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子寒话匣子已经打开,不免不再见外,于是将心底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也问了出来:
“向师弟,太叔师伯对你的搜寻谕令,已张贴一个多月,可谓整个腾云宗都在搜寻你的下落,可是,为何你一直不愿返回宗门呢?哪怕现个身也是应该呀……”
虽然曾经猜测对方是被通缉,但此时,赵子寒却无比盼望,向振还是被搜寻最好。
这也不难理解,只要对他赵子寒最为有利,那他便希望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
可面对如此难题,向振当然不知如何做答。
其实上回,他就听赵子寒说过“许多人在搜寻他”的话,可个中原因,向振依然没能想清楚。
他只隐隐有感,一定与太叔雅相关。
“你是不是见过前面的三喜石?”
无法回答,向振便选择避而不答,然后,他主动岔开话题道。
“呃……”
赵子寒一下子被问住,只因他怀疑向振已经猜出严师姐被囚在那边。
这种略有失控之感,不免让他忧心。
不过马上,他又觉得不可能,便坦然道:“不错,我已到过那里,严师姐也到过。她还猜测,那‘三喜石’三字,便是为你所刻,是这样吗?”
“你是如何将严师姐……骗出来的?”
向振又转口道。
这回语气并不好,毫不留情地用了“骗”字。
赵子寒再也受不了向振的东一句西一句的随意与无礼态度,当即冷哼道:“师弟还是待会自己去问严师姐吧……咱们该上路了。”
于是,二人只能结束这次不愉快地交谈,再度飞起。
经过数次飞歇之后,三喜石已在脚下。
而此时,天色将晓。
“严师姐何在?”
中途听闻严师姐被留在三喜石后,向振便迫不及待,连最后一次该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再歇息,而是坚持连续飞了过来。
赵子寒也因此颇觉疲惫,刚落下来,就不得不在巨石上调息。
“在那边,你自己去看吧!”
抬手指向稍远处的树洞,赵子寒重重地说了一句,便继续打坐调息。
没人可以看出,大量的失落,其实也霎时涌向他的心头。
很无奈,既得到了暗元石及窦融相助,那就意味着,他原本想带严雨嘉远走高飞的第二盘算,只能放弃。
所以,赵子寒心中忽起别扭,不愿意再去亲手释救意中人。
将严雨嘉当成意中人,赵子寒虽觉得有点突然与夸张,但显然,在他所接触的女修当中,也唯有这位美貌的严师姐,最让他中意。
这可以说是一个大龄孤独男修的自然情感流露。
因为两人数天相处,加上一些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严雨嘉是什么样的人,赵子寒早就暗自留心。
确实,不得不承认,他也萌动了怜香惜玉之心……
向振救人,根本等不及,顺指便飞到树洞旁边。
可是,当他急切地拨开伪装的枝叶之后,腐朽的树洞里,却根本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树洞不大,容纳一个人却不成问题。
而此时,洞中只有一套褶皱且脏污的蓝衫。这是严师姐的衣服?
其上气息浓郁清晰,必是严师姐的衣服!
可这样摆放,赵三刀在搞什么鬼啊?莫非这是他的新的算计?
他还有其他要求不成?
赵三刀,真乃十足小人!
……
“你在玩什么把戏?”
向振闷闷不乐地回到巨石上,盯着闭眼打坐的赵三刀,恨恨地问道。
说话同时,他也将那套蓝衫掷向赵三刀。
赵三刀当即有感,被吓了一大跳,以为向振在搞暗袭。
不过,待看清楚袭来的,只是一件衣服,他又迅速安定下来。
只是,这蓝衫上的气息,不该是严师姐的吗?
“严师姐呢?”
他当即满脸困惑道。
那个想见又不愿见的身影,并未如期出现。而只有她的一件衣衫现身,这算怎么回事?
“赵三刀,该是我问你,严师姐何在?!”
向振骤然紧张,大急道。
因为他一直在留心对方的反应,而从赵三刀的眼神中,对方的确不似作伪模样。
这竟不是赵三刀的算计?!那还了得……
瞬间,向振便悬起心神,无处安放。
赵三刀闻言,同样陡感不妙,当即放出刻意敛起的灵识,探向树洞。
几乎瞬间,他便探明全部,脸色“唰”得苍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如此啊!”
赵子寒忽大声叫嚷起来,似带哭腔。
其整个身体也坐伏巨石上,犹如痛失至宝一般,颇显失魂落魄。
“该我问你!”
向振对着赵三刀的后脑勺,怒吼道。
若不是见对方的伤心没有作假,真恨不得就此放出灵气风刃,活劈了对方。
毫无疑问,是赵三刀搞砸了。
可是,这可关系着严师姐的性命啊,他得先知晓确切消息。
“向师弟,你听我说……”赵子寒复坐起身,慌乱道,“在我离开前,严师姐只是中了融灵散昏迷过去。当时,我小心地将她塞进树洞,一般来说,只要我在三天内归来,便能轻松救醒她!
可现在,她……她……这都怪我啊,我怎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真该死……”
一边哀叹,赵子寒居然还一边拍打起自己的脑袋。
显然,他很后悔,的确忘了什么要事。
可这副样子,看在向振眼中,却颇觉刺眼。
赵三刀既能将严师姐当成质子痛下毒手,那现在的言行,不论真心假意,都只能算猫哭耗子假慈悲!
因为有谁舍得对自己真心关切之人,下得了狠手呢?
“她在哪!”
向振铁青着脸,继续逼问道。
不过,这回赵子寒并没有回答,而只呆坐下来。
直到空气中寂静了十数息之久,当真每一息都分外煎熬,赵子寒这才迅速地站起身,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显然,他已调整好心态,将一切不该有的杂念抛弃。
然后,他沉声答道:
“你不用再问了,严师姐已经死了,彻底地死了,尸骨无存!”
“什么!”
向振纵然想过这个可能,但心中又如何接受得了!
“是那只逃跑的真身鬼婴所为!”
赵子寒一脸冰冷,已让人无法感受到其内心。
然后,他一边果断地将严雨嘉的蓝衫递给向振,一边指着蓝色中多出的许多细小黑斑道:“这些黑斑,便是鬼婴吞噬修士的痕残留迹。它现在竟能吞噬修士灵魂了,我也实感意外。”
“吞噬?”
向振才接过蓝衫细看,这时,窦融的残魂忽然插话道。
显然,听见外面如此强烈的对话声,她已感知到事情有变,便忍不住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