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天生突染风寒昏厥过去,被送往医院。待到清醒一点时,已是躺在医院病床中,双眼朦胧,头疼欲裂,浑身无力。费力睁开双眼只看到璧上蒙蒙挂钟已是指到一点八个字,耳边还有寥寥就数语,待要细听,一合眼便已睡去。
睡梦中迷迷糊糊似被什么追赶,待醒来时浑身冰麻,撑起身来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天生呵着气看向窗外,只见黄天一片,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时不时还有砂砾拍打在窗户上哒哒作响。
门外有人进来,见天生看着窗外,惊道:“柳少爷你醒啦?这外面正刮着沙尘暴呢。”沙黄的玻璃上映出那人的身影。天生看去,见一身穿护工服约莫四五十岁的阿姨满面慈笑,端来一杯热水给他,道:“你身体感觉怎样,可有不适?”天生道:“好多了,您是?”。接过水杯,不觉扯到左手上的针管,吃了疼才发觉还在吊着点滴。那阿姨已是侧过身去准备洗切水果,并没看到,嘴中笑道:“叫我周姨就好,我是这里的护工。”口中说着一面就拿水果去洗。
天生喝完热水觉得身上松了许多,方仔细看向周围,只见这病房空荡荡白茫茫,内摆两张病床,他那张在里,剩余那个摆在外,上面整叠床被,不像有人。再往前便是卫生间,再无其它,只能收回目光,见面前墙壁挂着新式液晶电视,心感新奇,拾起床旁桌上遥控器,点开便是今日的天气预报。阿姨此时洗完水果回来,见到,便叹道:“这天气真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想来B市自古都是数一数二的城市,环境那不用说,虽比不上自然山水好的,却也是绝无仅有的有位置。可前几十年开始大搞GP.D,说要赶超外国开始,该建的建了,不该建的也建,连树木都砍了大片。那郊区还有许多农村,也免不了这砍伐之罪,要是有人反对就说你是对抗不合作,扯上牢狱之灾,等搞完这些又把土地光在哪里,变成一堆废土,真真荒唐。我们支持相关地方的工作,给他们养了许多富人,GP.D和大家的生活虽说比以往要好也方便上许多,可环境破坏也直线上升。就说这沙尘暴放在几十年前哪里会有?相关地方认识到这点后开始改善环境严控污染,可是都知道由奢入简难,那些大老板怎么肯放弃白花花的银子?明的暗的还是继续搞,这不停了几年沙尘暴又回来了,还是秋天,按理说秋天是断断没有沙尘暴的,怕不都是上天的惩罚。”口中默念阿弥陀佛。天生看着空荡的水杯,道:“这自然资源就像这水,喝完就没了。”周姨收回水杯,笑道:“看来柳少爷也很关心时事政 治。”天生笑道:“肯定比不上周姨您。来这里时都听说皇城脚下人人都能谈论两句政 治GP.D,今日果不其然。”周姨笑道:“少爷这是取笑我呢。不过听你口音,是南方来的。”天生摇头道:“我向你学习还来不及呢。现在很多人都害怕政 治,所以不敢谈论,就算关注也只是喜欢其中‘权钱’,哪里有你这正义之心。特别是我在的G省,人人都只独善其身,却不知其中很多原因都出在这上面。”周姨端起水壶倒水备凉,道:“少爷知道这些是好的,可只在这里说说就好,外面断不可如此说。你要说真话,定会刺痛许多人,引火烧身。且说别的,少爷你G省口语可太重,还是要好好学习。”
天生羞红双脸,说道:“惭愧,还在学习。还有周姨你怎么总叫我少爷?怎么敢当,叫我小柳就好。”周姨搬来凳子坐在床边,道:“柳少爷真真善人,可梅小姐千叮万嘱要好生照顾你。”天生还未来得及问,周姨拍着脑门道:“对了对了,究竟是老了容易忘事。刚才梅小姐来电,说要是你醒了就和你说‘今天天气差,就不来探望了,望你好生休息,养好身体。’”天生经她提醒,扶着额头想起昨晚事来,羞愧难当,连连咳嗽几声,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他们才是。不过这天气那么差不来也是好的。”周姨起身给天生轻轻拍打后背,笑道:“我们小姐人好。也不知少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小姐,我跟小姐十来年也是没见你,是国外的同学?”天生道:“不是不是,不瞒你说我也是刚认识。”周姨惊呼道:“天啊,刚认识就对你如此好,也是难见。”眼神中尽是不信,又问道:“那你们是如何认识?”天生道:“自然是朋友介绍。你可认识王 丹丘?”阿姨听了这名字,笑道:“看来你是通过这小子认识的,那就说的通了。不是这样小姐定不会如此热心。”天生平日对丹丘了解并不算多,听了周姨这段话,心生好奇,问道:“为何如此说?你说你是护工,可刚又说跟了梅小姐十来年。又对丹丘如此了解,想来是他们家亲戚?”周姨笑道:“少爷说笑了,我不过是小佣人。那小子从小就和小姐要好,我自然是知道的。”说道丹丘心中就无数话语,刚要继续就听外面传来声音,道:“周姨,柳先生醒了吗?”
周姨闻声而起,迎到门外,笑道:“大小姐你来啦,柳少爷已经醒了,并无大碍,现在精神着呢。”一面引进。此时天生也向那看去,见若馨身穿奶咖色山羊毛翻领大衣,头戴同色贝雷帽,手臂挎黑色小方包,随周姨来至床边摘下口罩。只看她脸上脂粉比昨日略施厚重,虽眉画柳条,嘴点朱红,肤如凝玉,双眼却少上一份神姿,似带愁容。
正是:
白花浓绣色,难遮心内寒。
望镜倩倩画,泪绢掩掩残。
是昨晚一夜未睡,还是心事烦忧,天生自是明白,还未等她开口,抢先说道:“我已经好多了,昨晚的事真是麻烦梅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昨晚丹丘是喝醉睡下,是我强拉他过来。”却也在若馨意料之外,怔了下,取下帽子递给周姨,笑道:“周姨,你看这瓶点滴快掉完了吧,你让护士小姐来换一下。”周姨应到便退了出去。若馨见四周再无他人,笑道:“昨晚的事,你和丹丘也是见义勇为,不必和我说谎,我心中自有数目。你也不必再提,就当忘了。”几句话把天生打住。若馨见他垂首沉思以为是尴尬,笑道:“今天天气不好,两手空空来实在失礼,倒是要请你见谅。”谁知天生全没听进,撑起来身坐在床边,急道:“不对,我是知道那蔡凡峰的,他不是好惹的人。往后定会给你们许多麻烦。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若馨往一旁椅子坐下,把包搭在双腿上,笑道:“我是知道丹丘为什么喜欢和你交朋友了,你们的性格竟是差不了多少。”一面从包里取出文件,递给天生。天生接过打开一看,竟是警方的调查书,上面明明白白写道‘蔡凡峰承认是自己摔伤’等事。若馨道:“这件事就此过去,你不用再提。”天生自然想到是她帮忙,低头道:“梅小姐为何如此帮我?这医院应该也是你安排,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若馨道:“我也不用你还钱,只是有件事需要你注意。往后你和丹丘不要与那蔡凡峰来往。”
天生问原因,若馨也没有接他话,话题一转笑道:“我听丹丘说你要还衣服钱,还要请我吃饭?”天生听到,知是丹丘把之钱的话都说与她听了,顿时脸上发热起来,点头道:“损坏了别人东西,当然要还。梅小姐你放心,你帮我垫的住院费我也会一并还给你。”若馨掰着手指数道:“那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天生道:“一千。”若馨笑道:“怎么待遇那么低,你这自己吃饭都不够吧?”天生摇头道:“这待遇可比不差,虽说比不过上层的人,但生活也是够了。”若馨道:“就不能再涨些?”天生道:“公司也不容易,那能说涨就涨,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很多人连这些都没有呢”若馨当下默默记住,只笑道:“既然不长,你还钱可要又好久。”天生想起包里还有些钱,往床头寻去,道:“我这包里还有点钱,先交你一部分,你看够不够。”可桌面除了水果水壶之类,哪有什么包,翻到下方储物柜也只是洗漱用品。当下低声念道:“奇怪,我的袋子呢。”若馨笑道:“柳先生小心针管。你是不是在找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工作服之类。”天生听闻就想道:“定是我昨日粗心落在酒会,拿被她捡到了。”挠头道:“是的是的,瞧我粗心的。”若馨道:“我正要和你说此事,你包是被捡到了,只是如今在丹丘那边。”天生连忙道谢,问道:“如何又到了丹丘手中。”若馨道:“你有份邮件寄到了公司,需用身份证取,恰好你包里有证件就让我送了过去。”天生又是连声道谢不止。
此时窗外黄风愈是急了,撞得窗户乒乓直响,若馨放下包,起身往窗边拉帘。天生见她那大衣后背上沾上不少风沙,道:“今日这般天气,梅小姐不该来的。”若馨只是淡淡回道:“无妨。”却不知天生轻轻指向她后背,像是要拍去那背上尘土。推车进来换药的护士撞见,笑道:“哎呀,来的不是时候了。”若馨反应过来,怕人误会就往厕所走去。护士看完吊瓶与表格,问了天生名字,一面换药一面笑道:“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可要好好珍惜,有些事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见天生呆呆看着别处也不回话,猜是小情侣间害羞,笑着推车出去。
那护士刚出门,周姨便笑着回来,见若馨从卫生间出来变了身奶白毛衣与咖色丝绒裤装扮,忙接过大衣,问道:“大小姐中午可在这里吃?我好去订饭。”若馨道:“不了,午后还有事,等下就走。”周姨碎步走到窗边,揭开一看,吓道:“这风沙刚好点,怎么又如此厉害起来!小姐还是稍后再走的好,外面实在不安全。”天生听到,虽是不好意思,也劝道:“耽误梅小姐了,可外面风沙如此大还是等消退一些再回为好。再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丹丘肯定不放过我。”他自说着,眼睛却还望着它处。若馨也不理他,问周姨有什么吃的。周姨道:“我让院里弄点小炒。”若馨低声道:“不必特例麻烦。”周姨忙点头数道:“那还有苦瓜排骨饭,番茄鸡蛋饭、豆腐羊肉饭,牛排饭。”若馨道:“可有粥?”周姨道:“是有白粥和莲子粥的,只是怕太寒。”若馨道:“无妨。”说完便坐回原位,只看着电视不说话。周姨问了天生后便也退了出去,室内再次恢复宁静。天生一人呆坐着,总想找些话来打破这层尴尬,思绪良久见电视放着某观院的剧情,才挤出一丝来道:“那周阿姨怎么总叫你大小姐,叫我少爷之类,倒像这电视上的人物。”若馨缓缓道:“一个称谓罢了,他们叫了多年不好改口。你见谅一下。”天生道:“那定也有大少爷了,可是丹丘?”若馨被这一问逗笑,脸不漏色,声却缓和许多,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姓都不同。”天生道:“抱歉,实在是不知。只是看你们关系实在太好,不怕你笑的,昨天我还猜错你们是未婚夫妻,惹的丹丘笑说:‘你只是他好姐姐。’这异性兄妹也不是没有的事情,所以又妄自乱猜了。”一口气胡说了出来,气的若馨想笑又笑不出,回过身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必就乱猜。我们是幼稚园同学,关系自然亲密些。”天生见气氛缓和,松了口气,道:“那可真是有缘,大多数时候别说幼儿园了,就算高中毕业也大多失去联系,仿佛这段历史随着毕业消失般,纵使多年后有人联系上不是借钱就是推销,或是见你有钱了又想把这段历史拉出来攀亲。”若馨道:“看来柳先生深有体会。”天生道:“却也不算,只是多为感叹,这世上有钱就是对的,只要有了钱就有了道理。像是我以前一个同学坐了走私赚了不少钱财,就算后来被抓大家聚在一起时也只会叹他可惜,而不是可恶他的罪过。”
正是:
黄金生远爱,四海一家人。
身隐桃源所,亲多孟母邻。
若馨道:“笑贫不笑娼,这是由来已久的错误。可世人往往只重眼前利益。”天生道:“我想人是不是生来就是坏的,我们学习只是为了压制这种天生的恶性。可是想来又不太对,当有天灾人祸时,有时人们也会忍不住去帮助其他人,就像看到有人受伤,知道可能被诬陷,但还是会有人伸手帮助,这其中又看不到罪恶。”若馨见他说的在理,也是点头,又听道:“其实我也想过,也许人性本来不坏,只是被蒙蔽了。”若馨道:“你这说发倒挺像‘心学’,柳先生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天生笑道:“看的都是浅紧的,让梅小姐见笑了。”若馨道:“有思辨总是好的,可不能入了歧途。”天生还想再说,可说的多只感喉干,见台面水放凉,就要拿壶加水。若馨见他手乱,怕出事,无奈起身接过水壶道:“我来吧。”天生看那热气从壶中喷出,赶忙道:“小心烫。”若馨一面倒上,一面笑道:“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天生只能坐回,等着接过水杯,道:“我听丹丘说你是从国外留学回来,一个人在外肯定也是十分辛苦。”若馨放回水壶,道:“也还好,都行些小事。”说时周姨已是端了饭来,见两人聊的开心,放下饭盒,笑道:“看来柳先生回复的不错。”说着把饭盒分给众人。
天生放回水杯,忙道谢谢,见周姨帮若馨摆好台面后便拿着饭出去,道:“周姨你不吃吗?”周姨也是懂事之人,笑道:“我去外面吃,你们先吃吧。”天生道:“一起吧,整天跑来跑去也辛苦。”周姨笑道:“所以我说你总是人好,无妨的,我年纪大了反而喜欢一个人。”说着便退出去。天生心想也许有钱人家就是这样,又见若馨在小小床头柜旁显得拥挤,想问她是否也要换个地方,可转念又想道:“我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反而说错什么。这梅小姐眼神甚是多变。”想定也不多说,只是吃饭。
天生刚吃完,正自擦嘴,恰是护士算定时间来换咬,见他血色不错,跨到:“这人年轻恢复的就是快,估计再过一两天就可出院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天生摇头道:“感觉好很多了,就是腿有点麻。”护士道:“趟久都是这样,正常现象不用担心,等掉完这瓶你可以在房内走动一二,松松筋骨。”说完怕其他病人等待久,推着车便急急出了病房。天生见护士走后收拾好饭盒杂物,挪到床边,拎下吊瓶起身。若馨见到便问:“柳先生要去丢垃圾?放下等下让周姨就行。”天生已是举着吊瓶站在对面,笑道:“不用,我顺便可以去厕所,刚才护士小姐也说了要多走动才能好的快。”若馨道:“那你小心点。”天生嗯了声,拎起垃圾袋就往门外走去。
空荡的病房只剩梅若馨一人,外面的风沙时停时大,寂寂疏疏。白炽灯滴下,点点涟漪,时间似又回到当初她在B国留学时,因身体原因水土不服多次进医院。住院时,每日吃完饭,都会拎着吊瓶在窗台上看望着那异国教堂,遥对故乡思念,甚会想道:“也许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便是如此远离。”外国护士见她喜欢,便笑道:“这教堂已有几百年历史,在当初可谓是极度风光,教皇,皇帝,皇后哪个不来朝圣。可现如今里面已被信徒搬空,当学校用了。好一个物是人非,任你无限风光,争名夺利,到头来都是都为他人做嫁衣裳。”
天生回到病房,刚进门就见若馨站在不远处,与她点头问好,一面侧身似要让出位置来。见若馨进了厕所,忙低头往里进。周姨此时也是在收拾桌面,见他回来,上前要帮他挂号掉瓶。天生道:“我来帮你吧。”周姨扶着他坐下,笑道:“哪有让病人帮我的理。”天生笑道:“你看我都精神多了,这些不妨事,医生也让我多动动。”周姨一面帮他挂好吊瓶,一面笑道:“这是我的工作,我要不做倒真成吃闲饭的了。”天生笑道:“谁敢说阿姨您吃闲饭。”周姨见他人好,耐不住嘴碎,低声道:“可别这么说,你刚才提那王家那个可就没让我省心!人虽好可就是太顽皮,总说我吃闲饭呢!柳少爷,我和你说,你要是对我家小姐有意思,这人可千万要小心。和小姐关系好不说,还认了老爷做干爹,其中话语不用多说。”
周姨正自说着,不期后面悄悄溜近一人,笑道:“嘿嘿,周姨你不干活在这里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偷懒了!”唬的周姨惊呼一声,转身见是王 丹丘,骂道:“吓死我了小祖宗,你这么就来了。”又见丹丘身穿黑色风衣,眼戴墨镜,嘴叼香烟,手中拎袋,浑身上下都挂着风沙,笑道:“你说你来就来了,这么弄成这样,像个街溜子,也不怕护士赶你出去。”一面帮丹丘卸下风衣,拿到远处拍打。天生忙请丹丘坐下,问道:“你这么就来了,这天气那么差。”丹丘把袋子放好,摘下眼镜,坐到床边,笑道:“来看看你还不好?”见天生皱眉,就拿墨镜给他带上,笑道:“这样好看多了。”天生取下墨镜,怪道:“就胡闹,你刚才就差成沙人了。”丹丘见到椅背挂着羊毛大衣,叹气道:“哎,我说你这么不欢迎我,原来是有美人相陪,难得我还冒着风沙给你送东西来。”天生皱眉道:“别胡说,那是梅小姐的,给她听到可不好。且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得等天气好不是。”丹丘从袋中取出邮件,笑道:“你怕她?”天生低声道:“你就不怕?她此时就在厕所里。”丹丘听闻赶忙把香烟掐灭,见周姨回来,怪道:“周姨梅姐姐在这里面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她出去了。”天生笑道:“你还说我呢,你比我还怕。”周姨一面叠放衣服,一面笑道:“柳少爷你不知,这人就我们大小姐镇得住。”丹丘知她多嘴,怕她把事情都说出,把邮件交给天生,就推着周姨往门外去,催道:“去去去,周姨你先去外面走走,我还没吃午饭呢,你看还有什么吃给我买点来。”刚送走周姨,就见若馨卫生间出来,上前笑道:“梅姐姐好。”若馨在里面也是知道人来,并不感到惊奇,只是笑道:“我就知道你耐不住性子。”丹丘跟着往里走,笑道:“梅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带任务来的。”若馨道:“可是要我回去?”丹丘连连点头,挽这若馨手臂,笑道:“还是我们有默契,天生兄你可不要怪我抢了你身旁人。”天生忙道:“梅小姐既然有事本不敢耽误,可是外面风沙那么大……”此话正点丹丘心声,打断道:“对的,我来时可大了,姐你要不再等等。”若馨拾起大衣与包,心中已是笃定要走,也不管丹丘说些什么,和天生道:“抱歉柳先生,来去匆匆,来日等你出院定给你接风。这边一切事务有周姨在你不用担心。”示意丹丘拿齐东西,又道了两句再见的话,便往门外走去。丹丘见她离去,也忙与天生道:“天生兄,明日明日我再来看你。”天生挥手道:“和梅小姐注意安全。”话音刚落丹丘已是没了身影。
病房又余天生一人,拆开丹丘送来的邮件,正是柳绮罗所寄。看完信件,想定明天一早就去处理,起身把资料信件藏在柜中。举着吊瓶就往窗边揭帘看去,只求天气好些。可外面一切事物都蒙上凄惨的滤镜,狂风哀嚎,邪魔过境,树干尽被催断脊柱,跪倒一片金沙之中,隐隐发笑。这世间哪求得片刻安宁。
次日,天生醒来身体已恢复了大半,见得窗户微开晨阳升起,估摸着已经七点,起来往壁钟一看,果大差不差。于是往卫生间洗漱去,换好一身西服,回到床边,见得桌面上的包子拿起就吃。此时周姨刚从外面买的早茶回来,在门外看到柳天生正在吃包子,忙进来说道:“哎呀哎呀柳少爷,这包子可不能吃,这是昨天买给那小子吃的。昨天让我出去买吃的,我见没有别的了就买了几个包子,回来时见与大小姐一同出去,我让把包子拿上,可这小子见是寿桃包就不肯。我实在没法,回来就放在台面,想着少爷你今天出院后拿去喂那些流浪猫狗,也不算糟蹋食物。那时少爷你站在窗边看,我就没有和你说怕打扰你,一时就忘了,你看我这脑袋。” 天生此时已是吃了一个,说道:“挺好吃的,没有嗖,不打紧的。”周姨边打开新买来的早茶边说道:“这包子凉,少爷你病刚好点,还是不要吃这种冰凉的东西,我买了一些热饺子和豆浆来,你吃这个。”说着就拿饺子就换天生手中的包。天生也不好意思拒绝,一面接过饺子一面连声道谢。周姨笑道:“柳少爷可别说谢。你试下这饺子可好吃,听说在南方都是吃汤圆比较多。这豆浆我本是想买豆汁儿可怕你不习惯。”天生吃着饺子,忙打岔道:“周姨你也吃。这饺子我那边还是经常吃的,只是过节会用汤圆多点。”周姨道:“柳少爷你吃就行,我醒来时看天还未亮且黄沙已停,就出门买早餐先吃了,想着等下回来就给你办出院手续也不耽误。”天生说道:“不用不用,这个我来办理就行了,我熟悉流程的不用麻烦周姨你。”周姨说道:“可千完别这样客气,这也是我工作之一,柳少爷你这样倒要让我难做了。”天生忽想起梅若馨昨日的话来,想来自是她交代过,周姨也不好推辞,放下早餐来在衣袋中掏出些钱来,塞给周姨说道:“那你看看这些钱够不够的。” 周姨见柳天生掏钱,只道他是给小费给她,没想却都塞她手中,高兴的连忙道谢,口中说道:“柳少爷真是大方,真是大方。”就差鞠躬起来,天生连忙扶住皱眉问道:“可是不够?”周姨吓的退后两步,说道:“够了够了,少爷您先吃,我去给你办出院去,趁着现在人少也方便。”说着拿上病历资料等就匆匆出门。
天生也没想太多,吃完早餐,见医生来查房后也说:“今日可出院了,只是以后要多注意身体饮食。”更打定心中主意,连连点头,送走医生后一看挂种已是快九点,拿起床上的资料也往外走。按下不提。
这边王 丹丘挽着梅若馨拉来南城医院,穿的仍然昨日那套风衣装,被若馨嫌道:“怎就只穿这一套,也该多买点其他的好好打扮,穿的还薄怎就冷不死你。”丹丘笑道:“我怎么没有好好打扮,我就爱这种装束。哪像梅姐姐你这么会搭,白鸭绒牛角扣羽绒服,灯芯绒咖色中长裙还拎个纯黑真皮单肩包。我好羡慕呀。”若馨指着丹丘鼻子道:“你若安下心来打扮,只不会比我差,本今天约好了去逛街,你又拉我来这。” 丹丘摊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姐姐你也不再出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就陪我来在看看天生兄,怎么你不喜欢天生兄吗。”若馨怒颜起来,说道:“你再胡说我就不去。”一面说一面就要转身往回走。丹丘忙拉回来说道:“好好好,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我闭嘴。”若馨道:“你这嘴有时就是不知分寸,像昨日你真不该顶撞王叔叔,你知道他们只是……”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商人的东西。”丹丘打断道,语气已是不快起来。若馨叹口气,说道:“你呀,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丹丘默默道:“你也是知道这种东西是不好的。”若馨道:“我何尝不知,可入的世来就是如此,哪有什么好与不好的说法。”丹丘抬头望天,天空云层叠叠,或为鸟或为鹏变化不断自由随性,说道:“那就出世好了。”若馨伸手敲打一下,双眉已连愁云说道:“可不许瞎说,再给长辈听到这些话可就打死了。可再没人给你擦药油。”丹丘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时已走到了天生病房,里面并无一人,卫生间门也是半敞开。丹丘把果篮摆在桌面上,看到桌面上的水杯与天生装衣物的袋子还在,说道:“天生兄是去哪里了。”若馨说道:“可能是和周姨去办理出院了,可见柳先生已恢复大半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说并丹丘搬来椅子给若馨坐,自己却一下坐倒天生病床上,若馨只说实在不懂规矩也没个羞耻,丹丘没法也搬来凳子坐下。
两人打闹聊天了一会,看挂钟已过了一个小时,丹丘急道:“怎么还没回来。”话音刚落周姨拎着病历等资料和药,眯眼笑着走进来说道:“柳先生搞定啦,去前台拆手环就可以出院了。”只见丹丘瞪眼看着她,忙说道:“大小姐早,王……王少爷早。” 环顾一周只不见柳天生,问道:“柳少爷呢?”丹丘叉腰道:“我还有问你呢?你还问我?”
周姨往卫生间那走,见木门紧闭,笑道:“定是在厕所。”伸手敲门叫了几回也没人应。若馨对丹丘道:“看来柳先生是一人出去了,周姨并不知。”周姨走回,说道:“刚才我出门时他还在的。”丹丘说道:“那他一个人能去哪里,这医院极大要是迷路了怎么办。”若馨捂嘴笑道:“你当柳先生是你呢?他自己出去定然有自己的道理,你也不用着急,只想他身体已经康复就好。”周姨连忙点头到道是。丹丘喃喃道:“定是周姨又偷懒了,差遣别人去了。”若馨拉丹丘坐下笑道:“别总拿周姨打笑,怎么说也是长辈。”抬头看着着急的周姨,微微笑道:“周姨我看你也累了,去休息休息吧。”说着从包里掏出小费来给周姨。周姨忙接过悔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刚才也是这样的,柳公子那时给了我小费让我去办理出院,我就去了,实在不知他去了哪。”
若馨示意丹丘坐定,笑道“没事周姨,你回去休息不用担心。”周姨连忙点头,把手中的病历与药放回柜中,忙忙出去。人刚走,丘就来气道:“她还敢收天生兄小费!姐你就不该包庇她,还总是给她小费养成习惯了。”若馨笑道:“想是误会了,柳先生应是给她拿去缴钱,却被周姨误会成了小费。”丹丘道:“那数额肯定也不少,哪有那么多的小费。”若馨理了理裙子说道:“也没什么,就当做善事了,周姨家庭也不好过。家里好过谁又想做佣人,对人低三下四的。你也别和柳先生说,就当是他交了一部分的住院费。”丹丘叹道:“还是姐姐你想的周全。”
二人又等了些时分,此层病人少护士也没人来催天生缴手环,可丹丘哪坐的住,就说往前台护士站去问问,若馨跟上。丹丘堆着笑脸,对前台的护士道:“护士姐姐,那V726房间的柳天生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那几名护士抬起头,看丹丘一头中长小卷发,眼带锋刃,眉挂浓墨,鼻挺而不尖,唇含笑而动人,一双大耳后挂着发鬓,显出双脸酷俊,眼角一眨,像极那杂志里的模特。有一实习护士不敢再看,偷偷瞟去,又见穿的黑色风衣,里套白色衬衫与领带,显得极为英俊,更是脸红起来。旁边又年月久的听是问V号房,且人长的英俊,忙抢来说道:倒好像没见过,他不在病房吗?你留下联系方式来,找到了好通知你。”一时七嘴八舌,丹丘只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有一护士从后方配药室走出来,听她们说的,走上来说道:“我早上是见得他的,穿的一身工作西服问我门诊在哪里,我以为他是办理出院了的,这边忙也没多想就告诉了他地方。怎么他还没办理出院的吗?先生你要找他我带你去,请问你贵名。”丹丘笑着说了自己的名字,还要再问,若馨从后跟上,问丹丘可问到什么。丹丘把护士说的都告与若馨。
那些护士见到若馨,哪还敢上前来对比,都忙找事找镜,心中想镜中看,天工造物何以差上这许多,不由得有生恨。待丹丘要护士带路时,都推辞没空。这时有一护士从电梯出来,至护士站里,对众同事悄悄说道:“你们猜门诊楼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有三个人围着一人,打了起来,那打人的三人里还有一住院部的病人,惹得保安警察医生都去了许多,要不是主任催我回来,我还要继续看,真的可惜了。”说时却被丹丘听得一清二楚,忙问道:“那个人长的怎样,到底什么时。”那护士原不想理他,但看他长得俊俏,又听有一护士说他是V号房那边出来的,忙笑道:“那三人,有两个长得倒普通不太记得,可坐轮椅那个人块头大,估摸着有一米九多。”丹丘说道:“被打那个被打那个。”护士说道:“他是背对我的,也看到,只是似乎穿的一身西服。”她话还未说完,丹丘忙拉着若馨跑向刚打开门的电梯而去。这护士追上两步,见门已关上,不由得叹息一声。按下不说。
且说另一半,,蔡凡峰因何这里某些领导熟悉,也被送往南城医院,入住的VIP房。身被碎片划了数道流血了一地,幸而不深,究竟无甚大碍,简单处理,休息一晚便好。黄沙天那天也无人敢来探病,小白莲一人留在病房内直敢后怕,闹了许多脾气,蔡凡峰答允了许多甜事,哄了一天才把她哄好。次日天气好转,医生来查完房,又有两友人前来,都捧着花果篮子。蔡凡峰让他们放下,指着其中一光头说道:“张强,你这头可是越来越光了,是不是跟着文鹏找小妹妹找多了。”那张强挠着头说道:“人都说运越旺发越少,可见能遇见蔡总和李总是我的运。放以前在公司我也名不见经传,自从了入了李总的同乡会,认识了李总和蔡总后,生活是越来越得意,这发就是证明。”蔡凡峰笑骂道:“好奴才,文鹏你这手下说话真让人喜欢。” 李文鹏笑道:“强秃子还是不够懂事,怎么能把我和蔡总放一起比,没有蔡总我算得什么,同乡会算得什么,都是依靠蔡总赏光。”张强又连忙掏出红包来给蔡凡峰,说道:“蔡总笑纳,这都是小的一番心意。”蔡凡峰一面接过红包掂掂分量,一面轻拍张强的肥脸,笑道:“可教可教。”张强见他开心,忙问:“等蔡总出院了,我自做东请蔡总去开心。”此时小白莲端来茶杯,听张强言语,扑进蔡凡峰怀内低声道:“怎么你要抛了我开心去?”李文鹏笑道:“这是嫂子吧?长的好生精致,蔡总眼光真好。我叫李文鹏,这位叫他张秃子就行。嫂子听我们言想来是误会了,我们是出去玩都是笑话,其实都是已洽谈项目为主。” 蔡凡峰接到:“文鹏说的正是这个道理,我们做生意的哪有一天正经吃喝的,都是工作为主。我要空闲,陪你可不好?还用得着出去。”小白莲听他们这样说几轮,脱了蔡凡峰怀羞红脸一人跑了出去。
少顷,有护士来请蔡凡峰往门诊那边做全身检查,他双腿有伤不想扯动,护士找来轮椅扶上,推他往门诊去,李文鹏、王强直跟陪在旁,鞠躬弯腰,一路有说有笑。
这日周末,门诊人较少,一行人一路至门诊楼坐电梯要往上。忽蔡凡峰开口道:“护士,先去四楼,我记得谭主任说过每周日早都会回门诊办公半日,我去见见他。”护士心中自是疑惑,但听他说的是主任,也想见一见,便连声说好。
至四楼,此层人数并不多,显得空旷,蔡凡峰指路,他们往西才走了几步后,连忙叫停众人。原来是蔡凡峰见不远处有一背影,觉得特别眼熟,叫他们停下,仔细辨认一番,忙叫护士推他过去,口中呼喊道:“哎呀哎呀,柳总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好缘分。”那人回过身来,李文鹏与王强都错愕了一番,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拒绝入会的白眼狼,柳天生。
天生见到他们三人在一块亦敢震惊,回了声好后赶忙转身走,却听蔡凡峰说道:“柳总来这可有熟人?今日周末医生少也是难找,我认识这里的主任,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天生拿着大姐寄来的外甥病历资料已找问了一上午也不见医生,正是烦闷,听他这样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说道:“正是有点事要找医生,蔡总要是愿意给我介绍介绍,来日我定谢。” 蔡凡峰笑道:“柳总怎么说这些,我们老同事一场,互相帮扶很是应该,说什么谢谢,一杯酒的事。”说及见李文鹏和王强杵在原地不懂,对他们又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柳天生,柳总,是我以前的老同事好兄弟。柳总,这是李文鹏,是我的同乡会会长,那位叫张强是同乡会组长。”说完,李文鹏、张强堆出满面笑容来与天生打招呼。趁着王强与柳天生握手空隙,李文鹏忙把蔡凡峰推偏一段距离,低声说道:“这柳天生什么时候做柳总了?”蔡凡峰说道:“怎么你认识他?柳总现在已经是国际总经理了。”李文鹏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听秃子他们说,这家伙一直在我那边公司做的文员,前段时间因为不肯入会,还被我们拉黑了,许多会员和同事都被打了招呼疏远他的,怎么会一下做经理了。按理说就算做经理也不会那么快升职,他才来实习多久。”蔡凡峰听他如此说,已猜到自己被骗,这柳天生哪里是什么总经理,不过是小小职员,不知道用了什么腌臜手段偷溜进了酒会,还骗了梅小姐。这还不止,那晚自己在作乐,他跑来报私仇,愈想愈怒,气上心头,大怒吼道:“草你娘的柳天生,你敢耍老子。”
欲知后事如何,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