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极乐之城(二)
书名:植魂医侠录 作者:紧大神 本章字数:3075字 发布时间:2023-12-31

因贝尔塔说黄金城的城民都以坐享其成,坐吃山空为耻,杨郁易便也加入了卫戍营,每日早出晚归,纵使如此,所有家务活他都不让伊帆去碰,自个将家里家外都打点得井井有条,用他的话说——女人就应是养在家里享福的,每天喝喝茶,逛逛街,养个猫,遛个狗什么的,把自己养成一朵花就够了。

伊帆本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什么活都不让她做反倒让她心里空荡荡的,走在街上,看着大伙儿欢快地忙碌着,街坊四邻招呼她来家里歇个脚,喝个茶都让她觉着没底气去,只觉得人家背地里在说她是个好吃懒做,靠男人养的女人。

尤其自从在这里住下后,每日不拿针不拿剑,让叶伊帆在水云台学的本事几乎都荒废了,这更让她坐不住,便偷偷来找贝尔塔,也想找个活儿干。

贝尔塔问,

“你会什么?”

“我……”

伊帆迟疑了会,终没说出自己水云弟子的身份,只说自己身在医学世家,懂些针灸推拿之术。

贝尔塔想了想,领着她来到城中最大的一所帐篷前,那里装饰的比别处都要豪华,里边隐隐传出乐声。

一位大姐出来笑脸相迎,这大姐也生得颇有姿色,一颦一笑竟与伊帆她师父也有几番神似,只是眼神间多了几分媚色,这让伊帆多少觉着有些亲切。

贝尔塔叫那大姐阿尔法,是这城中唯一一间驿馆的管事,驿馆负责接待各国前来交易黄金、珠宝、香料的客商,这些客商在大漠中跋涉,难免有个水土不服和跌打扭伤,因而驿馆正缺个懂医的侍从。

“哎唷!不得了,不得了,天底下竟有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我真是怎么瞧着都稀罕!”

阿尔法将伊帆来来去去打量了几个来回,赞不绝口道。

“人家不光生得美,更是咱黄金城的贵客,你可不能亏待人家。”

贝尔塔如此交代,却被阿尔法白了一眼,

“谁跟你们男人似的光知道看脸,脸好身子正的姑娘咱大漠有的是,咱稀罕的是人家这身治病救人的功夫!”

被她这一夸,伊帆心头又是一暖,要知有生以来夸她貌的不知多少,但夸她才的还是头一回,至少她师父从没夸过。

贝尔塔告辞后,阿尔法领着伊帆走到驿馆后帐,这里歇着十来个同伊帆差不多年纪的姑娘,阿尔法跟伊帆介绍这里的工作,她说,

“咱这儿活不多,就是给来往客人敷个药,扎个针,熏个艾灸,拔个火罐啥的,偶尔咱也陪他们喝点小茶,拉些家常,客人心情好,咱兄弟姐妹们日子也好过不是?”

伊帆点点头,这些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只是阿尔法吩咐她干活时穿的那身衣裳叫她有些作难,那是件薄得透光的镂空纱裙,只在私密处有些布料遮羞,身上其他地方几乎一览无余。

“干这些活……为啥要穿成这样?”

伊帆红着脸问,阿尔法大姐却呵呵一笑,道,

“咱们大漠里的姑娘,不像你们大棠人拘谨,干活时太阳底下都是怎么凉快怎么穿,都像你裹这么严实,一整天的活干下来身上非得沤出疮来,再说,咱大漠的姑娘生得好看,都大大方方乐得让人家赞美,上天赐给咱这么美的身子,非要藏着掖着带进棺材里不成?”

阿尔法说着,自个也秀了秀水蛇般的腰身,伊帆再看看这帐篷里的其他姑娘,果然都如大姐说的那样,一个穿得赛一个火辣,想着入乡随俗,更兼心中几分好奇,便也不再推辞,任由阿尔法将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一番。

打扮完了,伊帆刚一对着铜镜,脸便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但又忍不住频频打量镜中的自己,但见镜中的自己,常年习武的身型热辣又奔放,竟是个活脱脱的西域美人,仪容却又不失大棠姑娘的端庄秀美,原来褪下医侠的装束,这世间还有千万种美丽值得去尝试,伊帆不禁感叹自己原先见识的天地还是太小。

这一天的活儿,果然如阿尔法说得那般轻松,姐妹们各个体贴照顾,都拿出各自珍藏的胭脂水粉送给伊帆,弄得伊帆好一番感动,只是离开驿馆时,她还是卸了妆,换回原来的装束,她到底还是没勇气穿着这一身出现在郁易面前。

后来的每一天都是如此,每当郁易一早外出后,伊帆也来到驿馆开始一天的工作,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俩人也都对自己的差事乐在其中。

直到有天,阿尔法神秘兮兮对伊帆说,

“妹子,今天有个远道而来的贵客你帮姐招待好了,回头你和郁易的事儿姐给你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伊帆倒不指望那些,不过这些日子受了大伙儿许多恩惠,她早想着做些什么作为报答,便一口应承下来。

可进了贵客的帐篷才发觉没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些贵客——几个肥头大耳,酒气熏天的异族汉子,一双双贼溜溜的眼不住在她身上打量,更频频伸出油腻的大手,招呼伊帆与他们同饮。

伊帆几番推辞不过,又恐搅了贵客兴致误了大姐的买卖,索性接过杯,一闭眼一咬牙吞进肚里,不多会儿便头晕眼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发现只剩自己一人躺在帐中,身上未着片缕,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阿尔法慌忙跑进来将梨花带雨的伊帆揽在怀里,先是隔空将那些客人骂个狗血淋头,继而柔声宽慰道,

“妹子,这些委屈,姐妹们都受过,其实想开些,咱女人靠姿色过活,和男人卖力气没啥分别,都是自食其力,不丢人。”

“什么?!我一生清白就这么被他们玷污,你跟我说不丢人?!我要告诉郁易,告诉卫戍官,告诉城主,把他们抓回来碎尸万段!”

伊帆大声哭喊道,她先前落在毒贩手上历经磨难,都不似今日这般让她觉得屈辱。

“好妹子,咱大漠没你们大棠那些女子守贞之说,那都是男人教你立的牌坊,咱讲的是女人要靠自己过活,自己的身子自己使唤……放心,你在姐这受的委屈,姐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一定给你加倍补回来!”

阿尔法哄着劝着,又悄声在她耳边说,

“再说,郁易这么个好小伙儿,你俩好事将近,又何必节外生枝,闹得满城风雨呢?”

伊帆不记得阿尔法又说了些啥,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回到住所,想好好洗洗身上的污秽,这才发现这城中金子倒是不缺,唯一缺的是水。

不多时,郁易回来了,他倒是满心欢喜,原是城主念他忠勇,提拔他作了此城的卫戍副官,伊帆不想给他平添烦恼,在驿馆里发生的事自然没向他说。

谁料第二天又有好事降临,阿尔法当着所有姑娘的面升伊帆为她们的领队,这意味着从此什么粗活都不需要她来做,且饮食起居都有两个小丫头供她使唤。

午后,贝尔塔又带人上门,说城主给他们分派了新的住所——城中央一所坐北朝南石头建的大宅子,最美的是有个属于他们的小花园和一眼清澈的泉水,除此以外,另赏西域贡米二十石,上好丝绸二十匹,新鲜奶酪二十斤,汗血宝马两匹……迁居时,贝尔塔亲率卫队载着俩人,满城居民前呼后拥,都争着一睹这对神仙眷侣的风采……

原来这便是阿尔法许诺她的补偿,伊帆这下似乎看懂了玩转江湖的门道,想她师父“雪凝剑”这么多年救人无数,技艺卓绝,也不过得一虚名,而自己不过受些委屈,几天就能换来这么多以往在云台山上不曾有的,况且那些委屈,只要你不把它当回事,它也就算不得委屈。

从此阿尔法再叫她接待那些天南地北来的“贵客”,她也不再拒绝,完事后那些贵客和阿尔法都少不了往她纱裙里塞些首饰珠宝,纵然这城里不需要钱,但女儿家总掩饰不住对这些东西的喜好,有了这些,便让城里所有女孩儿对她艳羡不已,至于这些怎么得来的,又有谁去过问?

这日清晨,伊帆刚到驿馆,没由来的一阵反胃,把今早吃进去的吐了个干净,尚且止不住一阵阵的干呕,这才想起已一个多月没来月事,学医出身的她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禁又喜又怕,可还等她想好怎么向郁易说起这事,阿尔法大姐又慌里慌张地向她跑来说,

“妹子,大事不好,接下来姐不论跟你说啥,你可一定得撑住!”

伊帆不知她要说啥,强忍住胃里的反酸,勉强点了点头,只听那大姐说,

“郁易不知从哪听说了你在我这干的差使,一时想不开,强闯金殿山讨说法,被卫队拿下了,现扣在监牢里待城主发落。”

伊帆一听大惊失色,只能求着阿尔法,随她一道来找贝尔塔大哥,怎奈贝尔塔双手一摊,说他也只是奉命行事,爱莫能助。

最后还是阿尔法出主意道,

“要不,你去求求城主?他老人家心地宽厚,念你俩情深意重,必定会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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