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诡异.人脸.仇视
27、
死一般的寂静。
方媛怔怔地站在那儿,整个世界都仿佛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那个电视里的诡异人脸。
虽然扭曲得厉害,依稀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孩的模样,从人脸的轮廓来看,五官搭配得不错,很有几分姿色。
可是,这个诡异人脸,为什么如此仇恨她?
方媛在脑海里搜索了良久,始终没半点印象。
更让她胆寒的是,这个诡异人脸,怎么会出现在电视里面?
难道,和《午夜凶铃》一样,她是被禁锢在电视里面的厉鬼?这也太搞笑了吧。
幻觉,肯定是幻觉!
方媛闭上眼睛,摇摇头,竭力舒缓下紧张的神经系统。
”你在干什么?”苏雅的声音轻轻传过来。
”没什么,我眼睛有点胀,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方媛缓缓地睁开眼睛。
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电视里,依然继续着马小铃和女鬼的打斗。
方媛舒了口气,嘴里有着几丝苦涩的味道。
幸好,房间里有矿泉水。她拿起一瓶,仰头猛喝。由得喝得太急,她竟然被矿泉水呛到了。
现在,轮到苏雅问她了:”方媛,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啥事!”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般,全身隐隐作痛。
”可是,刚才,你两眼发直,嘴角流涎,我还以为你见到鬼了呢!”苏雅开玩笑地说。
”别瞎说!大白天的,别提这些脏东西!”方媛坐了下来,把背靠到沙发上,长长地吐气。
苏雅疑惑地看了看方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脸去看电视剧。
方媛好不容易平复悸乱的心跳,问苏雅:”对了,刚才,你也在看电视?”
”嗯。”苏雅应了一声。
”有没有看到电视里有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苏雅脸色一变,凝视着方媛,好半天才缓缓说,”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女鬼。”
方媛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啊!”
”嗯,看不清脸,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眼神恶毒。”
方媛的嘴唇发白:”你也看到了?”
”是啊!我还看到她慢慢地从电视里爬出来,举起颤巍巍的手指,指着你,嘴里哆嗦着说,还我的男人来!”
方媛怔住了:”咦?”
”神经!这是抓鬼的电视剧,你以为是《午夜凶铃》里的贞子啊!”苏雅没好气地说。
”不是,苏雅,我真的看到……”
”看到什么?”一个磁性的男人声音突然响起来,”怪不得我今天左眼老在跳,原来是你们两位稀客到了。”
原来,李忧尘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大堆菜。他的身后,跟着那条名叫小黑的巨型警犬。
”小黑,过来!”苏雅早就和小黑混熟了。在为妹妹治病的时候,她可没给小黑喂食。
小黑看到苏雅也很开心,亲昵地跑过来,摇头晃脑,伸出舌头舔她的手。
李忧尘放下手中的菜,热情地为两人倒茶,可倒了半天,只倒出一小杯不知放了多久的冷开水。
”不好意思,忘记烧水了。”李忧尘找出两瓶矿泉水,一人递了一瓶,”其实,这矿泉水也不错,天然,比开水好。”
方媛问:”你一个人住?”
”是啊。这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他们人呢?”
”上天堂了。”
”对不起。”
”没关系。人都难免一死。”
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李忧尘转变了话题:”今天,两位贵客光临,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帮得上忙的话,万死不辞。”
方媛看了看苏雅。
苏雅却不理会她,自顾自地看电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无奈,方媛只好随口敷衍。
”是吗?”显然,李忧尘并不相信,”不过,你们运气不错,我今天买了不少菜,有机会尝尝我的手艺。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星期难得开一次伙。”
说完,李忧尘提起菜,一头扎进厨房。
很快,厨房那边就飘来淡淡的肉香。
方媛心里记挂着刚才电视里看到鬼脸的事,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这房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阴气森森的。
难道,是因为在一楼的缘故?
一般来说,一楼的房子潮气较重,采光很不好,空气要阴凉一些。
方媛转身,正巧和苏雅眼神相对。
苏雅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回,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方媛知道,苏雅心里一定有事。而且,她来找李忧尘,肯定另有隐情。
可她刚才为什么不说?难道,她不想让自己知道?
方媛叹息了一声,走进厨房。
”不用,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在这里,我反而放不开手。”李忧尘直接把方媛轰出来了。
没办法,方媛只好退出厨房。她又坐不住,电视更是不愿再看,于是走向书房,想从里面找书看。
书架上厚厚的放满五层书,大半医学业务书,少部分是乱七八糟的杂志小说。
方媛随手抽了本《小说月报》,寻了个椅子,正要坐下来翻阅,一抬头却看到对面墙上一幅巨大的情侣照。
照片是李忧尘和另一个年轻女孩的合照。那时的李忧尘,嘴角尚有淡淡的绒毛,身形比现在要瘦削许多,眉眼间一副傲气,颇有些浊世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年轻女孩穿着一袭鹅黄色的旗袍,尽显她凸凹的魔鬼曲线,脸上笑靥如花,依偎在李忧尘的身旁,一脸的幸福。
方媛看了看年轻女孩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中般,手上的《小说月报》悄然滑落,坐在椅子上微微颤栗着。
照片中的年轻女孩,和她刚才电视里所见的鬼脸,一模一样!
方媛仔细观察照片,益发确定,自己以前从没见过这个年轻女孩!
既然没见过,怎么会产生这个年轻女孩的幻觉?这也实在太诡异了。
方媛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似乎有无数个蚂蚁在里面游走。
而且,她惊奇的发现,照片中的年轻女孩,不再是一副幸福的小鸟依人状,而是变成了怒火冲天,痉挛着脸上肌肉,咬牙切齿地仿佛一条毒蛇般恶狠狠地盯着她。
仿佛有风,悄然拂过,彻骨的寒意。
28、
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仿佛即将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且,眼前的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方媛记得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来李忧尘家。
有几种秒,脑海里一片混乱,不时浮现一些死亡的恐怖片断。
惊愕的眼神、滴血的伤口、急促的呼吸、疼痛的嘶喊……
为什么会这样?
仿佛有块看不见的石头,死死地堵在喉咙间,连呼吸空气都变成一种奢侈。
方媛强自镇定,将眼神从墙壁上的情侣照上移开,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的,只是一张相片而已。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一闭上眼睛,相片上的年轻女孩的容颜就浮现出来,恶毒的盯着她,阴沉的冷笑,仿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方媛脚有些发软,依然站了起来,缓缓走出卧室。
她走得很小心,生怕踩到什么东西而滑倒。
”方媛,你怎么了?”
李忧尘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三鲜汤,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方媛的脸色有异。
”我……”方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没事。”
”是吗,怎么你脸色这么苍白?”李忧尘放下三鲜汤,靠近方媛,伸手去摸方媛额头,关切地问,”是不是发烧了?”
李忧尘的手掌很厚,很温暖,神情自然。
”没发烧啊。”李忧尘笑了笑,”是不是最近没睡好?”
”嗯。”
”别想得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事随其自然就好。”
”嗯。”
李忧尘搓搓手,笑容可掬:”你们再等会,我把那个鳜鱼弄好,就可以开饭了。”
”等一下。”方媛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房间里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李忧尘愣住了:”是我的未婚妻。”
”那,她,现在?”
”死了。”意外的是,李忧尘并不悲伤,好像在叙述一件旁人的事情般,”死了已经有两年了。”
”对不起。”方媛紧接着问,”你很爱她吧。她是病死的吗?”
”不是,是一场意外。”李忧尘的眼神有些怪异,”你好好地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这样的,刚才,我……”
还没等方媛说下去,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突兀之下把两人吓了一跳。
尖叫声居然是苏雅发出来的。
此时,苏雅正双手抱头,闭着眼睛,浑身颤栗着大声尖叫。
和苏雅认识这么久,方媛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惊恐过。
要知道,苏雅的胆色,甚至比她的美貌还要闻名。
经历了这么多事,苏雅始终处乱不惊,遇挫不折,纵使生命攸关时,依然能谈笑自若。
方媛没有多想,立即冲过去,抱住苏雅:”苏雅,没事,我在这。”
苏雅一头扎进方媛的怀中,尖叫声慢慢平息,脸上居然满是泪痕。
”我看到她了……”苏雅的声音在颤抖。
”她?哪个她?”方媛四下张望,房间里只有她和苏雅、李忧尘三个人。
”丁、恩、河。”苏雅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
丁恩河?方媛想起来了,这是个死人的名字。生前,为报复仇人,她曾利用黑客技术,侵入手机,制造了恐怖一时的诡铃事件,却被苏雅识破,最终自食其果。
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苏雅为什么这么害怕?
”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苏雅仿佛在喃喃自语,”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可是,她一直在纠缠我。”
”啊……”方媛目瞪口呆。
”她一直对我说,苏雅,你来陪我……以前,是几个月对我说一次。最近,几乎每个星期都对我说一次。这几天,变成了每天都要对我说好几次。”
”傻丫头,她已经死了,别胡思乱想。李医师,你说是不是?”方媛求助的眼神望向李忧尘,想让他开导苏雅。毕竟,他是脑科和神经科的权威,曾经治好了苏舒,说出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可是,没等李忧尘劝解,苏雅接下来的话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起初,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刚才,她竟然在我面前出现……”苏雅一脸的惶恐。
”在哪?”方媛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电视里……”苏雅的手指指向了电视机。
从始至终,苏雅的眼睛都不敢望向电视机那边。
”开什么玩笑,女鬼出现在电视里,你还真以为是《午夜凶铃》啊。好了,苏雅,别玩了。”方媛故作轻松地说。
苏雅缓缓地抬起脸,望着方媛,一言不发。
方媛的笑容僵住了。
苏雅的样子,不像是演戏。
而且,自己不是也从电视里,看到了李忧尘的未婚妻?
最让人奇怪的是,李忧尘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雅转向李忧尘:”李医师,你不会告诉我,我和妹妹一样,精神隐疾发作,产生幻听幻觉吧。”
怪不得,这些天苏雅的精神不太好。以她坚强的性格,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住,也不会找借口拉着方媛主动来找李忧尘。
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落魄,而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苏雅之所以明艳不可方物,既是天生丽姿,更是从容自信的修饰。
李忧尘没有回答苏雅的问题。
事实上,此时的李忧尘,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竟然冒出细细的汗珠。
他竟然比苏雅还要紧张,还要恐惧?
不止是他,连一向乖顺的警犬小黑,也似乎察觉到什么,夹着尾巴,躲在角落里,不安地刨爪。
屋外,隐隐传来路人的笑声和自行车的铃声。屋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方媛咳嗽了几声,打破沉默,轻声问:”李医师,你没事吧。”
李忧尘看了方媛一眼,眼神却十分奇怪。惶恐、疑惑、怜爱、迟疑……各种情绪交错在一起。
最终,眼神渐渐明亮起来,仿佛下定了决心。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猛然睁开眼,挺直身子,从身旁操起一把小椅子,大喝一声,挥向墙壁上的大屏彩电。
”啪”的一声,光滑的屏幕碎裂出几道深痕,却没有完全破碎。
李忧尘扔掉椅子,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锤头,竟然”噼里啪啦”把整个电视砸得粉碎。
然后,他累了,坐了下来,把锤头扔到一边,对着方媛和苏雅惨笑,说:”放心,她不会来了。”
29
方媛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说,屋子阴气森森,电视诡异莫名,还只是一种主观感觉。可李忧尘疯狂砸烂电视的行动,却实实在在在摆在面前。
”李医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媛左看右看,李忧尘都不像是失去理智。
”没什么,这台电视太旧了,老是出问题,我早就想换一台新的了。”
”是吗?”方媛的眼睛充满了困惑。
就算想换新电视,也没必要把旧电视砸成这样。
”丁恩河!我刚才真的从电视里看到丁恩河!”苏雅瞪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鼻尖都要撞到方媛的脸上来了。
”嗯,这个,丁恩河早就死了……”
”你不相信我?”
”我信……”
可是,这让方媛怎么信?
一个死去多时的人,突然出现在电视上,这分明是低俗恐怖电影里才出现的情节。
”你不信?你不信!”苏雅喃喃自语般,突然间笑了,笑得很放肆,完全失去了她平时骄傲而从容的风采,”哈哈,方媛,连你也不相信我!”
”电视是不是突然失去了信号,变成了碎雪花般,然后突然出现一个年轻女孩的怪脸?仅仅维持了一两秒就回复正常?”李忧尘沉声问道。
”咦?”方媛和苏雅两人都吃了一惊。
李忧尘居然说出了方媛、苏雅两人见到电视人脸的情形。难道,他也见到过?他嘴里的”她”,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不是丁恩河,苏雅,你过来看,是不是更像这个女孩?”李忧尘将两人带到卧室,对着墙壁上的合照说。
苏雅侧着头,仔细端详,不敢肯定:”是有点像这个女孩。”
”这就对了。”李忧尘叹息了一声,”其实,苏雅,我早就对你说过,你的家族有遗传精神病史。以前,我就劝告过你,要调好情绪,注意释放压力,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否则,很容易变得和你妹妹一样。”
”不可能!”苏雅捂住耳朵,拒绝听下去。
李忧尘很有耐心地等苏雅情绪平静下来,继续说下去:”逃避是没用的。你主动来找我,说明你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苏雅没有说话。
”你说你经常听到丁恩河的声音,其实,你什么也没听到。这些,只是你的幻听。为什么是丁恩河,而不是其他人呢?主要还是因为你对丁恩河的死心里有愧,害怕她。”
苏雅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要说死人,江逸风也是一个,他还是自己的未婚夫,被自己直接害死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你打开这个心结,经常放松自己释放心理压力,自然会不治而愈。”
”这么简单?”苏雅不敢相信似的。
”就这么简单。”李忧尘肯定地说,”其实,在我看来,所有的正常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各种精神隐疾,差别在于发作时间而已。有的人,控制得好,一辈子都不会发作。而有的人,没控制好,一旦受到外界的诱因,就成了精神病人。”
”哦。”
”事实上,有时候,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会成为精神病人。”李忧尘停了一下,看了看两人的眼神,接着说下去,”不相信?比方说,被希特勒演讲煽动的日耳曼民族,还有所谓的红卫兵,以及动乱时代人性泯灭的所有士兵、军官、土匪、政客……”
的确,动乱年代,所有的道德观念和社会秩序都被原始的物欲摧毁,为了生存下去,为了满足各种欲望,烧杀抢砸都成为一种再也正常不过的行为。
”所以,一个人,关键要看他的自制力,能否控制住自己,尤其是控制不合情的欲望和情绪。凡是控制不了的,在我眼中,都不算正常人,都患有精神隐疾。”
”照你这么说,绝大多数的罪犯,都患有精神隐疾?”苏雅问。
”这只是我个人的标准,并不是法律的标准。实际上,绝大多数人犯罪的时候,都是失去理智的时候。如果能重新选择,他们肯定会选择不犯罪的那条路。”
听李忧尘这么一说,苏雅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那我……”
”你别多想。放心,没事的。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去给丁恩河扫扫墓,看看她的亲人。”
”我会的。”
丁恩河的养母,此时还在监狱里服刑。
苏雅解开了心结,方媛却依然心神不宁。
她望着相片中的年轻女孩,问李忧尘:”她叫什么名字?”
”林依依。”
”很好听的名字。她,很爱你,对吧。”
李忧尘缓缓地抬起头,望向相片中的林依依,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她怎么会出现在电视里?”
李忧尘虽然很好地解释了苏雅的幻听幻看,却无法解释,电视里的死人脸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也许……”李忧尘居然笑了,虽然看上去很苦涩,”也许,她舍不得我吧。”
”啊!”
”方媛,你信不信,人死后,有灵魂?”
”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我信。”李忧尘的声音仿佛很遥远,”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个屋子里,一直不肯离去。”
如果李忧尘不是脑科医师,方媛真会怀疑他是个精神病人。
人都死了,居然说灵魂一直没有离去。这种鬼话,亏他说得出来。
”我知道,你们不信。事实上,除了我,没有人会信。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感觉她就在这屋子里,就在我身旁。”
”我告诉你们,苏雅刚才电视里所见的,就是林依依。同样的场景,我已经遇到过好几次了。”
李忧尘的声音很慢,咬字清晰,似乎在述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般。
可不知为什么,方媛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李忧尘所说的,和传说中的冤魂不散有什么区别?
难道,林依依的死,并不简单?
李忧尘,他又对林依依做了些什么?
30、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情感故事。
李忧尘和林依依两人都是南江医学院的老师子女。
从小,林依依就能歌善舞,喜欢参与各种文体活动,一直是老师和院区里的宠儿。
而李忧尘则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不善言辞,为人木讷,除了偶尔表现出超强的记忆力外,别无所长。
因为长辈是世交,又都忙于工作,所以经常将子女寄托在另一方家里。
如此一来,李忧尘和林依依倒也能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在那个躁动的青春岁月里,早熟的林依依在平凡的生活中极其渴望一份琼瑶剧般轰轰烈烈的爱情。
但是,一个中学生,家长又管得紧,生活圈子实在太小,除了班上的同学,就是院区的老师子女。外面的无业青年,都是些小混混,她也不敢接近。
于是,林依依只能矮子里拔将军,委委屈屈地和李忧尘谈起了恋爱。
李忧尘虽然差强人意,但好歹家世清白,而且对她不是一般的宠爱,凡事都让着她。
其实,那时的李忧尘,精力还是放在学业上,对林依依的感情并没有很投入。事实上,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真的爱林依依,还是习惯了和她在一起。
有时候,他觉得,林依依更像是他的妹妹,只不过更淘气些罢了。
高考后,李忧尘如愿进了外地名校学医。林依依却因为成绩不理想,只考上本地一所普通的专科学校。
相隔千里,书信渐少。
两人的爱情之花还没有绽放就悄然枯萎。
林依依在学校里很是谈了几场令人瞩目的爱情,最终却两手空空。毕业后分到一个国有企业,没做两年就分流下岗。去外企打拼,却总是难以长久,赚的永远没有花的多。
工作,爱情,都不顺利。心高气傲的她,一度成为院区里好高骛远的典型。
而李忧尘,依然木讷,不敏于言,却在医学方面开始崭露才华。读研,读博,国外留学,回国就业,很快就成为国内知名的脑科专家。
在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上,两人再度重逢。
此时,林依依才发现,李忧尘已非吴下阿蒙。
不盲从,不流俗。更重要的是,他有坚实的经济基础和较高的社会地位,走到哪都能看到别人仰慕的眼神。
成功的男人,总有种独特的魅力。
这次,林依依下定了决心,对李忧尘展开了爱情攻势。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单身男人,总有些生理需要,对于送上门的女人,尤其是美女,一向没有抵抗力的。
两人再度确定恋人关系。
可是,没多久,林依依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李忧尘对林依依,仿佛只是一个稍微熟悉点的老朋友罢了。除了偶尔的生理需要外,他很少主动去找林依依。至于什么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还有她的生日,他更是压根就没这种意识。
林依依也曾尝试着去改变李忧尘,没一点效果。
最终,她悲伤地发现,李忧尘并不爱她。
事实上,他并不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子。
他只爱他自己,还有他的医学专业。
他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找个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
看清了这点,林依依益发紧张,想要把李忧尘抓得更紧。
殊不知,男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你越想控制他,他就离你越远。
”后来呢?”方媛问。
李忧尘淡淡地说:”后来,她发生了意外,死了。听她父母说,她最大的愿望,是我好好地爱她,成为我的妻子。”
”哦。”
方媛没有继续问下去。
即使是傻瓜,也能猜出来,林依依的死不是一件普通的意外。甚至很可能和李忧尘的情感纠纷有关。
但这是李忧尘的私事。他不愿意说,方媛也不好追问。
”等一下!”苏雅看了看李忧尘和方媛,用手轻拍自己脑袋,问,”我被你们搞糊涂了。李忧尘,你的意思是,你女友林依依已经死了,却对你依依不舍,冤魂不散,所以才会在电视里出现?”
李忧尘说:”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苏雅疑惑地说:”不会吧。你可是国内知名脑科医生,竟然编这种鬼话骗我们?”
李忧尘叹息了一声:”正因为我是脑科医生,遇到过太多灵异的事情。你信不信,有的人,呼吸没了,脑死亡后,还能够醒来,醒来后仿佛变了另一个人事的。”
”不就是诈尸嘛,恐怖小说里常见的情节。”
方媛慢慢地说:”李医师,其实,刚才,我也在电视里看到过林依依。”
她将事情的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李忧尘听完后,沉吟着说:”有些事情,用现在的科学,并不能完全解释。如果将科学知识比作一个圆圈,圆圈越大,已知的就越多,便未知的却更多。就拿我们所感受到的宇宙,并非是宇宙的全部。”
”我知道,宇宙有许多暗物质。”
”何止暗物质,还有反物质。以前,科学家认为,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是质子、中子、电子。后来却发现,宇宙中还存在相同的反粒子,有反电子,反中子,反质子。据说,科学家认为,宇宙之初,有相同数量的物质和反物质,由于某种原因,大部分反物质转换成物质。既然反物质可以转换成物质,同理,物质也有可能会转换成反物质。”
”嗯,这些都是物理学的前沿科学,可是,和林依依出现在电视里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宇宙,这个世界,并不是眼见为实这么简单。所谓的实和空,存在和虚无,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所有的实体,其实都是空心的,只是高速转动的电子围绕着极其细微的原子核。所有的存在,其实都是虚无的,因为所有的存在,都只局限在一定范围内,离开了这个范围,就变成了虚无。”
”……”
看着苏雅迷惘的眼神,李忧尘仿佛一个耐心的老师,慢慢讲解:”就拿我们人类来说,对事物的描述是形、声、色、味、触,也就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但这个物体本身就在这里,所谓的五感只是这个人对他的描述。不同的人,对同样一个物体,甚至会有不同的描述。比方说,我们的听觉,所能感受的声波是在一定范围里的,一般是16~20000赫兹,但也有超过这个范围的声波,我们人类就感觉不到。视觉也是如此,虽然有一百多万条视觉神经纤维,有暗视觉和明视觉,但也只能在有效视觉范围内才能分辨。”
苏雅听得直翻白眼:”李医师,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好为人师。你就不能简单扼要点直入主题?”
李忧尘摇摇头,说:”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林依依出现在电视里,是一种超自然现象。”
”你说的,还真是……很简单。”
”这种超自然现象,叫超自然电子异象,简称EVP。据说,所谓的鬼魂,只是宇宙微波的一种,他们能通过录音和录影器材,向我们人类世界传递他们的声音和影像。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一个人生前的声音和性格,就会一直留在人世间。他们仍在你身边传达强烈的情感,比方说,思念,爱,恨,等等。”
”EVP?捉鬼敢死队?”苏雅想起以前看的一个电影。
”你别小看EVP。现在全球有11个国家,组成了40多个组织在研究这种现象,并成立了相关协会,而且已经取得很多成果。”
”所以,林依依出现在电视里,也是EVP现象?”
”是的。不知道是这台电视的原因,还是我们时运太好的原因。在这之前,我起码有两次在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过她。其实,你们不必担心,遇到EVP现象的概率,比中体彩头奖还要小。”
苏雅苦笑:”看来,我真幸运,应该去买一些体彩。”
”我估计,主要还是电视的原因。这台电视,种种巧合下,比较容易接受到EVP。而你们的感官范围,可能比普通人要大些,所以才能看到。”李忧尘望了一眼破破烂烂的彩电,重重地叹息着,说,”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方媛说:”希望如此。”
李忧尘还想挽留方媛和苏雅在家吃饭,被两人坚决的拒绝了。
开玩笑,这房子,阴气森森,鬼影幢幢,哪还有心情吃得下饭。
那个林依依,就算死了,全血僵硬,躺在棺材里,看到方媛、苏雅这种漂亮女孩来找李忧尘,估计也会气得爬出来。
”要不,你们还是出去旅游散散心吧。心情好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离去时,李忧尘反复唠叨着这句话,眼睛却望着方媛,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31、
一片树叶悄然掉了下来,在空中旋舞着,仿佛不甘心就这样脱离母体。天色如血一般迷醉,层峦叠嶂的山峰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山深处翠意浓浓,林木苍郁。参差不齐的大树团团簇拥着,伸向天空,舒展枝叶,遮住阳光,将天色衬托得更加阴霾了,给人的感觉是潮湿而阴暗。
这里静的很,除了偶尔听到的小鸟鸣叫声,就是潺潺的流水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些外表斑驳的树藤死死缠绕在枯瘦的树木上,盛开着颜色艳丽的花朵,花香沁人。
深不见底的悬崖歪歪斜斜地伫立着,斜面上不少花草树木钻了出来,鬼头鬼脑地望着她们。
一辆越野吉普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山路艰难行驶着,扬起一阵阵黄土。
路越来越狭窄,越野吉普车嘶吼了几声,终于停了下来。
闷哥坐在驾驶位上,迷惘地望着眼前的小路。那里,野草疯狂地蔓延,完全掩盖了山路。显然,这条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
”怎么回事?”副驾驶位置的凌雁玉问闷哥。
”没路了。”闷哥往后吆喝了一声,”浩东,拿地图来。”
精明干练的吴浩东立马从背包中掏出地图。
”没错啊,从这个方向往前开几公里,就到三鑫山了。”闷哥看了看天色,思考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明天再赶路。”
”不会吧!”苏雅很不高兴地说,”你有没有搞错,让我们在这里露宿?”
闷哥说:”没办法。看天色,可能会下雨。这条路不好走,晚上开车,不安全。”
”那就在这休息一晚吧,反正我们都带了帐篷。”柳雪怡说。
苏雅气呼呼地对方媛说:”我早就说了,什么越野自助游,一点意思都没有。全怪你,喜欢做好人,害得我们现在要在山里喂蚊子。”
方媛苦笑,摇摇头,没理苏雅,径直走到吉普车后厢,取下帐篷,搭建起来。
闷哥和吴浩东是老资格的驴友,有丰富的旅游经验。这次,他们特意邀请441女生寝室的女生一起出来自助游。
凌雁玉和柳雪怡欣然答应,还不断怂恿方媛和苏雅。
苏雅原本不想参加的,却经不住方媛的反复劝说。
”李医师也说过了,我们要适当的减压,调节心情,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
”你白痴啊,她们两个摆明是拉我们去当电灯泡的。”
”电灯泡不好吗?至少,有我们在,她们两个才不会那么容易吃亏。”
”方媛,她们吃不吃亏,关我什么事?何况,到底是她们号亏,还是那两个笨蛋吃亏,谁说得清楚?”
”好了,苏雅,就当是陪我吧。你也不想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夹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吧。”
”算了,反正也没事。不过,事先申明,我只和你住一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媛才把苏雅拉进旅游队伍。
起初,一切都正常,走的是阳光大道,住的是星级酒店,吃的是精美套餐,游玩的是风景胜地。
可过了几天,闷哥就说这些普通景点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没有开发的三鑫山探险。
他的提议,得到了凌雁玉和柳雪怡的热烈欢迎。
也许,太平盛世下,庸碌生活里,每个人都有点探险情结。
据说,曾经有富豪在乱世中隐居在三鑫山,死后将他的宝藏全部埋藏在这座山里。当然,这只是传说,方媛他们压根就不信。真有什么宝藏的话,早就被别人挖掘了。
好在三鑫山风景不错,山坡不是很陡峭,正适合越野吉普车自助性旅游。
”好了,雁玉和雪怡准备晚餐,我和浩东搭建帐篷,方媛和苏雅去观察周围环境。天黑前,我们要吃完晚饭住进帐篷。”闷哥迅速分配好工作。
他很聪明地接手了方媛手上的事。
”走吧,我们去附近看看。”苏雅赶紧把还想继续工作的方媛拉走。
两人漫无目的在山脚下行走。
苏雅在一个风口处停了下来,张开双臂,仰面向天,任山风透过她的身体,感受那股沁人肺腑的清凉。
真舒服啊。
深山里就是不一样,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灵秀。即使是空气,也那么清甜轻爽,和沉闷杂夹着腥味的城市有着天壤之别。
还是方媛说得对,有空的话,应该多出来走走,离开那些如蜘蛛巢穴般的水泥碉堡,感受下真正的自然世界。
”方媛,你怎么还没跟上来?”苏雅睁开眼睛,回头往后望去。
叫了好一会,方媛才慢腾腾地从树林后走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慌乱。
”怎么了?你没事吧。”苏雅关心地问。
她知道,方媛有些晕车。刚才在车里,她就几次作势欲呕。
”没事。”方媛摇摇头,眉头却依然紧锁。
”是晕车吧,我带了晕车药,要不,你吃几颗?”对方媛,苏雅有一种姐妹般的亲切感。
”不用。我没事。”方媛的表情很奇怪,目光游离,避开苏雅的眼神,望向遥远的山脉。
”你在看什么?”苏雅跳下来,顺着方媛的目光望去。
参差不齐的大树后隐隐有一座青砖碧瓦的老宅,孤零零地伫立在灌木杂草中。
”奇怪,那里,真的有一座老房子。”苏雅不解地挠挠头。
越野吉普车旁,凌雁玉和柳雪怡烧烤携带的简易食品,没一会便香气扑鼻,引得凌雁玉食指大动。
她拿着一根烤熟的鸡翅,尝了一口,大声叫唤着闷哥。
”哟,雁玉,你和闷哥可真是如胶似漆,才几分钟,就想他了?”柳雪怡在一旁打趣。
凌雁玉白了柳雪怡一眼:”你是说你和浩东吧,你们才如胶似漆呢,这几天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从不分开。”
柳雪怡脸上微微一红:”哪有那么夸张!这些天我不是和你睡一个房间吗?”
”是吗?”凌雁玉的笑容变得格外狡黠,”可我昨天半夜睡醒后,身边根本就没人!”
”我……昨晚,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睡不着?想男人了吧。那么晚,你能走到哪去?你别告诉我,你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月亮数星星等日出。”
”我真的是坐在天台上等日出。信不信由你!”
”就算是等日出,也不是一个人等吧。我好像还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背影。”
”死丫头,你既然看到了,还问什么问!”
凌雁玉仿佛小偷般四处观望下,慢慢靠近柳雪怡,声音压得低低的:”雪怡,我问你,你们除了等日出,还有没有做其它的事?”
”没有!”柳雪怡斩钉截铁地说。
”不会吧,那么老土?你别告诉我,连亲吻都没有?”凌雁玉摇头晃脑地说。
”得了!你也真是,还有完没完?”柳雪怡扭头脸,佯装生气。
凌雁玉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还想继续问下去,却看到闷哥和吴浩东走过来。
”帐篷已经搭好了。哇,好香,雁玉,给我一个。”闷哥”抢”去凌雁玉吃过的鸡翅,露出白白的牙齿,毫不客气地撕啃着。
吴浩东则斯文多了,只是朝柳雪怡笑笑,接过柳雪怡递过来的完整鸡翅,轻声说:”谢谢。”
”不用。”柳雪怡客客气气地说。
两个人,倒还真有点相敬如宾的感觉。
”方媛,苏雅,你们快过来!”凌雁玉看到方媛和苏雅的身影。
苏雅加快了脚步,走到四人面前,婉拒凌雁玉的烧烤,郑重其事地说:”你们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金矿?”凌雁玉说。
”古树?”柳雪怡说。
”淡水湖?”吴浩东说。
苏雅摇摇头,看着没有说话的闷哥。
闷哥想了想,说:”不会真的发现什么富豪的老房子吧。”
”是不是富豪的我不知道,不过,那的确是一幢很阔气的老房子。”苏雅平静地说。
32、
方媛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吉普车在山路颠簸的时候,她就开始晕车,不停地呕吐,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仿佛三魂七魄被抽去一些似的,思维都变得混乱起来。
下了车后,被自然清风微微吹拂,非但没有清醒,反而更加迷糊起来。便是眼前的这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似的。
”不会是在做梦吧!”方媛心想。
明显,不是梦。梦,不会这么清晰,感受不会这么具体。何况,她暗中轻轻咬了自己的手指,有明显的疼痛感。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
和苏雅在山脚漫无目的散步时,头又昏沉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后面,坐了下来休息。
闭上眼睛,沐浴在清爽的山风中,温暖的阳光轻轻在脸庞上跳跃。
身体,仿佛一粒尘埃般,轻飘飘地飘浮在漫无边际的浩瀚苍穹中。
而且,有种莫名的引力,吸引着她,让她朝黑暗的深处飘处,让她隐隐想起宇宙的黑洞。能吞噬一切物质的黑洞。
这是怎么了?
残余的意识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竭力想要脱离那种诡异的引力。可是,身不由己,全身轻飘飘的,没一点力量。身后,是无数和她一样的尘埃,争先恐后,汹涌澎湃。
她努力抗争,可渺小的力量在滚滚洪流中微不足道。
正在这时,她听到苏雅了的叫声。
陡然间,集中所有的力量,努力挣扎,终于脱离了洪流的轨道,独自往回飘浮。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自己,竟躺在山林中,睡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古人所说的失魂落魄吧?
不,不会的。哪有什么魂魄。应该是晕车的后遗症吧。
方媛自我安慰着,站起来,原地蹦了几下,稍稍振作些精神。
在苏雅发现那座古怪的老房子时,她就有种不祥的感觉。
那房子,看上去,十分眼熟。
可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随着众人走近老房子,不祥的预感益发强烈了,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般。
老宅很大,建筑风格偏向古代,似乎和”中国府第文化博物馆”的南昌汪家土库有些类似。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般,大墙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仅在大门处开了个口子,高高悬挂着一副牌匾,上面书写着”儒林世家”四个大字。
老宅的铁门斑驳,墙上的颜色被风雨侵蚀成青灰色,仿佛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到处弥漫着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有人吗?”凌雁玉站在门外大声叫道,叫了半天都没人回应。
”应该没有人。”闷哥轻轻推了推,大门发出”吱呀”的怪声,缓缓打开。
凌雁玉朝里面探头探脑地看了看,朝众人呶嘴:”怎么了,不进去?”
方媛犹豫着说:”我想,还是别进去吧。我总觉得,这座老宅有古怪。”
”哟,方媛姐姐,没想到,你也会有胆小的时候!”
”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我真的觉得,我们不应该进去。”
不祥的预感很强烈,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可是,这种感觉很微妙,根本没办法解释给别人听。
老宅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极其诡异,独自伫立在这里,仿佛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般,静静地等待猎物的上门。
”我看,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不行就走。难道里面还真会有妖魔鬼怪不成?”闷哥笑着说。
柳雪怡却看了看天色,说:”天色好阴啊,不会下雨吧!”
果然,就在此时,天色变了,天空中乌云密布,有极亮的电光闪过,接踵而至的是声响巨大的雷鸣声,绵绵不绝,炸了起来。
众人暗暗叫苦。如果下起暴雨来,露营的话可就苦不堪言。
凌雁儿喜笑颜开:”你看,连老天爷都帮我。”
说完,第一个跑进老房子里,闷哥紧跟着也追了上去。
柳雪怡犹豫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吴浩东说:”方媛,苏雅,我们也去避避雨吧。”
豆大的雨点稀稀拉拉地降了下来,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方媛叹息了一声,只好拉着苏雅的手,跟着吴浩东跑进老宅。
前脚才进屋,后脚倾盆大雨就狂泻下来。
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哗啦啦地下了片刻,就停住了。
老宅里显然多年无人居住了,地板上是厚厚的一层灰尘,家俱一应俱全,古色古香。房间错落有致,没有电器电线,似乎是民国时代的建筑。
”这房子真不错。”凌雁玉啧啧称赞,”这些花瓶、家俱会不会是古董啊?说不定很值钱啊,我们拿几个回去吧。”
闷哥说:”算了吧,下山时花瓶很容易打碎,家俱又太沉,你还是另寻纪念品吧。”
两人边说边往楼上走去。
苏雅问:”方媛,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脸色也很难看。”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这房子有些古怪。”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的。深山峻岭中,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座老房子?鬼片中,通常是这样的情节,一群少男少女,各自有感情纠络,一起出去旅游,来到一座荒山野岭的老房子里,里面藏有恶鬼,少男少女们一个一个被恶鬼害死……”
方媛怔怔地望着苏雅,脸上神情特别古怪,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苏雅笑了笑,说:”方媛,怎么了?你不会真被吓到了吧!不过是三流鬼片的故事情节。”
方媛很想说:”苏雅,你说的很可能会发生!”
可是,她始终还是没说出口。如果真说出来的,还不定被苏雅怎么笑话。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会有恶鬼呢?
老宅空间很大,如同一个封闭的小城,一个个房间宛如土兵般一丝不苟地排列着。
方媛和苏雅边走边观察。可是,越走,她的心情就越沉重。
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所有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她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身后有个东西一直偷偷看着她们。好几次悄悄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一个拐角处,方媛停住了脚步,没有跟随前行的苏雅,倚在墙壁上静静的思考。大概过了四五秒,她突然往回探头,隐隐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是谁?”方媛疾步追了过去。
人影倏忽而逝,仿佛从不存在过。
一个小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
方媛捡了起来,是一个制作精美的紫红色水晶耳环。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紫色水晶耳环,是她自己的。
她记得,这次出来,她戴了一双紫色水晶耳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掉了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现在居然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来过老宅,怎么会把紫色耳环掉在这里呢?
是什么人,拾了她的紫色耳环,隐藏在暗处偷窥她?
一串串疑团,想得方媛头都痛了。
她仿佛看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个恶魔偷偷窥视着她们,无声地阴笑。
33、
众人在老房子里转了一圈,最终没什么发现。
这座老房子很大,如一个巨大的堡垒般,共分为四屋,数十间房间。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很多地方,都是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夜终于降临了。
众人跑了一天,也疲惫了,吃过晚饭,找了些相邻的房间,各自钻进睡袋休息去了。
方媛和苏雅睡在一个房间,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那种诡异的被窥视的感觉总算过去了,一切又恢复到平常。
便是那种昏沉的感觉,也渐渐消失,大脑重新变得清醒起来。
这样的夜晚,只有山虫偶尔清鸣几声,显得寂寥极了。
方媛想起自己到南江医学院后的日子,那些曾经鲜明生动的脸孔,如今却一个个离她而去,去了未知的世界。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
事到临头,却远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她记得,有一次,读初中的时候,全班考试,考的是她最不擅长的化学。
她没复习好,恐惧得晚上觉都睡不着,临考前,还在翻书拼命记忆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一直在想,如果考得不好,怎么办?
家人会不会因此而板着脸教训她?骂她?打她?甚至让她休学?
老师和同学会不会因此而嘲笑她?看不起她?甚至将她当成反面典型来全校通报。
可是,真到考试那一刻,她却忽然想通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次期末考试而已。
她静下心来,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次考试,她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却也没有想像中差,中等成绩。
事后,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恐惧一次期末考试。
直到现在,她看到著名球星罗纳尔多也会因心理压力太大,在世界杯决赛上抽筋,才明白,所有的人,其实都一样,都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面对压力,有的人,选择了退缩,选择了放弃,沉缅于酒精、香烟甚至毒品来麻醉自己。而有的人,却迎难而上,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荣辱不惊,只是努力做好手上的事情,一步一个脚印走向成功。
有时候,压力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她又想起农村的那些妇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夫教子,简单而古老的生活方式。
可是,如果是她,绝对受不了。
偶尔在田里耕耘可以,但一辈子就这样在田里耕耘,失去所有的梦想,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她隐隐猜到母亲的想法。
一个女人,失去了依靠后,不甘心一辈子拴在农村,像机械人一般从事着最原始的体力劳动,就必须得远离那个地方,重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可是,她又没有资本,没有谋生技能,只能狠下心来,抛弃还是负累的女儿,独自上路。如果生活变好了,再回来接女儿也不迟。
直到方媛考进南江医学院,母亲仍然没有回来。也许,她的生活,依然不如意。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方媛叹口气,悄悄从睡袋中钻出来,披起衣裳,走出房间。
外面,月光很好,皎洁的明月如残钩般,轻轻地钩在一处高峰上。
山风清新,全身的毛孔都被吹得舒畅起来,累积的郁闷之气仿佛被清风全部吹出体外般。
方媛感觉舒服极了。
不祥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
也许,不应该再看那些悲伤的言情小说了。
那些言情小说写得是极好的,可是,里面的思想却太消沉了。
女孩家,总喜欢幻想白马王子,总奢望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生活是那么琐碎,如网一般,在风雨中飘来飘去。那些情感,只是网上的一些尘埃,附带了它,只会显得更沉重、更阴郁。
一个人,总要长大。
摔伤后,再疼的伤口,也会被时间治疗好,结疤后重新愈合。有的人,却喜欢总是自怨自艾,去寻找摔伤的原因,埋怨道路的不顺、石块的阻绊,还有运气的不佳。逢人便回忆摔伤时的惨烈景象,甚至将伤口亮出来,挖去刚结的疤痕,展示曾经的痛楚。
这有用吗?
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同情了。别人的同情,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赢得一些无用的安慰和泪水。
也许,我应该再坚强一些。
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只是岁月留下的印记,我又何必耿耿于怀。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
想到这,方媛的心情好多了。
她信步漫游,转过众人休息的二楼,上了三楼。在三楼转了一圈,又去了四楼的楼顶。
站得高,才看得远。境界决定成就。
方媛暗暗地想着,张开双臂,对着空旷无人的山野,大喊道:”喂!”
叫声很快被风声掩盖。
”妈妈!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方振衣,我爱你……”
平时,一直隐藏着,不敢说的话,此刻,大声叫出来,不知有多舒畅。
反正,没人听见。
叫了一会,方媛累了,喘着气,突然笑了。
原来,放纵也是一种快乐。
风中,却传来另一种声音,似乎有人在争吵。
方媛的心立刻如小鹿般跳了起来。
这么晚,怎么会有人争吵?
还有谁,和她一样,没有睡?
她侧耳听了听,争吵声却没有了。
难道,是她听错了?
要知道,山风呼啸的声音,和女人争吵的声音有些相像。
再听了一会,依然没听到争吵声。
方媛稍稍放下心来,四处打量楼顶。
虽然是夜晚,月色很好,可以清晰地看清身边的景物。
正紧张中,忽然听到”咯”的一声,似乎是小石块滚动的声音。
”谁!”方媛大声喝了一下,给自己壮胆。
这一片方圆十几米的地方,空荡荡的,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前面拐角处,一幢小屋的尖顶挡住了视线。
声音,就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依然没有人回答。
方媛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几步,紧盯着那片尖顶屋的阴影。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一张娇小玲珑的脸,慢慢地从阴影处显现出来。
方媛舒了口气,原来是凌雁玉。
”小玉,你搞什么!吓死我了!”
可是,很快,方媛就发觉不对劲。
凌雁玉并没有说话,狠狠地盯着方媛,眼神突然露出恐惧,仿佛见到了一个魔鬼般。
她的身体,也在黑暗中慢慢显示出来,衣裳上竟然沾有飞溅形的血迹,右手,拿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
这把匕首,方媛见过,是闷哥的。
闷哥身上一直带着把锋利的匕首,说是用以防身,以防不测。
”小玉,你没事吧!”方媛赶紧迎上去。
可是,她没想到,凌雁玉突然咬咬牙,竟然挥起手上匕首,狠狠地刺向她。
方媛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却已晚了,只来得及稍稍后仰下身子,锋利的匕首划过她的左臂,扬起一串血珠。
方媛伸出右手,抓住凌雁玉的手,对她叫道:”你干什么?是我啊,方媛!”
”方、媛!”凌雁玉一字一字地说,仿佛蕴藏着许多仇恨般,更加疯狂地攻向方媛。
方媛只得松开手,转身逃走。
凌雁玉疯了般追上来,
方媛不知道凌雁玉怎么会变成这样,但现在的凌雁玉实在是只狰狞凶猛的野兽。
她的脸部肌肉不规则地抽蓄着,眼中如野兽般露出凶光,神经质似地冷笑,头不时地晃动一下,手上青筋暴出,嚎叫着挥刀劈向方媛。
方媛拼命地跑,只记得凛冽的刀风和彻骨的疼痛。
受伤野兽般的嚎叫声,一直在她耳边缭绕,不停地威胁她的神经。
似乎只过了一两分钟,楼顶上重新寂寥下来。
刀风声没了,嚎叫声也没了。
方媛紧跑几上,陡然转身,看到凌雁玉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般。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看到的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那张脸,原来生动活泼,有着青春的特有嫣红,现在却变成了惨白色,没有一丝生命的色彩。
34、
方媛伸手捡起掉落在凌雁玉身旁的匕首,又探了探凌雁玉的鼻息,没半点呼吸。
凌雁玉死了!
她的胸前,有一个窟窿,鲜血直流。
显然,这个伤口是致命的。
怎么会这样?
是谁杀了她?
难道,这老房子里,真的有一个看不到的恶鬼?
方媛不知道自己脑海里为什么老是会冒出这种三流恐怖电影的情节。
凌雁玉的死,正常的逻辑,是苏雅、柳雪怡、闷哥、吴浩东四人中,有一人是凶手。
苏雅肯定不是,以她对苏雅的理解,绝不会去和凌雁玉这种人起什么利益冲突。
退一万步来说,两人即使起了利益冲突,即使苏雅真想对付凌雁玉,她起码几十种方法,要比在这老房子宿营时动手要好得多。
对于苏雅的智商和性情,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能写悬疑推理小说的女写手,逻辑思维和观察力本身就比常人强上一些。真想犯罪的话,不想个万全之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剩下的,只有闷哥、吴浩东、柳雪怡三个人了。
可是,闷哥是凌雁玉的男朋友,对凌雁玉呵护都来不及,又怎会杀了她?
再说了,凌雁玉那么喜欢闷哥,又是一个被爱情迷失方向的小女孩。闷哥把黑的说成白的,她都会相信,用不着杀人灭口这么毒辣。
柳雪怡和凌雁玉住一个寝室,两人平常也有点小矛盾、小摩擦。虽说女孩心狭,可也不至于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起杀机。毕竟,杀人可是一件技术活,一个不好,就把自己栽进去。
吴浩东?也不像。他对凌雁玉没什么企图。像他这种滑稽搞笑的机灵人,一般来说,头脑转得快,过于注重小节,对大势反而看不清,面临大事时难下决断。
想来想去,来的众人中,没一个有动机去杀凌雁玉。
方媛揉了揉太阳穴,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怎么办?
只能先回去,告诉众人,让大家一起来想办法了。
方媛站起来,正想往回走,却猛然看到身前站着一个人,瘦长的身躯,正是闷哥。
她吓了一跳,颤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闷哥的表情却很古怪,看了看方媛,又看了看地上的凌雁玉,冷冷地说:”她死了?”
”死了!不过,不是我杀的!”方媛生怕闷哥误会。
确实,现场只有她一个人,身上血痕累累,手上还拿着沾有血迹的匕首,旁人看见,不以为她是凶手才怪。
”是吗?”闷哥的声音很诡异,似乎不相信,又似乎在讥笑。
方媛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
闷哥,实在是,太镇定了!
他的女朋友,突然死了,尸体就呈现在他面前。可是,他却没半点悲伤,甚至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你……”方媛握紧了手上的匕首,退后了两步。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还是闷哥先开口:”其实,这也不能怪你。只是,我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
不能怪我?难道,他早就知道凌雁玉会对我行凶?
方媛心思虽然慎密,此时却也想不透其中关节所在。
不过,她已知道,凌雁玉的死,肯定和闷哥有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媛紧盯着闷哥问道。
”也没什么事,凌雁玉这傻丫头,一时接受不了而已。”闷哥淡淡地说,仿佛在述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般。
”接受不了?什么事,她接受不了?”方媛隐隐猜到事情的源由,可仍不相信。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其实,我爱的是你——方媛!我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接近你。”闷哥的眼睛闪出一道狂热的光芒,让人心悸。
”怎么会这样?”方媛呻吟了一声,不敢置信。
她至今还不能忘记,凌雁玉在她面前描述的闷哥形象。
在宁惜梅威胁凌雁玉时,闷哥挺身而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
虽然没亲眼所见,但一个男孩,愿意为女孩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份情意,有多少女孩能禁受得住,不被感动?
何况,凌雁玉本来就对闷哥暗生情愫。
”为了你。我本不愿伤她的心,想让她慢慢冷却下来。可是,她却越来越沉迷了,直到今晚,我实在是忍受不住,把真相告诉她。”闷哥依然淡淡地说。
”然后呢?你就杀了她?”方媛再也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闷哥脸上却出现一种很奇怪的神情,说:”不是你杀的吗?我没有杀她。她偷了我的匕首,约了你在此见面。除了你,还有第三个人?”
方媛怔住了。
闷哥的神情,不似作假。如果,他真的是在演戏,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了。
”其实,是谁杀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如何处理好这具尸体。”闷哥显然比方媛镇定多了。
方媛怔怔地看着闷哥,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般。
就在前不久,他还和凌雁玉有说有笑,假扮情侣。现在,却如此冷静,仿佛死的只是一个宠物般。
难怪,哲人就说过,人是复杂的。
”我还是不明白,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愿意为她牺牲性命?”方媛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闷哥冷冷地说:”我什么时候愿意为她牺牲性命?是她自作多情。那种情形下,宁惜梅是绝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过是不想拖累她而已。”
方媛忍不住叫了起来:”可是,她一直爱着你!听清楚,不是喜欢,是爱!是那种愿意为你牺牲性命的爱!”
闷哥冷笑着说:”那又怎样?是她自愿的,我从来没逼过她。再说了,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如果不是为了接近你,我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接着,闷哥又说:”方媛,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的。你和她不同。我是真心爱你的。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我会帮你把这件事处理好。”
这回,方媛是真的相信,闷哥对她的确有种非同一般的情愫,不则,又怎会冒杀人犯同谋的风险,帮她处理凌雁玉的尸体。
方媛叹息了一声,说:”你爱我?你爱我什么?”
闷哥怔了怔,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说:”爱就是爱,哪还分得那么清楚。我就是爱你,爱看你开心的样子,爱听你清脆的声音。嗯,还有……”
闷哥的脸上,竟然神经质般的抽搐了几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狞狰起来,眼睛里似乎有熊熊烈焰在燃烧。
他虽然没再继续说下去,可方媛却已明白。
女人对男人的爱多半是因为气质、风度、学识,而男人对女人的爱通常是建立在原始的欲望上。所以在现实生活里,才女远没有美女吃香。
方媛反应不慢,转身逃走。
闷哥却疾步追了上来,忽然叫了一声:”苏雅,你怎么也来了?”
方媛一惊,不由自主地朝楼梯处望了望,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
楼梯处静悄悄的,哪里有苏雅的身影!
方媛知道上当,还想加快脚步,却被一双大手拦腰抱住,一股浓重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方媛,我真的很爱你……”闷哥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一双手肆无忌惮朝方媛身上摸去。
他已经被情欲迷失了头脑。
方媛拼命挣扎,慌乱中,右手的匕首狠狠地刺向闷哥。
匕首很锋利,刺破了闷哥的衣裳,深入肌肉,没至刀柄。
趁此机会,方媛从闷哥怀中挣扎出来。
闷哥陡然间失去力气般,两眼开始涣散,不相信地望着方媛。
他拔出匕首,看了看,现出一丝苦笑。
”你……”他朝方媛的方向走了两步,终于站立不住,如同一块失去支柱般的房屋般,轰然倒塌,面目朝下地摔倒在地。
35、
冷。
彻入骨髓的冷意。浑身直冒冷汗,寒意从不是从外面侵入,而是从身体肺腑中渗透出来,瞬息便已笼罩全身。
伴随着寒意的,是一种说不能的痛楚。全身骨骼”咯咯”轻响,牙齿打颤,连站都站不住,蜷缩成一个小虾般,瑟瑟发抖。
她不是没有杀过人。
在恶灵岛时,她就曾设下陷阱,射杀了陈奇。
不过,那次,她是为了自保。对于陈奇的死,只是有些遗憾,并不后悔。
凌雁玉的死,本来就让她惴惴不安。闷哥的死,更是让她的神经一下子就崩溃了。
闷哥,是她亲手杀死的!
一直到死,闷哥都用种不相信的眼神望着她,好像不相信她会下死毒手般。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方媛躺在冰冷的地上,头颅越来越沉重,身体也仿佛不听使唤般。
好累啊。
为什么,我活得这么累?
无休无止的阴谋诡计,从不曾停止过的死亡。
如果说,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在争斗中成长,她的生活,未免争斗得太多、太惨、太激烈了。
”方媛!”一个熟悉的声音失声惊叫着,却是苏雅。
站在她身旁的,是吴浩东和柳雪怡。
”你们怎么来了?”方媛这样说,嘴唇动了动,声音却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啊!”柳雪怡惊天动地的叫声。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地上的两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吴浩东沉声问道。
方媛苦笑,浑身战栗不止。
苏雅走过来,扶起方媛,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这么冷?”
方媛的身上,全是冷汗。风一吹,更是寒意彻骨。
”好冷!”方媛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眼。
苏雅脱下外套,罩在方媛身上,又取出水壶,喂了方媛几口水。
方媛这才稍稍镇定一些,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吴浩东已检查过两具尸体,走过来疑惑地问:”是谁杀了他们?”
显然,他并不认为,杀死两人的凶手,会是方媛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漂亮女孩。
苏雅和柳雪怡的眼神全都凝视着方媛,此刻,只有她能回答这个问题。
方媛喃喃着说:”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小玉……”
她没有说谎,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小玉的死,到底是不是闷哥下的手。
”谁!”吴浩东突然惊叫一声。
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有一个黑影从黑暗的角落里飞奔而过,冲下了楼梯。
吴浩东没有犹豫,立马追了过去。
柳雪怡怔了怔,望了望苏雅和方媛,又看了看吴浩东的身影,最终还是跟过去,嘴里叫着:”浩东,小心!”
这一变故,连方媛都看傻了。
原来,老房子里,真的还有其他的人!
而且,那个人……
那个人的身影,她非常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苏雅凝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着;”奇怪,那个身影,我怎么很熟悉?”
方媛吃了一惊,说:”你也是这种感觉?”
”嗯。”苏雅沉吟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用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方媛。
方媛被苏雅的眼神看得心虚,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苏雅幽幽地说:”我想起来了。那个身影和你很像。”
方媛回想一下,果然是如此。
苏雅说:”难道,月神又跟来了?”
方媛说:”月神,不是随着宁惜梅自焚而死了吗?”
苏雅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阴晴不定,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既然叫月神,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自焚的,只是宁惜梅的身体,真正的月神,恐怕早已借火焚遁去,重新寻找新的替身。”
其实,苏雅的推测,方媛早已知晓。只是,她依然抱有一线希望,希望月神已随着宁惜梅的死而消逝,不会再来骚扰她们。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苏雅接着说:”也许,下一个替身,就是你。事实上,你原本就是月神最好的替身。”
方媛怔怔地望着浩瀚的星空,轻叹一声,说:”如果,上天注定,我会成为月神的替身,我也只能坦然接受。只希望,她别再害我身边的人了。”
说到这,方媛脸色又变了变,说:”不好!如果是月神,吴浩东和柳雪怡追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勉强站起来,便要追下楼去,却被苏雅拉住了,说:”别傻了!真是月神的话,月神真想杀我们的话,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现在去,除了送死,还有什么意义?”
”我去求求她,也许月神会发发善心,饶过他们。”方媛一脸坚定地说。
事情由她而起,不想因此连累无辜。
”好吧。”苏雅叹息了一声。
”苏雅,要不,你就别去了。”方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那怎行?你一个去,我更放心不下。”苏雅见方媛有些感动,莞尔一笑,”我们是好姐妹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随便你吧。”
两人走下楼梯,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处的环境,顺着通道慢慢前行。
老房子里很静,静得只剩下她们两人的脚步声,显得寂寥极了。
”浩东!雪怡!”苏雅实在忍不住了,叫了起来。
叫声在老房子里回荡着,却没有人回答。
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跑哪去了?
两人在三楼搜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吴浩东和柳雪怡的身影。
”说不定,他们回营地去了?”
”我们回营地看看吧。”
众人的营地在二楼相邻的几个房间,方媛和苏雅睡一个房间,闷哥和吴浩东一个房间,凌雁玉和柳雪怡一个房间,两两做伴,相互之间也好照应。
可是,谁能预料,还是会出事。
凌雁玉死了,闷哥也死了。老房子里,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个人,甚至很可能就是充满邪气的月神。
走了一会,方媛忽然发现脚底有些粘,仔细一看,鞋子上竟然沾满了血。
殷红的鲜血,顺着木板通道缓缓蔓延。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血液特有的甜腻味道。
方媛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怔怔地凝视着地上的血液,强自压抑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这么多的血!
就算当时没死,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浩东,雪怡,是你们吗?”方媛的声音都在颤抖。
依然没有人回答。
循着血液慢慢寻过去,走到一间陈旧的房子前。
”是厨房。”苏雅说。
过了这么多年,厨房里当然不会再有食物。
小心地伸出手,用力推了推,”吱呀”一声,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两人站在门外,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厨房。
巨大的灶台,腐朽的柴火,各种原始的厨具有秩序地排列着。
显然,老房子主人临走时,对厨房进行了整理。
半晌,方媛才壮起胆子,慢慢走过去。
忽然,不知从哪刮起一阵大风,又将木门吹过来。
木门的背后,显现出一个黑影,作势朝两人扑了过来。
方媛和苏雅吓了一跳,慌忙躲开。
黑影重重地摔了下来。
在明光的映照下,两人才看清,摔倒的原来是吴浩东,他一脸的惊惶,眼睛瞪得很大,仿佛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般。
36、
一柄锋利的匕首插在吴浩东的心脏。
那把匕首,怎么那么熟悉?
方媛怔了怔,匕首明显就是她失手插死闷哥的那把。
她记得,闷哥被她插中后,一脸的不信,把匕首拔了出来,扔在了四楼的楼顶上。
此时,竟出现在这里?
先是凌雁玉,接着是闷哥,现在又是吴浩东。
真的如三流恐怖电影一样,出现一个神秘恐怖的恶魔,将来访的旅客一个个残忍杀死!
接下来,又会是谁?
”苏雅,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方媛拉着苏雅,想要跑出这鬼气森森的老房子。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苏雅却一脸惘然,怔怔地望着她身后,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方媛心中震惊,心有预兆般,斜步躲闪了一下。
可是,还是没有躲开,一根木棍重重地击落在方媛的背上。
痛,好痛!
方媛转过身,看到一张疯狂扭曲的脸——柳雪怡的脸。
”你疯了!”方媛叫了起来,”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我正想问你,为什么要杀了浩东,还想杀了我!”柳雪怡的眼神中,喷出炽热的怒火。
方媛毫不怀疑,柳雪怡对她的仇恨和愤怒。
她愤然说:”你说什么啊!我和苏雅来的时候,浩东就已经死了!”
”浩东是死了,是被你刺死的!”柳雪怡疯了般,冲过来,又是一棍。
这时,苏雅已反应过来,趁其不备,偷偷绕到她身后,锁住了她的手臂,说:”柳雪怡,你冷静些!方媛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证明,浩东的死,不关她的事!”
柳雪怡恶狠狠地盯着方媛,说:”我亲眼所见,哪还错得了!就是烧死灰,我也认得凶手的样子!你别告诉我,方媛还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
苏雅也怔住了。按常理,柳雪怡不会平白无故冤枉方媛。
柳雪怡突然仰起头,用手脑勺撞了苏雅一下,趁苏雅吃痛时,挣脱出来,又是一棍扫向方媛。
方媛连忙躲开,和苏雅合力,再次制服柳雪怡。
可是,柳雪怡却疯了般,手动不了,竟张开口,狠狠地咬向方媛的胳膊。
方媛用力甩了甩,没甩脱,情急之下,伸出拳头,在柳雪怡太阳穴附近击了一拳。
柳雪怡果然松了口,却站也站不住,软焉焉地倒了下去。
她的胸口,竟然也有一道血口,一直在流血。
原来,她也早已受伤,强撑着支持到现在。此时,再也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
两人都是学医的,看到柳雪怡失血过多,连忙将衣裳撕成布条,帮她止血。
伤口实在太大了。好不容易,倒上些止血的云南白药,却被鲜血一下子就冲掉了。
折腾了半天,柳雪怡始终躺在地上,再也没醒过来。
方媛的心情益发沉重,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仿佛一个噩梦,短短的一个小时,一行六人就剩下她和苏雅两个人了。
这时,起风了,带着彻骨的寒意,冷得方媛和苏雅直打哆嗦。
”方媛!”苏雅在她身后轻轻呼唤。
苏雅的眼神,也开始惊惶起来,心有余悸地望着她。
”苏雅。”方媛惘然地面对她。
看了眼下面柳雪怡的尸体,又瞄了瞄吴浩东的尸体,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苏雅,你会相信我,对不对?他们的死,不关我的事。”方媛充满期待地说。
她只剩下苏雅这一个好朋友了。
苏雅点点头,颤声问:”方媛,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
方媛迷惘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看到苏雅绝望的眼神,一阵心痛,突然生出一些豪气来,对着空荡荡的老房子大叫:”月神,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放过苏雅!”
”你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
方媛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朝四楼的楼顶跑去。
凌雁玉的死,是在楼顶。吴浩东发现凶手时,也在楼顶。
方媛一路狂奔,很快就跑到楼梯处,爬了上去。
楼顶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而且,凌雁玉和闷哥的尸体,也全都没有了!
更诡异的是,两人伏尸的地方,原本血迹斑斑,此时也没有了。
方媛四处观望,大叫:”月神,你给我出来!”
”好了,方媛,你冷静一下!”苏雅追了上来,紧抓方媛的手。
就在此时,方媛的后脑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要!”苏雅大声尖叫。
方媛勉强站稳身形,抬起头,望过去,看到一个人影,手上拿着一根铁棍,恶狠狠地挥向她。
方媛本能地偏头,铁棍重击在她肩上,疼痛欲裂。
她双手抱头,护住要害,身体不断闪避。尽管如此,铁棍还是无情地落在她身上,每一下都让她疼痛难忍。
也许,是疼痛激发了方媛内心深处的野性。瞅准一个机会,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铁棍,用头去撞对方的头。
”咚!”
很痛,但方媛已经习惯了。这个人显然没习惯突然而至的疼痛,反应有点慢。
方媛抓准机会,再次用头去撞黑影的脸。
黑影躲开,怒吼一声,仿佛疯了般,端直了铁棍,加速向方媛捅过来。
一时之间,方媛来不及闪避。
”不要!”一个人影冲过来,想要阻止。
是苏雅。
”不!”方媛狂叫。
铁棍毫不留情地捅穿了苏雅的身体。
黑影也懵住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方媛眼睁睁地看着最好的朋友,为了保护她,被黑影杀害!
她突然伸出手去,扯去黑影的面纱!
终于看清了黑影的脸!
然而,让她更惊恐的是,袭击她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方媛目瞪口呆。
难怪,凌雁玉、柳雪怡那么恨她!
月神,竟然假扮成了她的模样!
眼前这个人,和方媛一模一样!
不但长相一样,连衣服,发型,甚至连水晶耳环,全都一样!
方媛痛苦地说:”怎么会这样?”
虽然,月神充满了邪气,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能力。可是,她也不能凭空造出一个方媛来啊!
就算是科学家的克隆,成功的可能都不大。
”你是谁!”方媛疯狂地叫。
”我是方媛!”这个人的叫声比方媛还要大,仿佛怒火冲天般,继续挥棍击打着方媛。
方媛的眼睛都红了,猛然冲过去,抱着这个人的腰,冲向楼顶的边缘处。
她要和这个人,同归于尽!
37、
方媛没有死。
在冲到楼顶的一刹那,她突然松开了手,死死地抓住一处栏杆。
那个人,却没有那么好运,直接掉落下去。
四楼的楼顶,十几米高,掉下去,不死也难。
方媛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浑身的疼痛,悲伤地来到苏雅面前。
苏雅那双迷人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原本完美无瑕的脸蛋此刻也变得生涩起来,仿佛失去水分的苹果般。
方媛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苏雅会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
在她的印像中,苏雅是那种很理性,很高傲的女孩,从不关心别人。
可是,她却为了方媛,牺牲自己的性命。
方媛真的希望,这仅仅是一个噩梦那该多好啊。可是,她的意识告诉我,这绝不是噩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痛、酸、苦,冷、硬,各种感觉,是如此真实,绝不是噩梦!
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方媛平躺在地面上,睡在苏雅的旁边,缓缓地闭上眼睛。
恍惚中,她似乎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山风微凉,睡意渐浓。
累了一天,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感到疲惫。
她实在太累了,很快就睡过去了。
醒来后,天已经放亮,阳光刺眼。
方媛站了起来,转身一看,目瞪口呆。
苏雅的尸体,不见了。
探头向下望去,那个长相酷似她的那个人,也没看到尸体。
难道,真的是梦?
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希望,也许,那些事情,真的是一场噩梦。
方媛站在楼顶上,极目远望。
然后,她看到了凌雁玉,看到了闷哥,看到了吴浩东,看到了柳雪怡。
还看到了苏雅,以及苏雅身边的那个人。
那是……是”方媛”!
他们六个人,在暴风雨来临时奔进了老宅。
方媛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般。
这是什么回事?
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六个人,凌雁玉,闷哥,吴浩东,柳雪怡,苏雅,还有”方媛”。
那个”方媛”,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连衣服,都和她穿得一样!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方媛的心,无比苍凉。
难道,我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
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
方媛清晰地记得,自己就是方媛,和凌雁玉、闷哥、吴浩东、柳雪怡、苏雅一起出来旅游。她更记得,苏雅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不会是,我已经死了?我是鬼魂?
方媛看了看脚下,分明有影子。
而且,不会飞,不会穿墙,流血会痛,伤心会哭,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带着种种疑问,方媛悄悄地隐藏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开始认真思考昨晚发生的事情。
无疑,她掉入一个巨大的陷阱。
再次咬了咬手指,仍然很痛,不是在做梦。
难道,是传说中的平行宇宙?
以前,她曾经看过平行宇宙的理论,预测在这个宇宙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的宇宙,那里存在和她们一样的个体、一样的城市、一样的星球。
也就是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可能在另一个宇宙同样演绎着。
理论上,这些宇宙,都是平行的。但是,如果受到某种强大的外力干扰,很可能会交叉,就会形成同样的人、同样的事。
难道,这座老房子,就是平行宇宙的一个交叉口?
她悄悄地跟在那六人后面。
那个”方媛”,不知为什么,老是东张西望。
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叫了声,仿佛发出了她一般,匆匆赶来。
方媛赶紧躲了起来,匆忙中,似乎掉落了一个紫红色水晶耳环。
那个”方媛”捡了起来,一脸的困惑。
于是,她更加小心了,免得被他们发现。
夜凉如水。
方媛悄悄地躲在楼顶上,孤独地望着楼下林海松涛。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还以为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是月神。
仔细想想,如果是月神,怎么会那么容易对付?
要知道,月神可是力大无穷,精神力量强大到难以想像的地步。
就是方振衣、秦雪曼、吴小倩这些奇人异士联手,也不是月神的对手。
正出神地想着,身后突传来脚步声。
方媛大惊,急忙转身,想要躲藏,已经来不及了。
”方媛,我总算找到你了!”上来的是凌雁玉,一脸幽怨地望着她。
方媛愣住了,半晌,才喃喃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凌雁玉的脸色不太好看:”方媛,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当然是。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
凌雁玉面露喜色,说:”你当然能做到。其实,很简单,你以后都不要再见闷哥,好吗?”
她想了想,又说:”不行。你当面对闷哥说,你不喜欢他,让他死了心,好吗?”
”当然可以。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小玉,你这是怎么了?”
方媛隐隐猜到,闷哥对凌雁玉吐露了只喜欢她不喜欢凌雁玉的实情。
凌雁玉见方媛答应得这么快,又怀疑起来,说:”方媛,你是不是暗中和他好了?”
方媛赶紧说:”没有的事!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的。”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凌雁玉带着哭腔说,”可是,他却告诉我,他爱的人是你,只是把我当成小妹妹。”
”也许,他故意这么说的。”方媛安慰她。
”故意这么说的?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比我漂亮!”凌雁玉突然毫无征兆地发作起来,阴阴地盯着方媛,眼神不善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故意瞒着我?不,不对,其实,你早就暗中和他好了,只瞒着我!你是在利用我!”
方媛彻底无语了。
凌雁玉,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热恋中的女孩,都会变得这么笨?否则,电影和小说中,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专吃女人饭的小白脸?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方媛,你这么漂亮,有的是人追,可以尽情挑选,你还要和我抢男人!你这只狐狸精!”凌雁玉越说越激动,竟冲过来,手一扬,一道寒光刺向她。
方媛没想到凌雁玉会变得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急忙躲过,嘴里犹自说:”小玉,你冷静些!不关我的事!”
她哪知道,女人的嫉妒,实是这世界上最毒的毒药。
”就关你的事!没有你,闷哥就不会三心二意!就会一心一意和我好!”凌雁玉喃喃说着,手上的匕首不断刺向方媛。
方媛边躲边逃。
她的胳膊似乎被匕首划了一道,疼得厉害。
混乱中,方媛紧紧抓住凌雁玉的手腕,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翻滚。
滚了几圈,方媛爬起来,忍着痛往外跑。
这次,凌雁玉没有立即追上来,而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似乎不知道方媛跑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