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韩老抠结亲(下)
4.
小乐很多天没去出车了，整天不是窝在家里呼呼大睡，就是猫在红红发廊按摩，连吃饭也不回来。凤麻子气急了，堵在发廊门口大骂，“想男人想疯了呀？好好的孩子你也敢打主意勾 引？”
红红笑眯眯地迎出来，“他未婚，我未嫁，我俩喜欢粘在一块，你管得着吗？”
凤麻子气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动手，被小乐一把拉住回家了。
“你这个没出息的，居然跟那个贱东西混在一起，你名声不要啦？”凤麻子关上家门，强压着嗓音骂儿子。
“妈，红红姐不错呀，比我大，会疼人，而且家里没有负担，最难得的是她说她不生孩子，瞧，也不用找你带了！” 小乐笑嘻嘻地安慰他妈。
“你这个臭小子，小慧那么好的姑娘你不要，跑去招惹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想把你妈气死呀？” 韩老抠在一旁听了，也恨不得捶他几拳，这个混小子！
“小慧家里负担重呀，不是你们看不上人家嘛？”小乐撅着嘴说。
“我们哪里看不上啦，明天我和你爸就去她们家提亲！哼！”
凤麻子气呼呼地出门买礼品去了，韩老抠尾随其后，小乐在后面偷着乐。
过了几天，选了个好日子，韩家一家三口去莲湖镇小慧家登门拜访。一番寒暄之后，韩老抠开口了，“亲家，您看小乐和小慧多般配呀，咱们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吧？”
“好呀，小乐这孩子也不错，不过着礼金怎么说呢？” 小慧的爸老胡不慌不忙地为大家再续了一杯茶。
“呃，礼金？礼金嘛？”韩老抠望了凤麻子一眼，只见凤麻子在桌子底下伸出两根手指，他立即会意，“两万，行吗？”
“两万？现如今农村办喜事都不止这个价。我家闺女可不是没人要哦，没有十万咱们这亲事也甭谈了，这礼金又不是给我的，是给孩子们置办东西的。” 老胡把茶杯一搁，猛地站了起身。
“十万？也用不着这么多呀？亲家，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呢？” 凤麻子接话了。
“别急着叫亲家，我说过这十万是给孩子们安家用，我也会另外赔五万给女儿，放心，你们吃不了亏，小乐是我徒弟，以后也是我半个儿，我不会亏待他。”
“这...要不咱先给五万，小慧过了门再给五万？” 韩老抠眼珠子转了转。
“我可不是卖女儿啊，还能讨价还价的，没诚意就算了，小慧，送客。” 老胡大声招呼女儿，一并送他俩出门了。
回到家中，凤麻子拍着大腿开始骂了，“什么金子做的闺女呀？要十万礼金？”
“是呀，抢钱得了！十万块，我得做多少件衣服才能赚回来！” 韩老抠更是肉疼，他自己都从来没见过这些钱，哪舍得给别人。
“妈，我这些年交给你的钱少说也有十万吧！你拿出来给我和小慧安家呀！”
“安什么家要这么多钱？房子咱家这么大的地方，简单装修一下就能住，添家具电器也不用这么多，这一家子这么厉害，咱们不和她们结亲也罢。”凤麻子来气了。
韩老抠也不作声，他只说了一句，“反正我没钱，你妈不同意我更不同意！”
“行啊，爸，妈，我想找个好姑娘结婚好好过日子，可是你们却不同意，那我还是去找红红吧！” 小乐气呼呼地说完拔腿就想往外跑。
“哎哎，你这个混小子，你往哪跑？”凤麻子眼明手快一把捞住儿子，“行，行，行，咱给还不行嘛！那你俩订好了喜事的日子咱就过礼去。”
5.
办喜事的日子订在三个月后，韩老抠俩口子也答应了下个月就去胡家过礼，小乐和小慧小俩口高高兴兴地开始置办东西，见天地黏糊在一起，小乐干脆住到胡家去了。
凤麻子成天见不到儿子，心里有气，“等她进门了得好好立立规矩，哪有这么不懂事的！成天把男人栓在她家。”
好在很快小乐去了外省跑长途，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凤麻子这才作罢不再嘀咕。
期间，小慧倒是上门来看过她们几次，凤麻子倒也不客气，一个劲地使唤小慧做事，“小慧，来，帮忙把地给打扫了，我这两天胳膊疼干不了活！”
一会儿又是，“小慧呀，我去店里帮忙，你帮忙把衣服洗一下吧！”
后来干脆直说，“慧呀，等你过了门，咱家里的事儿就得你来打理了，我老了，只能给他爸打打下手了。”
小慧也不接话，只是笑了笑低头把活儿给干了。
一个月很快，小乐回家了，凤麻子和韩老抠欢欢喜喜地给儿子做了一桌好菜，小慧也来了。席间小乐说，“妈，后天咱们得去小慧家过礼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取钱还不容易，我和你爸明天就去银行！” 凤麻子忍着肉疼回答道。
小乐高兴极了，搂着小慧的肩膀直笑，小慧脸上也露出笑容，可是突然她捂着嘴跑出门外蹲在地上一个劲地干呕。
“怎么啦，小慧？吃坏肚子了？” 小乐慌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地问。
“没有，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想呕！” 小慧擦了擦脸不解地答道。凤麻子仔细看了看小慧的脸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小慧，你莫不是有了吧？”
“啊？” 小乐和小慧俩人同时惊得叫了出来，他俩迅速地对视了一下，然后都红着脸，凤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笑着说，“有了好，有了好，快点办喜事！” 韩老抠也喜上眉梢，看来这彩礼能省不少了！
送走小慧后，凤麻子和韩老抠把儿子叫进房中，“小乐，如今小慧有了，咱们下个月就办喜事吧！”
“好啊，早点办师傅和小慧肯定也会同意的。”
小乐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还好父母通情达理，不然等小慧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
“不过，这礼金嘛，我们现在拿不出十万，能不能和小慧说先拿六万，剩下的过几个月再拿？”韩老抠接着又说。
“什么？爸，妈，你们怎么又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嘛，明天就去取钱！”小乐懵了，这又唱的是哪出？
“傻儿子，如今她有了，不嫁你嫁谁，现在少拿点礼金，将来我们家的钱还不是你的？” 凤麻子点了点小乐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他爸也在旁边鸡啄米似的附和着，“就是，就是，能省就省。”
“爸，妈，咱们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这不欺负人嘛？”小乐坚决不同意。
“我不管，我没钱，最多六万！不嫁算了，看她一个大肚子闺女还能嫁别家不成？” 凤麻子开始耍无赖了，韩老抠也劝着小乐，“听你妈的，给六万够意思了！”
6.
韩老抠俩口子咬定了只给六万，小乐不想失信于胡家，于是自己去外面到处借钱来凑够十万，这事儿很快就被老胡知道了。
老胡找来小乐，弄清了原由，不怒反而笑了，“你这爸妈呀，算盘打得太精了，看来，咱们得陪他过过招了！小乐，你回去和她们这样说..."
老胡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小乐听了也乐了起来，笑呵呵地回家了。
“爸，妈，小慧怀了双胞胎，医生说都是儿子，这是医院B单！” 小乐一回家就扔了一张纸给父母。
“哟，双胞胎呀，还都是男孩，天大的喜事呀，好好好，你们赶紧办喜事！” 韩老抠和凤麻子乐得合不拢嘴。
“可小慧说了，礼金这次要二十万，否则就去打胎！” 小乐补上一句。
“啊？怎么还加码了 呢？” 韩老抠嘴巴里能塞进鸡蛋。
“谁叫你们说话不算话，说好给十万的，一听人家怀孕就要降到六万，如今人家生气了！”
“这，这，也不用一下子加到二十万呀！” 凤麻子急了，一个劲地扯着韩老抠要他出声，韩老抠于是说，“小乐，要不我们请亲家上门，再谈谈！”
老胡带着儿子女儿像皇帝视察般地来到韩家，凤麻子韩老抠再不愿意也得毕恭毕敬地招待着。韩老抠还亲自出马好说歹说请了王奶奶来家里帮着说和，王奶奶看在小乐的面上便答应了。
“胡家亲家，这小乐呢，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你也知道了，没得说，你家小慧也是个难得的姑娘，两人这么般配，可他家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二十万，要不您高抬贵手，十万块礼金，让孩子们把事儿给办了吧！
”
王奶奶和蔼地看着小乐，很尽心地为他开了口。
“王家奶奶，我就是看中小乐的人品才放心把姑娘给他的，要不然...." 他抬头斜了凤麻子两口子一眼，底下的话没说出来，“你们这种人家，谁要来？”
王奶奶明白他的意思，忍住笑，点了点头，“那是，那是，都是图孩子人品，可二十万确实是个大数目，要不咱商量商量？”
“其实这钱也就是来我们家过个场，到时候还是要给小两口置家用的，我一分不要，而且还贴五万。这样吧，十八万，不能再少了！”
老胡松了松口，可凤麻子看起来还不满意。
王奶奶笑了笑，突然站了起来，“小乐妈，你们今天请我来，我说的话你要还听得进去的话呢，就我来做个中人，要不然我就走了！”
凤麻子见状赶紧说，“您说，您说，我们都听。”
“一人退一步，十五万，怎么样？” 王奶奶也想让凤麻子出一次血，张口说出一个数目。
”呃..."韩家两人还想说，被老胡拍桌子给吓住了，“王家奶奶，我们给你面子，十五万就十五万，如果再反口，我们家小慧就去医院打胎，他家连自己骨血都不要，我们怕啥！宁愿把姑娘养在家里也不受这气了！”
王奶奶赶紧劝韩老抠和凤麻子，“双胞胎呀，孙子呀，你们俩不想要后人啦？”
那俩果真怕了，点头不迭，“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过礼，下个周就办喜事！”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打开门走出来，却见门外守着小记者庄有才那个家伙，“嗨，老抠叔，怎么样，喜事谈妥了嘛？听说您家为了省礼金钱，连双胞胎孙子都不想要啦？来，爆个料，我回头写篇稿子。”
“去你的，什么鬼话，我们好着呢，你等着送礼喝喜酒吧！” 韩老抠尴尬地一笑，骂了一句。
“为了孩子能不谈妥嘛，小庄，回头免费帮小乐两口子拍婚纱照哇！” 王奶奶笑着打圆场。
“没问题，我随时上门服务。” 庄有才大方地拍了拍胸脯应道。
喜事过了，凤麻子和韩老抠满意地躺在床上止不住地笑，“双胞胎孙子，胡家还赔了这么多东西，从今以后还有儿媳妇来伺候咱，十五万，值了。”
第二天醒来，凤麻子起床，”儿媳妇，早餐做好了没有？”
谁知小慧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妈，我肚子不舒服动弹不了，您给煮一下吧”！
凤麻子忍着一肚子气把早餐做了，一家人一边吃着，凤麻子看了看儿子儿媳妇，开口说道，“小乐呀，你爸明天要去进一批好料子，手上没钱，你借我们两万行吗？”
小乐听了一愣回答，“妈，刚想告诉您我们前几天在莲湖镇买了套房子，过几天我们就搬过去，您给的那十五万和我师傅给的五万都交了还不够呢。”
“什么？你们买了房子？二十万？怎么不和我们商量就买了？家里这么大的房子没地方住吗？” 凤麻子一听差点没跳起来。
韩老抠也急得一口把粥吐了出来，“你这孩子，刚结婚就这么大主意，怎么回事呀？” 本来想着找借口把那些钱慢慢要回来的，谁知这小两口下手那么快？
“爸，妈，莲湖镇怎么说也比白菜街要繁华一点，而且好学校也多，将来您孙子读书也方便不是！” 小慧扶着腰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不和我们住，人家不得笑话？再说，你们不打算养我们老了哇！”韩老抠已经气急败坏了。
“爸，妈，我们肯定会养你们呀，莲湖镇又不远，我们常来看你们就是了，你们这么忙，顾不上小慧，我们住到莲湖镇，我师傅也能时常照顾她。”
听完小乐的话，老两口无语了，还指着儿媳妇伺候自己呢，她们怎么可能伺候儿媳妇呢。纵然凤麻子和韩老抠再不愿意，几天后小乐和小慧也还是搬家了。搬走后小俩口倒也真的常来看望父母，也请他们去新家玩了几天。
可是那凤麻子在儿子家里还是忘不了对儿媳妇指手画脚，韩老抠还是习惯见了好东西就想要，哪怕在自己儿子家。从那次以后，小慧再也不开口请他们过去了。
几个月后，小慧生了，可是只有一个，还是个女孩。韩老抠和凤麻子气得跳脚，在医院里大骂胡家骗人。
老胡嘿嘿一笑，“照B超那医生被抓起来了，原来他是个骗子！我们那二百块B超费白花了。要不亲家，孙女随我家姓胡？反正你们也不喜欢！”
那俩气归气，可是哪里肯自家孙女随女家姓，没办法，只能躲在家里骂了几天娘，然后又乖乖地给孙女送新衣服鞋帽去了。
白菜街上的人都乐了，拍着手都笑道，“这俩老抠子，总算遇到对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