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黄沙满天。
在热切的期盼与等待中,舒桐终于将迎来薇公主,迎来银夏帝国的和亲队伍,尽管比干喜所说的日子,略微晚了一天。
人最难熬的是等待,人最值得的也是等待。
干喜离开的三天,曹山一带风沙狂舞,雪尘与沙尘交织一起,令人难以忍受。好在舒桐长年生活在巴布草原,对于这种天气习以为常,倒是没有觉得怎么样。
可是,薇公主那样一个弱小的亚夏族女子,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天气吗?
幸好,得到薇公主即将抵达瀚泉时,老天也变了笑脸,天空格外晴朗。一直没有停歇过的北风,好像也长出了一口气,飘浮在空中的朵朵白云,慢悠悠地移动着。
时过正午,钟鼓齐鸣。
和亲队伍已经抵达瀚泉了。
舒桐仔细地整理好装束。他穿了一件有清新味的棉布袍,外面套了一件长长的墨狐皮大衣,显得威风凛凛,极具王者之风。
血驼王和亲事宜全由乌武着手准备。乌武是舒桐的心腹大将,做的每一件事都极合舒桐心意,两个人也是无话不谈。
走出大帐,舒桐看着血驼大营内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他的心情也好起来。极摩特勒牵来了舒桐的坐骑。这是整个血驼大军中最高大、体能最好的一匹血驼,好像一头驾着彩云的瑞兽。
为了迎接周薇,血驼部落选出十八名精壮强健的男人,又挑了十八个英姿飒爽的女人,他们将担任和亲庆典祝福者。每个人腰间有一只九彩腰鼓,鼓布用九种兽皮缝制而成,敲击时隐隐有兽啸之声。这种九彩腰鼓流传已久。
三十六个人在大帐前站成了两排,从头到脚罩在一件长袍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每个人的双手捧着一对狼骨。迎接贵客时,他们会将狼骨相互敲击,敲击九彩腰鼓跳舞,表达最高的礼仪和祝福。
乌武精挑细选了一队血驼骑兵,亲自陪着血驼王出了大营,往瀚泉城方向进发。舒桐示意乌武靠近自己,两个人并骑而行。
“漠狂沙出发了吗?”舒桐问道。
“嗯。瀚泉城内的人已经接应,将他送出了南城。”
“好。你觉得娥帝为何提出修筑边境长城呢?难道这是缓兵之计?或者她有什么其他打算?”
“乌武听说,修筑长城的建议,乃是芮隐提出来的。”
“修筑一条横贯亚夏大陆的防御工事,需要损耗无法想象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如果仅仅是为了防备血驼大军南下,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得不偿失,将会拖垮银夏帝国的经济啊!难道芮隐不懂这个道理吗?”
“也许正因为芮隐明白,才怂恿娥帝打造长城。”
“什么意思?”
“芮隐支持西伯争夺帝位人尽皆知,娥帝能将他留在辅政大臣吗?他深知这一点,于是提出筑城自保,这正好有两个益处:一来转移娥帝注意,彰显他替缇谧打算;二来则阴险得多,可以加速娥帝灭亡。”
“为了权力,芮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其他大臣看不出来芮隐的用心吗?”
“有人顺水推舟,有人落井下石,恐怕就是无人点破这层窗户纸。”
“这是为什么?”舒桐有点不解地问。
“修筑长城耗资巨大,谁会从中受益呢?”
“承担建筑任务的氏家大族。”
“所以,这些贵族都有机会分一杯羹,岂会打破这只大金碗?”
“如此看来,帝国败亡在即啊!”
“正因如此,我才劝大王同意娥帝建议,毕竟这会加速帝国灭亡。更何况绵延数千里的长城防御,怎么可能没有漏洞呢?”
“我们正好乘机再多抢一些土地作为交换条件。”舒桐微微笑道,觉得非常满意。
“乌武觉得,与其坐等帝国败亡,不如大王趁早谋划一件事。”
“什么事?”
“与雪国熊族取得联系。”
“你的意思是结成联盟,等待机会一起南下?”
“没错。”
“谁会是替我结盟的人选呢?”
“也许这个人快来了。”
“乌武似乎在和我打哑谜,难道你已经有了人选?”
“天机不可泄露。”
“好像你是一个预言师似的。那么,乌武预言师,这位和亲的薇公主长相如何呢?她能否为我生下延续部落辉煌的儿子?”
“呵呵,大王,这我可不敢说。”两个相视而笑。
迎亲队伍举着各色彩旗,在距离瀚泉三个骑程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时,瀚泉城门大开,银夏帝国的和亲队伍鱼贯而出。队伍的最前列,是一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青年将领。此人穿着黑甲战衣,头上戴着玄铁鹰盔,腰间挂着一柄宝剑。他的脸上长着很多麻子,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张粘满芝麻的大饼。
送亲队伍长长的,足有百辆大车。
舒桐正在打量之时,城内跑出一匹桃红颜色的小母马。马披着皮革马甲,显得卓尔不群。最令舒桐眼前一亮的是骑在马上的女子。
这个女孩子身材适中,英姿勃发,白色素衣外套一件白色狐皮斗篷,兜帽罩着头发。她高挺着雪白的脖颈,挺直的鼻子下面,是两片薄薄的红唇,美丽的丹凤眼目不斜视,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女孩的旁边是穿着帝国重臣朝服的干喜。干喜双手捧着一个黄色卷轴,端坐在马上。干喜远远地望见血驼王后,低声对女孩说着什么。
“恭喜大王,薇公主是一个可人呢!”乌武说道。
“是啊!”舒桐目不转睛地盯着薇公主。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眼中的光彩是无法遮蔽的,是挡也挡不住,藏也藏不住的。有的人会因此逃避,而有的人则会奋不顾身。舒桐恰好是后一种人。
在舒桐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女人曾让他产生过保护的欲望,那便是他的母亲萨娜。此刻,舒桐心底莫名地有种冲动,有种保护周薇的冲动。
“血驼王,那位骑着桃红马的姑娘,便是娥帝义女薇公主。”干喜提马向前,打断了舒桐的思绪。
“她就是血驼部落未来的女主人。”舒桐回答道。
“和亲队伍途中遇到一点小波折,所以晚到了一天。”
“没什么。”舒桐没有细问。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霍铭率领一小队骑兵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