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丁疑惑道:“里面瓦罐没水么?”
光头司务长说:“看看,这位弟兄,我还能骗你?
这样,我把瓦罐放在门口里面,你进来取,你打了水,再放瓦罐到门口,开了门给我——这还不放心?
你这弟兄,还拿了汉阳造,真地只能拿枪当烧火棍用?”
那团丁年轻,被这话一激,说:“好的,你把瓦罐放在门里,你自己退到角落里!
他 妈的,队长说了,你这样的惯匪,赤 匪小头目,一贯狡猾得很----”
司务长也不辨嘴,将瓦罐放在门里进来两步中间,免了门扇开处推倒它,说:“好,我放好了,你进来取吧。谢谢这位弟兄了。”
年轻团丁不为司务长的好听话所动,哗啦一声将子弹顶上了膛,开了锁,摘了扣,用脚慢慢蹬开门扇,用枪口指着角落里的司务长,说:“你不要乱动,动一动,老子打死你!”
光头司务长看出年轻团丁眼中警惕,立刻答应:“我不动,我不动,枪子儿不长眼睛。”
他心中骂自己:“好几个弟兄都跟刀儿红兄弟学了飞刀,老子还笑他们学得不怎么样,老子真是大混账一个——
要是老子会那半吊子一下,只要闪开枪口的一眨眼时间,飞刀出手,老子就跑成了——”
他一直总在后悔这后悔那,也不想想,既然他被抓住,不要说飞刀,就是身上有颗钉子,那也得被搜走。
团丁用脚拨动瓦罐到身后,蹬一下,瓦罐咕噜噜滚出牢门去。
光头司务长笑道:“兄弟你真拿我这样的当大高手呢!哈哈。”
团丁也不多说,锁了门,提了瓦罐,走到十多步外一个石砌水坑,按下瓦罐,咕嘟嘟几下,提起来,走到牢门外,放在地面,开了锁栓,退几步,打开枪保险,喝道:“你出来取,不要打什么鬼主意,我们前面还有两个弟兄看大门!”
光头司务长拉开门,慢吞吞地走出去,提了瓦罐,走进来,笑着摇头:“这位弟兄也太小心了。我像有本事的人?”
团丁在外面锁上门,说:“以前这里关过赤匪,就有一个,也是笑嘻嘻的,他妈的杀了我们两个弟兄,跑了!”
光头司务长听得心惊,暗道:“不知是哪位好汉,你那次倒是跑了个干净,给老子今天造成这么大困难!
不过,怪不得你,哈,老子走老子的道——”
他嘴上说:“啊,这水真甜啊。谢谢你了弟兄。”
团丁在外面说:“你老哥投降政府吧,要能在这里给我们管吃管喝,比我这样的小兵,神气得多!我还得巴结你老哥。”
光头司务长说:“我又不是土匪赤匪,什么投降不投降的?
我就想回家,结果被捉到这里来了,倒霉呀!”
他一口水都没喝,全浇在土墙下部一大块上。
土墙干燥,一罐半水全吸得干干净净。
光头司务长在地面找了找,摸到一块石片,用其尖角,快快地挖动那土墙下部。
他挖出半个木脚盆那么大一块,深半尺多的洞,轻轻用脚试了试,却觉得依旧结实得很。
他有些奇怪,再试挖,已经是干土坯,坚实得很。
光头司务长暗自骂道:“倒霉!”
站起身来,对着洞穴,就是一泡尿冲出去。
赶紧再挖,挖出一些冒着湿热气息的泥土,又挖不动了。
他估计,“应该能够蹬开了”。
看看牢门那边,隐隐好像看见团丁又在伸脖子看前面,大概是在馋前面弟兄们聚餐的吃食。
光头司务长又坐到地面,伸一只脚去土墙洞穴里,使劲一蹬,只觉脚底坚实,纹丝不动。
光头司务长心中发凉:“妈的,这是什么土墙?好像石头山顶在后面!”
手伸进去摸,还是硬土底。
没了水,一时无尿。
光头司务长气呼呼地拿干草挡住土墙上洞穴。
又坐到角落里,在饥渴中想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