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岐请旨赐婚之事很快便在郢都传得沸沸扬扬。公孙洵听到这件事时只是云淡风轻地笑道:“高岐这算盘倒是打得响,只怕是声音太大,会吵到一旁的珌王殿下。”
高珌身为皇子自然比公孙洵的消息来得更快些,毕竟高岐那副对上官明月用情至深的模样可就是在他眼前演的。
覃胥正听闻高岐请旨赐婚一事后,当即表示,这事断然不能遂了高岐心意。整个郢都,无人不知上官明月乃是兵部尚书上官庸的命门,只要抓住了上官明月,那么就等同于牢牢掌握住了上官庸,兵部尚书素有调派众将之责,且上官庸本就是战力不俗的武将。高岐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在军方培植自己的势力。且上官明月坐拥肖家财富,若是谁娶到她,便就犹如抱住一颗摇钱树。
“高岐这步棋倒是走得高明,独独控制一人,便直接解决了军力和钱财两大问题,倘若他日高岐兵行险着,这成功的几率怕都比旁人更高些。”覃胥正一边摆弄着他最新调制出来的香,一边对坐在对面的高珌说道。
“可我见父皇的意思,似乎是有意促成此事的。”
“殿下如今倒是学会揣摩陛下心思了。不错,有进步啊。”覃胥正笑着揶揄起高珌,仿佛全然没有忧心高岐请婚一事。
“都是先生教得好。”高珌白了覃胥正一眼,看他那样子定是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心急。
覃胥正放下手中的香铲,拍拍残留在指尖的香粉,转而看向高珌,言道:“陛下自是愿意成全此事。上官明月的身价可全然不输一国公主啊。如今郢都城内的世家小姐大都是母家有权,但这权利再大,又有谁能大过陛下去?可上官明月不同,她身后不仅有兵部尚书上官庸,还有她爹肖天赐。放眼整个京都,哪个世家小姐能比这位还有钱?殿下可知道,据百姓传言,这肖家可是富可敌国啊。”
“你是说父皇是看中了肖家的财富?”
“如今南陈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繁荣富庶的模样,可实际上户部的钱粮怕已是捉襟见肘。一旦起了战火,这银子便会如流水一般,而眼下的南陈根本就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局面。陛下是个深谋远虑之人,这些事他不会不曾想过。可这商贾毕竟是下等民,若不是遇到绝境,总不好直接去抢人家口袋里的银钱,可上官明月不同,她既有肖家的财富,又有世家小姐的身份,即便高岐娶了她也算不得有损皇家颜面,如此不可多得的机会陛下又怎会轻易放过?”
覃胥正将事情分析得清清楚楚,高珌也了解了个中利弊,“既然如此,那老六与上官明月的婚事岂不是势在必行了?”
“谁说的?”覃胥正斜瞟了高珌一眼。
“你不是说父皇想要得到肖家的财富,又不想损了皇家颜面吗?”高珌一脸疑惑地看向覃胥正,不知还有什么化解之法。
“陛下又不是只有岐王一个儿子,我看殿下你就很招女人喜欢嘛,反正陛下只是想要上官明月做儿媳妇,至于是哪个儿子,我想他也没多在意。不如殿下就牺牲一下,色诱上官明月。”
看着覃胥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高珌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覃胥正!”高珌板着脸喊了一声。覃胥正却笑得前仰后合,“知道你和二位王妃伉俪情深,不闹你了。不过我方才之言却也不全是笑言,殿下好好想想?”
高珌沉下心,思索覃胥正方才所言,“你是说,父皇并不在意上官明月嫁给谁,只要这人是父皇的儿子便是了。”
“聪明。”覃胥正难得这般直白地赞扬高珌,这突如其来的肯定倒是让高珌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掩饰了心中的窃喜,而后又继续说道:“以上官明月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做侧室的,既然如此,众皇子中便只有老五和老六还尚未娶亲,所以,你的意思是让高琏去争取这桩婚姻?”
“殿下如今的反应当真是越来越快了。”
“可是老五那样子,整日里除了吃便再无旁的事,人家能看上他?”一想到弟弟那副胸无大志的模样,高珌忍不住摇摇头。
覃胥正轻扯嘴角,胸有成竹地说道:“若是放在以前,五殿下自是没有半点机会,可如今岐王请婚,陛下又有心成全,上官庸怕是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依着往日的情况来看,上官庸并不在乎上官明月是否能够嫁给什么达官显贵,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孙女的平安喜乐罢了。五殿下虽钟爱美食不思朝政,可他心思单纯,本性纯良,这一点想必在朝多年的上官庸也是看在眼中的,我想,比起岐王,上官庸倒很有可能更加中意五殿下。而且,一旦上官庸知晓岐王请婚另有图谋,那么他必然会担心孙女日后的幸福。上官庸年岁已高,肖家再有钱也不过就是商贾之家,一旦上官庸故去,便无人能够护住上官明月,这一点上官庸想必比谁都清楚。所以,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二选一的话,殿下猜猜,谁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上官大人疼孙女是出了名的,而这世间女子往往又都只爱看脸,高岐生得俊俏,远非老五能比,万一上官明月一心要嫁给高岐这事岂不就难办了。”
听了高珌的话,覃胥正忍不住笑了笑,“这世间爱看脸的又岂止是女子?论起好色,男人们怕是更胜一筹吧。我听说这个上官明月长得不错,不如殿下寻了她的画像先送与五殿下相看相看,若五殿下看中了,为了家人控制些口腹之欲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五殿下本就长得不丑,不过就是饮食过剩,身体肥壮罢了。这几日,我也会想办法将岐王的心思透露给肖家,只要上官明月先入为主,认定岐王的接触是另有目的,那么想要生出情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待一月之期近了,咱们再想办法促成五殿下与上官明月间的相遇,此事大抵也就成了。”
“这话在你说来怎么好像格外简单?男女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可以算计成的?”高珌蹙着眉,似乎并不十分认同覃胥正的自信。
可覃胥正却只是笑笑,沉声说道:“我算计的不是感情,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