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羁押所看到轿子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买家有多重视自己呢。早上刚到,下午就来买走了,没想到买回来是丢在家里让自生自灭的。都说皇帝因为打仗国库空虚,难道王府是发了战争财了,花一千两银子买个无关紧要的丫鬟来?
方谨心很是恼火,她原本是想今晚住在羁押所,包袱还有二块巧克力,用来贿赂看押的婆子,要点热水擦个身。现在可好了,以为有了主人家,洗澡总不成问题,就把包袱都留给了二姨娘她们。
结果倒好,被人扔在这里不闻不问,难不成她就这样傻不拉几地待着?这可不符合她的性格。想到这里,方谨心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这边是一个小院子,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是左右两排的房子并没有主次之分,可以看出,不可能是主人住的地方。房子的正前方是一个月洞门,房前回廊的尽头处则是一个小角门。方谨心核计了半天,还是决定从月洞门出去。理由很简单,大路朝天,越是宽阔的地方,越有可能通向高层。
所以她也就迟疑了那么一小下,就走出了月洞门,沿着青石板的小径,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她想好了,要是遇到有人盘问,她就说要找蒋嬷嬷就好了,反正刚才那丫鬟就让她找蒋嬷嬷拿铺盖来着。
没想到一路走去,诺大的简王府,竟然没有看到几个人。这让方谨心有点心慌,毕竟,别说古代了,就是在现代,这么大一个府邸,让她一个人没头苍蝇一般的逛,她也是会慌的。
就在方槿心站在一株大树下左顾右盼、不知道要怎么走的时候,纤枝匆匆过来了。看见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嗔怪道:“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好找。赶紧的,你先去大厨房帮忙吧,那边这两天缺人手呢。”
一边说着,一边拉了她就跑。方谨心想到她刚才把自己扔在那里什么都不管的态度,对她起了疑心,自然也就不想顺着她了。
于是使劲儿甩开她的手,反问道:“这位姐姐,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你不知道吗?把我扔在下人房,丢下一句话就没影儿了,你是什么意思啊?就算我是府上买来的新人,不值得你费心关照,那你也总该告诉我,被褥铺盖要去哪里拿,吃喝拉撒又该怎么解决吧?”
果然被栖霞姐姐说中了,纤枝心中腹诽着,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刚才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因此不满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也没让你在下人房等多久吧?再说了,都安排你在大厨房干活了,还担心没地方吃饭?至于铺盖,不是说让你去找蒋嬷嬷吗?”
方谨心冷笑道:“姑娘别忘了,我是第一天踏入贵府,我知道蒋嬷嬷是哪一个,方的还是扁的?姑娘看我不顺眼,要给我下马威,也请光明正大地来。似这般阴间手段,是觉得贵府的名声很好,还是觉得我一个罪臣之女,被欺负死了也是活该?”
纤枝从来没想过一个新人,一个刚刚被没入贱籍的千金小姐,还有这样的底气跟她杠上,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了半天才恼火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把人想得这么龌龊好不好?我也不过是一时着急没想到这一点,怎么你就不依不饶了?莫非你原来的府上就喜欢这般使阴招,所以你觉得……罢了罢了,如今大厨房等着用人,我不跟你计较了。你赶紧去大厨房,铺盖的事情,我帮你弄好了如何?”
心里却想着,还是栖霞姐姐说得对,整人自己不能粘手,也不能留把柄。何况这种姨娘众多的官宦之家出来的小姐,一个个心眼都比筛子还多。整她们还是要费点心思的,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才行。自己的那点伎俩,确实容易被人诟病。
方谨心倒是没想到纤枝这么快就妥协了,难道说,是她过度敏感了?但是纤枝已经放低了态度,自己就不好得寸进尺了。因此再不情愿,她也只能被纤枝拉着,来到了大厨房。
要说大厨房,确实是大。反正方谨心在现代,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厨房。比公安局能够同时容纳二百人用餐的食堂还大,也不知道这个王府有多少人。
纤枝拉着她来到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身边,叫了一声“吴嫂子”,就把方谨心推到了她面前:“这是府里新来的丫鬟,公子也没说放在哪里。正好你们大厨房这些天忙,就先借给你们用吧。不过这位姑娘不太懂厨艺,精细的活儿怕是干不了,吴嫂子看着有什么简单的活儿给她干就行了。”
这话说得好听,方谨心愣是挑不出一点错儿来。但不知怎么地,她听着纤枝的语气,就是觉得她没安好心。果不其然,那位吴嫂子打量了她一下,就朝案板上一指说道:“别的活儿不会干,揉面总会吧。去把那些面揉了吧,一会儿做面饼子要用的。”
方谨心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不觉吓了一跳。案板上放着六个木盆,每个盆里的面团少说有三四十斤,这要是都揉完了,她的两条手臂还在吗?
因此她指着木盆,不相信地问道:“府上有多少人啊,要这么多?”
她刚才走出来的时候,分明就没看见有几个人。
吴嫂子白了她一眼,啥都没说就走了。纤枝忍着笑好心解释道:“方姑娘,这可真不是故意为难你。我们府上的府兵,马上要跟着公子押运粮草去雁翎关了。所以这些天一直在京郊的禁卫军大营训练呢,只不过饭食要府里送过去。”
方谨心目瞪口呆了,要跟着主家押运粮草,这府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这六盆面团确实不多。因此她只好走上前去,在另一个厨娘的指点下,系了围裙洗了手,开始揉面。
足足两个时辰,揉面才告一段落。方谨心看着好心厨娘给她端来的饭菜,两个手根本就提不起来。她都想跟狗狗一样,直接上嘴了。幸好不是干饭,是一大碗稀粥,放了点咸菜,然后是一个窝窝头。她假装用手掰着窝窝头,然后低头直接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