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当日,那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公子,路过此村,送上女婴赐其名,转身走后再不归。
转眼光阴似箭,白驹过隙,如今已是,八年逝去,她现下自然乃是来世八载。
次日河岸之处,上空晴朗,碧清河流,哗哗声响。一名小小姑娘,但看她,身穿红薄素衣,头扎巾带,小小秀发披于后,面清目秀甚有余,微微双眼好玲珑,眉心天生美痣胎,细细柳眉招人爱。她就是八年那日,被那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公子所送女婴托温家,姓温赐之芳名为还姬。
温还姬眼下,站着自己的小小矮矮娇嫩躯,一直低着头,静静地看着碧河之内的几条小鱼儿,游荡水中有愉欢。正在此刻,只见温还姬急急忙忙,俯身捡起小石块,一个猛劲地朝向鱼儿游水处扔去,大喊叫道:“小鱼儿,小鱼儿,快跑啊,有人要来抓你吃了,快快逃命去吧!”
果不其然,右边岸上,正好有两名魁梧大汉,身着布衣,手提渔叉,光着赤脚,正要下水去捞鱼。眼下被她温还姬此举,那几条小鱼儿早已惊慌地在水里游逃而去,何见半踪影?两位大汉,不禁恼怒,丢掉渔叉,上得岸来到小小姑娘身边,端的已是,两张面孔,怒气冲冲毕凶光。
温还姬见状,虽她小小年纪,居然是逢凶莫慌,见恶不惧,两条小小手臂,交叉摆放小胸前,抬头仰望两恶汉,娇声嚷道:“怎么?你们两个想对我这个小小女孩子动手不成?”
左边大汉,冷声一哼,斥道:“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温还姬听闻此问,也是冷冷一哼,反问道:“这位大叔,我怎么不懂事了?”
右边大汉,立瞪凶光,指着还姬骂道:“你这小丫头还有脸问吗?没看见我们两个大爷正要下河去打捞鱼吗?被你这么一闹,鱼儿全没了。所以不怪你,那还会去怪谁?你这小丫头存心找事是吗?”
温还姬听罢此话,呸他一声,冷笑道:“笑话,你们两个多大年纪?就敢自称大爷?这条河是你们两个人的吗?如果不是,你们俩个可以来打捞这河里的鱼,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救它们?”
两位大汉,双双听闻此言,不禁被气得七窍生烟。左边汉子叫道:“哟呵,你这小丫头,是谁教你这么跟大人说话的啊?小小年纪不知道尊重大人,犯了错还要跟大人顶嘴了你?这条河不是我们两个的,莫不成是你这小丫头的吗?你这么小就敢跟我们两个这么讲话,你胆子好大啊你!”
温还姬听言,最后一次冷声笑,回他道:“是我自己教自己这么说话的怎么样?你们两个有意见吗?这些鱼儿跟你们两个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们两个凭什么要去打捞它们?然后吃进你们的肚子里。它们难道没有生命吗?你们两个大人又凭什么要去剥夺它们的小小性命?这条河既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你们两个的。那么我这么跟你们两个讲话,有什么错?你们说啊?”
二位大汉,左右听罢,禁不住相互对看后。右边汉子,用手指指着小小还姬,责道:“小丫头,你小小年数,口气很大啊?你害得我们两个大爷没鱼打捞,还敢对我们俩如此无礼?”
温还姬见那两汉,恶脸迎来,果真是小小年岁,无畏无惧,更是仰目向上,反责斥道:“怎么着?你们两个难不成是恶霸?想来教训起我来了?那来啊?虽我年龄小,但可不怕你们!”
忽地眼下,一男一女夫妇俩,从女儿身后,急忙赶来。男的叫道:“还姬住口,谁让你对大人这么无礼?”
女的慌忙喊道:“还姬,不可对两位叔叔不敬。”
来者正是温还姬的爹娘,风风火火,左右跑来还姬身旁后,赶紧向那两名大汉,深深作揖,替女赔礼,好生道歉。
两名大汉,两张冷笑,四道目光,冷冷看待。左边汉子嚷道:“我说你们两个是怎么教导你这小女儿?她坏了老子的好事,害得我们两个今日没能打捞这河里的鱼。那你们俩说说看,叫我们俩今天拿什么东西去集市上去卖?”
温还姬听他此话,却忍不住朝那汉子,厉声骂道:“呸!别给脸不要脸?我警告你们俩,对我爹娘最好客气点。不然的话,我定让你们两个好看!”
二位大汉,俱听此言,双双哟呵两字一出,正待发作时。还姬之母,连忙从素衣身上,掏出小小钱袋,急急塞给右边汉子手上,求情道:“这位好汉,小女不懂事,我这作为她娘,好生替小女给你赔罪了。望你们俩位好汉,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大汉两手获得了温母在这一年来,艰辛砍柴,卖后所积攒而来的荷包钱袋,便也就此消气过罢,未再多言,也果真不与计较。毕竟两名大汉,言语粗鲁,行为并非地痞流氓,自然不再蛮横。双双转身,渐渐行远。
温父这时,满脸不悦,低头下看小女,一手掌没轻没重地在温还姬的小脑袋顶上拍了一下,训责道:“你这小丫头,没事不好好在家学会绣针,偏偏要往外跑,还尽给你爹你娘惹事。你看看,害得你娘这一年来,辛苦赚来的这些小钱都没了,这还不是因为你?”
温还姬不慌不忙,轻轻摸着自己的头顶,仰看着爹,撒娇道:“爹,以后不管还姬我做了什么让爹让娘不高兴的事,爹和娘都可以打我。但是,就是不可以打我的头。”
温父闻言,呵呵冷笑,问道:“是吗?为什么不可以打你的头?”
温还姬这下,昂她一张,小小花容,冲他爹爹,一脸生气道:“因为爹你老是打我的头,你叫我这女儿长大后,怎么聪明?头被打得太多了,拿什么去想问题?”
温父听后,继而冷声一笑,道:“想问题?你还要再想什么问题?想想以后怎么再继续惹是生非?”
温还姬满是摆头,向父叫道:“爹,还姬我没做错什么呀?只是看这河里的鱼儿,就这样让那两人给打捞后,它们从此就没了生命,怪可怜了。你这小女儿想拯救它们的性命,爹你说,还姬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温父听罢,越是不满地嚷道:“行了!你啊,今日能救得这些小鱼儿的性命,可是明日呢?后天呢?你能救得了它们几时?你该想想的就是,你什么时候才能给爹娘安份些?一个小小女儿家,不好好在家学学刺绣,帮着你娘日后好好赚钱,心里尽想着怎么去管这些闲事。你呀,真让爹差点给气死了。”
温还姬此刻,一对小小两眸光,仰望着爹,微微笑道:“是吗?不管怎么说,爹你现在不是依然好好地站在小女儿我面前,不是吗爹?”
温父听后,更是越气越恼,狠狠责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小丫头,说话越来越不懂事了!”
温父骂毕,抬起手掌,正要再打小女时,还姬赶紧躲到温母身后。温母便急忙护着,挺身挡着丈夫,不许他再打还姬。她为人之母,为护爱女,可胆小懦弱,亦可胆大包天。而温父与妻同样,为女儿着想,也可胆小怕事,同样亦能视死如归。
温父唉声叹息,道:“你呀,不管还姬做错什么,你总是这么拼命地维护着她。”
温母左右摆头,心平气和地讲道:“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你我的女儿,是我们夫妇二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因为你我的双亲,都在这乱世之中,给活活地饿死的。所以不论还姬这孩子,她就算做错什么,都是你我心肝宝贝。你我不好好痛爱她,不好好护着她,今后谁会护着她?”
温父听言于此,再看了看小女,愈是感慨道:“唉,是啊,所以还姬这孩子,她爱做什么,你我只能尽量满足她。”
温还姬听父此话,也不再躲在母亲身后,几步走来父亲身边,古灵精怪之下,故扮鬼脸,然后抓着爹的两只手,说道:“是啊爹,不要再生还姬的气了。如果还姬我真做错什么事,你们的小女儿我也绝不是这种不会承认错误的女孩子。再说了,这事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总之爹、娘,不管怎么样,还姬永远是你们的好孩子,对吧?”
温父温母,两张笑容,相互点头。
温母这刻,视看官人,满颜笑道:“相公,上个月还姬的八岁生辰,那一天我们俩却没能给她备好一顿肉吃。现在我们身上好不容易有了些钱,要不今晚我们给还姬弄些好吃的,去集市上买一斤肉,以补上月我们没给还姬过好的生辰之日。相公,你看怎样?”
温父轻微点头,满口答允道:“好啊,花了这些铜钱后,大不了明日起,再好好辛苦地去赚就是。只要还姬在你我身边,其他一切,都不过乃是身外之物而已。”
温还姬眉开眼笑,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在今晚又有肉吃了。”
温父低头,视看还姬,微微笑道:“还姬,你呀,一听说要有肉吃了,就瞧把你高兴得。”
温还姬紧忙点首,轻声笑道:“爹,娘,你们俩不是常跟还姬说,如今我们活在这乱世之中,若能一家团圆,又有盘中餐之肉。哪怕只有一顿,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讲,就是最幸福的一家,不是吗?”
一家三口,欢声笑罢。还姬两只小巧之手,左右纤着爹娘各自一条手臂,小樱桃脸,尽露无忧,一边走着,一边嬉嬉。端的是两边对着爹娘,有说有笑,心中之乐,于她而言,知足常乐。
一阵过后,安良村外,内亭县城,三里路程,一条闹市,人来人往,群众四面,擦肩而过。黎民贫富,混在此条胡同上,因此日赶集,故而今日这条街巷上,人群来往,多过平日倍有余。
温还姬拉着左右爹娘手,欢欢心心,赶来集市,四顾左右看热闹。温父温母,见女开心,便不急着买肉归家。陪着小女,这边观耍杂技,那处随着百人,围在一方欣赏着路过此处,讨生计的江湖卖艺人。随后另一处,看着光天白日之下的皮影之戏。当真是一家三口,好不兴奋。
正在此时,一家三口,行来当下,但见前方,左右前后,围着上百人群,观看热闹。温还姬与爹娘身后些许人,禁不住加快脚步,赶上围观。
原来正是,两名粗壮大汉,无情地对着扒倒在地上的一位年近六旬老人,狠狠脚踩他背脊。那老人家脸色苍白,被打得身负内外皆伤,连声哀嚎,口吐鲜血,凄惨不堪,苦苦求饶,可怜之至。竟仍旧无法使两名恶汉脚下留情,照旧往死里踩踏。至多一会,这名老人家,定然被活生生的踩踏而亡。周围观看的人群,个个满脸冷漠。当真乃是,事不关己,任由那老人家,被两个恶霸活生打死后,亦不会存有丝毫怜悯之心。
陡然眼下,一声清脆的愤怒叫骂道:“住手!你们这两个畜生,还不住手!”
正是温还姬见状,慌忙使劲地挣脱了左右爹娘的劝阻,怒气冲冲的冲撞两边围观人群,跑来当场,小小玉手,指着两个恶汉,破口骂道:“你们这两个畜生,对待一个可怜的老人家下这样的毒手,你们两个是人吗?”
那两名恶汉被还姬如此喝斥,不由自主之下,姑且停手。左边恶汉见她不过十岁的女孩,何会放在两眼内?冷冷笑罢,回骂道:“你这小小乳臭未干的丫头,你骂我们二位大爷什么?你有种再骂一次试试?”
温还姬两只小小素手,摆往瘦小后柳腰,昂首怒视两恶汉,继续骂道:“果然是两头畜生,我骂得这么大声,你们这两头畜生都没听清楚。所以我刚刚骂你们两个是畜生,难道骂错了吗?”
二名大汉皆闻此言,甚是两张面孔,毕露凶光。右边那恶汉指着还姬,骂道:“小小丫头,你好大胆子,既敢对二位大爷如此出言不逊,你是不是找死?”
温还姬听罢,更是一张,小小美若天仙的脸蛋,尽露出憎恶至极的一双小小凤眼瞪,怒斥道:“呸!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两头畜生,如此欺压良善,做着这种畜生的行为,难道不该让人站出来管管吗?”
左右恶汉,各听她言,已是举头大笑。左边恶霸下看着还姬,责问道:“小丫头,本大爷问你,是谁给了你这么大胆子,敢来管我沙海帮的事?”
温还姬听闻此问,反责骂道:“那么你小姑奶奶我问你,是谁给了你们这两头畜生如此大的狗胆,敢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二位恶汉,左右听言,相互而看,更是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一打。
温还姬冷冷一哼,再次冲着两个恶霸,厉声骂道:“呸!你们这两头人模狗样的畜生,笑得真是让人恶心!”
两名恶汉,已是不再发笑,两对眼神,四道目光,凶狠有余,左右这个那个的分别骂道:“小小丫头,你找死!”
“你这小女孩,竟敢来管二位大爷的闲事。不把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剥皮抽筋,你是不知道你两位大爷的厉害!”
温还姬冷声一笑,再回骂道:“呸!两个狗仗人势的畜生,也配跟人讲什么叫厉害!”
温父温母,面带恐慌,急急忙忙护住小女,挡在还姬前头。为爹替女求情,低声下气地向着两个恶霸说道:“两位大爷,小女不懂事,求二位大爷高抬贵手,饶了小女吧。”
为娘护女,向着二位恶汉,低三下四地讨饶道:“二位大爷,你们两个大人有大量,求求二位大爷,饶了小女吧。”
那两个恶霸,岂会因小小女侠的爹娘,仅仅这样卑下恭顺之下,就此罢休?两张狞笑,哈哈立过。左边恶汉斥道:“是吗?你们的这小女儿如此胆大之至,敢来管我沙海帮的闲事,并且还对我们两个这般出言不逊,骂我俩是畜生。你们俩作为这小丫头的爹娘,以为向我们两个大爷这么恭顺地说话,就行了吗?”
温父忙忙问道:“那二位大爷,你们俩意欲如何?”
温母慌张问道:“两位大爷,你们俩想怎样尽管说,只要二位大爷肯放了我夫妇俩的小女。二位大爷想让我夫妇二人如何?我们夫妇定当照办。”
右边恶霸,冷冷回道:“要让我们两位大爷就此饶了你这小女,倒也不难,这事很简单。首先把你俩身上的钱,有多少铜板,有多少碎银,全都给我交出来。然后再从本大爷和这位大爷的胯下钻过去,这事就这么算了。”
温还姬闻听此话,甚是心中怒火,火冒之下,岂止三丈?忿怒万分,两只玉手,十根素指,握紧拳头。对着两个恶霸,最后骂道:“你们这两个畜生,竟敢如此羞辱我爹娘。我虽是小女孩,但如果不把你们这两头畜生给打死,我真的是枉为我爹娘的女儿!”
温还姬最终怒骂已毕,却已是不由分说,咬紧银牙,冲跑过去,对着两个恶汉,左右一脚,狠狠地踢在他俩胯上中间的男人根,疼痛得二名恶霸,急急驼背之下,抚摸着自个的男人根,哎哟叫痛。
原来乃是,小小女孩温还姬,来世三载,便拜得一名武师,习得拳脚来护身。正是她生来不爱学刺绣,不喜养丝蚕,只爱学武艺。温父温母,甚疼小女,心思着生逢乱世,恶人当道,学武伴身,未尝不是件好事。于是花光全部苦赚来的一点积蓄,便宜的请来一名武师,教授她武艺。
适才两名恶汉,见温还姬怒火丈万,冲向前来,以为她不过区区八岁女童,自然哪会放在眼里?故而一时没防备,就此着了道。
现下恶霸这两个,恼羞成怒岂话下?纷纷左右,对着还姬,横冲直撞,乱拳脚踢。小小姑娘,公然不惧,左闪右避,微微身躯,灵活十分,大声娇喝,嗨嗨不止,应付着时而左右,再乃前后莽撞不已的恶汉,只守不攻。弄得两个恶霸,极是积羞成怒,骂骂不停。使得四面围观的妇儒老少,看此热闹,多数捧腹大笑。笑看这二名恶霸,连个小小女孩,都难以搞定。只有温父温母,为女担忧,满脸惊慌,替女着急,捏把冷汗。
现下已是,还姬在下,虽习得拳脚之技,可到底是粗浅武艺,再加之温还姬,如今终究还是年数太小,面对两名人高马大,粗壮之力的恶霸两面围攻。弱小体力,何能久久支撑?终归还是,小腹受一名恶汉一拳打着,又被另一个恶霸狠狠脚踹之下,被踢飞得两米之外,摔倒在灰土之地。紧捂胸口,嘴角吐血,愤怒颇见,恨咬银牙,不屈不服。
温父温母,见女被揍,如此情形,爱女之深,自然乃是,双双受此惊吓,岂同小可?连连大喊:“还姬,还姬.....”
又突然之际,正当两个恶汉,冲向前来,欲胆敢光明正大,置小小还姬于死地时。不曾料到,二名恶霸,不知被何处而来的弹指神通,左一边,右一处的小小飞石打来。打得他俩脸青鼻肿,揍得俩恶汉,无法闪躲,避之不及。吓得这两条狗腿恶霸,赶紧冲撞人群,忙忙抱头鼠窜,狼狈不堪而逃。
围观看此热闹的平民们,何会明白,这两名恶汉,为何会忽地之下,莫名其妙地被打得转身逃跑?当然是有江湖高手,隐身在暗中,相助着这温还姬温小女侠。
眼下温父温母,岂管这许多?心急如焚极有余,忙忙跑来,各自扶起负伤不浅的还姬。
而温还姬,现下竟不顾自个伤势如何,只顾强忍着腹伤之痛,擦完了自己的嘴角之血,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一把扶起了那位受伤更为严重的可怜老人。
那老人家亦是苦撑年老体衷之躯,哭泣起身,焉能直起胸膛?俯身站立,满脸悲伤地对着还姬,谢道:“这位小姑娘,多谢你的勇气,你小小年纪,居然会为我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冒死相救。”
温还姬顾不上客套之礼,紧急问道:“老爷爷,这两个恶霸为什么要对你下如此重的手?”
老人家一边忍受着伤势之痛,一边哭诉着讲道:“他们两个是这内亭县里沙海帮麾下的小喽啰,常年在此欺压良善。我在年过四旬之后,膝下终有一女,如今芳华十有八九。我这把年岁,仍然在寒舍之中,为赡养那除我这没用的老爹外,早已是举目无亲的女儿,日夜靠砍柴为生。那两个恶霸,只因常在此条集市上,向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常给他们沙海帮纳税。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哪有什么银两给他们?而这两个恶霸一日见我女儿略有几分姿色,却要我这老汉拿女来抵债。我闺女可是我的命根子,我岂能会从?今日我挑着柴到此贩卖,只想碰碰运气,都赚几个铜板回去。不巧遇上这两个沙海帮的打手后,他们逼我就范,老汉我死也不从。而接下来的事,小姑娘你也知道了。”
温还姬听闻此事,果真是小小年数,嫉恶之心,何逊凛然正心的大人们?愈是恨恨咬牙,骂道:“如此目无王法?真是可恨之至!老爷爷,你为什么不去报官啊?”
老人家深深唉气,摇摇头罢,说道:“报官?如果可行的话,爷爷我早就报了,又何置于落到这般下场?小姑娘啊,你哪里知道,这沙海帮的三位帮主,他们三人个个武艺高强,手下像那两个恶霸,至少多有千余名。他们和这内亭县的官府,可谓是狼狈为奸。他们常年以非法所得的黄金银两,就和这县令大人平分。因此县令大人,怎会为我这样的草民作主啊?”
温还姬此回听后,极是愤愤不平,怒骂道:“原来掌管这一地的官府,居然是一个狗官啊?哼,无耻之极!”
温父温母,爱女心切,何有勇气愤不平?纷纷力劝小女道:“还姬,你说话小心点,不然祸从口出啊。”
温还姬连声哼罢,叫道:“怕什么?我才不怕他们什么沙海帮和那个狗官呢。”
眼下,却见温还姬,转身对向仍在围观的男女老少,忍着疼痛之伤,左右四看,大声言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想问你们,你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老爷爷,就这样被区区两名恶棍,如此残忍的对待着。可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站出来,帮这老爷爷主持公道?”
站在周围旁观的一些父老乡亲,俱听还姬,这般义愤填膺的出口责问,已是多张冷笑的面孔,尽数在她小小姑娘身上打量着,这个那个地分别问道:“小姑娘,你这么小的年纪,陪着你爹娘出来玩便罢了,管什么闲事啊?”
“小姑娘,他是你的亲爷爷吗?如果不是,你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为何这么要为他打抱不平?”
“小姑娘啊,你哪来的勇气来管这事?你这不是找死吗?”
“你一个小小姑娘家的,不好好让你爹娘照顾,反而来管这闲事?你以为你是谁啊?”
温还姬尽听各言,冷冷一笑,朗声地回复他们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爷爷,但我看到他被两个恶霸这样欺凌,我实在是看不下去,非管不可,有什么错?你们一个个地站在这里,把这么不公的事当个热闹来看,你们于心何忍?你们眼看着这老爷爷,遭受如此的欺压,你们一个个的却是这样的无动于衷。难道这位老爷爷,非要和你们谁有亲有故,你们才能给他出头吗?”
一位年过四旬,身穿布衣的短须汉子,从人群中插出,迎前几步,对着还姬说道:“我说这位小姑娘,你虽然小小年纪,可你的爹娘难道没教过你,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吗?”
温还姬听闻此问,仍旧冷冷哼声,冲他反驳道:“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也活该让这世上,永远是恶人当道。到时候你和你的亲人们,也遭受像这位老爷爷一样,任人欺辱。这位大叔,你也别怨天尤人!”
那大汉听她此话,无可言辨,自讨没趣,冷冷笑后,莫再多言。
温还姬又对向周围乡亲,依旧强忍腹中之伤,大声说道:“各位大叔大婶,诸位哥哥姐姐们,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连两个地痞无赖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横行霸道,欺压良善?原来这世上,就是有太多太多的像你们这样,见到不平不公之事,不是懦弱无能,就是冷眼旁观,所以才纵容了那么多的恶人为所欲为!又有许许多多的敢怒不敢言之人,才养着太多太多的恶霸目无王法,狗仗人势,作威作福!这些坏人,难道不正是你们给惯出来的吗?倘若我们天下的百姓们,都能够对世上所有不平之事,敢怒敢言,敢言又敢拼。那么恶人再恶,又会有谁还敢猖狂?既然是恶人,又会有哪个恶人不是欺软怕硬?”
四围父老,列位乡亲,尽听小小女孩还姬之言,大多面露冷笑,多数认为她不正常。这个那个地说还姬是疯女孩后,已是四处走散,未再围观。
温还姬见此情形,满脸不悦,心中难过,谁能理之?温父温母,虽乃还姬的养父养母,但早视她为亲生骨肉。爹娘听女此话,心里明白,他们自个,亦何尝不是小女适才所言状之人?唉声叹息,但只求小小闺女平安无事。其余一切,对爹娘而言,是对是错,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