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悬壶济世亲试药，胡僧药局另开张（终二）
待到月上柳梢头，诸葛村夫等人，却只是磨磨蹭蹭的赖在堂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闲聊，半步也不肯往外挪。直到猴王耐不住性子，催促众人赶紧出门试药，那诸葛村夫才苦着个脸，臊眉耷眼地开口试探道，“大哥，您先别着急出门啊，兄弟我呢，想跟大哥您打个商量”。“只要你肯跟我去眠月阁，先把酒喝了、再把事儿办了，咱们兄弟之间，还谈什么商量不商量的，见外了不是”，猴王眼角带笑，不由分说张嘴便把话给堵死。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阵眼神，又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用几近哀求的眼神，齐齐望向诸葛村夫。众人之中，诸葛村夫与猴王关系最为亲近，俩人整日里都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而且属这厮脸皮最厚、年纪又轻，所以刚才趁着猴王外出方便的功夫，子乔、呼延力、刘杨，便众星拱月般地把诸葛村夫中间，七嘴八舌的央求他挑头儿，去跟猴王打个商量，只求猴王能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将试药的期限稍微压一压。
事到如今，众人也不敢再奢求什么量力而行，旬日为期了，哪怕能将试药的期限，压到半个月、压到两旬也好，否则这穿肠刮骨的日子，是真特么的没法儿过了。诸葛村夫被众人盯得头皮发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面子，勉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支支吾吾的哀求道，“大哥，眠月阁的酒，兄弟们自然是要喝的，当然这事儿嘛...，这事儿也是要办的。只是...，只是...，这一个月的试药期限，兄弟们实在是...，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所以兄弟们，才托我来跟大哥您这边，打个商量。”“怎么，这药才试了区区十日，你们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嘛”，猴王装模作样地反问了一句，又轻飘飘地睨了眼呼延力，不咸不淡地说道，“像试药这种事儿，你们这几条好汉，总不会比后院那些牲口用的时间，还短吧”。跟牲口比时间的话，当初就是呼延力夸口说的，如今猴王旧事重提，把那呼延力羞的是满面赤红，低着头不敢吭声，此刻他真恨不得，将脑袋拧下来藏进裤裆里。不过有一说一，这人跟牲口比起来，无论是时间还是尺寸，确实都只能甘拜下风，毕竟除了驴之外，又有几人真能如那大阴人嫪毐一般，生出驴样大的行货来呢。
猴王勾了勾嘴角，目光扫过呼延力，望着子乔问道，“子乔，期限的事儿，你有什么说法”。子乔与诸葛村夫对视一眼，起身对着猴王抱拳拱手，见风使舵地说道，“公子，我当初也不知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竟不知好歹的胡乱夸口，吹嘘自己身强力壮，还舔着脸说什么要以一月为期。现在想来，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还是公子您说的对，试药当量力而行，确实该以旬日为期的”。“刘杨，你的意思呢”，猴王点点头，又看向刘杨这边。讲道理，若是还能以旬日为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刘杨用眼觑着猴王的脸色，一时也看不出猴王此刻的态度，更不敢把话说死，斟酌了片刻，方才含糊其辞地答道，“启禀公子，若只为试药，确实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而且实话实说，诸葛公子和我这身体，底子实在是差了些，真要是连续试上一个月，只怕是会伤了元气。所以刘杨也恳请公子，能否适当酌情，减一减这试药的期限”。
“呼延大哥，你觉得该当如何”，呼延力被猴王点名，只得红着脸抬起头，先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方才喃喃地说道，“家主，您就当我前些日子灌多了马尿，乱嚼舌头、满嘴胡喷就是了。这药啊，非得试过之后才明白，自己真是比不过后院那些牲口。还请家主宽恕则个，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儿上，求您把期限，稍微压一压吧”。草原汉子倒是能屈能伸，说话也没什么弯弯绕儿，众人此刻都把目光移向猴王这边，猴王转了转眼珠，略一沉吟便笑着问道，“既然如此，也罢，这试药的事儿，不如将期限改为半月，你们以为如何啊。其实呼延大哥所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咱们这五条好汉聚在一起，总不能真比后院那些牲口，时间还短吧。”
“半月就半个月，总比一月为期强吧。还剩最后五天，老子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再说了，凭我和王姨娘这些年的交情，让她私底下偷偷给我放点儿水，塞几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过来，这总是办得到的吧”，诸葛村夫在心底盘算了片刻，转了转眼珠，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半月便是半月，一切全凭大哥做主”。诸葛村夫带头表了态，其余三人也是纷纷点头附和，猴王勉励了几句，这才领着麾下四人离了诸葛家，钻进马车，直奔眠月阁而去。眠月阁门前，下午便得了订房消息的王姨娘，领着两个中年龟公，早早便等在石阶下面，一个龟公凑到王姨娘身侧，哈着腰碎碎念道，“王姐，我听说，至尊公子和诸葛公子他们，在古月楼那边连杀了五日。掰着指头算算，这几位爷，已经连着折腾十天了，咱们今天晚上又来了，这几位也太不爱惜身子骨儿了，照他们这么个玩法，就算是跟儿铁杵，也该被磨成针了吧”。
王姨娘黛眉微皱单手掐腰，冷冷地说了句，“哼，那几位爷仗着手里有药，硬要来眠月阁杀个回马枪，咱们是开门做生意，这来的都是客，我还能硬拦着他们不成”。“王姐，我听说古月楼那边，差不多有三十几个胡女，都被这几位爷搞的闭门谢客了，咱们今晚怎么招呼他们”，“哎，怎么招呼，还能怎么招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王姨娘拧眉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嘱咐道，“咱们不要学古月楼那般，做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千万不能跟自己的衣食父母置气。那两位公子本就是熟客，你去跟姑娘们说一声，晚上办事儿的时候，能放水便放水，既要顾及那几位爷的脸面，也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那龟奴转身欲走却又被王姨娘喊了回来，“你赶紧派人去把东街的李郎中请过来，让他这几日就在咱们楼里守着”，“王姐，那还不如去西街请赵郎中过来呢，人家可是有名的妇科圣手”。“什么妇科圣手，人家李郎中是专门治马上风的，我是担心诸葛公子在咱们店里出事儿。这孩子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就他那身子骨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嘛，这孩子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哪还有脸去见他爹啊。”，王姨娘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闲言碎语不表，待王姨娘这边安排妥当，猴王等人也到了眠月阁门前，王姨娘引着众人直入后庭，她特地给诸葛村夫安排了一个，闲静时如娇花照月，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二八俏佳人相伴，又不厌其烦地对二人叮嘱了许久，方才肯离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熬过最后的五天，这一夜，猴王麾下的四大天王，都刻意保存战力，战斗打的不温不火、不徐不疾，呼延力也是人老成精，躲进床帏之内，便一个劲儿的光打枪不放炮，作战态度极其消极。至于那诸葛村夫，更是苟到飞起，归根结底一句话，闺房之内，能动手的他绝不动嘴，能动嘴的他绝不动腿，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诸葛村夫这厮却用了大半宿的时间，跟人家姑娘吟风弄月，哔哔个不停，时而谈理想，时而谈人生，时而谈未来，总之除了不干正事儿之外，啥事儿他都肯干。
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核心宗旨，接下来的几天，猴王麾下的四大天王，都一本正经的赖在眠月阁后庭里摸鱼划水，遇到穿肠毒药便敞开了喝，碰上刮骨钢刀，也就只能频频擦枪、偶尔走火了，此处引用诸葛村夫的原话便是，“还请姑娘自重，我真的只是蹭蹭，根本就没想要进去”。转眼之间，已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用过晚饭之后，猴王与众人在厅中闲聊，“兄弟们，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人生得意须尽欢，半月期限已到，要想风流快活，你们可得抓紧今晚最后机会哦”，猴王挑着眉毛调侃了一句，众人闻言也不答话，只是讪笑着点头附和。“刘杨，明日记得把人体临床试验的结果整理出来，至于要不要再调药方，你斟酌着办吧”，猴王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刘杨，刘杨急忙起身拱手，点头称是。
猴王复又扭头看向诸葛村夫，笑吟吟地柔声问道，“村夫，我这里有一套卖药的富贵，你可有兴趣陪我一起去取嘛”。“大哥说的哪里话”，诸葛村夫嘴角含笑，满面春风的应承道，“您但有吩咐，莫说是去卖药了，便是杀人放火，兄弟我也要陪您走一遭的”。“好，那咱们兄弟便合伙开个药局，专卖这虎狼之药。至于本金嘛，便是我六、你四，村夫，你意下如何”，“一切全凭大哥做主”。“善”，猴王微微颔首，抬手点着刘杨说道，“等药局开张，刘杨，你便去做个掌柜吧。前店后厂，边炼边卖，倒也方便”。“多谢公子提拔，刘杨敢不从命”，刘杨再次起身，郑重其事地朝猴王深深一揖。“村夫，临淄城里你比较熟，你觉得咱们这药局开在哪里合适啊”，诸葛村夫拧眉思忖了片刻，斟酌着答道，“即然是前店后厂，再算上仓库和住人的院子，药局的面积怕是小不了，怎么也得有个四进的院子才够。至于位置吗，最好是能离城门近些，也方便咱们日后进货出货。我明日便派人去牙行问问，看看有哪些铺面合适”。
猴王闻言脑中似有灵光闪过，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问道，“村夫，你觉得东胡商社的那个院子，如何”。“大哥，一夜之间横死了四十几条人命，那院子现如今...现如今，可是临淄城里数得着凶宅啊”，诸葛村夫倒抽了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地劝道，“莫说是那凶宅了，就是凶宅旁边的邻居，这些天也都急着卖房搬家呢。大哥，咱们又不差钱，何苦非要选个凶宅开药局啊”。“无妨”，猴王无所谓的挥挥手，云淡风轻地说道，“面积大、地段好，关键是价格还便宜，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啊。既然邻居们着急搬家，索性就把他们的房子一起盘过来，地方宽敞不说，也省的咱们日后炼药的时候，噪音扰民了”。
“大哥，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家在南城还有个织布的作坊，不如...”。诸葛村夫还想再劝，话未说完，便被猴王出言打断，“什么凶宅不凶宅的，齐海的头七早就过了，难不成还怕那厮回来，找我托梦不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村夫，明天就麻烦你去牙行走一遭，先把房子盘过来再说”。见猴王心意已决，诸葛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与刘杨交换了下眼神，便诺诺地点头称是。“公子，既然地点选定了，还请您给这药局，赐个名字吧”，刘杨对着猴王点头哈腰、言笑晏晏。“嗯，既然是选了东胡商社的院子，咱们又曾去古月楼里试过药，我看这药局的名字啊，合该带个‘胡’字，才算是应景”，猴王点点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思忖了片刻，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如就取名叫‘胡僧药局’好了，虎狼药也一并改名为‘胡僧药’，你们以为如何”。
“啊...这...”，刘杨张着嘴愣了片刻，心底暗道一句，“胡僧药便胡僧药吧，只要不提咱老恩师的名讳，叫啥都无所谓”，念及于此，他急忙挑起大拇哥，满脸谄媚、言不由衷的夸道，“公子，你这名字，这名字起的好啊，胡僧药局胡僧药，念起来朗朗上口不说，还透着一股浓浓塞外风情呢”。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的众人，也跟着有样学样、七嘴八舌的夸个不停，个个都说“胡僧药局”这个名字，起的如何如何之好。猴王脸上笑容不变，待听完了众人的一通彩虹屁，便领着众人出了诸葛家，钻进马车，直奔眠月阁而去。
