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陈浩宇从陈府溜出来,身边未带任何人,他担心太过显眼,最近听说林觉查得更紧,还是低调些为好。
他准备去赌坊玩玩儿,走到半道,突然被人用袋子蒙住头,眼前漆黑一片,感觉到被人用绳子捆起来。
陈浩宇大喊:“你们是什么人?也不到处打听打听,敢绑你陈爷爷,小心我手底下的人断了你们手脚!”
结果听到林觉的声音:“陈公子不要大喊大叫,知府大人请你走一趟。”
陈浩宇立刻意识到散播谣言之事已败露,便不再叫唤,乖乖被扛上马车,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朱晞颜,不至于被他治罪。
想了一会儿,陈浩宇实在想不出好办法,问道:“林觉,你可在马车上?”
“在又如何?”
“把头上的套子帮我拿下来,我又不是不认识你,又何必套着?”
林觉伸手为陈浩宇取下,把套子扔到一边。
陈浩宇眯会儿眼,等光线适应后,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去见知府大人。”
“他准备将我怎样?”
“将你怎样我不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何要诋毁朱淑真?”
陈浩宇笑道:“林觉,我估计你也吃过不少她的苦头,怎么样?我帮你报了仇,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林觉想起被朱淑真五花大绑关了一天一夜之事:“我是吃过她的苦头,可也不像你,把人害得那么惨,被全城人非议不说,连好好的婚事也没了,以后她嫁人都难。”
陈浩宇故意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幸灾乐祸?”
“有吗?你从哪里看出我幸灾乐祸?我要是幸灾乐祸,还能抓你去见知府大人?”
“你啊,人在官衙身不由己,整日想着往上爬,当然得帮朱晞颜。可我不一样,自由自在草民一个,我可不怕朱晞颜。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爱权,也应爱财,我给你钱,再说我诋毁朱淑真也是替你报仇,交易再加上恩情,是不是应该把我给放了?”
“哼!我是爱权又爱财,你也确实帮我报复了朱淑真,可我就是不放你,因为你诋毁朱淑真时,也让大家嘲笑我。”
陈浩宇不解:“我何时在谣言里嘲笑过你?”
“你说朱淑真红杏出墙,难道不是嘲笑我无能管不住老婆?”
陈浩宇笑道:“你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倒细腻,仔细想想好像是有这意思,只怪我当时光想报复朱淑真,没想那么多,还请见谅。”
“哼!我见谅你有什么用?等见到知府大人,有你小子苦头吃!”
朱晞颜仔细寻思几日,谣言与陈家有关,他定要谨慎处理,不仅仅因为两家是亲家,更因为陈家是临安首富,掌管临安一大半产业,陈家稍有动静,必然影响临安的经济命脉。
陈家什么都好,就是有个不争气的儿子,祸害陈家也就罢了,却跑来祸害朱家,朱晞颜难以忍受,必须让陈家和陈浩宇付出些什么才行。
打定主意后,接到林觉传来的消息,换好衣裳,拿了鞭子,没带任何人,也没与朱家其他人说起此事,只身乘坐马车来到废弃的黑屋子,坐在椅子上等待陈浩宇到来。
黑屋子靠墙的地方立着一个大布袋,鼓鼓囊囊,应该装有废弃的稻草。
朱晞颜走到跟前,把大袋子搬到地上放好。搬的过程中,感觉出并非稻草,应该装的是粮食。他想不通为何在一座废弃的房子里会有一袋粮食。
问题还没想通,听到外面有动静,朱晞颜赶紧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严肃的表情中带有威严。
门被打开,林觉将陈浩宇推进屋内,又把门关上。
陈浩宇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朱晞颜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知府大人找我,让我姐去陈家叫我就行,为何要让林觉把我带到这里来?”陈浩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晞颜没有理会,对林觉说:“林统领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林觉猜出,知府大人已将此事看作是家事,他不便在此多打扰,还得赶去向仪王汇报查找的结果。
“下官还有事忙,知府大人有任何吩咐,尽管差人到林府找我。”林觉行完礼,推门而出。
在林觉推开门那一刻,陈浩宇借着亮光,看到朱晞颜满脸怒气,心想:“今日算是栽了,也不知知府大人会怎么惩罚我?”
“跪下!”
朱晞颜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陈浩宇本就做错事,被这声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
“朱家与陈家是亲家,关系向来不错,你为何要用下三滥的手段破坏淑真的清白和朱家清誉?”
“朱伯伯!”陈浩宇开始套近乎,“我没想过要破坏朱家清誉,只因您家女儿欺人太甚,我气不过,想整整她,没承想事情搞得有些大,您也知道,谣言这种事情一旦传开,拦也拦不住……”
朱晞颜越听越气,已听不下去,起身一鞭子打在旁边的布袋上:“你还知道谣言传开拦不住!那你为何费尽心思搞这种事?我看你就是欠揍!”
说着朱晞颜又在布袋上打两下。
虽未打在身上,陈浩宇还是很害怕,听那鞭子的力度,知府大人得多生气,要真打在身上,估计一鞭子下去就得皮开肉绽。
“都怪朱淑真欺负我,她要不欺负我,我也不会想到报复她,您要打不如回家打自己的女儿!”
朱晞颜气得又打在一旁的布袋上,布袋被打烂,里面的粮食从断裂处流出来,一股发霉的味道传来,原来袋子里全是发霉的粮食。
陈浩宇被吓坏,布袋都被打烂,若真向他打来,别说皮开肉绽,估计连小命都保不住。他吓得不敢再说话。
朱晞颜打得有些累,坐回椅子上,叹口气:“唉,不管什么原因,错事你已做下,既是男子汉,就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挽回你的过错。”
陈浩宇听不明白,小心问道:“朱伯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晞颜抬眼看向陈浩宇:“你先说说,你想不想解决因你有意散播谣言给淑真和朱家造成的麻烦?”
在陈浩宇看来,朱淑真遭殃他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想着解决?至于对朱家有什么影响,他并不当回事。可当着朱晞颜的面,不敢照实说,再说他确实理亏。
“想,当然想解决。不过,现在已没有人关心谣言,朱淑真和朱家的麻烦已解决,朱伯伯不必再忧心,要不放过我?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哼!放你?没那么容易!是没人再议论谣言,可淑真跟乔家好好的婚事被你搅黄,她被我赶出家门,一个人住在外面,整日以泪洗面,以后想找个婆家都难!”朱晞颜说着,不由流出两滴泪来。
陈浩宇见状,安慰道:“朱伯伯,这事好解决,我给您出个主意。”
朱晞颜立刻充满期待:“什么主意?”
“您把朱淑真再接回家,跟家人在一起,她肯定不会太难过,再凭您知府大人的身份,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应该不是件难事……”
陈浩宇的话没说到朱晞颜心里,他站起来,拿起鞭子向他打去,到半空中停下,又无奈地打在一旁的布袋上,更多发霉的粮食涌出来。
陈浩宇被吓坏,他自认没有说错话,为何知府大人又动起鞭子?
“朱伯伯,我是真心实意悔过,帮您出主意,您为何又要动鞭子?”
朱晞颜手握鞭子,指着陈浩宇:“既然淑真的婚事被你破坏,你要是男人,就娶了她!也算是挽回朱家和淑真的名声!”
原来这几日,朱晞颜左想右想,想出这么个好主意,既可亲上加亲,亦可惩罚陈浩宇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更可为女儿找个好婆家,真是一举三得!
今日把陈浩宇绑来,无非是想通过吓唬的手段,让他先将此事答应下来。
陈浩宇听到朱晞颜的建议,惊得眼睛瞪得老大,知府大人真会想,把没人要的女儿往他身边塞,他陈浩宇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朱伯伯千万不要抬举我,我可不是男人,娶不了您家女儿,再说朱淑真肯定不会同意。”
陈浩宇不同意,朱晞颜早已料到,他还有后招,撸起右边的袖子,左手拿了鞭子,右手抓住陈浩宇:“同不同意,由不得你,现在与我一同见你的父母,当着长辈的面,把你跟淑真的婚事说定。”
陈浩宇被五花大绑,反抗不得,求道:“朱伯伯!朱大人!朱老爷!我错了还不行吗?您拿鞭子把我打一顿,打得皮开肉绽,我也毫无怨言,再不济,您把我在临安的牢房里关起来,也别逼我父母同意订下跟朱淑真的婚事,我求求您……”
朱晞颜哪里肯听,抓起陈浩宇,将门踢开,在车夫的帮忙下,将陈浩宇拽上马车,向车夫吩咐道:“去陈府!”
马车启动后,陈浩宇安静许多。看朱晞颜这架势,今儿是必须逼陈家同意订亲之事。陈浩宇多少有些后悔,要能预知有今日之事,他绝不会散播谣言。
到陈府还有一段距离,不如趁此机会想想,该怎么阻止朱晞颜把嫁不出去的女儿硬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