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是在乌黎围的小林子里摘的,那是一个雨后的阴天,郁可萝走在小树林里,一脚一个印子,泥土陷进去,郁可萝又不爱穿鞋,两脚丫子都是泥。雨后的叶片混着尘土和雨水,郁可萝拨动的枝丫不可避免沾上了浑浊的雨水和各色的脏污,没多久,一个脏兮兮的小人就此穿梭在小林子里。
地上的泥土不太干净,铺满足部的肮脏物也格外烦人。郁可萝抬头,想踩着上方的枝丫。还没跳上去,便发现前方有一片亮眼的颜色。
腐朽的树根上冒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蘑菇,小蘑菇是真的小,只有她的指甲盖那么大,好看的东西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这个小蘑菇,这么好看定然很好吃。
就这样,小姑娘脱下了她的外衫,铺在地面上,把树下的蘑菇一个个的搬到铺在地面上的衣服上,青蓝色的外衫本就因为郁可萝莽莽撞撞,沾染各色污渍,这下好了,全被地面上的污水浸湿了。
没多久,一个小泥人抱着她的小包裹在林间四处游走。
好吃的东西自然是要分享的,郁可萝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乌黎。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言,很好吃,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天晚上,乌黎回来的时候面容含笑,郁可萝抱着自己采来的蘑菇堆到一个玉盘中,捧到乌黎面前,“黎姐姐,我想吃。”
伞状的蘑菇盖上一圈圈靓丽的颜色,且不说那红蓝相间的配色,就单单是蘑菇自身发出的淡淡香味,就足以勾起食欲,这不,已经有一个小傻子准备将它端出餐桌了。
“海芋,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乌黎看着颜色鲜艳的新品种蘑菇,表情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
“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很好吃。”郁可萝说到这,可自信了。
“不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蘑菇是有毒的!”
郁可萝砸吧砸吧着大眼睛,“黎姐姐你放心吧,毒不死的!”
“拼着这条命抗造是吧?”乌黎气笑了,“恰好吃上了某种我解不了的毒蘑菇……”
“那就可以重新投胎了。”
“你认真的吗?”乌黎双眼凝视脏兮兮的郁可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投胎!”
“黎姐姐,蘑菇汤……”郁可萝端着盘子顶到脑袋上,凑到乌黎面前。郁可萝也不反驳,就定定的看着她。
乌黎盯着她,随后闭上眼。怎么弄得,像是去滚泥塘一样。“你采蘑菇的时候弄的?”
“嗯呢。”郁可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沾染了一点点污渍,但是不影响她吃蘑菇。
乌黎磨蹭磨蹭再坚持一下,她实在拒绝不了郁可萝。算了,到时候她中毒了,自己再配个解药吧!总不能真的让她去投胎吧,就算她舍得,自己也舍不得。
乌黎接过郁可萝手中的玉盘,看着上面那颜色较为明艳的小蘑菇看着就……嗯……一言难尽。“去把自己收拾收拾干净……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天郁可萝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蘑菇,乌黎眼都不敢眨,唯恐一个没注意,郁可萝就随着小蘑菇嘎了。
郁可萝吃的时候那叫一个香,直至喝完所有的蘑菇汤,也没有任何异常。她还绕着整个院子追她的小兔子。
至于小兔子的来历,自然也不是很合理,是他们上次离开坠都的,在某个院落捡到的。用郁可萝的话说,兔子浑身雪白,圆滚滚的样子定然是肉质鲜美,所以呢还是将它带走吧,用来祭奠乌黎的五张六腑……
当时的乌黎神色无奈,“我不吃兔肉,所以……”
“你吃!”
“不吃!”
一只手拎着兔子的两只耳朵,一只手拽着乌黎的腰带,乌黎没办法,只能提着自己的腰带,自认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郁可萝。
她一只手裹住乌黎的腰带,见乌黎无动于衷,双脚向上一蹦,搂住她的腰身,手往上提了提,拽者乌黎的胸襟的衣领,另一只手依旧拽着兔子的耳朵。脑袋往后仰,在那嗷嗷叫。
过往的行人见此,也只是停留了一下目光,很快就将目光转移了。
一个人在那鬼嚎也是需要勇气,不过对于熊孩子来说,不算。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黎姐姐!”郁可萝立马把头弹回来,在乌黎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印记。她就知道,是仅此亿次。
春风那个吹,兔子肚里游。
“就知道在我脸上流口水印”乌黎一脸嫌弃的推开她的头,而郁可萝已经从乌黎身上跳下来了,围着乌黎转圈圈圈。
至于郁可萝为什么要挣得乌黎的同意,自然是因为郁可萝不会下厨咯。
乌黎架着躺椅在树下,翘着的二郎腿搭在枝丫上一晃一晃。圆润的团扇轻轻摇摆,垂眸闭眼,假寝一会儿。耳边传来似有似无的声音,她摇晃扇柄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朝着生源的方向观望。而此时的郁可萝,一手拽着乌黎的软剑,一手拎着兔子,嘴上胡乱念叨几句,把兔子丢出去,再将软剑砍向一旁的树干,“你快跑啊!你为什么不跑?”
然后自顾自的在那蹲着哭,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就说嘛?这蘑菇怎么可能无毒,现在看来,不是无毒,只不过是刚才还没发作,目前看来,这小蘑菇的毒性不大,总而言之,死不了。
一旁看热闹的乌黎还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茶。柔韧的藤蔓掀起茶盖,捧着杯子递到乌黎面前。
郁可萝蹲地上掉了一会儿眼泪,又自顾自的站起来,转身去……爬树?
这蘑菇不错,乌黎摇晃着团扇。嘴角含笑,她什么都没做,就静静的看着郁可萝犯傻。
此时脑子不太灵光的郁可萝,四肢并用,爬树爬到一半又从树上滑下来。画风很正常,此时的乌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手上依旧摇晃着山水花鸟图的团扇。
手脚并用的郁可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脆弱的小树,有多脆弱呢?小树都快成九十度脚倾斜了,此时的郁可萝脑袋朝下,双脚还盘在小树的顶端的树干上,也不知道乌黎从哪里搬来的新品种,还挺抗造的。
终于,悬着的头终于碰着地面,地面以郁可萝的脑袋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地面上出现了复杂繁茂的不知名花纹。
“呀……呀呀……”
哪传来的声,还怪熟悉的,脑子一时卡顿,她想不起是什么了。不管了,先喝口茶再说,既然想不起来,定然是不重要的事情。
“警告警告,一号实验室即将开启。”乌黎纤手握住的茶盏一时滑落,滚了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