所担忧万一闹出何事,上头怪罪下来,自个焉能承担?三日后法场不见,若让本县黎民们知晓温还姬便这样草草的死在牢内,被私下秘密处死,必会使自己落得个不好的名声。故而县官心下,反正三天过罢,独子之仇,必定得报,因此无需,急在一时。
良久过罢,忽然此刻,两名狱卒,各押送着一男一女,来至这边死牢。此亦男亦女,这对夫妇并非别人,竟正是温还姬爹娘。
温还姬见状,此惊岂同小可?替父替母极担心,忙忙一个劲地跑到锁上铁链的牢门,两只细小玉手,紧紧抓住粗壮的牢房木柱,大喊大叫道:“爹、娘,你们两个狗腿子,别碰我的爹娘!”
温父温母,自是相互,面带哭泣,连连各喊着还姬的闺名。现下何需一会?已然让那两名狱役,姑且打开牢门的锁链,一把推着温父温母,进入此间死牢内罢,再又重新将牢门,紧紧地锁上铁链。
一名狱卒,冷冷一笑,对着牢内的温还姬,得意地说道:“小丫头,我家县令大人仁慈,三日后你们得押往集市,共赴法场,斩首示众了。虽然你杀了我们县令大人的儿子,可我们县令大人,对你们一家三口,依旧这般仁义。你却还张口闭口地对着我家大人狗官的这般辱骂,你真的也太不知好歹了。”
温还姬听闻此事,雷嗔电怒,对着二名狱卒,破口大骂道:“呸!两个狗官脚下的狗腿子,滚开!”
另一名狱差,闻听还姬,对他们自个这般狠骂,非但不怒,反倒大笑道:“小丫头,你和你爹娘最多只活三日后,脑袋就要搬家了,还这么大的火气?我说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又长得这么漂亮,是什么让你胆子这般大?别的不学,偏偏要学着怎么去杀人,而且一杀还是好几条人命,并且其中就有我们的县太爷的公子。你这不是自寻死路的话,那又是什么?三日后你们一家三口,全部处斩,替县老太爷的公子偿命,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小丫头,你的爹娘本是无罪孽在身,竟会因你这么一个疯丫头的疯狂之举,害了你的爹娘啊。行了,毕竟你一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疯丫头,二来你们一家三口将要被砍头了,也甚是怪可怜的。因此我们俩又何需,跟你这么一个小小的疯丫头多多计较呢?”
言罢,两位狱役,举头笑罢,转身离去;留着还姬和爹娘,就这样一家三口,囚禁在此间死牢里。
当下只见温还姬,小小倩脸,黯然伤神,凄楚有泪,眼珠眶内,禁不住的掉了出来,跪在爹娘面前,仰望双亲,哭道:“爹、娘,是还姬不孝,是我这小女儿,害苦了爹和娘。要让爹和娘三日后,陪着我这不孝的女儿,押往法场去斩首。还姬有罪,害了爹和娘,是还姬愧对爹和娘啊。”
温母听女此言,额蹙心痛,以泪洗面,边哭边回道:“还姬,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温父听女此话,心有不甘,却是又恼又悲,下看小女,责斥道:“还姬,你平日里调皮捣蛋,不服爹娘的管教,不肯好好的学学刺绣活之类的事,倒也罢了。你不愿多帮家里干些农务活,整日里在外惹是生非,做着什么行侠仗义的这些无聊之事,爹娘也忍了。可是,爹和娘真的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你居然......你居然去干这等犯法杀头的罪?你.....你怎么就这么胆大妄为,连县令大人的儿子,你竟然也敢拿着剑,去闯入烟雨楼里,做出此等行凶之事?而且还不止是县老太爷的儿子,另外你还再加上几条人命啊。我说还姬,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么小就学会杀人了?你长大后,那还了得?”
温母听夫之言,冷眼看着相公,嚷道:“相公,都到这步田地了,不论你再说什么又何用之有?还长大之后?三日后你我就要陪着还姬,共赴法场,斩首示众。还说什么长大以后?”
温还姬面对爹娘,愧疚万分,然则对杀人一事,倒仍然是那样,问心无愧。依旧下跪之间,仰看爹娘,大声回道:“爹、娘,这狗官的儿子就是一个禽兽,他强抢民女,逼死人命,平日里在这内亭县里,到处作威作福,欺横霸市,专作恶事,实在是死有余辜。还姬拿着古叔叔送给我的这把剑,把那禽兽给杀了,又何错之有?面对爹娘,还姬心中有愧,但女儿的所作所为,我是不会认错的,因为我真的是对此问心无愧。恨就只恨女儿我现在还没长大,如若是我长大后,别说是这狗官的儿子,就算是一个暴君,还姬手里有剑,也敢照杀不误!”
温母忽听小女,此等更是胆大妄为之言,着实吓得,岂会轻之?满脸惊恐,瑟瑟发抖。
温父听女此话,一惊一怒甚万分,忙忙几步,跑来身边,抬起右掌,对着还姬,狠狠一巴掌扇在小女的右脸上。这记耳光,嗡嗡作响,端的是打在还姬小脸蛋,痛在父亲心里头。
温父恼火之至,指着跪地不起的还姬,厉声指责道:“你大胆!如此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言,你竟然也敢这样说得出口?就凭你后面那句话,若是让官府的人听到后,就算你没有所犯杀人之罪,也足以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温还姬非但不认错,反而愈是,举头仰看父亲,叫嚷道:“说了就说了,反正还姬我说这些所谓的大逆不道之言,又不止一次了。上次那个叫孙怀炳的狗官,来到我们安良村,打着征赋税的旗号,欺压我们良善的村民时。我亲眼看到那个狗官,一刀狠心的砍下了村长爷爷的头颅之时,当时还姬我,就已经愤怒地对着那个狗官说过,一个视我们天下百姓的性命如草芥的朝延,最好给我灭亡吧!而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等死吗?那又更加是何怕之有?当然,还姬最对不住的,就是爹娘。爹娘对女儿的这八年来的养育之恩,还姬无以回报,实在是令还姬,无颜面对着爹娘。”
温父闻听此言,对着小女,冷冷一哼,一时气馁无比之际,竟是那样,毫不慎谨地说漏了嘴,责斥道:“还说什么要对爹娘报答不报答?罢了,你本就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你是爹和娘在当年所收养的。早知你日后,也即是今日,必会闯下如此弥天大祸,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收养你?”
此言一出,温还姬猛然听罢,此等之事,甚是晴天霹雳,何在话下?心头大震,半晌不语。温母忽地,听闻相公,将此事极不小心地说出口来,更是吓得她,震惊岂小?
温母对着夫君,恨恨地叫道:“相公,谁让你说的?你怎么说话如此不小心?”
温父现下,方知自个,因无比气馁之下,脱口道出,小女还姬,实非他们这对夫妇膝下亲女的事实。然而眼下,温父心里,虽悔不已,却已晚矣,既已说出,万般何奈?
温还姬怔了一怔,跪在草席上,举首望着爹娘,发愣至极,尖声问道:“爹,你说什么?你说还姬我?你说还姬我不是爹和娘的亲生女儿?求爹你再说一句?”
温父连连唉声,叹息不止,望下小女,已是不慌不忙,回她道:“还姬,爹也只是无比气馁之下,甚是不慎之下说出了口。不然的话,恐怕这一生一世,你爹和你娘都不会说出此事。可事到如今,既然爹适才冲动之下,把当年之事说了出来,而你也已经听到,那么又何需再对你有所隐瞒?”
温母听言到此,更是神情悲痛,低头看着仍跪在稻草上的还姬,倒也渐渐,平平静静地讲道:“还姬,既然你此时已知道了,那么娘也不想再继续瞒着你了。其余的事,就让你爹,慢慢地对你说吧。”
温母言毕,至此微合双眼,心中伤感,岂在话下?
温还姬听闻此言,急急站立,对着父亲,朗声问道:“爹,你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姬我怎么不是爹和娘的亲生女儿?”
温父举头,深深叹息又一过,方才言道:“还姬,你娘当年本有身孕,不久后所生之女,才是你爹娘膝下的亲生之女,可她不是你。在你娘诞下真正是爹娘的这个女儿后,竟是万分不幸,爹娘的这个亲生女儿,初来世上不足一年,却身患疾病。一名刚生来这世上不到一年的女婴,岂能承受着疾病的痛苦折磨?再加上爹娘又哪有银两去找名医救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真正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就此极其不幸的短命夭折。爹娘的这位躺在襁褓中的亲生之女,死后没过几天,一日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位公子,路过我们的安良村。那名公子,他生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手执着一把宝扇,另一手抱着一位熟睡在襁褓里的女婴。而这名女婴,她就是你,温还姬。”
温还姬闻听到此,极是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神,目瞪口呆。一张甚是异想不到的芳容表情,呆若木鸡。
温父继续不吞不吐,渐渐讲道:“而你温还姬这个名字,都不是你爹和你娘所起,而是这位送你来到我们安良村,路过咱们家门的这位抱着尚在襁保中的你的这位公子,赐你之名。”
温还姬听到此处,愈是惊呀无比,诧异地问道:“爹,你说什么?你说就连我温还姬的这个名字,居然都不是爹跟娘起的?而是那位你所说的这位公子所赐的?那这个抱着还在襁緥里的我,来到咱们的安良村,路过咱家门,将我亲手送给爹娘抚养的这位公子,他又是谁?”
温父左右摇头,不急不忙,答道:“爹我不知道,但唯一能知道的则是,此人绝非你的亲生之父。因为当时,爹和娘看他的衣着打扮,很是光鲜亮丽,华贵十分,一看便是有钱的主。想来他定然是一个阔少,一位有钱老爷的儿子。如果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又岂能会把你交到像我们这种家徒四壁的贫苦人家给收养?”
温还姬听罢,更使她心,怎能安静?不停地叫嚷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会这样?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又如何会在爹你所讲的这位公子的怀里抱着?他又为什么要抱着我,而走到咱们的安良村,路过我们的家门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温父越见小女,这等着急,却越是自己,不慌不忙,接着往下说道:“爹跟娘,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又如何得知这位公子,他为什么会抱着你,突然来到我们的安良村,路过咱们的家门?只知道,此人并非你的生身父亲就是。”
温还姬满嘴疑问,何止千言万语?再又仰望父亲,赶紧问道:“那么我的亲生爹呢?他是谁?我的亲生娘呢?她又会是谁?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谁是啊?谁是我的亲爹亲娘?快快告诉我啊?”
温父听女所问,问及于此,仍然这般,紧张全无,脸神淡定,照旧如此。对着小女,缓缓应道:“还姬,你的亲生父亲,或许如今他还活着,又也许他已不在世上。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你的这位亲娘,当年十月怀胎,诞下你之后,便已死去。据说你的亲生之母,竟是死在了尸山血海的战场之处。而此事并非爹娘所知,而是那位将你送给爹娘所抚养的公子,亲口跟你爹娘说的。”
温还姬这下,听此其事,愈是令她,尤为震惊,声如洪钟地追问道:“什么?爹,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的亲生母亲,是死在了一处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难道我的亲生娘,是被一群乱军给砍死的?”
温父此刻,倒是忙忙解释道:“还姬,看把吓得?如果是这样,那你还能活命?战场之上的厮杀,那是何等的混乱?多么的血腥?既然那位公子声称是在尸山血海的沙场之上,找到了你娘的尸首,并且还能把尚在繦緥中依然还活着的你,给抱来咱们的安良村。那么你细想一下,当时的那场战役,肯定是两军对战过后,已经结束了。如若不然,你跟你的亲生之母,在那种情形下,焉能有全尸?”
温还姬突地耳听于此后,持续不停地嚷嚷道:“可是,我的这位亲生娘,又怎么可能会死在了两军对峙后的沙场之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温父听问于此,渐渐合目,再又摇头,最后回道:“这岂是爹娘所知?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你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或许你的亲生之父尚在人世间的话,除非是你的亲爹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方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事实却是,三日过后,我们这可怜的一家三口,就要被推出午门,押往法场,立即斩首。还姬,你的身世之谜,我这个不是你亲爹的不知,同样身在这死牢里的这位不是你的亲娘,也不知,你自己更是一无所知。只有你的亲生父亲,又或者是当初抱着尚在襁保中的你的那位不知是何来历的公子,也便是说,还姬你的身世,恐怕这世上就只有这两人,方能知道。但是三天过后,还姬你还有这等心情,去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何来吗?就算你还有此等想法,你还有这个命去知道你自个的身世之谜吗?”
温还姬现下听后,不知不觉,竟是那样的是傻非傻的一笑,似疯亦非疯地发呆之至。切实是小小姑娘,面对刀斧,架她自己脖子上,面不改色尚神气。陡然听得这身世,并且扑朔真迷离。一时之间,任她绝非寻常的小姑娘,焉能立马能承受,此等突如其来的打击?
一家三口,则这般待死之身,三个日夜过后,则轮他们这三口,引颈受戮,难以脱劫。
温父温母,与养女温还姬,当下已是,一直在这间莫见天日的死牢中,各自蹲在草席上,久久发愣。良良久过,一家三口,相互不语。还姬发呆,心中难过,怎样肝肠寸断,如何悲不自胜,甚是可想而知。转眼黄昏已至,夜色将近,牢外未见一衙卒,提着一桶内盛的牢饭,给他们一家三口送来牢房的缝隙边外。纵然送来,凭眼下这一家三口心中的滋味,又焉能咽得下一粒米饭?
再是久后,已是当空夜色,苍顶皓月,照耀着牢中,无需油灯可陪伴。忽然但看温还姬,总算是重新振作,精神焕发。连连忙忙,跑到养父养母身边,双膝好生跪拜。
温父一见,轻轻摇头,言道:“还姬,你既已知不是我和她的亲生女儿,何需再给我们俩下跪?起来吧。”
温还姬跪在稻草上,拜向爹娘前,宏亮地说道:“不,爹、娘,你们俩就是我的爹和娘,至于我的亲生之母,还姬我感激她生我来到这世上。而我的那亲生父亲,还姬想跟爹和娘说,他不是我的爹,就算他还活在世上,甚至是他现在就站在还姬我的面前,我也绝不叫他一声爹!”
温母听罢此言,睁大两眼,极为凝视着小女,急急问道:“还姬,你说什么?你能再跟娘说一遍吗?”
温还姬坚定不移,对着母亲,朗朗说道:“娘,你没有听错,我就是你的女儿,我不是你亲生的又怎么样?至少是你跟爹养了我。而我那个就算还活在这世上的爹,他是我的亲爹又如何?我不知道我的这亲生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死在了一个两军对战而结束以后的尸山血海之地,但我猜想着,一定是我的这个亲生爹,抛弃了我娘。如果不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温父闻言,急忙问道:“还姬,你就因此而断定,是你的亲生父亲抛弃了你的娘亲?”
温还姬冷冷一哼,更是对着,温父的质疑眼神,疾声大呼地言道:“爹,还姬我虽然年小,可我的脑袋里一点也不笨。我的娘亲就那样不知因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一处由一场战役过后的地方,而我的这个亲生之父,他又在哪?”
温母听女这话,仿佛是那样,有意无意般地解释道:“还姬,或许是你的这个亲生父亲,他万一是有苦衷?那又如何?”
温还姬听此辩解,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冷冰冰地答道:“就算我这个亲生之父,他有苦衷又怎样?凭他置我的亲生母亲于不顾,让她独自抱着还是躺在襁保里的我,死在了一个两军交战之后的一个到处都是尸体,处处都是血水的地狱般的地方,他就不配做我的爹。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娘你和爹,就是我在这世上的至亲骨肉。”
温母闻听女儿,此等决断,当即微微一笑,甚如春风,心中之欢,忘乎所有。右手抬起,轻轻抚摸着还姬的小脸蛋,欣慰立来,甚有十足,宽慰道:“好,还姬,就凭你这番话,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娘和你爹,不惧家中何等贫寒,更不怕如何吃苦耐劳,唯一害怕的就是,就此要失去你这位女儿。虽然你很调皮,尽管你总是爱外出家门,总爱给你爹娘惹事是非,常常和别人家的孩子打架闹事。但是你比起其他人家的孩子,更能懂得怎么孝顺你娘和你爹。还姬,娘这一辈子,有你这女儿,就够了。虽然你非我亲生的,可只要你的心里,就当我是你的娘,视你的这个爹就是你的爹。那么一切都足以让你娘和你爹,十分的知足了。”
温还姬眉开眼笑,其乐滋滋,向着养母,连连点头道:“好啊,太好了。我这辈子,就只有娘和爹,至于生我的那位娘亲,我虽不知我的这位亲生之母,她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是一位善良的母亲。而我的那个亲生父亲,我说过此生此世,不认就是认。所以不要再提他了,好吗娘?”
温母听毕养女,决意之言,满意点头,面露笑容好自然,不停地摸着还姬清秀迷人的脸蛋,忙忙回道:“好、好,还姬,娘就不提这事了。就当这事,全都过去便是。”
温父一听,满脸何悦?冷言冷语地说道:“笑话,还全都过去了?关于还姬的身世之谜,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不提也罢。问题是三日之后,你我也要陪着还姬,被押往法场之上,到时候我们这一家三口,脑袋都要搬家了。这岂不是拜你我二人,这个宝贝女儿所赐?”
温母紧张无比,看着夫君,大吵大闹道:“相公,事已至此,谁对谁错,你再怎么责怪还姬,又有何用?”
温还姬对视着养父,内疚地问道:“爹,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当年你不该收养我?是不是爹?如果是的话,还姬的确愧对爹和娘,是还姬我做事太冲动了。虽然杀的是一个该杀之人,可是不管怎么样,是我这个不孝的女儿,连累了爹和娘,要陪着我这个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共赴法场,受那砍头之灾。这都是还姬我一手造成的,爹,你打我骂我吧。”
温父闻听养女,自责的千言万语,难以道尽,深深叹息再一回,闭上两眼,静静回道:“后悔又如何?打你骂你又能怎么样?你娘她说得对,事已至此,再怎么责怪着你,又能够怎样?就当是你娘和你爹我,上辈子欠你还姬的吧。”
温还姬闻父此言,听父此话,越是慌张得自责不息,大声疾呼道:“不、不,绝对不是,爹你千万别这么说,还姬也不许爹你这么说,是还姬我欠爹和娘的才对。因为还姬所欠爹娘的恩情,今生今世,绝还不了。可尽管这样,还姬还是一定要尽我最大努力,来报答爹和娘,在这八年来对我的养育大恩。”
温父听女这话,立马重睁两目,凝视着还姬,竟是忍不住,仰首哈哈一打,笑得一时难以止住。笑声过罢,淡然发话,问道:“还姬啊,你这话现在让你娘和你爹我听后,怎会这么好笑?将死之际,竟会还谈什么报答不报答?就算你会,可命都没有了,你怎么报答?难道是去了阴曹地府之后,你再好好的孝敬你娘和你爹我?”
温还姬此刻,不知从何而来的满满自信之心,似乎连她自己亦无法明白。只见她坚毅的眼神,视看养父,仍旧响亮地回道:“爹、娘,今晚过后,不是还剩下两日吗?没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就此自暴自弃啊。像上次那个叫孙怀炳的狗官,带着他的一队人马,来到咱们安良村对我们村民们征收赋税时,对我们咄咄逼人。当他手举屠刀,砍下我们的村长爷爷的脑袋后,还姬我当时看了就是气不过,对这狗官破口大骂时,眼看还姬我险些丧命。可是到了最后,又是何人突然从天而降,出手救了咱们一村人的性命之危?”
温母听女讲到此处,神色匆匆,抓住还姬的一双手掌心,着急问道:“还姬,你是说古大侠?难道还姬你认为,这次我们一家三口,遭受此等大难,那位古大侠,很有可能会再次现身,对我们一家三口出手相救?”
温还姬连嗯两声,盈盈笑道:“不错,正是古叔叔,上次在我们路过的一条集市上,遇到不平事时,还姬我出手要管的时候,是古叔叔在暗中对我出手相助。我当时被那两个恶棍,胸口不慎被打得拳脚疼痛,那天夜晚,也是古叔叔偷偷的来到咱家中,盘膝地坐在还姬的背后,为还姬我运功疗效伤痛。再后来的事,就不用多说了吧。”
温父听后,愈是那样,冷语冷言地说道:“你不是说古大侠要去寻他的灭妻仇人吗?而那个杀害古大侠之妻的仇人,据你回来后跟爹娘说,此人武功极高,恐连古大侠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当时你还担心得想要离家出走去寻他呢?说不定古大侠若是遇到他的仇人之后,身遭不测呢?”
温还姬一边愈是,不断摇首,不停叫道:“不,不会的,绝对不会。因为还姬我深信,好人就是会有好报!”
温父听言,更是举头之间,冷然一笑,视看还姬,冷嘲热讽地说道:“这更是天大的笑话了,如果这世上,当真是好人定会有好报的话,那么这世上,何曾不太平?这普天之下,亦会有谁不愿做好人?哪个又想要做恶人?还姬啊,爹虽然只是一介普通平民,可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了。爹看的事,远比还姬你看得多。倘若这世人,做好人一定会有好报,那么做坏人的人,不是傻就是蠢。就拿还姬你来说,你说那个老头的闺女,她到底跟你还姬有什么亲?有什么故?就算她被这县令的儿子给强抢到他家里,强暴了这位姑娘,这跟还姬你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就为了一个这样和你毫不相干的人,去做你所谓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之事?可结果呢,断送你这疯丫头的小命不说,还要害苦你爹娘,跟着你受此牵连,到时被押法场,斩首示众。还姬,这难道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温还姬听父之言,责己于此,再又一次,忍耐不住,跟养父吵嚷道:“爹,可是你没有教过还姬我,要去做坏事啊,不是吗爹?”
温父满颜难悦,对此向她小还姬,吵闹地应道:“但是爹更没有教会你什么行侠仗义,除恶安良的事啊?爹只有不断地教还姬你,如何好好听爹听娘的话,在家好好学学刺绣活,出门在外,多帮你娘干干农活,尽量地帮着家里多赚几个铜板。而不是整日对着爹娘说,说你什么长大以后,不当女侠,枉为女子。你看看你,这说的什么疯话?一个小小的姑娘家,长大后非要去打打杀杀的,这像话吗?你看看你,这下我们一家人被你害得,你可满意了?我的好养女?”
温还姬闻听至此,再一回地大吵大叫道:“爹,还姬我想长大之后,做女侠到底有什么不好?总好过别的女人,为了攀附别人家的富贵,为了依靠别人家的权势,不惜逆来顺受要强得多,更比起当人家的小妾要强上千百倍。还姬我想做这样的女人,有什么错?”
温母见父女二人,仍在对此,喧闹不休,只得赶紧劝道:“行了、行了,闹够了吧?都到这份上了,在这种情形下,身在牢狱里,你们父女俩依然还在为此吵闹不休?真的就不能消停吗?”
温父最后,唉声叹息,也是最终对着还姬,又气又笑地讲道:“还姬啊,你爹和你娘,从未坐过牢,更不曾要被押往法场被斩首。如今拜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处处惹祸上身的女儿所赐啊。罢了,罢了,不管是爹前世有没有欠你的,还姬,只但愿真有来世,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这个爹遇见你。因为你这种女儿,爹可真是受不起啊。”
温还姬听此一言,亦是最终,嫣然而笑,对着爹言道:“爹,要是真有来世的话,再说吧。但是这辈子,不管你对还姬有多么的不满意,还姬此生此世,就只认你这个爹了。”
小小姑娘,尽带笑容,对向养父,说完过罢。依次对着她养母,最后对着她说道,此生此世,除她之外,绝不认二娘。
温母一听,仍旧是那,丝丝笑容,尽露她的一张慈祥的脸上。心满意足,于她而言,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