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的阿公阿婆就是我的爸妈,李小燕与我同辈,她的父母早逝,故此按照辈分,大雁喊我的父母为阿公阿婆。
自从大雁从跟着她的爸妈在国外漂泊回来之后,她最爱去的地方就是老家了,经常嚷嚷着让我带她回去,一旦带她回去,总是千拉万拉才能把依依不舍的她,从老家拉回到大城市里。
我父母,他们一直住在乡下,乡下空气新鲜,树木翠绿,早晨还有清脆的鸟叫声,院子里特意为她筑的秋千,这一切无比吸引着她好奇的童心。
“啊?菲儿大姨......”大雁一副很郁闷的感觉,但又碍于我的警告,只得无动于衷。
这时,店长端着餐食上来了,一边熟练地把餐食放在我面前,一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问:“那是曾经的国王吗?”
大雁听到他这么问,白了他一眼,闷闷不乐,不作答。
我耸了耸肩,也不作答,他放下餐食后,无趣地离开了。
大雁虽吃着晚餐,却心不在焉,时刻往谢冬霖和莎莎的方向望去,时而白眼望向天花板,时而再望向他们,时而又盯着餐食,但她并没有吃,似乎在跟餐食闹别扭,把食物割了又割,切了又切,就是没有往嘴巴里送的意思。
“快点吃,回家好好做作业。”看着她这副模样,我不得不又提醒一下。
可她听着我的话,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眼睛又往谢冬霖和黄莎莎的方向瞄去了。
“干嘛还要管这事呢?都告诉你不要迷恋他了,偏不信,跟你娘一样固执,爱钻牛角尖。”
大雁听着,又看了下我,还是没有说话,跟食物作对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眼睛继续盯着谢冬霖和黄莎莎的方向。
“唉。”我叹了叹气,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下他们俩,心想:到底他俩给我眼前的这位小妮子带来了多大的愤怒?让她茶饭不思,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却又让她无法做出来自心底的决定。
我望过去,不过是看到了谢冬霖的背影,而黄莎莎确实是看得清清楚楚,一脸粉黛,明显刻意雕画过的,一身粉红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即使坐着也看得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的确是位大美人,跟一般的粗脂俗粉,有若天渊之别。
只见黄莎莎滔滔不绝,朱红色的嘴唇,动起来更加别致,更加吸引人,估计现在的谢冬霖已经神魂颠倒了吧。难怪大雁忿忿不平,看着昔日与她嘻嘻哈哈的冬瓜,如今却拜倒在别人的石榴裙底下的滋味,估计任谁的心都无法平静的,大雁虽小,心却大得很,如今看到她心中的冬瓜是这副模样,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不过大雁的心思,我却没有十分的把握摸得准。她心里虽不舒服,但肯定在想着另一套鬼主意的,至于着鬼主意是什么,我虽与她相处了那么多年,但始终仍然无法猜得透。
但是黄莎莎的心思,作为曾经到现在,爱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我来说却十分的明确。
这种在自己爱慕的男人面前呈现出的美丽与滔滔不绝的口才是每一位深爱过的女人必然经历的一段过程。
看着她,我思绪飘远。
记得那时,我用家教得来的金钱去专卖店买了一件浅紫的连衣裙,点上粉色的唇彩,把自己打扮成自以为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唯一一位美人,然后和自己爱慕已久的初恋一起手牵手逛街、看电影、吃饭等。
现在回想,真的很想就那样一直走下去,倘若那样,就没有如今悲伤逆流成河的壮景了。
只是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和他一起的日子里,虽然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尽的感情,但这些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考验,最终是他一声不响地放弃了我。
突然忆起这段往事,我失魂落魄般,回过头来:“唉......”深深地长叹,不知不觉中学着大雁的动作,把眼前的食物割了又割,切了又切的。
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吃饭,忘记了大雁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没想到,我难过的表情,在这位瞬间被我遗忘的小妮子面前暴露得体无完肤。
“我受不了了。”最终大雁气愤地说:“菲儿大姨,为了你,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我不去阿公阿婆家了。”
大雁突然站起来,往谢冬霖和黄莎莎的方向走去。
我瞬间惊觉:她终于做了来自心底的决定?待醒悟的我想把她拉住时,她已经到了谢冬霖的桌旁了,并伸手拉着谢冬霖的手,故意说:“阿爸,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和阿妈等你很久了。”
大雁往我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又问:“这位阿姨是谁啊?”
“大雁,你干嘛啊?”我赶紧走上来,想拉着她离开,她却固执地抓住谢冬霖的手,又说:“阿爸,我和阿妈等你好久了,我们过去吃饭吧。”
谢冬霖望着突然出现的大雁和我,面面相窥,微微一笑,不作任何表示。
唯有黄莎莎面对突然而来的大雁和我非常惊讶,非常难以接受似的,愤怒地指着我,有些不相信却又很难不相信地问:“这是你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是啊,我都这么大了,阿姨,你长得真漂亮。不过跟我阿妈相比,你永远比不上。”大雁故意说。
早被气昏的黄莎莎不知所措,看了看无动于衷的谢冬霖,又望了望我和大雁,无语又无奈。
“大雁,咱们走啊。”我对还拉着谢冬霖手的大雁说,再看看谢冬霖和黄莎莎,往事闪电式般再次播放,男人果然都经不起诱惑,不管是在美女,还是在金钱或权力面前,都是难以控制不被诱惑的。
突然,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非常失落,想起了在一次巡店中,我见碗筷堆积,又正值洗碗阿姨感冒发烧请假了。
于是,我不得不亲自出马,可是当我快洗完碗后,手却被有缺口的碗割破一道小口,血慢慢地涌出来,谢冬霖见状,马上放下手上的所有工作,匆忙跑过来,又是消毒,又是贴创口贴,在我身上浪费了一段本该服务客人,提高业绩的时间。
那时,我责怪又惋惜地说:“你做完你的工作了吗?”
而他头也没抬,只管包扎我受伤的手,并说:“还有什么比你更加重要的。”
那一刻,我挺感动的。
可现如今,在百合西餐厅偶遇的他与她,两人间洋溢的浓情蜜意,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谁重要,谁不重要,好像对我来说,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还是她比较重要吧。”我望着面对着大雁的说辞,仍然没有任何表示的谢冬霖,突然脱口而出,然后再次对大雁说:“放手吧,咱们不要打扰别人。”
大雁狠狠地盯了一下谢冬霖,不说话,却听话地放手了。转过头来,随着我准备离开。
没想到,在下一秒的时间里,谢冬霖却拉住我的手,说:“菲儿,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那是怎样的,阿爸?”大雁继续当着黄莎莎的面展示她非凡的演技。
“你拉着我干嘛?”我非常厌恶这种“小舅子”的做派。
“菲儿......”
“嗯额?”我睁大眼睛望了望他,又看了看他拉着我的手的手,示意他放开。
然而,他不但不放,反而“唿”的一阵风般站起来,当着黄莎莎的面、大雁的面以及百合西餐厅里所有人的面,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扶着我的后脑,嘴巴亲近我的嘴巴,然后深深地吻下去。
“你干嘛?”我拼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嘴巴里挤出这三个字的声音来。
谢冬霖不但不解风情,反而得寸进尺,更没有放开的意思,我实在受不了,放开拉着大雁的手,“啪”的一声打在谢冬霖的脸上。
“别靠近我,我告诉你。”眼泪情不自禁地从我的眼角里流出,但我不是因为他的吻觉得受了委屈而落泪,更加不是因为感动而两眼汪汪,而是那吻,霸道又温柔,任性又体贴,这感觉,就像某人再现,被谢冬霖吻的那一瞬间,我潜意识里又以为是某人回来了,以为是他回到我的身边了,可睁眼看到的却是谢冬霖。
打了他一巴掌之后,我开始颤抖了,扶着桌子,一种无依无靠,乃至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黄莎莎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委屈,或许是不理解情况,非常生气地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隔着我,泼向谢冬霖,然后怒气冲冲地拿起椅子上的挎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他身边的大雁也许被水淋到了,“咦”地叫了一声,看着满脸水的谢冬霖,又望了望远去的黄莎莎,接着赶紧过来扶着我,说:“菲儿大姨,你没事吧?”
谢冬霖顾不得脸上的水渍,也赶紧地过来扶着我,只是被我继续“啪”的一声,打掉了他想伸过来扶着我的手。
“我没事,咱们走吧。”我深呼吸一下说,然后拉着大雁,像黄莎莎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夜,往事如风如烟,时而飘渺不清,时而清晰如镜,断断续续涌现在我脑海中,让我彻夜难眠。
备注:阿公阿婆是指外公外婆,阿爸阿妈是指爸爸妈妈,阿姐是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