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樵夫有些惊异地看老孙腰前,那里鼓鼓囊囊的。
老孙一笑,抽出腰间烟袋:“老乡,怎么?来一口?”
樵夫连忙说:“不了不了。我还以为。”住了口不说。
老孙笑道:“我还说呢,一大早就想抽烟的人,少见。”
他心里暗道:“老子的枪,在背上,你个山里打柴的,能看得出来?”
又笑说:“谢谢你。
哎,老乡,你怎么不往去虎耳镇的路上走?
哦,对不起,我以为,你打了柴,应该到镇子上去卖,可以多卖些钱。”
“哦,看你先生是好人,我跟你说,这条路过去,是到虎耳镇的近路。不过这条路过去,有哨卡。
那里的长官老总,防那个——那边的人,比较紧,查得严。”
“怎么,老乡,你是那边的人么?”
“不不,哪里哪里,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就靠我——”
“听老乡你的意思,要不是家里走不开,你也会到那边去做个什么,当兵?”
“不不,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刚才说,这个方向的哨卡,长官老总都比较凶,因为这个方向,离那边的,最近。”
“原来这样,你要走远道绕进镇子里,是要免了多的查问。”
“先生说得是。前天镇子面朝这边的哨卡,还打死了两个人。说是,说是赤匪——”
“这么凶?那两个真的是赤匪么?”
“不瞒先生您说,我看不像。
那就是两个年轻学生仔,想走近路回家,还以为镇上政府有人,平安一些,就从这里过去,结果在哨卡上就被拦下了,后来就被杀了。”
“杀人这么简单,总是有个什么弄清楚了的罪名吧?”
“罪名?这年头,看着不顺眼,就是罪名。
我有个亲戚,正好看见。
那两个学生还想争出点道理,正好镇长从那里过,问了问,两个穷学生而已,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
镇长说:‘这年头,学生娃娃不好好上学,放假也不在家里待着,到处乱走——
这样的,有几个不是赤党的?
你给我拿出你不是赤党的证据来?
那两个学生拿不出,一袋烟功夫之后,就被毙了。
先生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是真的当先生的吧?
听我一句,不要从这条路向那边去——”
老孙向樵夫道了谢,稳稳地踏上了向镇子的路。
别人怕——赤色党人怕被查,普通老百姓怕麻烦。
而他这个真赤党,从昨天晚上开始,却是不怕这样的哨卡了!
他现在希望,小小虎耳镇,更加严格地把守住,更严格地查赤党!
就在昨晚之前,如果听到这样的情况,他会立即绕道走。
现在,他快步如飞,心目中,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刚刚影影绰绰看见,镇子的轮廓在晨雾中显现,老孙就离开了山道,躲躲闪闪地前进了一段,闪在路边大石头后面,静静地向前看。
岗亭,麻袋工事,一一看过去。
一共四个兵。
不——三个兵,还有一个保安团小军官。
麻袋工事里,机枪后面站了两个兵,岗亭边站了个兵。
军官在哨卡前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