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不感兴趣啊？”魅反问一句，又道，“但为何你的瞳色……如此平平无奇？”
赤辰砂再次朝他而来，剑锋凌厉，气势逼人。他扫去劲风，致使枯叶飘落纷飞，枝木尽摧，却似乎撼动不了对手半分。
八重域武者的稳与坚，竟也不输天尊，乔易棠暗暗咋舌，心道此战难缠，眼下能采取的战术，惟有逃。
“不过神丹对本座来说没用。”魅紧跟着他不放，一直低声耳语，“本座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如此脱俗之人，不似寻常人类，所以对你更感兴趣。”
乔易棠脚下一踉跄，被赤辰砂钻了空子突破防线，他堪堪避过利刃，但还是挨了重击，震得身子半边发麻。
“差一点。”
赤辰砂冷哼一声，攻势不断，乔易棠单手撑地后翻，再一次躲过下方横劈来的剑，试探道：“你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身上。”
一直在他旁边看热闹的魅轻笑两声，低语一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心里其实紧张得直擂鼓，可魅突然话锋一转，“这小子不知道你身上的事。”
而赤辰砂的回应，亦是令他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丹方可以慢慢来，可若将你拿下，不论被谁发现，我都能有谈判的筹码，岂非更划算。”赤辰砂未停下动作，边继续说着，“你丹鼎派是何作风我虽不知，但定不缺力保你的人。鬼巫族就更不用说了，任何与你有关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选择题。”
“从来不是选择题～”
魅乐呵呵地又复述一遍，他眼看赤辰砂面色不善，难免汗颜。但正是这个看起来对他不带敌意的剑灵，让他心安不少。
“温尔有寻到我的办法，你能压我一头，但未必打得过他！”乔易棠一掌将大树击作齑粉，借视线受阻换来片刻喘息的机会，“既然你想要的是丹方，不如放弃擒住我的想法，而我不会揭发你，更能助你。”
赤辰砂没有即刻回绝，这为时不短的犹豫让他稍微松口气。在这个间隙，魅又发话了，“本座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不被五维境蚕食掉元神的。是因为精神力比那家伙还强？不太可能。那就是因为执念，执念太深，深到满心满眼满脑子惟有那一人一物或一事。可是帅哥，这样子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他抿抿唇，看看没有进攻动作的赤辰砂，又看了魅一眼，“有所防备罢了。”
“开玩笑，你那师父对你不好吗？这个概念就像本座的主人视本座为宝贝一般，本座怎可能时时刻刻提防着，死鸭子嘴硬。”
但乔易棠已经无法再与之交流，恍神之际，长剑入鞘的声音响起，魅也钻回剑中去。他窥不透赤辰砂的心思，半响只闻一句，“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你虽不服当权者，但鬼巫族中总有你想保护的一切，两族就算真的要兵刃相见，也不能挑在鬼巫族内忧之际，从里到外乱作一团，再打不了翻身仗，不知我的猜测对不对？”
赤辰砂不搭腔，他便继续道：“你若被人发现，拿我做谈判的筹码，是，也许你能全身而退，但你族不能。受制于一人不能忍，受压于一族人，便能忍受了吗？”
不知僵持了多久，男人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而去，只有魅给他留下一句话，“本座会找到你的哟。”
在下山途中，他唤出长逸剑来，指腹轻扫过剑身以示安抚，“抱歉，是我有所疏忽，总将你藏起来，你又怎可能有汲取能量的机会。”
他将手松开，长逸便垂直悬于他身侧跟了一段路，偶尔微微倾斜降至他腰间作佩剑状，偶尔又钻进他手中令他握住剑柄。乔易棠盯着它，心中一动，询问道：“灵体之间，能够相互感应。”
长逸轻震，他又说道：“那个剑灵对我没有恶意。”
同样的感觉自手心传来，乔易棠愣了神，半响才又问道：“它……没有滥杀无辜。”
灵剑的回应印证了他的判断，他之所以选择放走赤辰砂，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他并未从男人身上感受到血腥气息。
不知不觉到了山脚，一抹绿影几乎是飞掠而来，乔易棠猛地回神，隐去长逸。
“你去哪了？”
温尔双手自他双肩到腕间摸了一遍，继而向后方张望，他越过温尔肩头看见子乌不能再差的脸色，竟会有些心慌。
“你上山了？去山上做什么？江都最近不安全，切莫一个人到处乱跑——”
温尔目光落至他脖颈处时，蓦地顿住，忽而抬手抚上他耳垂下方的肌肤，待疼痛感传来，他才明白眼前人眉毛突然拧成一块的原因。
应该是方才与赤辰砂搏斗时，不慎被划到了，但以他的修为来说，小小伤口根本不易觉察。
他被温尔牵着小臂往屋舍走去时，子乌也被要求不许跟来，于是他又感受到了一如洛千常逃离琼山那日，这个男孩充满杀意的情绪。
他不明白这份对他的仇恨从何而来，此刻也容不得他细究，温尔把门一关，绿光附于内壁，再是一个转身，他迎着避无可避的压力，额间手掌皆沁出细汗。
向来对他和颜悦色的师兄，向来遇事沉着冷静的门主，现在呼吸不稳，步履亦似有些虚浮，抬手又探至他脖子——温尔在紧张，害怕得颤抖。
这一副失态的模样令乔易棠惊诧，说是震撼也不为过，他抬手抓住温尔手臂，目光不避那一双显然慌乱的绿眸，轻而缓道：“师兄在担心什么？”
温尔霎那间反扣住他手腕作把脉之举，并不理会他的疑问，反问一句，“为何要上山？”
“这一片土地荒凉，至少山上的空气清新一点。”
“你有许多事情都在瞒我！”温尔怒了，语气不禁重许多，“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什么事情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罔顾自己的安危，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我到底又为何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关心？我的生死安危于你来说，当真仅仅是不忍丹鼎派人才没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