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高霍的支持,高岐自然也就更有底气,不过他知道,若想赐婚之事万无一失,还需得到上官明月的芳心才最妥当。故而在请旨的次日,高岐便备了礼物前往上官府相邀上官明月泛舟游湖。
因前一日上官庸已将朝上之事提前与上官明月分说清楚,故而当高岐来到上官府时,这位大小姐已然对他存了戒心。
上官明月虽是闺阁女子,可她的见识却半点不比一般的男子少。她才不会轻易相信这位岐王殿下当真是对她一见钟情。毕竟上官明月很清楚自己的利用价值。
不过虽然高霍没有明旨,却也确实说过让二人在这一月内彼此熟络一下,故而对于高岐的相邀,上官明月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
外人见上官家的这位大小姐鲜衣怒马,肆意妄为,可实际上,上官明月自幼便没了母亲,外祖父和父亲的伤心与怀缅她都是看在眼中的。上官明月从不会主动给外公和爹爹找麻烦,但为了让他们放心,上官明月也常常表现出一副任性小女儿的姿态。只不过,这份天真烂漫却只是哄上官庸和肖天赐开心,对于旁人,上官明月自有她的判断和处事之风。
对于高岐来说,上官明月如此爽快地赴约确实是他所料不及的,高岐满心开怀,只道是上官家不敢违逆父皇,这才让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
今日,上官明月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素色长裙,发髻间也并未过多装饰,只有一支玉簪聊作点缀。高岐远远见上官明月向自己走来,平心而论,论样貌上官明月远没有若若清新可人,她甚至难及黎洛溪的妩媚柔软,可这个女子却自带着一种飒爽之气。高岐本事有野心之人,他并不喜欢身边的女人锋芒太过,在高岐的心中,女子便该安安分分,以夫为天,若不是上官明月的身份,高岐是断然不会娶这样的女子。
“明月见过岐王殿下。”上官明月走到高岐面前,微微屈膝施礼。
高岐淡然一笑,有礼有节地微微抬手,示意上官明月起身,“明月小姐同本王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本王相邀小姐泛舟游湖也是想让小姐多了解本王一些。想来上官大人已将本王的意思告知小姐了,本王知道,这事对小姐来说恐怕有些唐突,但本王一片真心,也望小姐能够看到。”
若是旁的女子听到高岐的这番表白定然早已羞红了脸,可上官明月却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浅笑着言道:“承蒙殿下厚爱,明月不胜惶恐,但明月自幼散漫惯了,远不是殿下所见所想那般,终身大事不是儿戏,还是等殿下真正了解明月的性子再做定夺吧。”
上官明月语气淡然,高岐不难感觉到她的疏离,可就这点小麻烦,高岐自是不会放在心中。
“明月小姐说的是,小姐也需好好了解本王才是。”高霍笑着抬手,将上官明月请上马车。
半日的泛舟之行并未让上官明月看透高岐此人,本以为他会为了促成婚事极尽讨好,可高岐却反其道而行之,除了偶有几次表露心迹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举。
当晚就在上官明月困惑之时,一支箭矢忽然自窗外飞入,箭矢上绑着一封信,上官明月乃是武将之后,遇事并未慌乱,她取下绑在箭矢上的信,迅速展开。只见上面隽秀的小字写着:高岐想要求取小姐看中的乃是上官大人在军方的势力和肖家的财力。如今奕王和珌王在朝堂上势均力敌,然珌王有震北军在手,奕王却无军中助力,作为奕王一脉的高岐便将视线放在了身为兵部尚书的上官大人身上,而小姐乃是大人唯一的软肋,故而才会有高岐请旨赐婚之事。高岐此人心机深沉,还望小姐慎之又慎。
书信没有落款,因而上官明月也不知此信出自何人,但信上的内容她却觉得有几分可信。
上官明月将书信交给外公上官庸,上官庸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猜测道:“这信十有八九是珌王那边送进来的,高岐想要得到我上官家的势力,而珌王自然不愿意见他成事。双方相争,为难的却是我上官家。”
“外公,明月知道您不愿卷入朝中纷争,既然如此,不如您就辞去尚书之职,孙女陪着您,游山玩水,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好不好?”
上官庸怜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头,无奈地说道:“傻孩子,此事谈何容易啊。自你母亲与父亲成婚后,我上官家便与肖家同气连枝,如今我们两家早已不分彼此。肖家若从未沾上过我们,以他们郢都首富的地位,即便是官员也要给几分薄面。可如今我们却早已绑在一根绳上。外公或许还能全身而退,可一旦我离开,肖家的一切便注定荡然无存。更何况,如今咱们已被皇家盯上,想走?怕已没那么容易了。”
上官明月沉默片刻,意识到外公所言半点不假,如今想要离开,便只有舍掉一切这一条路可走,然祖父祖母在郢都经营了大半辈子,他们又如何能舍得下自己打下的一切。即便他们为了孙女的安危舍弃这些,可那些指靠着肖家的杂役仆从又该如何?他们都是些苦命人,若无肖家的庇护又该怎么活?
上官明月想了想,而后露出一个笑容,对上官庸宽慰道:“没关系的外公,明月这么顽劣,只要岐王自己受不了了,自然就不会坚持娶我了。”
看着孙女天真烂漫的模样,上官庸心中更加酸涩,他知道,不管上官明月如何表现,都不会动摇高岐想要迎娶的决心,毕竟就眼下的情形看来,高岐想要的不过就是上官家和肖家的小姐,而非上官明月本人。
上官庸拍了怕孙女的肩膀,目光坚定地说道:“好孩子,只要你不愿意,外公拼了命也会保你周全。”
这一刻,上官庸已自心中决定,一个月后即便高霍下旨赐婚,他也要不计一切代价抗旨,为了孙女的幸福,赌上一切又何妨。上官庸盘算着,以他往日积累下来的诸多功绩,即便抗旨大抵也只是惹得龙颜不悦,只要他还在尚书之位,便有时间护着肖家离开郢都,到那时,自己的结局便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