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标记？”听到颜鸿的话虚空道君立刻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颜鸿沉声道：“可敢确定？”
颜鸿愣了一下，才肯定地回答道：“尽管微弱，但弟子能够确定。”
见师尊有这般反应颜鸿倒也没觉得意外，因为空间标记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它涉及到空间结构，空间力量以空间跳跃等诸多高层次的问题。目前修炼界对于空间的认知还不是很全面，仍处于探索阶段，当然这些问题就不是普通修士上心的了。正常来说只有达到婴变期才能勉强接触到空间的层次，越往上接触得就越深。而空间标记的层次就更高了，那是合道期以上的境界才会琢磨的东西，只有达到半步圣者才能在空间中留下标记，这也是他们实现空间挪移的必要手段。
由于本身修炼的功法就与虚空有关，颜鸿对这些东西十分清楚，纵使他还不能留下空间标记，但也明白它的意义。当然，除了颜鸿外，放眼整个修炼界能以元婴修为就察觉到空间标记的应该也找不到了。
正是因为对空间标记了解得深，所以颜鸿在察觉到时也被吓了一跳。有空间标记的存在，便说明那爆炸可能涉及到圣人五衰境界的修士。与半圣有牵扯的东西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能窥视的？
在回来禀报时颜鸿就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说出自己飘忽的察觉。事关重大他不敢妄下论断，万一因此误了师尊决策那罪过就大了。所以在药仙说是妖兽打斗造成的时候，颜鸿也就顺势表示了赞同，将自己的感觉隐瞒了下来，当然这些发现也是不可能让外人所知的。现在药仙已经离去，颜鸿琢磨一下后还是如实禀报了，只是他那拍胸脯保证之语确实是担了风险的。
“空间标记，看来有老家伙已经按捺不住搞事情了呀。”虚空道君背着双手双目微眯，看着远处，琢磨了一下低声道：“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一到南境就偶遇了呢？”
听到师尊这般嘀咕，颜鸿也是思绪飞转，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愕然道：“师尊，您是说药仙前辈是刻意寻你的？那爆炸或与缥缈宗有关？”
意识到这个，颜鸿也是颇为庆幸没有第一时间就说出实情，否则必会被对方察觉，从而失了先机。宗门博弈总是于无声处听惊雷，颜鸿总算是有所见识了。师徒二人刚到南境就被人家盯上，这感觉着实不太舒服。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不过如今的南境就是一块肥肉，三大宗门都在借此次绝命门探索之机将自己的势力延伸过来，以求在这新的大世中占得先机。打这之后南境必会成为火洲的热点地区，各种冲突也会随之爆发。我们在布局，其他宗门也在布局。现在看来缥缈宗的动作最快，我们刚到人家就已经找上门了！”虚空道君言语平缓，倒没有多少情绪波动，显得很是淡然。
“若真与缥缈宗有关，而且药仙者又在这个时候与师尊“偶遇”，那就说明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他们掌握了。之所以趁机制造“偶遇”就是为了拖住师尊，不让您亲临探测，来掩盖不可告人的目的，好一招欲盖弥彰。”顺着虚空道君的思路，颜鸿也理得七七八八了。想来缥缈宗所谋必是不小，而且需要保密。否则也不需要半圣费尽心机地将爆炸转移到无人之处。还要想方设法阻止师尊探查，毕竟虚空道君的称谓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么大的动静绝对逃不过他的感知。一旦被察觉那么必会影响到行动的结果，就是不知缥缈宗到底做了什么大动作，需要如此提防，甚至还要半步圣者参与其中。
思索了一下，颜鸿又说道：“让药仙者来偶遇，莫非缥缈宗已经知道了我们要找他？如此，师尊，我们要不要隐藏一下踪迹？”
“的确有这种可能，若是换做其他老家伙真不见得有合适的借口。不过我宗炼药师大会的消息早就放出，缥缈宗的圣子还表示过关切，以药仙的地位，他们借此作文章也符合常理。”虚空道君赞同了颜鸿的猜测，不过对他隐藏行踪的建议则表示了反对：“我的到来他们三宗都能料到，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其他宗门会派出谁来领头我们尚未知晓，但我神道宗会让谁打头阵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谁让这绝命门事关空间之力呢？若真是缥缈宗所为，那么这计划必然很早就制定了，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南境有什么值得缥缈宗如此处心积虑呢？以他们的实力又何须等这样的机会，而且还要半圣参与？”颜鸿不解道。
“这个嘛……”虚空道君眼神一凝，沉声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也就那个还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哦？何事？”听师尊神神秘秘的话，颜鸿更加好奇了。
对于颜鸿的疑问，虚空道君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吐出了简单的三个字——“合欢派！”
“合欢派，曾经的火洲双邪之一？”颜鸿疑惑道：“那个邪门歪道不是早就被诛灭了嘛，难道还有余孽？不过若是诛杀邪门缥缈宗何须遮遮掩掩？这种为民除害之事理应大张旗鼓才是啊。”
“你懂什么？”虚空道君看了颜鸿一眼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邪门歪道？有的只是用他人的恶名隐藏自己的恶意罢了。”
“哦。”颜鸿应了一声，想来又是关于宗门隐秘之事，并非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而且说不定与神道也有牵连，否则师尊也不至于三缄其口，缥缈宗也不至于如此提防师尊。
“想不到这所谓的新时代，居然还是以陈年旧事来开启，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分界点？倒是有趣。”虚空道君捋着不长的胡子，自言自语道。
“师尊，有没有可能是剑宗动的手？”颜鸿试探性的问道。虽然现在看起来与药仙的偶遇有些蹊跷，但借此就把事件归结到缥缈宗头上未免过于武断了，毕竟除了缥缈宗还有剑宗这个庞然大物呢。以他们的处事风格又岂会放过南境这块肥肉？而且考虑到与玄天宗的关系，只怕剑宗对南境的渗透要远超神道宗与缥缈宗。
“剑宗？”虚空道君微微摇头，说道：“可能性不大，以他们的风格岂会如此掩人耳目？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呢。而且自从玄天宗发出邀请以来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这南境除了一些普通弟子外，并无老家伙的气息。反而他们在这个时间进行五堂了轮换，这本身就有些反常。”
“难道剑宗已经与玄天宗一起勘探过绝命门了？”颜鸿怀疑道。剑宗的表现过于淡定了，似乎一点都不上心。而且玄天宗与剑宗关系非同一般，联手探索绝命门简直就是自然而然之事。
“这应该不用怀疑。”虚空道君直接斩钉截铁地给出了论断：“绝命门已经开启了几次，为什么玄天宗在这个时候公开邀请各大宗门一起探索？而剑宗却又在这个时候反常地轮换？这其中的用意是值得细品的。”
“秘境不属于任何门派，这是修炼界的共识，他玄天宗难道还想独吞不成？若不能占为己有不如主动邀请大家共同参与，以搏个好名声，怎么说玄天宗可是要靠名声做交易的，否则他们炼制的灵器谁还会要？”
对于颜鸿提出的观点虚空道君不置可否，哂然一笑，道：“若真是那么简单反倒好办了，鸿儿，记住一句话，宗门相处与修士相处可不同，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而在于审时度势，因势利导，依势布局。”
“布局？”颜鸿双目一凝，疑声道：“师尊是说这绝命门就是玄天宗布的局？而且剑宗之所以引而不发也是在布局？”
“嗯！”虚空道君点点头：“母法有云，天时造局，地势困局，以局观时，以局观势，是谓时局局势。”
听师尊这般表示，颜鸿有些茫然。虽然他参悟过神道母法，也知道那些话，但始终不甚明了。
虚空道君见状又继续说道：”剑宗此番提前进行五堂轮换，而且还打乱了轮换次序，让本该接替碧水堂的寒冰堂部署南境，却让惊雷堂取代碧水堂入驻天斩城。现在的格局是惊雷堂主导天斩城，凌风寒冰二堂执掌南境，烈火堂和碧水堂提防缥缈宗，以你对剑宗的了解能看出什么来？”
颜鸿沉吟片刻，回答道：”剑宗五堂，五种性格，五种处事方式，让最暴躁的惊雷堂入驻天斩城无疑是在向其他三宗表达强硬的姿态。烈火猛烈，碧水温和，这个组合则是在对缥缈宗恩威并施，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压力，自己也不至于弱了势头，相比之前的烈火惊雷组合，此举释放的和善之意非常明显。而凌风凌厉寒冰凛冽，这两堂布防南境显然是在对南境未来的局势做准备，他们也认为南境会爆发激烈的冲突，并且不再威慑而是直接出手介入。整体上看就是在整个火洲表露出更加强势的姿态，局部上则转移了重心，对缥缈宗的态度有所缓和，关注点却放在了南境，而且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嗯。”听到颜鸿的分析虚空道君欣慰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一个轮换的调动，但其中的各种态度及后手都很明确，这就是布局。绝命门开启是为天时，北中南三向则为地势，天时造就了一个局，地势的不同又将这个局割裂成了不同的局，顺应天时地势审视这个局并做出相应的变化，这便是布局。善开局者善审时，善布局者善度势。好好学吧，这是你日后学习的重点。”
“弟子谨遵师傅教诲！”颜鸿行完一礼又分析道：“既然剑宗顺势布了局，那么这开局者岂非就是这玄天宗了？”
“非也。”虚空道君摆了摆手，说道：“玄天宗并非开局之人，他也只是顺势布局而已，而且他们的布局已经完成了。”
“已经完成？”颜鸿心头微动，忖道：“玄天宗的布局就是将各大宗门拉入局中？可是弟子不明白这样无疑会将南境搅得更加混乱，这对他们有何好处呢？”
“玄天宗以炼器闻名，更是以兵器为本。兵器是用来打仗的，若这天下一片祥和他们的兵器卖给谁去？”
“哦，他们是要浑水摸鱼啊，这帮炼器师真是用心险恶。”对于玄天宗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做法颜鸿也是颇为不忿。
“其实这只是表象而已。”虚空道君继续解释道：“都说火洲四极，玄天宗最不副实。其实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虽然他们掌握着最大的炼器资源，但修炼资源并不占优，人口也非常稀少，无力开发资源。而且其宗门内部更是派系林立，没有统一的步调。都说玄天宗不统一南境是他超然物外，其实他根本没有统一的能力。不如顺势让南境化作混乱之地，于混乱中获益，他们掌控整体局势即可。”
“可是如今三宗势力都进入南境，以他们的能力还能掌握得住吗？难道不怕三家联手覆灭了他？”颜鸿对玄天布的局深表不解，他们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
“如果只有我们四家倒极有可能打破如今火洲的格局，但别忘了，这次他邀请的大势力可不止火洲的。”
“还有原洲五行宗！”颜鸿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