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温的阳光洒在京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之上。
时光宛若指缝中流沙,转瞬即逝。
第二日,阿舍打扫完毕之后,便与今夏等人一同将长姐红豆接回了住处。想到红豆终于有了安身之地,夏爷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陆府花园中树枝上的翠绿色嫩芽,比起前几日长大了些许,暖风吹过,身轻力壮之人,早已脱下厚重棉袍,春意正浓。
忽忽数日。小王子与阿飞将军在皇宫里,每日除了比武射箭便是美酒佳肴,偶尔圣上召见,商议两家永保和睦之良策。
午后,今夏早早离开六扇门,特意买了糕点探望母亲之后,回到陆府,迎面竟然碰见一身紫衣的娜娜公主。
“今夏姐姐。”她拎起裙摆跑过来,欲言又止的神情。
“见过公主。”今夏施礼,身为宫门中人,又是陆绎夫人,她自知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今夏姐姐,无需多礼。”娜娜公主挽起今夏手臂,来到一处偏僻之地,面带窘迫地小声问,“阿舍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已两日未曾见到他了。前几日我跟他说,想去探望那个……那个红豆姐姐,他也婉拒了。我……我是不是又言语间冒犯他了。”
今夏眼珠一转,斜睨公主,见她双颊绯红,神情迫切,一双乌黑的眸子全是情意,局促中宛若双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哎,“情”字真是伤人啊!夏爷暗自叹了口气。
环顾花园,今夏指了指不远处凉亭说道:“公主,到那边说吧!”
公主点头,随今夏来到凉亭之中。
迎春花开得正盛,宛若无数颗星星散落在陆府花园之中,点缀着花草树木。
“公主,蒙古大汗令你们来京城,可曾叮嘱过什么?”今夏觉得如此询问不太妥当,改口道,“前几日在胜芳镇如你所说,大明与蒙古世代交好,总得有……有策略吧!”
“这样啊,今夏姐姐,你容我想想。”娜娜抬手将鬓边秀发別至耳后,沉思片刻,“我想起来了,父汗说,若果圣上应允的话,可以让兄长迎娶你们的公主。”
此言一出,今夏茅塞顿开,眉眼含笑道:“既然王子殿下可以娶我朝公主,那是不是……是不是公主您也可以嫁给……”
“我不嫁。”娜娜斩钉截铁般说道,“我不嫁给你们皇帝的儿子。”
今夏暗暗好笑,急忙安慰道:“公主莫要着急,既然您不愿嫁与王爷,看来公主是有意中人了!”
话一说完,娜娜公主整张俏脸全红了,如同戏台上关公似,噘嘴说道:“今夏姐姐,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本公主……我,我喜欢谁,莫非姐姐真不知?”
今夏笑得如同媒婆,甚是圆滑,见四周无人,索性开门见山道:“公主,自己爱慕之人,想个法子嫁给他如何?”
草原公主天生性格豪放,并不觉得与今夏讨论此事羞于启齿,既然话已说开,便不再藏着掖着:“今夏姐姐,你能帮我想个法子,嫁给阿舍吗?”
“啊?”尽管夏爷乃性情中人,也被公主的豪放惊到了,眼珠转了又转,“小爷之见,公主,倘若……倘若圣上赐婚,公主可试探性地求皇上将阿舍赐给你,做蒙古驸马,你意下如何?”
公主双眸一亮,如迷雾中见到阳光,笑了笑:“明日我便进宫,求皇上赐婚。”说完她神情顿了顿,面带失落地问今夏,“阿舍真的喜欢我吗?”
今夏点头:“公主,在下觉得阿舍的确倾心于你。”
“可是我觉得,他更喜欢陆大人。”小公主没心没肺地冒失道。
咳咳……夏爷尴尬地咳嗽起来。
娜娜公主瞪着无辜的双眸,很是奇怪:“今夏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今夏尴尬一笑:“呵呵,小爷……我是说……公主,阿舍对陆大人的喜欢,与男女之情无关。”
“今夏姐姐所言极是,陆大人是个男儿身啊!”娜娜公主抬手整理几下碎发,一张俏脸神采飞扬,比起京城官宦人家养在闺阁中的姑娘,多了几分豪情与英气。
今夏心中感叹:果真草原儿女乃性情中人啊!小爷自愧不如,当初嫁给陆大人时,都没有此等魄力。娜娜不愧是蒙古大汗的女儿。
“今夏姐姐,你静候本公主的好消息吧!”说完娜娜踩着轻快步伐,离开凉亭,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
淡淡阳光照在今夏脸上,浅淡的绯红色,仿佛桃花开尽,连春光都宛若袅袅情思。她叹了口气,心道:朝廷禁书中的唐僧对女儿国国王空许诺言,说什么有来生就相守,那傻国王不知她的御弟哥哥,早已在西方成佛,不会有来世了!哎,这世间的痴男怨女啊!但愿阿舍、娜娜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眨眼间,又过了几日。
天空深蓝而悠远,一轮皓月当空,陆府的灯笼中散发出宁静的烛光,为这个夜晚平添些许温馨。
今夏去穆老那里,与儿子玩耍了约半个时辰,见天色不早,便起身拜别师傅。小陆瞬乖乖送娘亲离开,也不留恋,夏爷竟然有些不舍。
踏着月色,今夏穿过长廊,迎面碰到夫君陆绎。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今夏小跑过来,瞪眼望着陆绎,眼神中全是询问。
陆绎轻拍今夏颅顶,似笑非笑道:“走吧,回寝室再说。”
“好嘞。”夏爷难得殷勤一次,弯腰如店小二恭送贵客一般,“大人您慢走,小的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水,给您端过去。”
陆绎宠溺地看了眼夫人后,转身往寝室方向走去。今夏加快脚步赶往厨房,令下人沏一壶茶水,她端起来疾步离开。
夏爷险些将轻功用上,以最快的步伐回到房间,进门后,转身关好房门。
茶盘放在八仙桌上,她拿起茶壶,一边沏茶一边问:“大人,今日娜娜公主当真求圣上赐婚了吗?”
“夏爷,你可否容我喝口茶再说?”陆绎洗完手后,坐到椅子上,拿起夫人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顿时浑身轻松无比。
“大人,你快说呀!”今夏急得要跳脚。
陆绎放下茶杯,一双星目凝视爱妻:“如你所愿,圣上同意娜娜公主下嫁阿舍。”
“太好了!”今夏脸上的笑容清澈而动人。
桌上蜡烛轻轻晃动,陆绎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日娜娜公主随我进宫,圣上本意要为他选一位王爷为额驸,可她竟然当着朝臣们的面,求圣上成全自己与阿舍。有几位大人说阿舍身份低微,圣上问我意下如何?我只说阿舍与我情同手足……草原小公主倒也不傻,顺势说道,既与陆大人有手足之情,那身份何来低微一说,本公主愿意嫁给他。兴许是皇上未曾见过如此率真直爽的公主,竟破天荒同意了。”说到此,陆绎再次喝了口茶。
今夏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侧着身子,双手托下颌,兴致勃勃地问:“然后呢?圣上召见阿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