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母受惊归天,李文鹏哭的死去活来,每日躲在病房中蜷曲着,披头散发,满脸胡渣,以泪洗面,身声颤栗,恨不得死的是自己。李老爷警局笔录回来后亦是精神颓溃,来医院看了儿子几回,只被拒门不见。医院常坐着些人,专做白事生意,打听知他们家还有些钱,都坐在病房门口候着。李老爷每近病房就都起身前去迎接,递名片,讲问候,传关心,好不热闹。李老爷本想办个风光,看了几家,核算下来发现钱多,于是一日拖两日,两日变三日,不料头七过了还未确定。医院哪里管这些,下最后通知要求李老爷决定。不得已定了一家略便宜的公司,本还想再讲价,却被人白脸红脸嘲了一顿,改升套餐。李老爷和李文鹏说了出殡时间,那儿子也只隔门回应。
这日李母出殡,外面大雪暂停,露出几缕阳光来,李文鹏扯开窗帘,白晃晃刺得眼睛发疼。让人来剃了头,修了面,全不认识镜中人。
但见:
槁枯身骨容憔悴,熬尽精神发葬白。
思母情深虽泣鬼,不如从善把良积。
换了身素服,强打着精神出门,门口早以有人迎接,见李文鹏出来,忙上前鞠躬道:“李少爷你好,我是负责这次出殡的主持,贱名方塘,你叫我小方就好。老爷们也已经到了,少爷下去就可以出殡。”接着把今日流程说了一遍。李文鹏见他西装革履,态度恭贺,容貌英俊,心中还算满意,随便掏了封红包给他。方塘慌的接过,见红包甚厚,忙带李文鹏下楼。一路绕到医院后面,抹过层层白楼,见树影下赫然建立一座小神庙。神庙上架着段段枯枝,张牙舞爪,把那小庙影在爪下。那树干更甚有擎天般粗,影子下缠出一条队来,都是来接灵之人。李文鹏扫眼过去,见到他爸李厂长,他叔李志厂,大伯,二伯,大姑,小姨等具在,都着或黑或白素服。跟上前去一一打了招呼,他姨们把他围住,个个眼窝红透,见他长的像姐姐,又哭了一顿,说道:“鹏儿,你妈好苦,这么年轻就走了。你以后要生生性性,好好做人。”李文鹏亦是心疼,抹着眼泪点头道:“我决定以后好好做人,要成就一番事业,才不亏母亲在天之灵。”众亲戚听到都叹道他长大成人,只那李志厂和李厂长脸色亦然不好看。此时方塘走来对李老爷说:“李总,我安排好了,我们这边VIP可以上前去认领灵体。”一面说着带众人绕出队伍来,直走到庙前。一旁队伍里的人见到,亦是敢怒不敢言。
庙里是一光头大汉,带领几名徒儿打理,俱都长得凶神恶煞,虎背熊腰,声喉粗旷,大家就畏惧三分。光头大汉站在门口,穿着黑色棉衣,犹如天神,手执名册,不停翻动。方塘在他一旁不断低头哈腰,偷偷递了红包,大汉撇了眼李老爷一群人,叫道:“陈仁美家人来认领遗体。”话音刚落,李老爷就接道:“快去快去,叫我们呢。”带着一群人就走上台阶。大汉见来黑压压一群人,撇了眼方塘,慌的他忙下来劝道:“我的老爷,你们怎么三不知就上来那么多人。这认领灵体就要两个人就行,这庙小也容不下你们那么多人。”小姨听到,忙说:“那依先生说,应该那些人去好。”方塘道:“自然是亲属。”李老爷心中本就有点害怕见到他老婆遗体,本来放松的心一下又吊起来,说道:“我看还是鹏儿和小姨去比较好。儿子要尽心,再来有个女人家更进去也细心点。”众人都觉这个提议合理。李文鹏和小姨上去和光头大汉进庙内,其余人都回阶下侯立。
李文鹏跟进庙去,一入内就见三尊神像,像前摆放石桌香炉,有人不断执香拜神。轮到李文鹏他们,发香徒儿上前道:“陈仁美家属?”小姨挽着李文鹏手臂回是,因这庙内比外更冷上十分,声音显得极为颤栗。那徒儿给他们每人发上三根香,道:“遗体已经摆在神尊旁边,你们拜了神尊就可以去认领,记住只能围着遗体绕两圈,确定签字后我们就车去殡仪馆准备火化。”一面说着指向神像一旁,果见一副铁盒,应是刚从冷库取出还结着些许冰霜。李文鹏扶着小姨拜了三拜,插好香,上前去。但见李母仪容,脸若冰霜,嘴含微笑,身着寿衣,只像是睡着一般。小姨看一眼不忍再想,捂着嘴扭头白绕了两圈。落后二人出来,被人围问如何,李文鹏把事说了一遍,小姨泣不成声。
方塘见二人出来,知道事完,等他们安静,来道:“各位老总,殡仪馆预约的火化时间快到了,我刚才见灵棺也已上灵车,我们准备下就可以去。”李老爷看了下腕表道:“对对对,我们快去吧,还有亲戚朋友在那边等着,别让别人等急了。”说着众人分了三辆车往郊区殡仪馆驶去。小姨车恰好跟在灵车后面,她从袋子里取出些纸钱来,打开车窗,一路撒到殡仪馆。
这殡仪馆在郊区占地极大,依山傍水,灵气充盈,就算是雪天也觉与别处不同。可地大不如人多,众人刚进馆内就被挤入人群,白茫茫黑茫茫一片肃静。方塘在前带路,一路挤进间休息室内。这休息室只摆了几张长凳供人坐,上面零零散散坐了些许人,都是些好友,见李厂长来,起身握手问候。李厂长一一回礼每人都分封红包,说着些家常话。须臾,室内人渐多起来,来的都有同事,生意伙伴,亲戚等等。李厂长见到总部的李总也来,赶紧上前与他握手道:“李总李总,好久不见,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家妻去世后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去去总公司做过报告,实在抱歉。”这李总自然就是那李主管,前几日和王总都收到帖子,王总心中对他家甚是延误,就让他代替来。李总回了红包,深深握手道:“你我是一条村里出来,也算的上半个亲戚,这点事又何须抱歉。王总他要去外地开会一时来不了,我代替他问候。我看你可比以往老了不少,你有困难的地方可要主动说,王总还是很关心你的。”李厂长握着手不愿松开,拉到一旁续起长短。
李文鹏在旁问候亲友,忽看到两熟悉身影进来,是小胡和她表哥胡索,慌的缩了身影,躲在人堆里。胡索自然是看到他,笑上前来,拉他出来道:“李师弟,李师弟,你师哥来了怎么只推看不见?这几日不见就不认师哥了?”李文鹏吓的不敢张声,旁边有认识胡索之人亦不想惹事都假推不认识。胡索勾着他肩膀道:“是不是还怪师哥?师哥和你道歉,师哥和你道歉。你看我带谁来了。”说着把表妹小胡拉上前来道:“我知道你们两个较好,这些天闹了些误会,这不带她来特意给你陪不是。还不向李哥道歉。”小胡深深拜下,娇道:“哥对不住,都是妾身不懂事。”李文鹏听那娇声,心中并不波动,微微抬头一看,见她身穿素袍,鬓发齐梳,脸敷脂粉,眉画柳条,唇点朱红,肌肤喷香,谈笑间满是羞态,似当年张生蓦见五百年风流业冤,不由得心中一颤,魂飞九天。小胡握着他手道:“李哥你手好冷,小妹好是想你。”李文鹏听到甜在心头,许久说出话来道:“你怕不是有什么目的。”小胡听他声音说的尖锐刻薄,嘟起嘴来道:“哥哥我不懂妹妹的心,我全心都是你,有会有什么目的。我知道我表哥闹了事后,好不骂他。你不信就问他是与不是?知道你住院我心里也是担心了许久,求人打听了许久,心中挂念了许久。”诚诚恳恳细细腻腻催的李文鹏心动。胡索笑道:“表妹说的对,我好被骂了好一顿。这样你们叙旧,这里人多太闷了,我出去走走。”说着就往外走去。小胡见周围人多不好说话,说了几句就拉着李文鹏往外说贴心话去。
这边方塘回来找到李厂长道:“老板,那边礼堂准备好了。举办完悼念仪式后就可以封棺火化。”李厂长听后忙让众人转到礼堂。那礼堂空空荡荡,上面讲台摆放着花圈,主持人见人来拿起麦克风说道:“请亲人排到前面,其余朋友到后面。”一群人乱哄哄分着队伍,李厂长和小姨他们自然是在前方,小姨找不到李文鹏,问旁边他叔李志厂:“你见到鹏儿吗?”李志厂摇头说不见,她又问了几轮,最后问道李厂长那儿。李厂长应要和儿子并站前面,夜急道:“这小子总是半路掉链子,关键时候就不见人。”叫他大伯二伯赶紧去找。台上主持人见人排的还算整齐,说道:“你们有人想说悼念词的可以上来。”台下人都左右观看没一人上前。主持又道:“既然没有那悼念仪式就开始。”李厂长是个要面子的人,听到开始也不好劝说,拉小姨站在一旁,听着主持指挥默哀祈祷。按下不提。
且说这李文鹏被小胡拉到后面花园,见四下无人,两个也不管天气寒冷抱在一处说话,说到后面就要搞到一处。小胡抚摸道:“哥哥你信我是真心的把?”李文鹏道:“我不信你谁信你?”小胡道:“也不知道刚才谁凶我来着,搞的人家心好慌。”李文鹏去帮她揉摁心口,笑道:“你好好帮你哥哥,哥哥自然对你好。”小胡用心起来,贴着他心口道:“我自然会好好对哥哥。可不保你以后会怎样,都说男人爱始乱终弃。”李文鹏笑着举手发誓道:“我要是有半句谎话,就让我被天阉了!”摸着小胡头又道:“好老婆用心点。”小胡捂嘴笑道:“你就胡说,不许你胡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怎么办?”李文鹏道:“我想出去做生意,自己赚钱?”小胡道:“都说现在这环境做生意难,你家现在又困难,你想出去做什么生意?”李文鹏见她倒弄的不舒服,把阻碍都脱下。小胡知他心急不好再说,专心弄的有点感觉了,李文鹏说道:“我爸还有点存款,我问他借点。他害死了我妈,现在还能抛下儿子不成?这厂子是要不了了,把东西发卖一下还可以换一些钱。有了这些还怕不能东山再起?好老婆你就放心,等老公赚了钱就娶你。”小胡听的耳根飞红道:“那亲老公想做什么生意?”李文鹏良久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小胡见他苦恼,用心摆动,说道:“哥哥,我道有个注意。”见李文鹏在享受,接道:“我表哥认识了好多国际大老板,专门做的进口生意,现在都说外面的东西好,只要把货进来就可以不愁赚不到钱。”李文鹏听到她说胡索,心中还是有所芥蒂,也不答话。小胡推着他道:“我知道那家伙不好,我已经好好骂了他。你不信他还不信自己老怕?”说和停下动作来,气转过身子。急的李文鹏赶紧抱回来抱,哄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也不知道我爸他同意不同意。”小胡气道:“都说妈宝,没想到你还说个爸宝?你就那么听他的?他还是信,你就不会现在这样了。儿子现在要出去赚钱养他,他还能不同意。何况工厂不行了,他以后不靠儿子靠的谁?靠外面的小老婆不成?”几句话说的李文鹏心中摇撼道:“那依你看怎么办。”小胡转过来吻道:“我的亲老公,你就大胆把东西发卖了,拿了钱我们去做生意,我以后安心做你老婆不好?不过这这些东西都可以卖多少。”李文鹏道:“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之前房子都给败了,估计只能卖个五六十万。”小胡听后更是专心帮他,口中道:“这些不少了我的好老公,你快快发卖了,我找表哥来和你一起做生意,赚了钱我们买大房子以后专心在一起生活。”李文鹏给说的心口发甜,口中一一应诺。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
二人倒弄了许久,李文鹏那东西就是如死水一般动不了,小胡安慰他也许只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落后二人出花园被二伯碰见,赶上来道:“鹏儿你在这里干嘛,那边都火化了!就找不到你人影。”李文鹏听后慌忙跑过去。在近火葬的地方被人拦住,问他:“你是谁,里面的火葬的地方闲人不得进。”李文鹏掏出红包给他,道:“我是陈仁美儿子,我妈在里面。”那看守见他穿孝衣让他快去快回,火化完挑完骨灰就赶紧走。李文鹏得了声赶紧往里跑去,可还是晚了步,李母已被装进骨灰盒中。李文鹏抱过那青瓷盒子放声大哭起来。
闲话不提,且说李母下葬后,总部加快对工厂回收,李厂长渐渐失人失心,求拜了许多人都假推不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把二 奶都带回家来。李文鹏几次提起要变卖东西去做生意都被李厂长拦下,为此二人时常大吵。这日李文鹏从小胡处回来,偷听到父亲和二 奶说是要把钱都给二 奶另外成立家庭。心中更是发慌,趁着父亲和二 奶出门旅游,晚间偷偷留进房间,把房契等等都顺出来一把拿到黑市上发卖了不少现金。次日急忙让小胡约胡索出来。
胡索约他们在咖啡厅,早早就等待着,见表妹和李文鹏拎着箱子进来,心中大喜迎道:“哎哟妹夫,你等得我好苦。”扶着李文鹏坐下,叫服务员来,问道:“李总,你想喝点什么,师哥请你。”李文鹏这日西装革履,刷着油头,虽然是天寒亦然不冷,说道:“来三杯黑咖啡。”服务员退去,胡索看着两人还黏在一起,笑道:“真的是天造地设一对,表妹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好和我说,我给你们准备彩礼。”小胡飞红双脸道:“哥!”李文鹏笑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谈正事吧。”胡索笑道:“对的,儿女情长暂时先放下。”说着就向李文鹏说着种种业务,期间二人咖啡喝了几杯,小胡听着无聊靠着玻璃窗睡过去。
说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李文鹏觉得肚子不舒服,起身打断道:“我去个WC,你等下。”胡索忙起身道:“李总我带你去。”李文鹏点头跟着他走,说道:“你说这些货物发卖要多久来着,手续可是正经?”胡索拍着胸脯道:“报告李总,不出三个月就可以发卖完毕,其中的暴利无法想象。手续方面也不用担心,都是正经途径。”一面送李文鹏进厕所,站外面等待。
李文鹏在里面闹肚子,蹲了许久出来,在门口白见胡索。拖着麻腿就往桌子走,可那边哪里还有人,小胡,胡索连同箱子都不见了。只有一旁的桌子上坐着人品黑咖啡,口中不断念道这家咖啡怎么那么难喝苦涩。李文鹏慌的赶去问那人有没有旁边的男女,那人道:“我来时那就是空的。”李文鹏快步跑吧台问服务员。服务员刚好换了班哪里知道他说的是谁,李文鹏听后如五雷轰顶,又跑出去大街上找。冬天街道空荡无比,除了地上车辆划过的痕迹,看不出一丝生机。李文鹏找到天黑,心脏没有一刻不在胡乱跳动,赶到小胡租的房子楼下,保安说她已经退了房子。李文鹏不信坐下楼下,等到夜深,外面的人见个雪人堆在门口,眼睛通红,都害怕找保安投诉。保安劝说了几回,李文鹏就不听只能打电话报警把人带走。警察来到劝说了几回,李文鹏还是不动也不回应怕他冻僵,没办法把他押回警局内。谁知这李文鹏看警察要押他,猛地弹起来一把推开,口中大喊:“别管我!叫小胡出来!”旁边警察要帮忙,被李文鹏一拳胡乱打在鼻子上,鲜血染红了雪地。警察见他不好对付,忙叫来人,七八个人才把疯狗般的李文鹏押回警局。
李文鹏在警局熬了七八日,他爹李厂长才从外地旅游回来,听说儿子被带警局,忙来保他。警察把李文鹏押出,已经疯的不成样子,李厂长问道:“领导这是怎么回事?我出门前他还好好的?”那名警察叹了口气,把李文鹏供的胡索小胡之事说出来,又道:“他应该就是因为这事发的疯。那胡索小胡,我们查到早在三四日前就偷渡出国,要他配合工作在第一二日说出来我们还能追回,现在只能尽力。”李厂长听入耳内,如遭了晴天霹雳,把儿子带回家中就去翻那保险柜,哪里还剩下什么东西,顿时气上心头就去殴打李文鹏。李文鹏被打的只顾傻笑。旁边二 奶见老爷发脾气大干躲房间不出来,知道李老爷已经没钱心中只想下家。忽然李老爷气昏头砰的一声摔在门框上,二 奶忙走出来见喷出满地鲜血,吓的双脸煞白,跑到邻居家躲起来。邻居听她说里面的事,忙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把李老爷和李文鹏都拉去医院。
李老爷本就有糖尿病高血压,在医院抢救了几日,一命呼呜。李文鹏在医院醒来,听到李老爷病势就想起他还有些许遗产也可让自己安稳度日。谁知那二 奶抢先一步,把律师带了来,递出一纸遗书,律师说道:“李先生,令尊去世实属抱歉,令尊在生前立下遗嘱,在他去世后房子归李先生,剩余财产都归姬女士。”这房子早被李文鹏败了,他哪里还能得到半分钱,夺过那一纸文书就撕烂,尖声叫道:“贱人,你算什么东西?白认识老头几年就想来分我家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最多就是我家的玩具。”吓的姬二 奶连连退在律师身后。律师把人护住,说道:“李先生,这遗嘱是您父亲身前立下,公征过的居然法律效力,这只是副件。我警告你根据你现在的因为威胁到我当事人,加上这里是医院,你这是犯法!”李文鹏哪里听的那么多,扯着疯叫就冲上来。那律师还年轻,本能躲开,被李文鹏抓住空隙揪着姬二 奶扭打到一处。病房里的人见到打架,都怕惹事慌忙跑出去叫人报警。李文鹏和姬二 奶互相爪互扯,姬二 奶用手包打他,他也不怕,扯着头发就摁地上,疼得姬二 奶杀猪也似叫。律师上去拉扯二人,被李文鹏死死咬住在手掌鲜血直流。窗外传来警铃声,李文鹏知是来抓自己,慌忙爬起来,逃了出去。
外面真值狂风暴雪,李文鹏一路躲着警察,直跑到中心国际所在那大厦。大厦里的人,见到他披头散发,满身大雪,如同见了怪物一般避之不及。那前台还认得李文鹏,吓的把通行证远远丢给他,等上电梯后,慌忙报警。李文鹏往蔡凡峰公司而去,口中吵着:“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小胡小胡你在哪里!”可蔡凡峰知道他丢了工厂,哪里肯见他,早就吩咐下面的人不见。那些人见他发疯的厉害,往蔡凡峰办公室说道:“蔡总,那李文鹏在外面吵着见你。”蔡凡峰此时正和小白莲在按摩,被这一下打断,气的抓起烟灰缸就丢过去,骂道:“你他娘的,没见老子有事?他发疯你们就说我不在,他还闹就叫警察。”小白莲吓的缩在蔡凡峰身后。李文鹏此时就要冲到办公室来,被人拦在外面道:“李总李总,您先冷静,蔡总不在里面,他出差了。”李文鹏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蔡总的结拜兄弟,你们工作不想要了?就拦我。”说着就抓打人。那些人也知道李文鹏以往和蔡总关系不一样,都不敢还手直活活拦着挨打。打了有五六分钟,一队警察全副武装上来,把李文鹏活活扣押了回去。
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光如飞,李文鹏犯事,本要被送上法庭,谁知关了两月就放出来。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落魄无比。等他回到工厂,代理厂长已是换了李志厂。李志厂哪里管他,给了一点钱就打发出去。他又来到张强家里,张强因为儿子升学等问题早就决心断绝联系只关门不见。去找蔡凡峰,又被保安活活打出来。想回家里,房子早以易主,父亲留下的钱财都给二 奶刮了去,最后只能流落街头。把剩下一点钱吃去,每日和乞丐混搭一起。
这日李文鹏因乞钱不力,每日偷懒和‘同事’胡玩,被“丐帮”帮主打了一顿,一个人跑出来,躲在桥洞下睡觉。忽然有棉衣盖他身上,他睁开眼来,看到父亲那同乡,总部的李主管站在身边,又把眼睛合上睡觉。李主管皱起双眉道:“贤侄你还认得我吗?听说你放出来后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怎么混成了这样。你父亲身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见你这样我实在心疼。你父亲现在和你妈葬在一处,你要有空就去看看。”李文鹏也不管他,捂紧棉衣剔牙道:“说的好听,照顾好,你给点钱来花花。”伸手就要。李主管取出钱包来,拿出一沓钞票放李文鹏满是污泥的掌心内。李文鹏见又了钱,忙起身来数。李主管蹲在他身旁道:“贤侄,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这点钱花光了你想怎么办?”李文鹏把钱捂进怀里道:“你管老子。”李主管帮他拍去身上污渍,坐在旁道:“这样我给你指一条路,保你以后生计怎样。也不亏我对你父亲一场交情。”李文鹏收了钱心中多少没有那么烦躁,说道:“你说。”李主管道:“那厂子厂长以前都是父亲做,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甘心让给别人?你回去做厂长,我像王总保举你。”李文鹏听到,顿时心花怒放,扑的一下跪地上拜倒:“李叔!你要是能帮我要回父亲的厂子,我甘心做您儿子!给您老送终养老!”李主管忙把他扶起道:“言重了,只是以后你不可再任性,厂里的事也要如实和我说,我们同村也算一家人,一家人齐心协力才不中外人奸计。”李文鹏这时已是痛苦流涕。不在话下。
且说这日中午,柳天生和王 丹丘从外面吃饭回来,有说有笑。二人刚到门口被王 丹阮拦下道:“天生,李主管让你过去一下。”丹丘笑道:“天生兄你几个月干的那么好,现在快到新年估计要给你涨奖金。你拿了钱可不能忘了你兄弟我,至少带我去G省玩玩不是。”天生笑道:“你就胡说,可能就工作上的事要汇报。道是你业绩那么差,过年可有钱?”丹阮打断道:“好了别说了,别打扰他去见主管,还有我劝你们别太开心,我看主管表情并不好看。”丹丘听到自然是不放心,抢道:“那天生兄我和你一起去,我被骂惯了也不怕。”天生和丹阮具笑道:“又疯起来了。”过后,见柳天生进了办公室,王 丹丘拉着王 丹阮就潜在门口偷听。主管见天生进来,打起笑脸来道:“天生啊,你这几个月工作是越来越上手。”天生道:“这都多亏了主管和前辈们的教导。”见主管给他倒茶,忙起身双休接过,主管示意他坐下道:“我记得你是来G省来的是不是。”天生点头道是,主管道:“这一个在外打工也不容易。这快放假了,你想不想回家?”天生听着有些茫然道:“自然是想家,可这离放假有些日子,现在还是要以工作为主。”主管深深叹了口气,原来此前李文鹏和他说:“儿子家就是不团结才给人谋害。要不是那柳天生我们家会败的如此!义父你一定要为儿子报仇,至少那柳天生不能留下,不然儿子愧对爹的在天之灵。”此类种种,李主管为了让他安心给自己办事都答应下来。
李主管见天生是个好苗子多少舍不得,还是道:“天生啊,公司最近有点困难要裁掉一部分人,你懂得。这不是因为你不够好,相反是公司器重你,觉得以你的能力出去不怕不能出人头地。公司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员工,他们都要养家糊口,天生你要体谅公司。当然公司也不会亏待你,你去财务哪里把该领的钱和补偿都领了。你现在应该住在员工宿舍吧?等你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你都可以住那边。”一面说一面用手拍着柳天生僵硬的双肩。天生并没做声,倒是门外王 丹丘听后拍门而出,叫道:“我不同意!天生兄他业绩那么好,工作任劳任怨凭什么就要被炒?你这是卸磨杀驴!要炒外面还有一堆混日子的,也没见你炒。这怕不是你个人意见,你和王总说了吗!”丹阮忙在后面拉,哪里拉得住。李主管黑起双脸指着丹丘骂道:“王 丹丘你出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我还没说你,你到自己来了,你看看你这几月的工作态度,吊儿郎当,成什么样子,你这个月工资也别想领了。还整体天生兄天生兄的叫,这里是公司,你以为是帮派呢!”王 丹丘讥笑道:“不领就不领,天生兄别管他,我带你去找王总投诉他。”伸手就去挽天生起来,被天生拨开他手,起身向李主管鞠躬道:“我知道了,谢谢主管和公司的培养。”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出去,一出门就跑没了身影。丹丘急在心头,指着李主管鼻子骂道:“李浪你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入赘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给公司决定这些。”丹阮听到知说错话,忙上来拉丹丘往外走,说道:“姐夫,这家伙就这样口无遮拦,你别见怪。丹丘你怎么说话呢,姐夫平日对你也不差,怎么就这样说话。再来姐夫做的时间比你长,自然是有他的考虑,你快和姐夫说对不起。”丹丘哪里听的进去甩手就往外跑,心中甚是不忿。
这边天生领完工资,收拾着东西,有同事都已知道这事,纷纷低头议论:“有说小柳好可怜,刚来就被针对,现在做好了还要给辞退。”也有说:“当初他就不该得罪李文鹏,听说他现在都升厂长了,管着公司主要工厂呢,能放过他吗?”各种各样的言语都有。天生纷纷留听入耳中也不说话,收拾好东西向同事告别就往外离开。他也不往电梯去,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坐会,见楼梯间的门开着,探身进去,怕人发现又下了两层。坐在楼梯上,天生看着楼外茫茫大雪,心如刀割,眼泪不争气般默出,手擦不止,只能屈膝把头埋进手臂,浑身泣栗。他想道:“为何如此不公。明明答应了爸妈和姐,要好好工作,以后照顾他们。可现在,工作没了,新年也快到,我又如何给他们答复?我真没用。”这人一旦心慌就容易想偏,天生一面暗骂自己一面用手扇自己耳光,扇的双脸红红还没有止住落泪。王 丹丘找了许久才找到他,见到他扇自己耳光,忙上来拉住道:“天生兄,你和我去找王总,你在这里打自己有什么用,他们就是欺负老实人。我们不做老实人。”天生见丹丘找来,忙把眼泪止住,笑道:“我没事,我就突然有点想家了。丹丘你别闹,你条件比我好,很多国际前沿的事你都比我懂。你这样一闹万一被辞退可怎么办。”丹丘看到这样,更替他心疼道:“天生兄你就是太老实了。”也坐在天生旁,掏出纸巾来给他说道:“你走了,我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这里人情世故我都烦透了,如果不是家里逼着,我宁愿出家做个道士隐居都好。”天生笑道:“你又胡说了不是,别总是想这些。你要更加努力工作才是,等你做好不就可以替这个社会改变一点了吗?”丹丘听着,双眼越发红烫,留下泪来。天生见到也是止再不住,二人就在这里哭了许久。
天色渐晚,黄昏把整片雪国烧的通红,一块块云把光引向柳天生那。天生翻着背包,拿出一沓钱来交给丹丘,说道:“丹丘,这是上次住院我欠梅小姐的钱,我去医院问过,刚好是这个数。之前要分期给你让你交给梅小姐,你都不受,我走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你把这笔钱给梅小姐吧。我说好要请你们吃饭也要食言了,里面多钱就当我请了。”丹丘也不接,急问道:“什么你走后,你要去哪里?回G省?那家伙不是说你找到工作前都可以住宿舍吗?你干嘛要回去。”天生硬把钱塞丹丘手里,笑道:“我就是G省人我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也好找工作。”丹丘推搡不过道:“梅姐姐她也不会受你这笔钱的,你要你亲自给她。”天生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有人欠钱不还的,何况梅小姐对我有恩情。你要是真心把我当朋友就帮我这个忙。”丹丘听到这样,哪有不接的道理,只能道:“那好吧,我帮你给,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你就自己拿去给她。”天生笑道:“你说,别说一个十个都行。”丹丘道:“那你先在B市找工作,实在找不到再回G省,你答应我就帮你,不然你自己拿去。”天生本就想把钱寄回家再找个借口和家人说这边有事,好推到年后实在找不到工作再回去,听到丹丘这样说自然是答应,说道:“就这样?”丹丘见他答应也是眉挂喜色道:“对。”起身又道:“今天我有事就不请你吃饭了,你在宿舍等着过两天我来找你!”说完不待天生回应就急忙告辞而去。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