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郁闷和三夫人的得意都落在众贵妇小姐眼里,有的看不惯三夫人的张狂,同情大夫人;有的暗自思忖,三夫人似乎要上位,今后该如何相处。
魏夫人也自有一番心思。
偏老夫人还不自觉,笑着客套说:“老身行动不便,各位且到各处走走。园里种有一些花花草草,不算好看,各位将就着看;各处都备有糕点瓜果,各位且走且歇歇;有两处整了曲水流觞,博各位一笑。老大媳妇,你带带贵宾们。”
见老祖宗吩咐自己招待客人,大夫人脸色隐隐放缓,满脸笑意招呼女眷们往前走。
魏夫人暗暗留心,见三夫人撅撅嘴,眼光却向一边岔路瞄去。
原来那岔路上走着的不是别人,乃是帝师的女儿陈语诺。
三夫人见无人注意自己,就悄悄起身跟了上去。
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凑在一起,肯定有名堂!魏夫人对丫鬟瑞秋说:“想办法跟上去听听。”
瑞秋也是懂些窃听潜伏技能的,点点头,悄悄走开。
何府三夫人陆晴茵渐渐加快脚步,在竹林边追上陈语诺:“陈小姐,听说你即将晋封县主,我在这里先恭喜了!”
陈语诺却不甚高兴:“要那个虚头衔有什么用?”
“大有好处啊,多少人梦里都求不到!”
陈语诺将脸偏向一边,傲娇地说:“有什么好处!”
陆晴茵耐心地说:“你想啊,整个景洛国也就五个县主,都是自己挑的夫婿,除了朱家那一个,都嫁得极好!”
“哦?”这一点陈语诺倒是不知道的,毕竟她到京城也就一两年。
陆晴茵趁热打铁:“我住京城时间不算短,可以为你参谋参谋。要说文才,陈阁老家的大公子为第一;论武才,当数樊老将军家的二公子,及恭亲王府的十三公子......”
陈语诺打断她的话:“你只说外貌居首,又文武双全的,有谁?”
陆晴茵愣住:“能文能武,又长得最好的?”
随即解释:“我刚才推荐的,他们的相貌亦是数一数二。”
陈语诺盯着她,颇有意味地笑:“这样的人尖儿,只有一个是不是?三夫人您将他藏着不说,出于私心是不是?”
陆晴茵故作疑惑不解:“谁?”
“你姨家大表哥,镇东小将军,如今的镇西军督军,楚、亭、君!”
陆晴茵笑脸刷地变白,声音也有些许颤抖:“我、我表哥他,武可以,文、文不行......”
“我听说小将军明经试屡次考第一,早年也有诗文传世。只不过近两三年搁笔了。他的武功自不必说,相貌呢,整个京城公认天下无双。”
陆晴茵这时镇定下来了:“什么天下无双,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听听便罢,当不得真。”
陈语诺却逼问:“若我说,我只选你这个姨家表哥,你将如何?”
“我?”陆晴茵没想到她说得如此直白。
转念一想,这不机会来了,就说:“我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若你需要,我还可尽绵薄之力。”
陈语诺扯下旁边几张竹叶,调侃说:“你舍得吗?前年你还在安庆王府时,我去作客,你可是偷偷给了我不少眼色。”
陆晴茵脸色由白转青,心一横:“那时囿于小天地,眼界小,后来出京,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现今我过得怎么样你也见到的,这才是我应该有的!我俩从此不提这个,好不好?”
“好!”陈语诺盯着陆晴茵的脸,“那你帮我?”
“愿尽绵力!”陆晴茵爽快地说,又语气一转,“只是你可能会失望,表哥他,有龙阳之好,前年就和一个小盲流不清不白......”
“小盲流?”陈语诺想起什么,“可是小小个子,南方口音,一边一个笑涡的?”
“正是。”
陈语诺想起航船上的遭遇,不由咬起贝齿:“可知那小盲流如今怎样了?”
“不知道。”陆晴茵摇摇头。
“估计早撂开手了,小盲流而已。”陈语诺将手里的竹叶撕成碎片,“现今倒有传闻,说他与那个江采篱走得近。”
“江采篱?”陆晴茵听到过这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死鬼江继仪的大女儿。”陈语诺见她仍然想不起,就补充说,“朱家大案里那个......”
“哦!”陆晴茵恍然大悟,“表哥他,他怎么专与不清不楚的人来往!”
见陈小姐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盯着自己,急忙说:“你别这样看我,我现今关切此事,只是出于亲戚情面。不瞒你说,早年姨母确实暗示过我和表哥的亲事,但是表哥强烈拒绝,后来又出了一些事情,我彻底寒了心。遇到可鹏,我才明了之前种种皆是错!”
陈语诺放开手中攀住的竹枝,哈哈一笑:“难得你这样直爽,比之前送我的金银珠宝更珍贵!你这个手帕交,我认了!”
说着伸出手去。
陆晴茵将自己的手覆上,紧紧握住:“我也喜欢你直爽无拘的性子,我们以后多来往!”
又说:“我在江夏时,认识有几个江湖上的人,可鹏也调拨了人手给我,若你需要,我就替你打听......”
话未说完,就听后边传来人声:“这边竹林虽然平常了些,却有几个稀罕品种,外形很别致......”
原来大夫人陪贵宾过来了。
陆晴茵连忙放开手:“我们分开走,这事慢慢再说!”
两人分头走开。
第二天,魏长史的密信就通过闲雪茶庄送到漓豆手里:
“何府下人言,三夫人最近立了功劳,颇得老辈看中,在公众场合屡屡与大夫人龃龉,大有夺后院话语权之势。”
“果然是陆晴茵告的密!”漓豆紧捏拳头。
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出卖亲侄儿,无耻之尤!
何家长辈重视陆晴茵还有一个缘由,魏远灿没有提到,就是借此笼络湖北王与楚亭君。
密信上又说:“三夫人与帝师之女来往密切,昨日迎夏宴上密谋调查小将军与江三小姐的关系......”
一丘之貉!
“晴阴雨”这个害人精,必须想个办法,让她从此消停!
讯息传到韩氏南门,综合现状,却很被动。
两批刺客,一批来自“三卫”及北域武士,背后是最高位那位;一批来自黑风教,背后是何之洲为首的何氏,且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为何氏指派。
明明知道敌人是谁,却不能明说,飞渡夫人很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