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九殿下大名,今日一见到觉得百闻不如一见。”
顾万银不卑不亢,面对华鑫皇子,却毫不见紧张胆怯。
“哦?可有让二当家失望?”
华鑫坐于营帐首座位置,单手撑着下巴,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不敢。我今日所来,便是为了和谈。我家老大有几条构想要与殿下相商。看看如何将我们双方的利益,最大化。”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书,递与华鑫皇子。
华鑫嘴角噙着笑意,随意地接过文书,草草地扫了几眼,便扔去了一边。
“二当家可是见外了,今日我营中烤肉,二当家不如留下来,吃些肉喝喝酒,也让本宫进一下地主之谊。”
那密密麻麻的十几条要求,他才懒得看,一会让华馨老姐自己研究去吧。
看到华鑫这个态度,顾万银脸色有些不爽,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这地主之谊,怕是还得我们黑虎寨来尽。还请殿下赏光。”
说完便是一样连,站起身来:
“告辞。”
在华鑫玩味的目光里,缓缓行礼,转身离去。
华鑫坐在首座上,打了个哈欠,便往座椅靠背上一靠,双眼一合。
片刻之后,华馨缓缓起身,睁开双眼。
拾起扔在一旁的文书,细细地看着。
“公主……”
祁寒出现在她身后,恭谨有礼地轻声问候。
“嗯。”
华馨嘴角笑意盈盈,轻笑一声,打趣着说道:
“这黑虎堂的二当家,倒是个俊俏的少年呢。”
祁寒脸色微微有些不悦,手里拿着的斗篷攥了又攥,咬了咬牙:
“公主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想到会对这种乡野小民感兴趣。”
“寒,我只说说而已,你何必拈酸吃醋的?”
华馨转头,一双如水的双瞳看向祁寒。
祁寒心头一暖,将手里攥了许久的斗篷,轻轻为华馨披上。
“这梁下夜里风大,公主保重身体。”
华馨抬手拢了拢斗篷,倚在座位的靠手上:
“这二当家送来的文书,看似条条框框都是正经在和谈。但,我却觉得没那么容易。怕是背后还有什么动作。”
祁寒点了点头,弯起唇角,温柔一笑:
“公主聪慧,属下已着人暗中盯着那黑虎堂。眼下,看似和谈,其实背地里武装待命,戒备森严。怕是另有所图。”
“唉。寒,辛苦你了。”
华馨抬起头,看向祁寒,眼中情义缱绻。
祁寒与这对姐弟自小一起长大,与华鑫乃是兄弟之情,而他对这位华馨公主的感情,随着年岁长大,便已经从兄妹之情,演变成了男女之好。
寻常日子,这对姐弟共用一体,旁人经常认错,但只有他,能一眼便看出他们谁是谁。
而碍于华鑫的存在,他与华馨的感情,便只能藏于心中,不能表露。
看着祁寒眼中的万千情绪,华馨苦涩一笑:
“但望有朝一日,你全你我之心……”
“会的。”
不必让她把话说完,祁寒目光灼灼,视线落于华馨的唇边。
这一日清晨,华鑫率领部将,盛情邀约了黑虎堂的堂主顾万金前来营中。
军营大门敞开,众将士列队两侧,华鑫与祁寒等一众首领则站于门内。
面前,黑虎堂的大门缓缓开启。
黑虎堂堂众在门内鱼贯而出,最后便是那日已经见过的顾万银。
华鑫突然感觉自己被耍了,暴脾气上来怒喝一声:
“格老子的,敢耍本宫!看你是活腻了,众将听令,给我踏平黑虎寨!”
“得令!”
众将士齐声怒喝,便要启事。
“我看谁敢——!”
突然,天边一声女子的轻斥,如一道炸雷一般与众人头顶乍起。
众人纷纷仰头。
入眼的,便是天边的灿烂朝霞。
这绯红的朝霞之中有一个一身红衣的短发女子,踏着朝阳而来。
“吾乃黑虎寨寨主,顾万金,何人敢放肆!”
女子身姿旋转,手中两把绯色弯刀,竟比那朝霞还要靓丽七分。
一头利落短发,一身火红衣裳,一对弯月短刀。
还有那朝霞之下的伶俐身影。
华鑫愣住了。
“你是女的?”
……
团鱼镇周围坚壁清野,孙正德稳稳立在城墙之上,看着城下坦屠列阵排开的兵马。
手中握着一页来自坦屠的劝降书。
“坦屠,你这只狗杂种,识趣的赶紧滚回你们乾甄,不然就不要怪我大越不顾邻里和谐!”
疯狂滴大声吼着,孙正德还不忘在坦屠面前,将劝降文书死了粉碎,扔到了城下。
坦屠脸色铁青,被围困在坪州城的窘迫压力之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妈的。”
坦屠豁然打马上前,仰头指着孙正德开始怒吼:
“姓孙的,别不识抬举!老子劝你投降那是给足你脸面,休得猖狂,否则小心你团鱼城不保!我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
“好啊,有本事你就攻城!我孙正德人头在此,等你来拿!”
孙正德毫不客气,立刻扒着城墙沿不顾形象地大声怒吼。
“给我打——!”
坦屠一声令下,城下如雨一般的箭矢纷纷跃上城墙。
孙正德在属下的护卫下,安全回到城中,迎面老实的城主浑身筛糠一样滴发抖:
“孙大人呐,如彼激怒这贼子,怕是不妥啊,我这团鱼镇怕是顶不住啊。”
“镇长放心,您就在城里好好坐镇,安抚好百姓。城墙上,一切有我。”
孙大人笑盈盈地安抚着镇长,一面护送他回到城内。
镇长大人连忙示意身后的士兵们,大声地告诫到:
“你们都要好好听孙大人的,一切都有孙大人来指挥。”
“是。”
面对镇长的吩咐,守城的士兵们端着武器,纷纷点头称是。
孙正德回到房内,火速写了一些字条,又急急忙忙地奔上城墙,一一发到每一位守城战士的手中:
“拿好,一定要把这些背熟了,只要他们闲下来。大家伙就齐声骂给他听,不要让他歇着,也不要让他安生。”
说着,孙正德又来到另一边,将纸条一一发给所有城墙上的士兵:
“来,这是你的,一定要背下来,背不下来就揣口袋里,记不住了就看看。”
士兵们好奇,打开纸条一看,纷纷笑出了声。
这并不是什么至胜咒语,也不是什么心灵鸡汤,而是一句又一句的顺口溜。
直到正午时分,乾甄的攻势渐渐歇了,孙正德走上城墙,看到城下乾甄的士兵已经开始吃饭了。
回头,对着身旁的士兵们,便是一个响指。
“月儿弯弯照九州,乾甄的蛮子你别回头。三更起,五更愁,团鱼城下屎尿流。”
“春风起兮尘飞扬,蛮子就在城下慌。今日躲来明日藏,再拖两日还故乡。”
“坦屠坦屠,一生困顿无坦途。蛮子蛮子,蛮力无穷没脑子。”
……
一声声一句句,声声入耳,句句扎心。
“豁朗——”一声,坦屠将手中的粥碗狠狠砸出了营帐。
“将军,其实我们不必在这团鱼镇的城下困守,我们可以绕路直取碧琳城。”
副将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坦屠提了个建议。
“滚!”
坦屠一声怒吼,将副将骂出营帐。
“怎么?被骂了就要跑路?这仗你就是要这么打吗?愣着干什么,给我攻城!”
坦屠一声怒吼,又是一波犀利的攻城战。
这一波战争直到傍晚方才结束。
是的,又到了让人身心愉悦的,晚饭时间了。
坦屠坐在营帐里,身心俱疲。
刚端起碗。
“月儿弯弯照九州,乾甄的蛮子你别回头。三更起,五更愁,团鱼城下屎尿流。”
……
“又来了,又来了!这群人能不能消停点儿!”
坦屠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吼。
一连七日,坦屠已经疲于应付了。
听惯了这种叫骂,似乎这声音乍然一停,还有些不习惯了。
这几日他也在思考副将的提议,或许绕路也是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坦屠抬起头:
“今日的进攻暂停,全军待命等待军令。”
副将微笑点头,看来将军已经在思考他的提议了。
安静了一上午,正午时分,坦屠特地吩咐了小厨房为他熬了一锅肉汤。
刚端起肉汤的碗。
“阿爸阿巴阿巴阿巴巴巴爸爸吧……”
“塔司克拉大?死刚克雷。马裤伊利亚达。”
听到这两个声音,坦屠一愣,随后面如死灰。
“咔——”
筷子生生被捏断了。
“给我攻城——!”
被耍了,彻彻底底的被耍了。
那两个哑巴,那两个外星人竟然就是团鱼城的!
给我打,狠狠滴打!
这一次不止要孙正德的脑袋,更要全城人的脑袋!
……
于是,就这样。
在团鱼镇城下,开始上演一种离奇的怪异圈。
坦屠只要一停止攻城,团鱼镇城墙上便会花样百出地搞事情。
勾引着坦屠继续对线。
随着事态的迅猛进行,团鱼镇人民为了自己的脑袋,全民皆兵,但也隐隐有了顶不住的趋势。
眼看着坦屠又增了几万兵力,势要将团鱼镇彻底铲平。
但孙正德没在怕的,他将坦屠射来的箭矢一一收集,每日大肆向城下发放劝降信,夜晚还会用绳索吊筐放一些狡狐营身手了得的士兵前去坦屠营地里偷袭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