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用一封休书赶我出去。
我冒着风雪,在府前蹲坐跪地,只希望他能反悔。
可冰雪不留余情,我被冻死在府前。
睁开眼,我重生了。前世的夫君家没落,王爷府迎娶我,非要帮我报复他。
他拿着那封休书,在我面前撕烂了,跪地求我给他有一条生路。
我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太晚了。
我叫柳楚,前世嫁给一位书生,陪他一路考状元,在他没有任何成就的时候,给他叠被子,做衣裳,做饭,甚至他每次破一点小伤,我都心疼,我以为我对他是真爱,但他辜负了我的崇拜。
他考取状元的第一年,给我一封休书,再次之前他和一个青楼姑娘暧昧纠缠,我视而不见,以为我宽容,他就能包容我,也每晚都不回我们的小府,下人们也隐瞒他去青楼的事。
那日,醉醺醺的回到家后,对我连打加骂,我忍着痛,对他信誓旦旦讲那些我曾为他做过的事。可他一脸的嫌弃,说只要滚出他的视线,就可以彼此都解脱了。
是的,那时候的我,被赶出去,只有一条路:死。
寒风刺骨,周围没有躲避风雪的宅屋。下人们把我扔到府外,我看着那个女子,用鬼魅的眼神望着我,我跪在门前,挨着风雪,爬到门前,用力敲门,可无一人为我开门。
当漫天的飞雪凝聚到天空,把四周照的通亮,化作烛光,温暖的阁楼里,丫鬟们用凉毛巾为我擦额头。我没有一点力气可以睁开眼睛,我听着周围人群对我的关心,不由自主的落下了眼泪。
有个男人用他冰凉的手,为我擦泪,我隐约能听到她叫我名字。
「柳楚,能听到我说话吗?睁开眼睛看看我。」
那声音,柔软,温暖,像春天满地的花一样,芬芳,却不张扬。
我的手慢慢可以动了,他握着我的手,把手贴近他温暖的脸,对我说。
「柳楚,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只要你醒来,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完成,若你累了,只要你醒来一句话,我便下令,追查那个害你的人。」
我嘴唇微微打着颤,心里的那团火,像是被他的话语都顷刻浇灭,只想睁开眼看一看,他是谁,为何如此待我。
此时,脑海里出现前世的那个人,逼着我去门外跪地,我害怕极了,惊醒的坐了起来。
「王爷,王妃醒了。」
一位高大威武的男人走到我床前,坐在我的床边,拥抱我,安纳我惊慌的情绪。
我重生了,这一世嫁给了一位王爷,死前的那位夫君在我脑海里,不断的折磨我,我却不敢说一句话,以为沉默是金。
可再后来,王爷吩咐万兵追查那个伤害我的男人,终于有一人,在锦市的青楼里找到了那个男人,还有那位青楼女子,已经去世了,传言是被男人折磨而死,我放下对死者的恩怨。
追查的人,按他的模样,画了一幅人面像给我。
我看到他的模样,全身打颤,一字不说是与否。
王爷看到我的样子,用唇吻着我的额头,对我说。
「爱妃别怕,有朝一日,我必为你报仇。」
我再次看到前世负我的那个状元汉,穿着一身净装,用修长的指尖挽着他的下巴,他找到那封休书,对我低头磕地。
「夫人,我的好夫人,饶了我吧,我不跟那女纠扯了,我后悔了,再也不了。而且那个女的已经死了,她死了啊!」
我对他的后悔,百般嘲笑,后悔?再也不?死了又如何?我知道,去了青楼,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从来没有悔改的说法。
他对我的惩罚,我如今也要他一点一点还给我。
「来人!拖他去冰窖里待待,这天挺热的,带他凉快凉快。」
「是。」
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封休书,在我面前撕烂了,再次恳求我,破镜重圆吧,和好如初吧,放过他就是放过自己吧。
我不语狞笑,真是个书呆子,用词用句都不过脑子,信口雌黄的说出来,不愧是我当初培育出来的状元。
「当初,我在府前跪地求你开门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说。
「不过也好,没有和你那段孽缘,也不会有我今天王妃在一起的日子。」我冷笑道。
「所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尝尝那年我在你府前,落魄难渡的那时候吧!」
我甩开他的手,转头就走。
我听到他的惨叫,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听到他唤我的名字求饶。我心以死,奈何听到这份声音,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拿着新采来的野果子,捧着一把手,一口没吃,却塞进我的小嘴巴里,好甜,我说。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可如今却成了这份苟且的模样,奈何奈何,一封休书,让我们变成这样。
王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我变得少言少动,常常望着窗外发呆,不吃不喝,也无心写字看书。
他给我披上衣裳,带我去后花园走走。
他说:「你若想放他出来,还来得及,可过了今晚就难了。」
我犹豫着,却迟迟不知道怎么回复王爷。
毕竟王爷是从我重生后在雪地里救我回来的人。
我问王爷,为何要救我。
他回忆起那天。
他路过状元府,看到我的样子,便心动了,因为他做过很多关于我的梦,梦里,她叫的名字也和我一样,我为他做饭,洗衣,缝缝补补,两个人在一起欢乐过家家,他难以想象,那么温柔的人,会被人赶出府,没人心疼我,他来疼我。没人救我,他来救我。
抱起我,回王府的第一天,他就认定,梦里的那个王妃,就是我。
我以为,把那个人安排到阴间就可以完成我的报复。但越是恨他,越是折磨他,越是结束他生命,我的心却更难受。
王爷没经得我的同意,放出了那个人,还把状元府建立成了一座书斋学员,让他来做教书者,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十年后,我来到那家书斋院,听到熟悉的朗读声,接着一阵学生的朗读声,我没有进去,面带微笑,转身离开,那时候,天高岁月长,那时候,人面笑生花。
我也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