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合见状,忙伸手拉住詹玉枝,阻止她去捉肖亭君,边阻拦着,边不断说着:“玉枝!玉枝!跟亭君没有关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一个女子,哪有力气反抗我?你放过亭君吧!”
詹玉枝听安合口中全是在给肖亭君说好话,心中更是气愤,一把推开安合的手,朝着肖亭君抓去。
肖亭君见詹玉枝眼露凶光,心中本就对她有些愧疚,不由吓得步步后退,极力躲避詹玉枝抓来的手。可是詹玉枝一点也不想就此放过肖亭君,她怒气冲冲地朝肖亭君继续抓过来,就连安合一时也没办法完全拦下愤怒之下的詹玉枝。
三人纠缠不断,常在也不好参与这种事,只能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盘算着,如果这三人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互相迁就下,以后共同生活,也是很完美的一个结局嘛!干嘛吵来吵去的!最主要是,詹玉枝如果不让肖亭君进门,肖亭君就只有死路一条。常在总觉得给人一条生路,才是好的,逼死别人,就完全没有必要嘛!可她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肖亭君竟然被詹玉枝和安合在拉扯中挤出了窗外。常在心中大惊,难道肖亭君真的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吗?
那窗口并不大,肖亭君双手扒住两侧窗框,一时也没有掉下去。常在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
安合担心肖亭君安危,奋力朝着窗口方向挣去。他想拉回肖亭君,可是他的一只手臂被詹玉枝抱住了,詹玉枝用力拉着他,不让他挨近窗口。
常在急着想上前帮忙,可还没等她上到前去,安合因心中焦急,极力一挣,用另外一只大手朝着窗口奋力一抓,竟然抓到了肖亭君胸前的衣襟。他顿时安心不少,急切地大声喊道:“亭君,我拉你上来!”说着,便手臂用力,往回拉肖亭君。
窗口本就不大,此刻已被安合高大的身躯填满,常在上不到前去,但听到安合喊话,便知他已拉住了肖亭君,于是就退回了原位,没再上前。
肖亭君初时还很慌张,可是看着詹玉枝和安合之间的互动,她发现安合虽然心中担心自己,但是面对阻拦他救人的詹玉枝时,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自己身后便是石子铺成的地面,这窗口距离地面甚高,自己如果掉下去,想必是凶多吉少。可是在自己这样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安合却舍不得对詹玉枝多用一分力气,其中的柔情,只让她感觉万分心酸。
肖亭君心中知道,她和安合是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了。她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在安合用力拉她衣襟之时,她松开了自己扒住窗框的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绣着小亭子的绢帕,快速塞进了安合的袖口之中。同时松开了自己扒住窗框的另外一只手,整个人悬在了窗外。
安合只有一只手抓着肖亭君的衣襟,如果肖亭君一心求生,合二人之力,还能将肖亭君拉回窗内,可此刻的肖亭君万念俱灰,再无求生的欲望,安合只感觉自己所抓住的那一点布料正慢慢从手中滑出,他吃惊地望着肖亭君,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手中已经完全变空了。
安合长得高大,整个人挡在窗口,常在根本看不到肖亭君松开了手,只听到窗外地面上传来“咚”的一声,安合终于说出了一句:“亭君!”声音很轻,但是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不过,肖亭君却永远听不到了。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人也逐渐变得冰冷……
安合站在窗口望着地上的肖亭君,愣了很久,终于慢慢回过神来,他将袖口中那块绢帕抽出,仔细地叠好,又塞回了袖口之中,这才转身对詹玉枝平静地说道;“我也有错,就……厚葬了她吧。”
詹玉枝轻轻推开安合的身子,自己走到窗口朝下望了望,见肖亭君已死,再大的气也消了,于是对着安合点了点头。
常在看着眼前的变故,心中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走到詹玉枝跟前,说道:“詹小姐,人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儿,是不是应该……”
詹玉枝见肖亭君死了,气虽然消了,可是心中并没有真的感到快乐,反而有些空空的感觉。她蹙了蹙眉,掩下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对常在说道:“你去紫竹巷的巷尾最后一户人家寻吧。小恒哥就住在那里。他就是驭风族族人。我们儿时一起玩耍的时候,他偷偷说给我听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以离开了!”说完,转身看向安合,“相公,你送他们出门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叫人来处理。”
安合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他知道,以詹玉枝的性格,这将是他看肖亭君的最后一眼。他看着那个瘦弱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原本白皙的小脸,一多半隐在黑暗之中。他突然想起,肖亭君曾经是那么美丽的一个姑娘……
“快去吧!别让客人等着你!”詹玉枝不喜欢安合在窗口多做停留,不满地催促着。
安合回头看向詹玉枝,勉强地笑了笑,引着常在和庄晓生下了楼,出了护国公府。
三人在大门口作别后,常在与庄晓生便朝紫竹巷方向走去。二人走了十几步出去,常在没听到身后有关门声,心中暗暗有些奇怪。自己和安合可没什么交情,他难道会因为舍不得自己而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
常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庄晓生见常在回头,便也随着她一起回头看去。只见安合正站在护国公府的大门口,望着手中那块绢帕发呆。
发觉常在和庄晓生回头看自己,安合便迅速拿起绢帕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以作掩饰。可能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动作根本掩饰不了什么吧,他望着常在和庄晓生满脸尴尬地笑了笑,小心地收好绢帕,转身进了护国公府,将大门紧紧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